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正熙轻言：“别难过，我们一起面对。”
他握紧林浅榆的手腕，“我会帮你。”
——
林浅榆靠着蔡正熙，闭上眼睛，所能看到的画面。
是那天在南锣鼓巷。
沈新边走边抬手挥了挥：“走了。”
沈老板挺拔的西装背影，高大俊逸；卓安超开心跟着他走，偶尔贴沈老板耳朵说着什么，沈老板又暴怒了，吼几句卓安，卓安就心态超好的笑，笑得没心没肺…………
林浅榆当时莞尔说：“嗯，等你回来，老板。”
现在看来，是等不到他再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老板去了狗的古言拿了个妥妥男一，过去后是百分百盛世美颜，叫沈耽，白手起家娶女人，奋斗成了覃城的两府财阀，流芳百世。千多年后他的名字出现在林浅榆的初中课外读物上。
——
希望从这个世间离开的好人，都在其他地方好好的活着。
拥抱，沈老板。爱你了。
*
好啦，狗要名正言顺虐待小动物啦啦涩情起来吧仔们。
第82章 “我那么爱你。”
北京冬天屋子里特别暖和, 屋子外雾霾特别严重，但比北京雾霾更严重的是，北京京锐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的股市。
沈新宣告死亡的第十天。
京锐文化传媒连续6个跌停，市值蒸发超50亿。
沈新宣告死亡第二十天。
京锐传媒惨遭滑铁卢，跌停还将继续。网络、财经杂志，媒体都在报道同一个吸人眼球的标题：#关于沈新鬼才投资的风云时代已经结束#
数十万持有京锐股票的投资者，将会因为京锐持续跌停板曲线，陷入亏空血本的万丈深渊。
多个电视频道，这段时间都在轮番播报 #北京京锐# 实热新闻。
“1月4日，童星出道的著名娱乐投资鬼才沈新。在探班返程途中意外身亡。据相关数据表明, 北京京锐股市目前正在面对分崩离析的残酷局面………新浪财经网为您整理报道。”
“………1月15日，据知情人透露, 目前北京京锐正在进行大规模裁员, 沈新父母或有拍卖华影制作意愿………阿里平台为您报道。”
“……去年2月14号，京锐体育正式成立。沈新意外身亡, 旗下研发手游众多项目暂停……，京锐体育在这个年尾即将迎来冰冻期………电竞新闻为您报道。”
“北京京锐因《摄魂阵》电影版权与新世纪文化签下对赌协议………但《摄魂阵》或因资金短缺面临项目搁浅，随后将面对高额赔偿………影视网为您报道。”
林浅榆关掉电视。
整间屋子瞬间安静下来, 只有壁钟滴答旋转声。
商用手机号码从1月4号到现在, 几乎要被合作方、媒体、边缘人士打爆了。
林浅榆尚且如此, 更何况沈新父母。
昨天，沈爸爸已经联系拍卖平台，要卖出京锐去年才收购上来的华影制作，也就是林浅榆的老东家。
实际上, 林浅榆的经纪人合约去年5月，改签给了京锐传媒。
但她手下的艺人：胡征宇、宋黎、秦忱和蔡正熙的合约，是签给的华影制作。
如果京锐要分离出华影制作，林浅榆有两个选择，或重签华影，或留待京锐。
换句话说：无论林浅榆选择哪一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艺人们跟着华影走，京锐就能多拍卖些钱。
而林浅榆要做的选择是，割舍。
叶铅敲开林浅榆的卧室房门。
“老大，他们都来了。”
叶铅这阵子消瘦很多，跟着林浅榆忙前跑后，照顾四个艺人，还要协助林浅榆帮衬沈老板后事，以及那一堆焦头烂额的商业空洞。
艾绘昨天刚去打完点滴回来，今早高烧还没退。
林浅榆精神状态更比不上月初，她整个人看去，比叶铅还瘦得快。
起身时趔趄下。叶铅扶她，关心她的身体：“下午去医院看下脚吗。”
林浅榆摇头：“再说。我们先出去。”
胡征宇他们早上接到叶铅的电话通知，一起过来的林浅榆家。
蔡正熙抬眸，看见林浅榆身上只穿了件浅色V领毛衣，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原因，脸颊两边凹下去了很多。
林浅榆招呼他们：“大家坐吧。”
