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养丧尸那些年——一七令
时间:2019-04-12 09:39:25

  “阿年也孝顺。”半晌,陈大河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知道什么?”王氏哼了一声,“没儿子,外头人说起来总归会笑话的。再说了,阿年再孝顺也不过是个傻子,不中用,之后长大了,嫁了人,那也是别人家的了。能不能记着二哥还是两说。没了儿子,那可是绝户。”
  王氏添了把火:“前些日子我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还听到几个妇人在嘀咕,说的话那些话可不好听。”
  “嘴碎的娘们!”陈大河不爱骂人,这时候也动怒了。
  “虽说她们说话难听了些,但道理总归还是一样的道理。二房总得有个儿子,我看,家里也只有文哥儿合适了。”
  陈大河没有接她的茬:“再说吧,爹还不一定同意呢。”
  “只要说了,还怕爹不同意?文哥儿可是爹的亲孙子,二哥的亲侄儿。断不能便宜了外人。”说完,王氏又睨了陈大河一眼:“得了,你不上心,那就我来说,定把这事儿办得漂漂亮亮的。”
  夫妻俩说着话,外头窗台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动静。王氏话头一止,看着窗台狐疑道:“谁在那儿……你快去看看!”
  陈大河不得不站起来去看,伸头往外一看,什么东西也没有。他回头对王氏道:“没啥呢。”
  王氏嘀咕了一声怪,却也没有多想。
  陈家院子里,李氏瞅着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阿年,唤了她过来,将手里的水桶交给她:“家里没水,去河边打点。”
  家里骤然没了一个人,婆婆还病倒了,李氏这个做大儿媳的,可不得忙活着灶上的事儿。去的人已经入土为安了,可活得人总还要过日子吧。李氏不知道以阿年的脑袋瓜能不能多想,可是到底担心,还是安慰了一句:“好好做事儿啊,别的都别想了。”
  想也没用,护着她的那人已经去了。
  “哦。”阿年呆呆地应了一声。
  “去吧。”
  阿年接过水桶就转身走了。
  只是她刚才蹲地有点久了,这会儿腿有点不舒服,是以走得更慢了。李氏看她走了半点只将自己挪出了篱笆外,心里暗自琢磨开,这腿脚也没毛病,怎么就是走不快呢。
  看着就急人。李氏站在那儿摇了好一会儿的头,最后猛然想起锅里的饭还在烧着,一拍额头,赶忙冲回去。
  另一头,阿年拎着水桶,晃晃悠悠地往河边赶。
  陈家村除了几个富户,余下的人家都没有水井,吃水都得去河里打。好在那条河离村子也不远。
  阿年这会儿心里存着事儿,走路的时候也闷闷不乐的。走到半路,远远地看见几个男童在那儿玩笑打闹。
  要是平时,阿年肯定躲都来不及,这伙人,私底下总爱欺负她。阿年动作慢,又说不过人,不好跟他们正面冲突。只是今儿,她却停了下来,不近不远地站着,望着那群人。
  阿年眼珠子动了动。男的,还是孩子……
  她爹说过,三婶不想把文哥儿过继到二房。正好,他也不稀罕。如今人都走了,阿年并不想让她爹再有一个他不喜欢的儿子。只是,没儿子,真的会被人嗤笑?
  阿年不太懂,但是她不想让她爹被人笑话。阿年心里蠢蠢欲动,不过很快又将念头压下来了。就算是儿子,这也是别人家的儿子,眼馋也没用。
  她晃了晃身子,继续朝前头。走到河边的时候,旁边已经没有人了。阿年拎着桶,弯下身子打了大半桶的水。
  她力气极大,拎这一桶水完全不是问题,
  正要回去的档口,阿年动了动耳朵,突然止住了动作。阿年回过头,河面宽广,那边除了一丛枯芦苇,再没有别的了。
  “咚”地一声,阿年将水桶搁到地上,慢慢将身子挪过去。这是一片枯死的芦苇丛,平时并不会有人过来。她走过去,轻轻将芦苇叶拨开——
  芦苇边上,躺着一个穿着绛紫色衣裳的人,脸朝下,只依稀从身形中分辨出,这是一个半大少年。
  阿年眼睛一亮。
 
  第2章 果断敲晕
 
  那人躺在芦苇叶中间。
  阿年踩着芦苇叶,一路朝着那儿走过去。芦苇叶本来就长在水边,她才往前走了两步,鞋子里便进了水,脚一踩,就有汲汲的声音,凉飕飕的。
  阿年将将在那人旁边停住了,蹲下来,摸了摸这人身上的衣裳。虽然泡了水,身上也沾了不少脏东西,可是即便如此,也比她身上的麻衣要好看得多。
  滑溜溜的,真是好摸。阿年听她爹说过,只有富贵人家的孩子才能穿上这样的衣裳的。只是他都变成这样了,应该也是没人要的。阿年心中带着期待,有点迫不及待地将人给翻了个个儿。
  这一看,一颗心当即碎了好几片。
  “寒碜!”
