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仿佛不明所以地眨了一下眼,一双本该是魅惑的眸子一片纯真:“公主何出此言?鸡鸣活了这么大,还从未见过比公主更美丽的女子!”
优容嫣红的的唇角勾起,但下一刻,目光中却迸发出犀利的火焰:“若是比之嘉熠呢?如何?”
鸡鸣眼眸一垂,脸上的神色卑微而委屈:“公主!您知道的,鸡鸣身份卑微,除了公主之外,从未曾见过其它贵女……”
优容两根手指勾着他的下巴,眼中透出一股轻蔑:“也是。说到底,你不过是出身青楼的一个小倌儿。收你做面首,我都没法忍下你下面的肮脏,也就这张脸和一身舞技不错了。”
“但是……”优容公主话锋突然一转,尖尖的指甲顿时戳进了鸡鸣下颌的肌肤之中,转瞬间便流出了鲜血,“你不是舞魁么?你敢说嘉熠当日不在场?你未曾看见她的模样?”
鸡鸣受痛,眼中顿时泪水莹然,却丝毫都不曾挣扎,只声音更加魅惑委屈:“鸡鸣贱奴一个,怎敢随意窥视贵人?公主,您问当时在场的任何人都可知,鸡鸣当日并不曾抬头!”
“不敢看她,倒敢看我?”优容公主突然抽手,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贱人!也敢欺我!”
鸡鸣似乎早有预料一般,狠狠地顺着优容扇这一耳光的力道跌滚了出去。这一滚,依旧是姿态曼妙,停下后衣衫几乎褪下臂膀,发丝凌乱,楚楚可怜的眼神更加惑人:“鸡鸣不敢!鸡鸣只是爱慕公主!鸡鸣知道,这天下的女子,鸡鸣再也不会爱慕任何人了!鸡鸣只爱慕公主!”
优容又笑了,满意地看着他道:“看在你对本宫一片痴心的份儿上,今日再饶你一回。琴白,过来!”
优容晃晃悠悠地起身,冲着不远处一直淡漠不做声的琴师招招手。
琴白抬眸,看了地上的鸡鸣一眼,缓缓地走过去,握住优容公主的一只手腕,绕过自己的脖颈,架着她朝外走。
“果然还是琴白有男儿气概!可惜,比不上东亭郡王,也比不上刘晋,最多也就是聊……聊胜于无……”优容公主踉踉跄跄地贴在琴白身上往外走,醉语渐渐远去。
地上,鸡鸣缓缓地抬起头来,下颚染血,唇角含笑,眼中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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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睡了,撑不住。宝宝们,晚安!
第531章 同时来信
京中的这些事,百里芸虽不知细节,但大致总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于是不免嗟叹。
却又有些八卦兮兮的兴奋。
闵圭走了,百里芸贱兮兮地搓手,一脸的贼眉鼠眼:“乐天霁竟然看上了刘晋?哦呵呵呵!啊哈哈哈!嘿嘿嘿嘿……”
刘晋可是她现在最得力的属下!属下的终身大事,做主子的怎么能不操心呢?
刘晋的年龄只比闵圭小不到一岁,今年已经二十四了。若不是那年宫变,就凭刘晋的相貌人品、家世地位,这世间的女子还真没有他没资格迎娶的。如今落得孑然一身、寄身在她门下,真称得上是命运命运多舛。
可是,虽然没了当年的身份地位,难道这个男人就不是个好男人、不值得好姑娘托付终身了么?
胡扯!他明明还是她嘉熠长公主府的将兵长史来着!从四品,虽比不上当年左相嫡子、禁军副统领来得荣耀显赫,但如今的官职和地位也一点儿不低好么?
不就是因为他造过反,吓得京中贵胄没一个敢跟他结亲!
而乐天霁,就很好啊!
不说乐天霁跟百里芸打小儿玩到大的关系,就说乐天霁这个人和她的家庭环境,那简直是再适合刘晋不过了啊!
她家就俩人,除了她就是她那个在钦天监做监正的爷爷乐老大人。这爷孙俩,那是再不沾俗世也没有了,那是日子想咋过就咋过的人!
要不然,乐天霁比百里芸还大一岁呢,乐老大人也不会由着乐天霁虚岁二十的“高龄”了,还随心所欲地不嫁人、说招赘招了多少年了也没动静。
至少,就百里芸与乐天霁这些年的交往来看,这姑娘是真没有半分被催婚的迹象。提起婚事,从来都是很坦然地回答:“时机未到,随缘。”
如今,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一把抱住刘晋说,他是她的命定桃花?
有意思!这门亲,可以撮合啊!
