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霍绍恒推开,连跑带跳地奔进了厨房。
宋锦宁朝霍绍恒挤挤眼,“绍恒,我去厨房帮念之拿碗筷。”
将霍绍恒一个人留下来承受路近的不满。
霍绍恒微微笑着,欠身帮路近将餐桌上的饭菜重新摆了一遍,一边淡声说:“路伯父,今天念之去找闺蜜吃饭,结果在酒店被人羞辱了一番。”
路近本来对霍绍恒满心泛酸,此时一听自己姑娘被人羞辱了,顿时将泛起的情绪抛到九霄云外,双眸瞪了起来,“谁?!谁敢羞辱我姑娘!”
说完想起顾念之刚才说的话,“……是今天中午她去见她朋友发生的事儿?”
霍绍恒点了点头,顺势给路近拉开餐桌的椅子,让他坐了下来,自己也坐在他旁边,叹息一声说:“是我不好。当时我去二楼跟朋友吃饭,念之想跟自己的朋友一起吃,我就让他们三人在楼下吃,结果……”
他将中午发生在洪氏酒店的事,不带感彩,尽量客观地描述了一遍。
就这样的描述,路近已经勃然大怒了。
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什么洪家?什么投行?哪里来的下三滥!也敢要我姑娘的强!他们是不是觉得钱太好赚?上市太容易?!”
霍绍恒给路近斟了一杯红酒,“您消消气,念之已经怼回去了。”
路近瞪着他:“念之怼回去?怎么怼回去的?”
“……她说她再也不踏进洪氏酒店一步。”霍绍恒不动声色地说,“我也是这么说的。这辈子都不会去了。”
路近脸上的怒气突然快速褪去,双唇哆嗦着,扶着餐桌坐了下来,“……她……她就是这样怼回去的?!这也叫怼?!”
说着,路近捂住了脸,心里难受无比,“我可怜的姑娘,去酒店吃顿饭还要被人赶出来……她能想出的反击,不过是再也不去那里吃饭……他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霍绍恒默然半晌,给路近递了一张纸巾,“是我不好。如果我当时在那里陪着她……”
“不,不关你的事。”路近抽了抽鼻子,顺手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你也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着她。”
居然这么讲道理……
霍绍恒惊讶得挑了挑眉。
不过在路近看过来的时候,霍绍恒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很严肃地点头说:“事实虽然是这样,但是念之是我的人,我不能放任别人这样对她。——路伯父,如果能早点跟念之举行婚礼……”
路近打断了他的话,也很认真地说:“念之说要给她妈妈守孝一年,就要守孝一年。一年之后再举行婚礼。”
霍绍恒还想说服他,路近已经扬了扬手,板着脸说:“现在在大家眼里,念之还没嫁人,她就是我的责任。我会保护她不被人欺负。”
“……可是她已经被人欺负了。”霍绍恒的手指叩上了餐桌,发出嘀嗒的声响。
“嗯,那欺负她的人,就要付出代价。”路近十指交叉着握紧,骨节发出噼啪的声响,紧紧绷着脸,“我不会让任何欺负我姑娘的人,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霍绍恒:“……”
他突然有些担心,迟疑着说:“……给他们一个教训就行了吧……”
“当然给一个教训就行了。”路近的脸色平静下来,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响,扭头见顾念之和宋锦宁端着碗筷出来了,微笑着说:“但是这个教训,会让他们刻骨铭心。”
第1952章 有异性没人性
顾念之和宋锦宁说说笑笑走到餐厅坐下,看了一眼餐桌上的菜,虽然极力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但眼底闪过的星光还是展示着她对这桌菜的惊艳和欣喜。
和以往不同,这一次餐桌上的菜并不多。
只有一共八个菜,中间三个青花瓷的大海盅,周围摆着五个净白亮丽的白玉瓷盘,如同孔雀开屏。
路远笑吟吟地走过来,一边给大家布筷,一边说:“今天做的菜不多,不过都是功夫菜,大家尝尝看可不可口。”
宋锦宁笑着说:“虽然样数不多,但是菜量都很足啊,路远,这些都是什么菜?”
