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的娇宠——第一场雪
时间:2019-04-25 10:22:15

    新帝继位后,政务繁忙,整日不得休息,身体很不好。
    谁都知道新帝的身子需要休养,可是谁都没有办法。先帝最后那一年留下的许多烂摊子要收拾,偏偏汴王逼宫,又死了几个跟着太子的要紧的大臣。
    这还不算,汴王和刘房洲死后,除了当天直接附逆的,事后朝中又清查出一批参与谋反的大臣,其中有些人垂死反扑,又造成了一些破坏。
    零零总总下来,仅是勤政殿上有资格位列朝班的文武官员就少了四分之一。
    这些官员之下,往下捋肯定还要扯出更多的低位官员或者武将,甚至是一方大员,这些都还在继续查实中。
    可是朝政已经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有些衙门甚至到现在还缺合适的主官,乱成了一锅粥,理不出个头绪来。
    左相刘房洲死了,他之前主管的门下省,也就是相当于中纪委监察部这样的重要机构,必须放一个能力够强、背景够硬、又对新帝完全忠心的人。新帝把自己的岳父、坚持法理的前刑部尚书闽东青放了上去。
    闽东青去执掌门下省,刑部就缺了主官。太子暂时没有合适的人可用,只能让闽东青在刑部目前的两个侍郎中推荐了一个暂且主持着。虽说能力有所欠缺,好歹暂时别出什么太大的问题。
    所以,刑部的情况还算是好的。
    情况真正糟糕的是兵部和礼部。
    兵部尚书连城倒没有牵扯进逼宫之中去,可是他手下的两个侍郎却一明一暗都是汴王的人。一个已经投靠汴王数年,一个是去年才在汴王的拉拢和同僚的撺掇下暗中倒向了汴王。两个人瞒天过海,很多事连连城都被瞒在鼓里。
    兵部,负责掌管和调拨天下兵马。这两个人一被查出来,暴露出来的问题震动朝野,有些事新帝都不敢让朝堂知晓,怕引起整个朝堂的惶恐不安。
    为了平息兵部惹出的这一团隐患极大、稍不留意就会引发各地兵变的超级大麻烦,新帝无人可用之下,欲任命冀王或襄王为钦差大臣,代天子巡视,往大周各地去整顿军务。
    冀王和襄王大惊,坚辞不肯。不但坚决不肯代天子巡视,而且连京城都不待了,说什么都要回各自的封地去。
    左相闽东青和右相李缁也连夜进宫劝谏,劝阻新帝不可因一时之急而造百年隐患。代天巡视太子可以做、大臣可以做,但是藩王不能做!
    他们理解新帝对冀王和襄王的信任,也相信冀王和襄王对新帝的忠心,可是别人呢?冀王和襄王的手下呢?所谓隐患从来都不是当时就能看出问题的,可是只要不妥当的行为造成了世人的误解,谁能保证身边的人不会生出异心?
    新帝还是不肯松口。
    今后的隐患今后可以慢慢化解,可眼下的第一要务必须要安抚各地兵马、整顿那些被汴王的势力影响了的地方的军务。这等要事,地位不够尊崇做不了,人品资历不到也没法做。那些心思不敢保证完全忠于新帝的弟弟们更是完全不敢让他们沾手。
    太子屠果地位虽尊,奈何资历太浅,对军中事务也完全没有经验,如何当得大任?弄不好,一旦激化了矛盾被挟持或干脆被杀了,新帝连能继位的皇子都没有了!
    初平帝认为:事急从权,两位皇弟可以一行。
    眼看劝谏许久,初平帝初衷不改,右相李缁沉思片刻,忽地谏言道:“有一人,若得出山,可辅佐太子整顿天下兵事,帝与臣等皆可无忧矣。”
 
