“至于你的手机,里面拍有侵犯我权的东西,是证据之一,我把你的手机拿过来,是正当防卫。我要报警,等警察来了,我把手机交给他删除里面侵犯我个人权的内容。”
蓝马甲侍应生一听要报警,更加着急了,忙说:“我删!我删还不行吗?!”
易馨妍在旁边听了,忙打圆场赞赏地说:“想不到这位小姐这么精通法律,请问你是做什么的?”
马琦琦骄傲地拍拍顾念之的肩膀说:“我们都是B大法律系毕业的,她还是大律师呢!跟我们律,掂掂自己的份量吧!”
“哦?你们也是B大法律系毕业的?”易馨妍笑了起来,“这可是巧了。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她拍了拍郭惠宁的肩膀,“郭小姐也是B大法律系毕业的高材生,是你们的学姐。这位窦小姐,也是B大法律系毕业的。”
窦爱言其实认识顾念之,也认识马琦琦,但是现在却装不认识一样。
她不挑明,顾念之和马琦琦也懒得理她。
郭惠宁脸色铁青,极力维持着自己的风度,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不敢不敢,后生可畏,我们这些老人,只能甘拜下风。”
“郭小姐是个实在人。”顾念之笑容满面地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做人呢,有自知之明是最好的。——你说是吧,领班小姐?”
最后那句话,她却是对着那个蓝马甲侍应生说的。
红马甲侍应生见这边要闹大了,心里害怕担责任,忙悄悄退了一步,用通话器跟洪子奇联系上了,小声说:“洪少,您今天要的位置,郭小姐来了,也要那个位置,正在叫那桌的客人让座呢……”
洪子奇正跟霍绍恒和薛靖江喝酒,闻言顿时尴尬地笑了笑,说:“是吗?你跟惠宁说,让她给我个面子,回头我一定好好谢她。”
红马甲侍应生这才走到郭惠宁身边,大着胆子说:“郭小姐,洪少刚才说,请您多多包涵,他回头再谢您。”
郭惠宁脸上这才缓和下来,强笑着说:“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好好说话不行吗?动不动就搬法条出来,别人还以为我们B大法律系就是这样夸夸其谈,仗势欺人的人。”
说完转身就要走。
顾念之沉下脸,“你站住。谁不好好说话了?谁先搬出法条夸夸其谈仗势欺人的?你今天不说清楚,这个黑锅我可不背。”
郭惠宁停住脚步,心里一阵狂怒,手都在发抖了,但她都这样了,洪子奇还不肯让这几个人把座位还回来,大概这些人的后台确实非常硬。
想到这里,郭惠宁眼圈都红了。
她辛苦打拼十几年,为洪氏企业尽心尽力,可还是比不上这些有后台的人一句话。
她倏然转身,看着顾念之,冷冷地说:“这个位置是保留座,酒店管理层本来就有优先权。可你们抢位置在先,羞辱我在后,真是仗着自己背后有人,就为所欲为?”
“不敢不敢。”顾念之微微欠身,“我们只是来吃饭的顾客,你们的位置有没有人订,跟我们没有关系。”
“位置不是我们自己找的,是你们老板让我们坐在这里的。”
“你说酒店管理层有优先权,可是管理层也分三六九等,你老板的等级比你高,那优先权总要高一等吧?”
“所以这明明是合情合理合法的决定,你为什么说是对你的羞辱?”
“再说我只是觉得你直接叫我们让座,太无理了。你应该去找你们老板,叫他把座位让出来。”
“只要洪少说一句话,我马上走,这辈子都不踏进你们洪氏酒店半步。”
顾念之抱着胳膊坐了下来,再次问那个红马甲侍应生:“我说要点菜,你们酒店做不做生意啊?!”
红马甲侍应生硬着头皮上前,结结巴巴地说:“您……您要点什么?”
“你……你……你欺人太甚!”郭惠宁的脸色发白,手里紧紧抓着她心爱的爱马仕铂金包,手背青筋直露,显然她正处于狂怒之中。
顾念之翻了个白眼,“我就要点个菜而已,怎么就欺人太甚了?郭小姐,你的神经未免也太敏感了。”
马琦琦跟着嗤笑,四十五度望天,“你不听话乖乖让座,又不愿意送脸给她打,当然欺人太甚了。念之,不是我说你,你有时候啊,说话实在是太犀利了!一般人根本受不了你的真心话!”