路远指着中间那三个青花瓷大海盅,说:“这里分别是清汤燕窝、黄焖鱼翅和乌龙吐珠。”
顾念之看着那“乌龙吐珠”,正好是一根根炖得软糯的乌参并排摆得整整齐齐,但是边上却是一溜鹌鹑蛋,就像是龙吐珠一样的造型。
霍绍恒坐在顾念之身边,用公勺先给她舀了一碗清汤燕窝,轻描淡写地说:“路总今天做的是谭家官府菜。这清汤燕窝、黄焖鱼翅和乌龙吐珠,就是谭家官府菜里最出名的三道菜。”
这道清汤燕窝汤清而润,燕盏完整无缺,飘在米色清汤里,就像一片片玉兰花,高雅清鲜,光闻一闻气味都出奇的清朗。
顾念之以前只吃过燕窝做的甜品,还没有吃过燕窝做的菜,忙不迭地尝了一口。
燕窝的软滑里混杂了一股极鲜的味道,如同一股清泉,将味蕾洗刷干净,只等着一场饕餮盛宴。
“唔——!”顾念之拖长了声音,含糊不清地说:“这是怎么做的啊?燕窝能做出这种味道?!——果然是无知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路远含笑坐在宋锦宁旁边,给她也舀了一碗清汤燕窝,说:“如果用西餐来比喻,这道菜可以算是开胃菜。”
“它是将燕窝泡发之后,只用清水洗涤,再用有机走地鸡熬制的鸡汤蒸熟,然后放入黑猪肘、干贝和宣威火腿吊出来的高汤蒸半个小时。”
“这样做出来的燕窝才不会碎,不仅保持燕盏的完整,而且营养也不会流失。”
路近心里想着事儿,自己够着汤勺也去舀了一碗清汤燕窝。
路远见他居然没有争闹,微有些诧异,不过也没有说什么,拿起公筷,又给路近盛了一把黄焖鱼翅,放在旁边的小碗里。
霍绍恒说:“这些菜最讲究食材的质地和火候。路总,为这一桌子菜,你准备了多久?”
路远笑着说:“如果不算找食材的时间,整个准备工作加做下来,需要一天一夜。”
顾念之倒抽一口凉气,“……这八个菜就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这些菜主要是泡发的时间多。”路远不紧不慢地解释,“因为不想用化学方法泡发,只用清水,所以需要的时间比较长。”
“另外做鱼翅和燕窝的高汤是刚刚熬制的,要花十几个小时。”
顾念之感慨地点点头,“难怪啊……这些菜这么好吃,大概是不能经常吃了。”
路近这时听见了,转头对她说:“所以我叫你一起来吃啊!这种好菜,路老大这个大忙人可不会经常做的!”
“我跟路老大在一起生活了十八年,他只做过一次!一次!”路近伸出一根手指头,显示路远的行为是多么令人发指!
宋锦宁吃一口清汤燕窝,又吃一口黄焖鱼翅,连连点头说:“嗯嗯嗯!真是太好吃了!路远,这些菜啊,以后每次过年能吃到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喜欢吃?我每周做一次都可以。”路远忙说,“高汤熬好了,只要食材新鲜,就可以做。”
路近:“……”
嗤!脸打得好疼!
他瞪了一眼有异性没人性的路远,撇了撇嘴,悻悻地给自己夹了一根乌参,泄愤似地一口咬断吃了起来。
顾念之跟霍绍恒对视一眼,偷偷抿嘴笑了。
路远为了宋锦宁,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偏偏宋锦宁还不领情,忙说:“那怎么行。这些菜做得这么麻烦,怎么好意思让你每周都做?再说我也不是每周都回来。一年吃一次我就满意了。”
路远想说“不麻烦”,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视线在席间溜了一圈,落在正埋头苦吃的顾念之面上,说:“……念之瘦了很多,得好好补一补。反正我也打算每周给她做一次大补的菜,顺便大家都尝一尝,也不碍事。”
被拉来临时挡枪的顾念之顿时发现嘴里香嫩软滑的鱼翅似乎真的长出了刺,都快扎嗓子眼了。
她抬眸苦笑着看了路远一眼,心想路总您这又是何苦……
正打算要表示自己“虚不受补”,没想到宋锦宁却高兴地笑了起来,说:“这样啊?念之确实要好好补一补!明年她就跟绍恒举行婚礼了,很快就要生小孩,不补一补可不行!路远你真是有心了,那我就托念之的福,也跟着吃这好东西吧!”
顾念之眼珠一转,心想这样也好,宋锦宁也跟着“补”,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她的苦笑立时变成甜笑,对路远说:“那就麻烦路总,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霍绍恒看了她一眼,给她夹了一根乌参,没有揭穿她的小心思。
路远见顾念之答应了,松了一口气,镇定自若地说:“虽然我不姓霍了,但总是绍恒和念之的伯父,你们的小孩也是我的孙辈,我不关心你们,关心谁?念之,药补不如食补……”
顾念之打断他的话,笑嘻嘻地说:“路总说得对!其实宋女士生病的那些日子,被那些人在饮食上虐待了,宋女士的身体也不太好。路总会不会做药膳?要不要帮宋女士量身定制一些可以补身的药膳?”
