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可不能死!——水墨染
时间:2019-04-25 10:27:30

  “祁苏,你……”
  “一万二千册,尽数在此。”
  “祁苏你到底是何意思,我是不会带回皇宫的!”
  祁苏说完便不再看向长乐,而是朝着卓蔚干脆地下令,“烧了。”
  “是,公子。”
  什,什么?!长乐一脸错愕地呆愣住。
  所有人,眼见着木箱上火光熊熊燃起,五六个大箱子同时放火连成一片,熯天炽地,灼热气流瞬间逼退不小心站在木箱边上的宾客。
  不止他们,楚娆也是惊讶地将嘴张成了小圆,方才在内院,她送给祁苏时,还觉得祁苏说的所谓孤本只是说的好听。
  原来,他昨夜一晚上不在,就是在忙这个。
  在场的人都不蠢,显然知道个中自有缘故,但公主的笑话,可不是那么好看的。最初或许还有玩笑心思,到后面,众人纷纷借故走离,最后只有长乐依旧不甘地站在原地。
  她长这么大,要什么没有,只有祁苏是她这些年的执念,到头来一场空,还被如此绝决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拒绝。
  “祁苏,你费劲心思烧光这些,只是为了还她一个孤本,值得?”
  祁苏对上的她的视线,一字一顿,“何止值得。”
  长乐咬牙切齿,“你凭什么对她那么好,就因为一纸婚约?”
  呀,她又提到了,楚娆紧张地低头,心跳地飞快,她竖起耳朵,想听又有点不敢听。
  未几,身侧男子温凉如初春湖水的嗓音一点点落入她的耳朵。
  “她与我的确有婚约牵绊。”
  楚娆闻言有点颓然,手指不自觉绕上披风的衣角,祁苏余光看到她的细索动作,几不可见地笑了一声,继续道:“可心悦之人,恰为我妻。对她好,不该么。”
 