  第363章 换个姑父
 
帝垂问:“卿所言,何人耶?”
    缁答:“辅国将军,百里敬。”
    初平元年正月初二,太子屠果亲至河间宣旨。刚刚致仕休养在家的辅国将军百里敬被新帝一纸诏书从河间府请出,辅佐太子,代天巡视。
    关于这件事,初平帝给百里芸的信上,向百里芸微致歉意。不是他想劳烦年近七十的老将军,实在是大周上下再也没有第二个能担当起此任的人选。
    同样是说这件事,百里敬给百里芸的信上就两句话:“多事之秋,云奴可为将矣。祖父体健,勿忧。”
    而太子屠果的来信则主要写了两件事。
    一件也是说的此事。太子知道百里芸肯定会担心祖父劳累,信誓旦旦地向百里芸保证,私下里一定会把老将军当做亲曾祖父一样对待,绝不会让老人家出半点事。
    另一件就比较诡异了。
    屠果悄咪咪地给百里芸说,景泰帝死得好,死得妙,死的时机呱呱叫。他早恨老东西竟敢两百万两就给他姑卖了,幸好一场大丧,这婚事还能再拖三年。
    屠果说,他已经暗地里给他父皇和户部尚书李粮满都打过招呼了,那两百万两白银能不动的一分都不要动。他让他姑安心等着,二十五个月之内,他姑出孝之前,他一定会想办法帮他姑退了这么亲事的!
    屠果还说,父皇劝他了,让他在这件事上不要轻举妄动,一定要听取姑姑的意思,因为姑姑似乎是有心上人的。
    屠果就问了,说姑姑你看上的那人是谁啊?有没有他舅舅好看、能干、温文尔雅?别人不敢说,他舅闵圭这个人他还是有把握的。
    目下父皇正当无人可用之际,闵舅舅现在暂提一级,任光禄大夫,兼中书侍郎,日夜忙着在父皇身边辅佐。等过个三年五载朝局稳定,舅舅手中的权力也稳固了,封个太子少师、少傅、甚至以后晋位为一品太傅都是顺理成章之事。
    关键是,屠果私以为,舅舅虽因姑姑已经订婚而说不出口,但心中却是心悦姑姑的。
    这里面,屠果举了两个实证。一个,是素来君子之仪的舅舅借走姑姑给他的那本《誓死记》之后,好像忘了一样没有还给他。而且,还从始至终都不曾开口问他一句:“此书何意?”
    屠果暗搓搓地猜测,舅舅肯定是留着一个理由,想要有机会时亲自问一问姑姑。
    另一个实证,就是舅舅不婚。
    屠果细细地打听过。迎冬宴之前,舅舅察觉优容公主有觊觎之意,曾经隐晦地提醒父母,为防先帝突然赐婚,自己的亲事可以开始看了。可是真当闵夫人欢欢喜喜地邀了适龄的女儿家上门时,舅舅却又全都拒了。
    闵夫人疑惑,问其何故?舅舅答曰:“公主已禁足,无忧矣。”
    闵夫人不赞同,说:“尔已年长,男大当婚。无公主之事,便不婚吁?”舅舅当时答道:“岂敢不婚?母亲稍安,不日或有佳信。”
    闵夫人便只好再等一等。果然不足一月之后,一日,闵圭归家,神色颇为愉悦,时时兀自出神而笑。闵夫人好奇地问,是否佳信已至?闵圭却又只笑不言。
    闵夫人正挠心挠肺地想着怎么套出到底这佳信来自哪家的姑娘,谁想不过短短两日过去,闵圭脸上的笑容忽地消失不见了。外面看着依旧是如玉端方公子,其母却一眼便看得出,儿子眉宇之间蕴了一层从未见过的哀伤、失落。
    回想起那日京城里最大的变故就是西北拿出白银两百万为聘,嘉熠郡主晋位为嘉熠公主,赐婚于东亭郡王,闵夫人心头就是猛地一“咯噔”,再也不敢去问儿子当日所说之佳信到底意指何人。
    一直憋到过年,已经身为皇后娘娘的女儿宣召亲人入宫,闵夫人才把这憋了一冬天的心事尽数给女儿抖落了,愁眉不展地问皇后:“此事,可有解法?”
    皇后不敢承诺,也没说此事已然无解,只婉转道:“嘉熠之意,世人皆不可强也。”
    屠果把这些都打听得清清楚楚,也不嫌啰嗦,细细地描述给他姑。结合两百万两银子的事儿,中心意思就一个:我舅舅挺好的,姑姑要不要?
    姑姑若要,他给他姑换!
    百里芸把他的信来回看了两遍,暂时先放在一边。觉得回信还没开始写,自己已经开始有些牙疼。
    彩屏的信主要是给她贺寿,然后比皇帝和太子的信多了些琐碎的宫中事。比如太后感念德太妃援手之恩,亲自上奏皇上,允德太妃和婉太嫔娘娘随其子就藩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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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会有两更。全天四更不变。
 