拓跋猎跟百里芸并肩从城外往回走,看着她这副模样,之前闵圭在时那种郁闷,忽地就变成了一种想笑的情绪:“你这是什么模样?我竟从不知道,你还会有这副形容!”
这是他家尊贵的长公主么?完全是一副街头小痞子的模样好么?
百里芸朝他挤挤眼:“这算什么?这趟出来,让你好好看看我在江湖中的百变玲珑貌!不过,这个不急。你说,乐天霁和刘晋这事儿,我要不要私下帮帮忙呢?”
拓跋猎看着她这副摩拳擦掌、明显是想使坏的模样,觉得又新鲜又好笑,眼神中不自觉便流泻出宠溺来:“你想如何帮忙?”
“这个简单啊!”百里芸像个偷吃到灯油的老鼠一样,两眼发着贼光:“派人给乐天霁通风报信。刘晋什么时候出门啊、喜欢吃什么啊、穿什么啊、做什么啊……这样要是还追不上男人,还算什么命定桃花!您说是吧?”
不等拓跋猎回答,她自己又否定了:“不妥不妥!一边是闺中密友,一边是得力属下,怎么能厚此薄彼呢?万一两人成了亲,提起今日之事,互相一比对,岂不是暴露了我的偏心?不成,这事儿要做,但要好好想想,做得最起码看起来很公平。”
拓跋猎:公平就公平,看起来很公平这个话……他还蛮喜欢的!
等到了葛香云、见过了闵圭、游逛过了县城,第二天,一行人准备离开了。
眼看要退房,狮驼突然闪了出来:“主上,京城来信。”
一来还是两封,同时到的。
百里芸接过来一看,“噗嗤”就给乐了。
刘晋和乐天霁,竟然一人给她来了一封求助的信函!当然,求助的口气一个冷肃、一个热烈,求助的方向也是截然相反!
百里芸把两封信都看完,乐不可支地倒在拓跋猎怀里笑了好一会儿,起身飞快地给两人各自回了一封信。
信很短,一人也就半页纸,言简意赅几句话。
给刘晋的信一本正经地严肃:“来信收悉,观之同怒!卿堂堂从四品将兵长史,姿容俊朗、气度斐然,岂可入赘乎?非嫁不可许也!儿女姓氏、过继之事卿皆可议。惟非嫁不许之则,本宫必为你做主!”
你的信我收到了,你主子我完全跟你一样愤怒!你可是我府上堂堂从四品的将兵长史,长得又帅,气度又好,怎么能当人家的上门女婿呢?那肯定得让乐天霁嫁过来才行啊!
至于嫁过来之后,你们生的娃几个姓刘、几个姓乐、怎么过继,你自己商量着办。你主子我是十分尊重你滴!但是要结亲就必须嫁过来这个原则,本宫说什么都给你做主!
第532章 拈花惹草(12.16-2)
而给乐天霁的信就温和得多了:“来信收悉,甚为踌躇。卿,吾之好友。晋,吾之膀臂。若结秦晋之好犹可,舍晋赘亲,难为也!犹记卿之所以招赘,为乐氏子嗣故也。吾府堂堂从四品将兵长史,姿容俊朗、气度斐然。其子嗣舍其一二冠以乐姓,老大人不亏也。何故执着入赘乎?”
姑娘,你的来信让我很为难啊!你和刘晋,一个是我的好朋友,一个是我的左膀右臂。你说你嫁给他不就挺好?干嘛非要让人家入赘呢?你这个要求等于让我舍弃一方送给另一方,我做不到啊!
我记得,你之所以招赘而不是嫁人,为的就是乐氏将来能有子嗣,不至于断绝了烟火。你想想,刘晋是我府上堂堂从四品的将兵长史,长得又帅,气度又好。你嫁给他,多生几个崽,从中挑上一两个让他姓乐。反正刘家现在也没长辈和亲戚说话,你们乐家不亏啊!
姑娘你是不是蠢?你要是蠢就去找你爷爷问问,他一定同意我的建议,不会执着于让你招婿入赘滴!
两封信写好,百里芸得意地拿给拓跋猎看:“快看看快看看!要是你是刘晋或者乐天霁,是不是都特别感动?”
拓跋猎在她写的时候其实就看到了,无语地摸了摸媳妇的脑袋。
乐天霁感动甚至激动那是一定的。至于刘晋么……谁让他摊上了这么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主子呢?