  她努力憋出两个字,还是她爷爷平日里最爱对她说得两个字,心里说不出的失望。这鼻子眼睛,哪儿有半点出彩的地方。
  这可是她挑中的人,得带回去。至于丑不丑,她不嫌弃,反正她长得也不好看。
  谁知刚准备上手,那人忽然有所感应,动了一下手指。阿年吓了一跳,呆了片刻,竟然见他就这么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阿年正犹豫着要不要将他背回去,那人忽然瞥到了她,似乎是惊了一下,而后便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阿年:“……”
  这人,莫不是什么傻子吧?她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不过,在水里泡了这么久的人,能有多大的力气。可是阿年还是有些生气,她觉得这人有点没心肝,鼓了鼓腮帮子,猛地推了一把。
  阿年下足了力道,那人往后一倒,脑袋猛地磕到了地上,又昏了过去。
  拍了拍手上的脏泥,阿年这才站了起来,随意地扯起他的右腿,夹着靴子,不急不换地往回走。人有点重,可这也不碍事。路过先前那地儿的时候,阿年又看到了被晾在一边的水桶。
  差点忘了这个,阿年拍了拍脑门。
  这会儿已经中午了,原先在那边玩闹的几个男孩儿也都被家里人叫回去吃饭去了。也亏得他们回得早,要不这会子看到了这个,回头又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样的话了。
  陈家的院子里头,李氏也早就在等着阿年了。陈有财和陈大海已经坐上了桌子,菜都摆上桌了,结果愣是半点都没见着人影。陈有财本来就不高兴,这会儿更是挂了相。
  “打个水打到现在都不回来,一家人都等着她,架子还真是大。”
  陈大海笑地憨厚:“爹您又不是不知道,阿年腿脚不利索,走不快。”
  “又不是两三岁的人,还走不利索,我看呐,她根本就不愿意走,都是被你二弟宠出来的。”陈有财哼了一声,倒也没说要教训她什么的。
  李氏赔笑道:“爹您先吃,谁敢叫您等啊。阿年那死丫头,定是又在哪儿耽误了,回头她回来,看我不捶死她。”
  她擦了擦手,转身将粥菜盛到李有财面前。农家粮食少,只在收粮的那几个月能一天三顿的,吃得好一些,饱一些。眼下家里粮食不大够,也只能紧着早上和晚上了,中午这一顿,只吃些稀饭,配着些红薯饼子,应付应付就过去了。
  陈有财夹了块饼放碗里:“你娘那儿——”
  “送了,一早就做好了送过去了,芸娘正在里头伺候着娘吃呢。”
  陈有财点了点头,一声不吭地喝起了稀饭。
  李氏也坐下吃了,才吃了几口,便听到外头有声音。她知道公公不大高兴呢,只好自己出去看看。
  李氏有心在公公面前发作阿年几句,心中打了个腹稿,想好了要骂人的话。前脚踏出屋子,还没来得及骂出声儿,倒是被眼前的场面给吓地周身血气直往头顶上涌,差点没站住脚跟。
  “你——”扶着边上的门框,李氏心肝儿都在颤抖,“阿年你这个死丫头,在那儿捡了个人回来,真是要人命!啊?”
  实在是眼前这情况太过骇人,那人……该不会是死人吧。
  李氏吓得一把抡起旁边的扫帚就往阿年身上招呼,一面颤,一面骂道:“作死呢,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你爹才没了,你折腾个什么劲儿!”
  阿年抱着头,嘴里嘶嘶地叫唤着,倒也没躲。
  屋子里的两个男人都听到这话,心头一凛,当即放下了筷子,几步走到屋子外头。当下,就看到阿年站在院子里,一手拎着水桶,一手拖着一个人,披头散发,不晓生死。
  陈有财气地话都说不出来了,指着阿年,嘴里哆嗦着:“个混账东西!”
  那人是能往家里捡的吗?父女俩都是什么臭毛病!
  还是陈大海机灵些,赶紧冲李氏使了个眼色。两人顾不得捶阿年,连忙将那人接了过来。李氏等看到那人的脸,又是倒抽了口凉气。
  就是在地上拖了这么久,脸上磨破了不少皮,即便蓬头垢面,那也是一张好看到极点的脸,比他们家这败家玩意儿还好看几分。李氏定了定心神,半天才狠狠心伸出手指头往前探了探,复又松了一口气。
  没事,活的!
  李氏一脸轻松。陈大海和陈有财见状,也庆幸不已。要真是断了气,那可有得麻烦了。
  “你就这么把人拖回来的?”李氏横了阿年一眼。
  “嗯!”阿年有点骄傲。
  还点头,李氏都气糊涂了:“就你能,别人躲都躲不及呢,你咋这么能耐呢?”