叶铅煮好咖啡，默默给他们添热饮。
四个艺人，都是炙手可热的当值正红。在外界看来，他们是所有粉丝心尖尖儿上的人。
可在圈内看来，他们不是独立个体，他们只是标签，是公司摇钱树，吸流咖，是市场运营的招牌门面。是可以被随意支配的……合约工作者。
他们之间平时能相互见面的机会也不会太多。聚在林浅榆家里，除了前年林浅榆生日聚会，好像从来没有像今天聚得这样整齐过。
林浅榆坐在他们对面，叶铅将热咖啡端到林浅榆手里：“老大，热的，喝一点。”
秦忱摘下墨镜，打量林浅榆，皱眉问：“阿更，你身体很不舒服吗，脸色太不好了。”
胡征宇放下咖啡杯，和宋黎一同向林浅榆投去关怀的眼神。宋黎：“阿更，你要保重自己身体。”
“嗯，谢谢你们关心，我还好。”林浅榆微笑着注视他们。
胡征宇形象成熟，气质有底蕴。还记得四年前第一次认识他，是林浅榆进圈刚起步的时候，也是胡征宇最低谷人生最晦涩的时间段。
相互扶持走到今天，他是除沈老板以外，最清楚林浅榆的合作伙伴了。
宋黎走高冷美艳路线，可私底下视林浅榆为主心骨，承重墙。林浅榆带她出道那年，是胡征宇刚火不久。林浅榆在一百二十三个新人里主动签下宋黎。之后半年时间不到，宋黎凭借一部都市剧，火速蹿红，稳定在二线近一线的咖位。
只要有林浅榆在，宋黎就永远不用担心自己没有好的代言。
秦忱，林浅榆的流量咖，花样小生，顺毛驴。接触时间最短，却最令林浅榆费尽心力。因为他年纪小，有些时候说话总是无所顾忌。林浅榆团队都愿意哄着他。
可他也能为林浅榆带来巨额利益。
蔡正熙——
林浅榆眼神停在他身上。眼眶瞬时就热了。不着痕迹挪开。
“感谢大家今日冒险前来。”林浅榆笑道。
最近单是盯林浅榆的媒体，就不下五十家。这些艺人们就更别说了。
叶铅挨个发放文件夹，人手一个。
蔡正熙翻开第一页，二号字体打印的七个字：经纪人改签合同。
宋黎诧异：“阿更，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不打算接着带我们了吗？”
秦忱瞬间站起身：“啊？”
胡征宇和蔡正熙倒是冷静。
“阿忱你坐下。”林浅榆莞尔笑道：“听我说。”
秦忱：“说，说什么，你，你真的打算不带我们了？”
林浅榆喝了口热饮，淡声叙述：“沈老板离开了。”
这句话一出，原本就安静的客厅，变得更加寂静。好似所有人都沉默似的。连秦忱都不自觉被林浅榆这句话怔住，慢慢坐了下来。
“大家心里都明白的。”林浅榆缓声说：“如果之前，我和京锐没有关系，不管华影拍卖给了谁我还会继续带着你们。但是以现下的情况，我可能暂时没有太多精力同时带四个艺人。”
京锐起死回生的路还有很长。或者说，没有回生。
按照道理来说，这个时候正是用人之际。但是这半个月，林浅榆觉着自己也跟着死了一遭。
入圈这么长时间，林浅榆第一次感受到了力不从心。
从山顶跌下山腰的重创感，比从山脚往山腰爬，摔得更痛。头破血流，就差没粉身碎骨了。
林浅榆很累，特别的累。
不仅是她，整个林浅榆团队都在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
林浅榆两三句话吐露心声，连秦忱都面露沉重神色。
林浅榆坦言：“你们的合约是签给的华影制作公司，下个月华影拍卖，你们的合约还是跟着它走，但我的不会。”
林浅榆说：“你们手里的是经纪人改签合同。”
说到这里，林浅榆顿了顿，她公平地看过没每一个人。真诚说道:“你们愿意，也可以选择留下，赔偿我来想办法。但我必须强调的是，你们要结合自身慎重选择。”
就算林浅榆不主动说，做为艺人的经纪人，有义务为他们未来做最好的规划。
按照目前情形，将他们都圈在自己手下，对他们来说是不负责任，也有违背合约条款——林浅榆没有办法保证，以后还可以为他们争取到如从前那样的资源。
这是今天林浅榆挑明说开，最重要的原因。
胡征宇，宋黎，秦忱，刚刚爆红的蔡正熙，都是二线往上。
他们的咖位绝对不允许他们再走下坡路。
林浅榆站起身，对他们四个人鞠了一躬。
“浅榆！”胡征宇忙站起身扶住她。
宋黎也红润了眼眶：“阿更，不要这样。”
