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猎又纵身飞下山崖,从林子里捡了很多木柴上来,就着茅草的余烬在洞口燃起火堆。很快,洞口那一块的位置就温暖了很多。
百里芸想要帮忙去整理洞里的石块,腾出一块能休息的平整地方,刚一伸手就被拓跋猎拦住了:“你不要动这些,小心划伤了手!”
知道小媳妇儿不肯乖乖坐着不动,拓跋猎想了想,从包袱里拿出自己的一条腰带,给百里芸细心地缠在手上:“那些石头我来收拾,你帮我烧火就好。多燃几根,底下枯树枝多着,随时都可以捡来很多。”
然后亲了亲媳妇的额头,动作迅速地去清理洞里的石头了。
第503章 何为幸福
百里芸看看自己缠得密密匝匝、绝对不会被木刺扎伤的手,再看看忙忙碌碌、但浑身都散发着愉悦气息的拓跋猎,忽然就感觉到了一种,之前在府里感受不到的幸福。
就是这种感觉!
当年两人都还小的时候,在西北的云烈山庄和镇北王府里,两个人从来都不让下人伺候,任何事都是彼此帮忙完成。
拓跋猎帮她穿衣服、梳头、洗澡。她给他搓背、搂着他睡觉、整天叽叽咕咕地跟他有说不完的话。
那时候,两个人亲亲蜜蜜地自称一个小世界,中间不会有别人。
可是这么多年之后,两个人终于成亲了。虽然是两人都盼望已久的结果,却总觉得缺了空空的一块。
之前,她以为是因为洞房方面的原因。可后来她越来越觉得没意思,觉得不想在府里再待下去,隐约已经感觉到,是她和拓跋猎的生活本身出了什么问题。
就在现在,她忽然明白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不止是因为两人都没有什么事可做。更大的原因是由于太多人伺候,两个人之间的亲密相处被冲淡了。
就算是会一起去练兵,可是生活中一旦所有的事都有下人做好了,彼此就显得没有需要了。
她不再需要拓跋猎给她梳头、给她洗脸、给她穿衣、给她做任何事。再加上不能同房,拓跋猎成了一个在她的生活上,无论哪一方面都插不上手的人!
就像一个不需要的外人!
因为洞房的事,拓跋猎痛苦地躲了她,她也没法去接近他。但也就是那段时间,可能彼此也恰好有了新生活暴露出的问题:除了同房,他们看起来好像都不需要对方了!
这一段时间的空虚、无聊、情绪低落,也许不是因为无所事事,而是这种不被爱人需要的感觉!
而此刻,看着忙忙碌碌地收拾着这个小小山洞的男人,看着自己被包裹得密不透风的手掌,百里芸忽然明白了幸福的意义!
幸福,不是两个人的生活不再有任何需要,而是你的需要由我来满足你,同样,只有你在,我的生活才完满。
拓跋猎愉快地清理着山洞里的石块,狂风扫落叶一般轻轻松松地就把大大小小的石头全都扔出了洞穴外头。
凸出的石头清理干净,地面上露出一层不到一尺厚的湿土。拓跋猎细心地拿刀把地面的泥土铲平,又从火堆里挪出燃着的木柴来,架在地面上:“溪桑,你要是累了就先在洞口坐一会儿。等这些木柴烧一烧,把底下的湿土烤干,这样才好让你睡。”
就算是这样弄下来,比起府里的条件还是差了很多很多。一想到这个,拓跋猎还是觉得有些愧疚,一边忙着弄火烤干地面,一边歉意地道:“今天先这么将就一下,以后我们还是尽量住城里。”
越是这么说,拓跋猎的动作彻底慢了下来:“要不,我背你再往前走走?以我的脚程,最多半个时辰,应该就能有人家了。找个农家借宿的话,最起码你可以睡得好些……”
下一刻,拓跋猎就从身后被抱住了:“猎哥哥,我喜欢这样的日子!我们就这样随遇而安就好,真的不必刻意了。”
拓跋猎怕火星迸溅到百里芸身上,赶忙搂住媳妇儿的腰把她挪开了些。对于继续赶路投宿还是就在这里休息,显然还是有些犹豫:“山洞毕竟太简陋了,你恐怕睡不好。”
“只要有你在,我就睡得好。”百里芸凑上去亲了亲拓跋猎的侧颜,“猎哥哥,你会抱着我睡么?”