  阿年挠了挠头,大伯母怎么和奶奶似的,一言不合就夸人呢。
  李氏看她这表情,心里都快呕死了。
  夫妻俩将人挪回了里屋,这才开始审问起了阿年。只是方才的动静有些大,原本窝在屋子里的李大河两口子也都过来了。
  看到屋子里躺着一个外人,两人也都惊住了。王氏心细些,一把扯过那人身上的玉佩,放在手心里打量了一眼:“啧啧,这还不知道哪家的公子哥?”
  王氏即便没见过什么好玉,也知道这种成色的东西,不是一般人能戴的。那玉佩通体莹白,既没有刻字,更像是一个玉牌子,只在玉牌子后头,有个弯弯绕绕的图,比起字,更像是符,一叠一叠的。王氏数了数,好像有九叠。
  再看这人的衣裳,也是不俗的。王氏回头,难得给了阿年一个好脸色:“咱们阿年这回可捡对人了。”
  陈有财冷笑一声:“是不是个麻烦还不一定呢。”
  大户人家又怎么了,就是大户人家,是非才多。更何况这人既然能被阿年捡到,应该也是落难了的,别到时候便宜没沾到,反惹了一身腥。
  王氏一笑:“爹,话可不能这样说。”
  陈有财不满阿年多事,可人都捡回来了,他也不好将人再丢出去。是以才看着阿年,问道:“这人,你是在河边捡到的?”
  阿年点了点头。
  “他身边可有别的人?”
  “没。”
  “瞧清楚了,周围也没有?只他一个?”陈有财知道阿年脑子不灵光,特意问地细些,生怕漏了什么。
  阿年想了想,随即认真地点了点头。
  陈有财嘀咕了一声,似乎是不大满意这回答。
  阿年心里也有自个儿的成算。这人是她看中的,即便周围有人,那也没用。就是以刚才那事来看,这人好像是个脑子不大好的,她不会捡错了人吧?
  阿年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来,只是没有坐得多近,她还记着那事儿呢。
  这人想杀她。不管这是不是下意识的举动,总得提防些。
  陈有财不想惹事,问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便打发了大儿子去请里正过来。
  陈大海人一走,剩下的人也没了吃午饭的心思,好好一顿午饭,愣是被这样毁了。陈有财心里存着一股气,想要冲阿年发火,可想到二儿子临走时的交代,那一股子郁气却又发不出来了,憋在心里更加难受。
  他是懒得再看这憨货,转了个身,去了堂屋,自顾自地生着闷气。
  王氏给丈夫使了个眼色,夫妻俩也跟着去了外头。她这回倒不怨阿年随随便便捡个人回来了,这公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待他醒了,他们陈家可就是人家的救命恩人了。想到以后的好处,王氏脸上的笑也真心了几分。没多久,李氏也带着阿年从里头出来。
  好在,没叫他们等多久,陈大海就将里正给请了过来。他们家没一个见过世面的,也怕担事儿,只好将里正请过来。
  只是里正家虽比他们家好些,到了这会儿,也没能拿什么主意。那人他也看了,不认得,也没个头绪。
  陈有财同他琢磨着里头那少年的身份,又琢磨着这事儿该怎么处理。按着里正的话,是想将这人暂时放在陈有财家的,等问清楚了再处理,可陈有财明显不想沾上这趟浑水。
  谁知道这人是好是坏呢。
  外头正乱着呢,上面乱,下面也乱,听说皇帝都换了人做,还听说这新皇帝位子来得不大光彩,要不怎么刚登基南方就地动了呢。眼下正是流民北涌的时候,这一不安定,坏人就多,坏人一多,是非也多。
  陈有财也是怕了。
  屋子里,萧绎甫一睁眼,就听到外头有一阵阵的说话声,且没有一个声音是他熟悉的。
  身上盖的被子也糙得很,磨得人身上难受。萧绎环视了一眼,发现这屋子有些破,里头也没有多少家具,只一张床,两个柜子,一张桌子并几个椅子,那张桌子,还缺了一个角,家具也都只有五成新。
  还真是简陋。
  不过,想到自己之前的遭遇,萧绎也只能感慨自己当真是得天之佑了。看来,老天还是不愿他就这样窝囊地去了。
  思及前事,萧绎冷笑了一声,有些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他不知道这儿究竟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救他的人到底值不值得信任,为今之要,就是要养好身子,还有,不能泄露身份。但凡泄露了,等不及他的亲信找到他,新帝的人就会迫不及待地要了他的命。大仇未报,他还不能死。
  他挣扎着起身,隐约间听到外头有人说到“官府”二字。
  萧绎眉心一跳,凝神细听,只闻得那人道:“我看,还是先叫官府的人来看看为好,万一是什么通缉犯呢?”
  “爹,我看那人不像是坏人。”
  “你知道什么,多留个心眼总没错,等他醒了就先送官府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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