把两封信让暗卫送回京城去,狮驼很自觉地闪身不见了。百里芸、拓跋猎、葛香云一行三人一道出了城。拓跋猎和百里芸牵着马,葛香云不会骑马,跟在两人身边步行。百里芸依旧是一副男装打扮。
来到城外,一辆乌蓬马车停在路边。见到三人出来,驾车的护卫过来行礼,样貌看着十分忠厚沉稳、脚步也轻健,明显是位常年行走在外的功夫好手。
百里芸对葛香云道:“葛姐姐,接下来从这里到冀州的路程,便由他陪同你。你一人行走在外到底不方便,身边有个人保护,我才放心。你只管专心寻医问药,探讨医术。行路、车马、打尖这些琐事便交给他。等你这一路该看的都看完了,他也知道到哪里寻我。”
那位护卫对着葛香云恭敬施礼:“葛大夫。”
葛香云向对方还了一礼,转向百里芸,颇有深意地道:“公子总是把什么事都安排得妥妥帖帖,怎不让人动容!我们这些人能有幸遇见公子,真是平生之幸!”
说着,又面容复杂地看了拓跋猎一眼,什么话也没再说,转身上了马车走了。
拓跋猎的脸顿时就黑了!
这女人说这话什么意思?最后那个看他的眼神又是什么意思?百里芸从来都是他媳妇儿!是女人!不是她们这些女人该心仪的对象,搞清楚!
拓跋猎心情郁闷,骑马行路一整天都没跟百里芸说话。
午间在一处集镇打尖的时候,百里芸揉揉鼻子凑上去跟他说话,他也黑着脸不理。
他不理,百里芸也不敢硬凑上去讨好,关键是葛香云那话外之音说的也是实情,她自己心里也有点心虚。
这些年行走在外的时候,她一贯的形象不是潇洒贵公子,就是不羁的江湖侠客。但不管是哪种,相貌百分百都是不丑的。
潇洒、多金、俊美不羁,还常常行侠仗义、扶危助困。这样的一个少年公子,会让女子动了芳心简直就是必然!
更何况,歌舞是她两世以来骨子里的爱好。她在江湖闯荡的时候,最爱看的就是各地新奇的歌舞。而新奇的歌舞,那肯定是出现在……青楼。
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姑娘们有难的时候,她该出手时就出手。除此之外真没故意跟人玩暧昧。换个角度说,也算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可,喜欢她的姑娘多……这也是事实。
之前她没把这太当一回事。她这人做事随心。而得到她搭救的姑娘即使是一颗芳心沦陷,到底也免于了更糟糕的境地。她除了救了很多姑娘,出手搭救过的老弱病残、灾民流民更是多了去了。若是一个个都要衡量,那还哪里有半分洒脱,还不如不救!
可如今拓跋猎生气了,她才忽然觉得想躲!
貌似,好像,也许……让女人喜欢上了自己,也算是……拈花惹草?
看看拓跋猎美得天怒人怨、却黑得乌漆墨黑的俊脸,百里芸一路不敢吭声地走在他身后,偷偷盯着他的背影,一想到一旦晚上休息下来,肯定得有个交代,真是尴尬得恨不得这趟没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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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猎:媳妇儿在外头有女人!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第533章 枝摇叶断
天色渐渐暗了,已经错过了宿头,四野少有人居,前面的拓跋猎还在打马飞奔。可百里芸不敢出声提醒,只能是拓跋猎骑马跑多快,她就跟着跑多快。
孰不知,原本拓跋猎还只是心中有些猜疑的,如今见到百里芸越心虚,那份疑虑才越确实,他心里便越发郁闷!
月上中天,两匹马一前一后跑进了一片林子,前头马上的男子突然飞身而起,一个瞬息间便落上了身后那人的马背。
百里芸吓了一跳,正要勒马,一双长臂已经从她肋下向前伸出。一手紧紧箍住她腰,另一手从她手中夺过缰绳,双腿绊着她的小腿往后一勾,她的双脚就离了马镫。
下一刻,男人搂着她的腰从马上纵身飞起,双脚在林子的树丛顶尖上飞快地点踏纵越,凌空飞行,口中发出愤怒的“嗷呜——”“嗷呜——”的狼嗷声!
山林深处,遥远的地方,隐约传来狼群的呼应声。
百里芸一声不敢吭地由拓跋猎带着她在树尖飞纵,脑海里不由得想起很多年前,她也惹怒过拓跋猎一次。那一次,拓跋猎就差点把她丢进狼窝里。
不过那一回,当真是误会。那时她才到不到五岁?因为拓跋猎参军了,军服都一样,不好认,她便学了雕刻,好不容易给他雕了一根红木簪子,想送给他做礼物。
结果,他看到她手上因为雕那根簪子而划破的伤痕,气得把簪子当场给折断扔了。
她当时大哭大闹,哭喊着再不理他了。结果这句话彻底惹怒了拓跋猎,掳了她上马就朝狼窝里狂奔而去。要不是及时说清了误会,她就要被狼群看管起来,再也别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