这还用问?“当然!”
“那就这里!”百里芸不容拒绝地接过了拓跋猎手里的柴火,继续往待会儿要睡觉的泥土地上搭建小火堆,“借宿别人家里的话,做什么都不方便呢。”
拓跋猎蓦然直直地看着自家小媳妇儿,喉咙里咕咚一声。
媳妇儿说的,是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是吧?不是吧?是吧?……
不到半个时辰,泥地上的木柴都烧成了灰烬,原本湿润的泥地也变得干燥温暖。拓跋猎直接激荡起掌风把山洞里的烟气和火灰刮走。初春的山洞里便只剩下了暖暖洋洋的温暖。
洞口的火堆还在燃烧着。火光映照下,媳妇儿的小脸简直比月光更皎洁、比篝火更让人热烈。
正在此时,百里芸却站起身,指着山崖下的某处道:“猎哥哥,那里是不是有水?”
拓跋猎隐忍地站起身,走到媳妇儿身后,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嗯,那里有一个不大的泉眼。”
第504章 我是你的
刚才捡柴火的时候他就看过周围的地形了。包袱里有水,他便没有过去取水。媳妇这会儿找水,是想喝水了?
“咱们包袱里有水,等我给你拿。”拓跋猎转身要去拿水,却被百里芸拽住了:“我不渴,我就是想去洗一洗。”
“嗯?”拓跋猎一时没明白。刚刚没让媳妇儿动手啊,应该没弄脏媳妇哪里吧?水凉呢,他们没有烧水的用具,能不让媳妇沾凉水就不沾。
百里芸见他没明白,微微有点恼了:“我不想顶着不漂亮的药水脸!”
拓跋猎赶忙“哦”了一声,转身把包袱里的水囊拿了过来:“这个不太凉,你用这个洗。用完了我去底下灌。”
百里芸嗯了一声,取出一个小药瓶,弄了一点药膏在帕子上,沾了水,一点一点把脸擦净,又用水洗了两遍。转身又沾了药膏继续给拓跋猎擦脸。
拓跋猎乖乖地站在那儿,低着头让媳妇给擦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媳妇儿重新变得白嫩嫩的漂亮小脸儿,思绪早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百里芸都给他擦完了,换了一张帕子拿清水给他净面,拓跋猎忽然问了一句:“溪桑,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百里芸认真地给他擦干净了脸,看着这张俊美无双的脸,觉得非常满意,又拉过他的两只大手来,给他浇水洗手:“哪句话啊?”
拓跋猎伸着手享受着百里芸细细的揉搓,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媳妇儿的脸,喉咙忍不住又滑动了一下:“就是……就是你说,借宿不方便的那句。”
百里芸正低头给他洗手,洗好了,拿帕子一根一根手指给他擦干:“那句话怎么了?”
拓跋猎忍不住了,把帕子扔到一边,双臂一伸就把媳妇儿娇软的身子搂进了怀里。低头看着她莹白如玉的小脸儿,呼吸里的灼热压都压不住:“溪桑!这里……这里很方便的……你可愿意……你可愿意跟我在这里……行房?”
虽然好想好想立刻把媳妇儿吞进肚子里,想得简直压抑不住。但这里实在太简陋了,媳妇儿堂堂长公主,会不会觉得在一个山洞里做,亵渎了她?
百里芸本来没那么多顾忌的。可拓跋猎偏偏就这么直白地问了出来,弄得她顿时羞窘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因为太羞了,干脆摆出了强装凶巴巴的表情:“行什么房啊行房!这有房么?还会说行房了,你以前不都是说交配?明明是个大尾巴狼,这会儿给我装斯文了?”
拓跋猎硬是让百里芸给整愣了!
不过,愣不过三秒!
下一刻,百里芸双脚腾空。再下一刻,整个人就被某狼王压在了烤得热乎乎的地面上。
拓跋猎话语跟他的躯体一样,此时已被百里芸激起了滚烫的血性。仿佛冒着火光的眸子灼灼地盯着百里芸:“所以,我是狼,你是我的小母狼,嗯?”
百里芸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面时,扑他的时候喊的那句话,脸颊忍不住又是一阵滚烫,却偏偏又不肯服输:“那又怎样?你还不是被我吃定了!不管你是人还是狼,反正你都是属于我的!”