顾念之本来还想跟着数落几句,可是见郭惠宁眼圈都红了,一副受了奇耻大辱的样子,突然觉得没意思了。
不过是吃顿饭而已,再好吃有霍少做得好吃?更别说路总了。
顾念之将菜单往桌上一放,沉下脸说:“好了,你赢了,今天这顿饭我不吃了。”
她从座位里走出来,往酒店大堂餐厅里看了一眼,冷冷地说:“从今往后,我不会踏入洪氏酒店半步。”说完,快步离去。
马琦琦忙道:“等等我!我以后也不会再来这里!”
陈列见顾念之和马琦琦都走了,有点遗憾地站起来,对那红马甲侍应生说:“我刚才点了玫瑰牛奶燕窝,可是我现在没法吃了。请你把那道菜送到二楼包间,给我的小阿柯吃。——记好了,一定要给小阿柯。”
红马甲侍应生局促不安地点点头,“好的,先生。”
陈列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擦了擦手,看着依然气得胸脯不断起伏的郭惠宁摇了摇头,“郭小姐,你这闲气争的,可是亏大发了。”
扔掉餐巾纸,陈列也往外走去。
窦爱言突然笑道:“咦?他们没付账,怎么就走了?难道还真的要惠宁给付账吗?他们也真不客气呢……”
红马甲侍应生小声说:“……洪少的朋友早就说记在他账上。”
“朋友?哪个朋友?”郭惠宁心里的不安更严重了,“洪少的发小我都认识,你说是哪一个?”
“……呃,郭小姐,我对洪少的发小不熟悉,您如果想知道是谁,可以自己去二楼包间看看。”红马甲侍应生的头都快低到胸前了。
郭惠宁的脸色阴晴不定,有些拿不定主意。
窦爱言见状,自告奋勇地说:“惠宁,不如我陪你一起去?如果真是弄错了,赶紧道歉还来得及。”
郭惠宁点了点头,“好,爱言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易馨妍含笑后退一步,说:“那我回去等着了,我的朋友还在那边。”
郭惠宁忙说:“易小姐得罪了,我去去就回。”
“两位请便。”易馨妍让开一步,眼神淡淡地看着郭惠宁和窦爱言往电梯走去。
这两人往二楼包间走去的时候,顾念之已经来到酒店外面的停车场,给霍绍恒打电话说:“霍少,我们要走了,你把车钥匙给我们送来好不好?”
霍绍恒一愣,“这么快就吃完了?”
“吃什么啊?吃了一肚子气!”顾念之不悦地说,“总之以后我再也不踏进洪氏酒店半步!”
第1946章 恃弱凌强
“吃个饭而已,谁会给你气受?”霍绍恒一点都不掩饰自己诧异的神情和语气。
洪子奇一下子就明白了,一张比较长的小白脸顿时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说:“可能是有些误会,我去看看。”
霍绍恒也站了起来,淡淡地说:“不用了,我是来陪我未婚妻的,她不吃了,我也没必要留下。——告辞。”
他对着洪子奇随意点了点头,又对一旁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薛靖江礼貌地说:“靖江,我们就不用客气了,有空再联络。”
薛靖江知道霍绍恒工作的性质,所以从来不会问他去干嘛,更不会主动打听他的行踪。
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问候一声,时机凑巧就一起聚一聚,平时都是霍绍恒联络他,他是联系不到霍绍恒的。
今天霍绍恒找他要洪氏酒店的订座,他才大喜过望,赶紧跑来见他一面。
见霍绍恒也要走,他忙跟着站起来,说:“是不是有人不小心,得罪了霍少夫人?谁这么大胆子?!霍少你别急,我帮霍少夫人出这口气!”
他对霍绍恒的关注比洪子奇多多了,自然知道霍绍恒和顾念之在俄罗斯订婚的消息,也看见了由俄罗斯总统普辛主持的订婚仪式。
霍绍恒淡笑一声,“不用了,只是一顿饭而已。以后不吃就行了。”
他对洪氏酒店完全没有留余地,再说这种商家,也不值得他留余地。
他的念之从来不是无理取闹之人,现在能发狠说出这种话,不知道在洪氏酒店受到多大委屈。
霍绍恒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其实跟顾念之一样,也把洪氏酒店划入了“永不踏入”的名单范畴。
霍绍恒轻声打了个唿哨,带着短腿小柯基狗阿柯迅速离去。
洪子奇跑步都没有追上霍绍恒的脚步。
薛靖江见状,叫住他说:“不用追了,还是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洪子奇脸色阴沉无比,他握着拳头,怒气冲冲来到一楼大堂。
那个穿着红马甲的侍应生正要上楼,迎面遇到洪子奇,忙小跑着上前,轻声说:“洪少,那三位客人走了,跟郭小姐闹得很不愉快。”
“走了?!你为什么不拦住他们?!”洪子奇瞪了这个红马甲侍应生一眼,“我不是说了要好好招待他们?!”