路远的目光沉了下去,他定定地看着宋锦宁,低声说:“宋所长,都是我的错。你受的伤害,我会替她们弥补。”
宋锦宁被虐待,路远的便宜女儿罗嘉兰是主要推手。
宋锦宁笑了笑,说:“罗嘉兰确实有错,但她是成年人了,所作所为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把她的错揽在自己身上。”
“如果我不跟她母亲结婚,她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接近你。”路远一脸严肃地说,“而且就算结了婚,我应该早点带着她们母女搬出去,总之将她留在家里兴风作浪,害你差一点送了命。”
宋锦宁忙说:“罗嘉兰的妈妈罗欣雪跟我关系还是不错的,不过罗嘉兰这孩子确实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能坐视她被人害死。”
顾念之见状,打圆场说:“路总你不要太谦虚了。你帮着我爸爸把我送过来,宋女士的病才会好。你也是有功劳的。”
路近跟着得意起来,说:“就是就是!路老大我跟你讲,没有我们念之,你家宋所长真的会永远康复不了的!”
路远肃穆的俊脸微红,被路近那句“你家宋所长”煞到了,一时不愿反驳。
宋锦宁没听出来这句话里的深意,笑着连连点头说:“路先生说得对!我的命,真的是念之救的!——念之,真是辛苦你了,捐骨髓那么疼,你都愿意做。”
她抬眸看着霍绍恒,叮嘱道:“绍恒,你一定要对念之好,她对你,对我,都是实打实的好!”
路远见宋锦宁压根没有反对路近的话,反而同意他说得对,因此明知宋锦宁是没注意到那句“你家宋所长”的真正含义,他的心情也前所未有的好转。
因此浅笑着给顾念之也舀了一碗黄焖鱼翅,说:“这几道菜中气平和,固本培元,对女子补身体很有好处。念之你别仗着年轻……”
路近喝着清汤燕窝,在心里嘀咕:“我家念之的身体怎么不好了?什么伤都能自愈……谁稀罕你那点子药膳……”
可是为了每周能吃一次这样的好菜,他违心地选择了闭口不谈,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霍绍恒抿嘴轻笑,从容不迫地给顾念之夹着茭白素炒牛肝菌,让她也吃点素菜。
饭桌上的气氛融洽极了,路远很会活跃气氛,不动声色地引导着大家的话题,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顾念之虽然没有喝酒,离开宋锦宁公寓的时候,都觉得自己醉了。
……
送走顾念之和霍绍恒,路远和宋锦宁去厨房收拾碗筷。
为了和宋锦宁多待一会儿,路远故意没有用洗碗机。
宋锦宁很少下厨,也压根没有想起来她厨房里有洗碗机,因此两人一个洗碗,一个拿着布巾在旁边擦碗筷,随便说着家常话,就像结婚多年的夫妻一样和谐自然。
这对宋锦宁来说没有什么特别,但是对路远来说,却是他几十年来,做梦都不敢想的场景。
他只希望这碗筷再多些,他能洗得再慢些。
……
路近一个人回到自己房里,打开电脑,开始研究洪氏集团的经营范围。
从网络上公开的消息,他了解到洪氏集团早年只是一个小小的汽车配件商,但随着华夏帝国这十来年汽车制造业的飞速发展,洪氏集团将从配件里挣到的钱投入到汽车制造中,让公司出现质的飞跃,一度成为年产值数十亿的大公司。
但最近几年,洪氏集团的汽车销售开始走下坡路,集团决定实行多元化经营,不将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现在已经是一个集餐饮、娱乐和制造为一体的多类型公司。
而为了海外上市需要,洪氏集团将筹码压在新能源汽车,特别是电动汽车这一新兴行业上。
相对传统汽车行业,电动汽车最重要的是汽车用电池的续航能力。
目前这边世界所有电动汽车厂家,都有这个特定的短板,就是电池的成本和效用远远达不到商用要求。
简单来说,就是电动车所用电池的成本太高,既不实用,又不廉价,根本不可能大规模推广。
但现在市场上,电动汽车的概念炒得非常热,投资人和股市都认这个概念股。
路近又仔细研究着洪氏集团推出的电动车型号和性能,特别了解了一下他们所用的专利技术。
这一看,他就发现洪氏集团的专利技术,都是郭惠宁给签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