拓跋猎此刻的心情,真是从头顶心到脚指甲盖都在熨帖!
再也忍不住,低头含上自家小母狼可爱的小嘴:“是!不论是人还是狼,我都是你的,是你一个人的。只要你肯要,我全身上下,都是你的……”
火光在春夜中明明灭灭。
夜半,温暖的春山洞中,响起女子弱弱的低泣声:“你个坏蛋……”
夹杂着男人似愉悦、似歉疚、又似疼惜的低语:“是,我是坏蛋……”
“我今天晚上都再不理你了!”
“好好,今晚都不理我了!”
“讨厌!”
“对对,我最讨厌!”
拍哄声……
另一边,百里府,老将军百里敬只比孙女儿多准备了一天,也便带着孙女儿原本计划带着的那些人,乔装改扮出门了。
而多准备的这一天,也的确如百里芸小夫妻俩所料,专门用来替百里芸料理好新进门的一应金甲暗卫。
也就是狮驼等人。
拓跋猎说的没错。狮驼等人虽说都是惟命是从的老金甲了,但因为对百里芸毕竟没有当主子相处过,恰好再跟旧主同行,万一景泰一时拗劲儿上来,说不好还真能命令动几个旧护卫。
百里老将军出手亲自规整这批人,一来是不想孙女儿有什么危险,而来也是想弄明白,初平帝这是什么意思!
让老皇帝和他旧日的暗卫一起出行,要说初平帝想不到这中间可能会有的隐患,百里敬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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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 金甲无情
所以狮驼等人当夜一到长公主府,迎头就看到了拿着他们底档的老将军。
别人还稍微有点警惕,狮驼当先就单膝跪下了:“狮驼拜见老大人!烦劳老大人,引见新主”
狮驼这一提醒,其他人才反应过来,新主子是这位的亲孙女儿。底档在这位手上,想来是代新主考验他们的。便跟着跪拜道:“烦劳老大人引见新主!”
百里敬没让他们起来,一开口就单刀直入地问:“要见新主不难,但要先把旧主之事,给老子交代清楚!”
暗卫们脸色都是一变。彼此对视一眼,没人吭声。
他们所受的训练,使他们无法泄露主人的秘密。即使是向新的主人报告旧主人的过往,也不可能。更何况,百里敬并不是前一任主人所交托的新主。
还是狮驼相对脑子灵活一些,也对百里敬也有一定的了解,替大家解释道:“老大人何故为难我等?金甲的规矩,您是清楚的。旧主的任何事,莫说我等只能遗忘。即使记得,也不可能从我等口中泄露分毫。老大人,新主若是不愿收下我等,直接令我等自裁便是,我等绝无二话。”
其他人没有补充,但显然都跟狮驼是同样的想法。
百里敬哼了一声:“那若是旧主人再发号令呢?尔等又当如何?”
狮驼毫不犹豫地道:“身为暗卫,只认一人为主!旧主将我等赠与新主,从此我等只惟新主之命是从!”
“绝无违抗?”
“绝无违抗!”
“不念旧情?”
“皇家金甲,从来无情!”
百里敬冷眼扫向其他人:“尔等,都是此意?”
所有人冷声道:“惟新主之命是从!”
百里敬道:“好,那我只剩最后一个问题:当年,尔等是如何从先帝手下,变成了新帝从属?”
暗卫们愣了愣。狮驼也有些意外地抬起了头来。想直接说吧,但又碍着此事关系重大,不好给新主以外的人讲:“老大人,此事实在不适合由我等告诉您。若是您实在想知道,还是等我等见过新主,由新主来告诉您吧。新主面前,我等不敢有所隐瞒。”
到了这个地步,百里敬其实已经放心了。
有些话,既然这些人在他面前都宁死不说,那么在别人面前就更不会透露半分。
百里敬真正担心的是他们对景泰老皇帝还有习惯性的服从。但如今看来,他们从景泰手下归于初平帝手下这两年,已经经过了换主的变化。要说旧主,想到的也是初平帝。景泰再想在他们身上打主意,那是不太可能了。
不过百里敬还是派狮驼带一半人先行一步,第二天一大早就先行出城,跟百里芸对接去了。
只告诉了狮驼,小夫妻俩头天傍晚就出城了。至于现在具体到了哪里,不知道,自己凭本事找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