“我知道,可是郭小姐……”红马甲侍应生苦笑一声,知道自己里外不是人了。
但没办法,做底层打工仔就是这样动辄得咎。
她低着头不再说话。
洪子奇哼了一声,“带我去见郭小姐,我要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你敢撒谎,看我怎么整治你!”
他不会只听这个侍应生的一面之词。
红马甲侍应生一声不吭地带着洪子奇回到后窗那个靠窗的位置。
顾念之他们走后,郭惠宁一不做二不休,立刻就叫了投行的那三个人过来一起吃饭了。
四个人正好把位置坐得满满的。
洪子奇他们到的时候,这三女一男不知道说到什么高兴的事,欢歌笑语声不绝于耳。
洪子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两手插在裤兜里,缓步走了过去,说:“打扰了,我能跟惠宁说句话吗?”
郭惠宁抬头看见洪子奇面色不善地站在她面前,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笑语盈盈地说:“子奇来了,来,我跟你介绍一下。”
她站了起来,指着桌上另外三个人说:“这是易馨妍,凯雷投资有限公司环太平洋地区首席分析师。”
“这是窦爱言,凯雷投资有限公司亚洲法务部门的实习生。”她顿了顿,又微笑着说:“窦小姐的父亲以前是首相。”
至于窦首相因为跟日本人勾结锒铛入狱的事,她绝口不提。
可薛靖江不能不提。
他发现窦爱言在这里,非常意外。
“……窦首相?是不是那个跟日本人勾结,企图扰乱大选的窦首相?”薛靖江轻描淡写地说,“我记得那个窦首相已经进监狱了。怎么这也成了炫耀的资本?”
窦爱言大怒,猛然扭头回身,看见说话的居然是薛靖江。
满肚子的怒气一下子卡壳了,堵在身体里不上不下,就像一堆黑火药濒临爆炸的临界点,但却突然被浇了盆凉水,腾起冲天的黑烟,只能荼毒自己。
她是认识薛靖江的。
她父亲还是首相的时候,薛家跟他们家还是有人情往来的。
只是她跟薛靖江不是很熟,她姐姐窦卿言跟薛靖江他们曾经经常在一起玩。
想起自己的姐姐,窦爱言眼底闪过一丝狠辣。
她不会跟她姐姐一样,死得无声无息!
薛靖江瞥见窦爱言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就跟开了颜料铺似的,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俱全,甚是有趣。
他微微躬身,“窦二小姐,你不是从B大法律系退学了?难道后来出国留学了?”
窦爱言还没想清楚要怎么说,郭惠宁已经抢着说:“窦首相是犯了错,可是我们这个社会不兴连坐。窦首相犯的错,跟窦爱言无关。”
“窦爱言从B大法律系退学之后,就去了英国牛津大学,在那里继续自己的本科学位,现在是大四,在凯雷投资有限公司做实习生。基本上已经内定是凯雷投资有限公司法务部的实习律师。”
郭惠宁趁机又介绍他们饭桌上唯一的男性,“这是凯雷投资有限公司的贾先生。贾先生是证券承销部门的副总监,也是我们洪氏集团这一次上市的主要联络人。”
“最后说,凯雷投资有限公司是全世界最大的投资证券分销商,我们洪氏集团经过几轮挑选,才选中跟凯雷投资有限公司合作。”
洪子奇容色稍霁,对贾先生点点头,说:“您好,公司的事,有劳您了。”
“好说好说,在商言商,洪氏集团确实是优质资产,值得上市,给股民更多的福利。”贾先生打着官腔哈哈笑道。
寒暄几句之后,洪子奇就把郭惠宁叫到大堂另一边的小办公室里,关上门,才问道:“惠宁,今天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跟着他们一起进来的,还有两位红蓝马甲侍应生,以及像是看热闹的闲人薛靖江。
郭惠宁脸上有些不自在,咳嗽一声,说:“要不我们去里面的屋子详谈?”
她这是不想在员工和薛靖江面前丢面子。
洪子奇却不同意,昂头说:“就在这里说,方便你们对质。”
“我不会只信一面之词。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口供互相应证。”
郭惠宁扯了扯嘴角。
还口供?
这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跟她在一起这么多年,也懂法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