林浅榆：“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用自己的力量对京锐的鼎力支持。”
这半个多月，他们的微博互动都是关于京锐的广告，推广以及其他声援。
林浅榆很感动。
她说：“今后不管大家怎么选择。都希望我们之间，友谊长存，互利共赢。作为经纪人，我祝福你们。”
林浅榆说完，已经热泪盈眶。
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都不是他们期待的；但坏事如何发展，不管结果如何，总要有个新的方向。
今年北京的年啊，比往年，还没有年味儿。
林浅榆温柔说：“你们先回去想，想好了，随时可以告诉我。”
或去，或留。
都有风险。
林浅榆依旧期待着，雪停，京锐再次春暖花开那天。
——
月底，许戳过来，帮衬拍卖华影制作事宜。
万支山和刘片动摇了申请京锐破产的念头，已经找评估公司过来做评估。
作为京锐第三大股东，许戳成为了这次跌重危机的顶梁柱，直接接手了京锐的破盘。而林浅榆也再次出资，和许戳一起弥补这个窟窿。
沈老板生前梦想就攻下电竞产业，把京锐体育做大，做强。京锐还没有走到要申请破产这一步。
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许戳是乐观的。
林浅榆也认同许戳观点。
她现在出资的这笔钱，是蔡正熙给的。
接到钱那一刻，林浅榆没理解，蔡正熙怎么会拿得出这么多钱？所以坚决不要。
蔡正熙：“拿着！”
林浅榆摇头。质问说：“你从哪儿借的，还回去吧，该不是高利贷？蔡正熙，现在我还不到你去借高利贷来帮我的时候。”
萧川告诉她：“这些都是正熙的私人积蓄，没有风险来源。”
林浅榆当场愕然。蔡正熙不是和蔡远煦断绝来往，蔡家不应该能给他这么多资产……难道，蔡正熙的北漂穷途，是装的？
蔡正熙将卡塞到她手里，不准她退缩。
林浅榆木讷点点头：“那好，这些……算我给你借。从我在你的抽成里慢慢还。”
蔡正熙没立时表态，淡淡：“嗯。”
——
经过几个股东激烈的方案商讨后，最终决定将蔡正熙拿出的钱，作为入股投进来。
万支山摇了摇头：“这个时候还能站出来救场的，不是朋友，就是亲人。”
言外之意是：这个时候还能再敢往京锐投钱的，不是笨蛋，就是亡命之徒。
返程的车上，林浅榆静如处子。蔡正熙亦然。
快到华苑高层，林浅榆才对蔡正熙匆匆说了声谢谢。
蔡正熙看过她红润的眼眶：“谢我做什么呢。”
他心甘情愿的啊。
万支山说得对，他是亡命赌徒，为林浅榆赌一辈子。花了这么大力气才走到她身边，能在她艰难的时候，和她并肩，是蔡正熙的荣幸。
林浅榆眼皮醺红，笑着问蔡正熙：“我很可怜吧。”
失去一个最好的老板，失去了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然后才是登高跌重，事业遇冷。
现在的林浅榆，和从前同样狼狈了吗。
蔡正熙谛视她的眼眸，摇头：“我才可怜。”
林浅榆蹙眉，没明白他的意思。蔡正熙：“你又想不要我了是吗。”
林浅榆檀口微启，看着蔡正熙柔和的眼睛，自己眼眸却不经意下视——她不敢和蔡正熙对视太长时间。
是被他猜中了吧。
蔡正熙正回身体，端坐看着前面的座椅，淡声：“留下我难道不是最好的决定。”
林浅榆眼珠滚落眼眶，哽咽狡辩：“不，不是……”
蔡正熙阴郁打断她：“我那么爱你。”
林浅榆愕住了神情，眼睫一眨不眨偏头看着他。蔡正熙脖子白皙，隔得那么近，衬衣下暗青色的细小血管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蔡正熙低了低下颌，喉结跟着滚动两下。
林浅榆噤若寒蝉。不敢再说出一个字。
她怕自己就此沦陷，会害了蔡正熙，也害了她自己。
“你知道我在等你答案。”蔡正熙拇指第二关节弯曲就是角度，指甲盖被摁压得发白。
这是他坏情绪的前兆。
蔡正熙手背筋骨清晰突出，纤细骨感威胁着林浅榆的视觉。
“不，不会。”她说：“你想，就，留下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