  第364章 京中风云
 
比如优容公主没有得到长公主的封号,不哭不闹,平静地接受了。新帝看她懂事,先帝下葬之后便解除了她的禁足,她也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等等。
    信中,优容也提到了,皇兄的身体似乎不太好。
    百里芸看到这里的时候,眉头蹙了起来。
    李氏的信中照常絮叨了一些家长里短,照常言辞隐晦地告诫百里芸,她跟拓跋猎目前只是未婚夫妻,又是以为先帝祈福之名偷溜出去的,关系千万不可逾越,云云。
    与以往不同的是,李氏这次着重提了百里芸的长兄百里辰的婚事该定了。
    百里辰与拓跋猎同年,今年已经二十四岁,按说早该成婚了,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李氏这两年也给他看过许多姑娘,他都不同意。
    说起来,初平帝如今真是缺人缺得厉害。李缁提议百里敬出山之后,百里辰也被初平帝想了起来,顺道宣回了朝堂,不但恢复了原本的职级,还往上提了一大级,任文职散官、正六品上的朝议郎。
    听着只是个文职散官,可是就跟闵圭的光禄大夫一样,越是没有固定的职责,就越是像一个大筐,皇帝给你派多少差事,你就得干多少差事。
    李氏在信里跟百里芸说,百里辰现在整天忙得团团转,忙起来几天顾不上回一趟家都是常事。
    为此李氏还有些不安,在信里跟百里芸嘀咕,说之前说好的老将军归田、孩子们一辈子都当纨绔,可现在除了最小的百里止,所有人都跑朝廷上干活去了。连两个女儿都一个当了王妃一个当了公主。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百里芸看完所有的信件和消息之后,叹了口气。李氏的信是先寄出来的,信件寄出之后她便收拾收拾到冀州看望德太妃、女儿和外孙外孙女去了,打算在那里停留数日之后返京。所以李氏在路上的时候又发生的变动在信中还没有提到。
    不过,青峰整理的各方消息单子上提到了。
    不止是百里敬和百里辰,后来百里止也被拎走了,在东宫任了一个小小的正七品上的詹事司直,官儿十分不大,但却负责帮忙给新太子看家。
    由此可见,初平帝手里是真缺人啊!啧!
    李氏的信里还没来得及吐槽小儿子竟然也当了官,信中主要还是操心长子的婚事。
    照理说,百里辰的婚事轮不到百里芸说话。可李氏想来想去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特意写信提起这事儿,就是让百里芸想想办法查一查,看看百里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自从经过宫变一事,百里芸紧急关头护下了许多与百里家交厚和不交厚的朝臣家眷,事后每家都特意亲致厚礼到河间之后,李氏觉得,自家小闺女关键时刻还是非常有本事的。而且有的时候她的本事完全超出她这个深闺妇人的想象力之外。
    李氏便忽然间开了窍,觉得有些她自己在贵妇圈子里打听不到的事,她家溪桑出手,说不定很快就弄清楚始末原委了。
    青峰整理的消息里,还有一条特别重要的消息,所有人的信里都没有写,应该是被新帝压住了,在京城里并不为众人所知。
    新帝登基时,竟然两次遇刺。
    一次是更衣时,一次是准备乘坐龙撵时。
    后来,金甲卫密查,是礼部出了岔子。之前的兵部两名侍郎其实都不算大鱼,六部尚书之一的礼部尚书才是暗藏多年的刘房洲的铁杆部下,平日看着八面玲珑什么事都不真往心里去,其实年轻时受过刘房洲的大恩,一直暗中视汴王为君、视刘房洲为恩父。
    新帝登基半月之后,刑部、大理寺和神武军联合出手,雷霆出击,半日内,将自礼部尚书以下涉案官吏三十七人、及其相关人等二百四十八人捉拿下狱。
    百里芸早知道老皇帝最后昏聩的那一年会给新帝留下一个很麻烦的烂摊子,但没想到能有这么烂、这么麻烦。
    二十七年的明政啊,好比平地上千辛万苦盖起了一栋高楼,要毁掉它,却只需一夜之间。
    因为这些信和消息的内容含量很大,百里芸想事儿想得专心,吃饭时也没怎么说话。竟没有发觉早早就看完了手中一封信和一张纸信息的拓跋猎竟也一直没有吭声。
    带着满腹心思各自回房之后,百里芸叫来青峰,又细细地询问了好多事,思忖之后,吩咐了好几件事下去。
    青峰应诺告退之后,百里芸开始一封一封地写回信。
 
  第365章 尔等皆去
 
给新帝的回信她写得尤其慎重,而且长。写着改着,改好之后通文再思虑了一番可有遗漏,又补了些内容进去。再三看着没什么要改动的了,才又从头到尾誊抄一遍。
    所有的信都写完,夜已经黑得深沉。百里芸就着烛火再把几封信都看一遍,仔细着都没什么错了,才一一装进信封,亲手拿火漆封好,装进信匣子里。
    百里芸捧着匣子来到门口廊檐下,青峰已经回来守在门口。百里芸抬头看看黑沉沉的夜色,平静道:“都出来吧。”
    一排十二道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百里芸面前,沉默无声地单膝点地。
    百里芸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沉声道:“先帝晚年昏聩,贻害良多。外人不知,以为天下安稳,实则江山早已飘摇。今,大周兵务需大整。清理军职,关键处便需有可绝对信任之人接手。祖父七十高龄,尚且辅佐太子巡视天下。我欲用尔等为国分忧、为帝解难,尔等可愿否?”
    十二人冷然齐声道:“愿为主人效命。”
    百里芸知道他们所说的主人是她,但也无所谓:“尔等随我已两年余,我之秘事,尔等知之,便不赘言。新帝、太子、祖父处,我皆已写信在此,言明尔等将用之处,必无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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