 
第97章 
  六月大暑, 京府的烈日炽热得像火,烘烤着大地, 蝉鸣不住地在枝头发出破锣碎鼓的叫唤声, 扰人心烦。
  赐封之日后, 长乐公主心灰意冷, 再没作出其他动静,祁家发生的事,不知被谁渲染了一通传到街市,依着事实添油加醋一番,清陵侯爱妻如命的传闻甚嚣尘上。
  但很快, 传闻便被遮盖了过去,五月十六, 皇帝崩殂, 举国哀悼。
  在月余暗流涌动朝堂较量之下,瑞王成了最终的获胜者,跳过守丧的限期, 他下令直接进行登基大典。虽然有违祖制,但瑞王不是先皇嫡子,而是先皇哥哥的长子, 是以无人敢提。
  朝权更迭, 外头形势混乱,祁家却还是一团祥和,新建给楚娆用的避暑水机业已打造完毕。
  室外有水车,将凉水输送至屋顶暗格, 水机藏于隔板之上,木械相互碰撞,水流顺着屋檐滴下,泼下的水带着绿草清香,又清凉又舒服。
  不但如此,水帘下的池子还安置了扇轮滚动,使房内阵阵凉风。
  楚娆坐在凹陷水潭前,小脚丫探在水里,旁边则是和她并排坐着的楚绥,兄妹两一人拿着一碗冰凌,用小勺捥着吃,动作出奇的一致,看的紫烟时不时偷笑。
  “楚娆,你吃那么多冷的行不行的,我都快吃完了,给我好了。”
  楚绥边说边要拿,楚娆皱眉把手一藏,鼓着腮帮道:“你要吃再找紫烟拿去,别抢我的。”
  “嘁,小气。”楚绥放下冰凌碗,摇扇勾唇笑笑,他也不是真想吃,但是逗逗楚娆还是挺开心的。
  “你真的不肯去芝罘岛?”楚娆侧头询问。
  祁苏最近才告诉她,等过了大暑,他就和她一起搬到岛上居住,还有扬州的一众亲戚,至于原因,大概也是与朝堂和晋江商会的事有关。
  商会势力巨大,新帝登基,一切都是未知,早一点避开也是好的。
  “我不去,你哥哥我是要当大官的人。”楚绥扬了扬眉梢,爹娘去就罢了,他一个男子,难道还要靠妹夫庇护?
  笑话。
  “哦。”楚娆知道劝不了楚绥,只能将满肚子的话咽了回去。
  楚绥最近为了秋闱,呆在京府客栈温书,今日是抽空过来小会儿,很快便起身离开。
  “夫人,都第三盏了,可不能再吃了。”
  紫烟笑着从楚娆手里拿走空了的陶瓷盏,要不是方才楚家少爷过来,她在楚娆吃第二盏的时候就想说。
  楚娆看着紫烟坚决的神色,怏怏地点了点头。她的确吃的有点多,这实在是因最近太闷热,她没甚胃口,午飨用的不多。
  突然,楚娆胃脘一阵不适,喉咙涌起一股酸意,干呕了几下。
  紫烟紧张低声:“夫人,您这般是不是……有了?”
  “有?”
  楚娆被他一说,联想起自己最近的确食欲不振,算了算葵水也未至,难道……难道真的有了?
  “奴婢去找刘大夫来!”如今祁苏身体好转,屈木平并不常在,所以宅子里便请了一个寻常大夫,以备不时之需。
  楚娆点了点头,心里颇有些期待。
  她其实还蛮喜欢娃娃,而且二房人丁稀少,要是能生一个和祁苏一样聪明的,好像也是挺开心的事。
  只不过她重生而来,不知道会不会和普通女子有不同……
  紫烟领着大夫不一会儿赶到,以免是误会,紫烟只说了楚娆稍有不适。
  大夫隔着丝绢,替楚娆把完脉,笑道:“夫人不必担忧,只是吃了太多寒凉之物。”
  “胃腑受了凉,这里还有水机,才导致的逆反之症。”
  “……”
  ……
  沐浴完回到房中,祁苏坐在桌边,桌上放着一晚褐色汤药。
  楚娆轻手轻脚地往屏风后走,当然是逃不过祁苏的视线。
  “过来喝药。”
  楚娆犹犹豫豫地转身道,“祁苏,我都好了,能不能不喝。”
  祁苏看着书,单手盲推过药碗,薄唇开阖,“不能。”
  “……”
  楚娆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一饮而尽,喝完龇牙咧嘴,忙去铜盆处漱了口。
  想起白日的事,楚娆试探地开口,“祁苏,四九说,云珠都快要生了。”
  “嗯。”
  “真好,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呢。”
  “不知。”
  楚娆拿布帕掩去嘴上的清水,“祁苏,你是不是很喜欢小孩?”
  祁苏放下书册,侧头看向楚娆,眉头微拢,“你想说什么。”
  楚娆瞒不住心事,自己又害怕,忍不住坦白道:“我今日本来还以为自己怀上了,可一把脉却没有。”
  “你也知道我重生一世,不知会否有何代价。”
  “所以?”
  楚娆支支吾吾,“所以,你说,万一我以后怀不上怎么办……”
  原来她是担心这个,祁苏收回视线,淡然开口,“没关系,反正我嫌吵闹。”
  “那怀上了呢。”
  “也无碍,你喜欢就好。”
  楚娆娇嗔,“怎样都行,你分明就是哄我。”
  祁苏叹了口气,抬头似是无奈:“我本就不介意,你想我如何说。”
  楚娆知道祁苏的想法,心底的郁气纾解了许多,既然这样,那就一切随天意吧。
  她张开双臂,“抱抱。”
  祁苏挪出一点位置,将她环在自己的怀里,左手轻轻捂在她的腰上方胃脘处,右手则继续抵在书册看书。
  楚娆寻了舒服的姿势在祁苏怀里靠着,头枕在他的胸膛,手胡乱地画圈圈,“我们是不是很快就去芝罘岛了?”
  “嗯。”
  “我听人说,海岛上有许多明殷不产的果脯。”楚娆今日身体不适,就有点困,打了个哈欠。
  “有。”
  “想想都很好吃……祁苏……我好困呢……”楚娆说着说着,闭上了眼睛,靠着祁苏沉沉睡去。
  祁苏看着她,无声地笑笑,抱的更紧了些。
  ……
  月明星稀,三更时分,祁苏突然惊醒,身子一震。
  楚娆揽着祁苏的腰,迷迷糊糊道:“是不是做噩梦了呀,别怕……”
  “睡罢。”
  祁苏轻拍了拍楚娆的背,想起梦中情景,眸色闪烁不定。
 
 
第98章 
  几日后, 祁家书房。
  “你确定要如此。”
  “嗯。”
  楚绥环臂倚靠在书架边, “不告诉娆儿?”
  “我不会有事, 告诉她不过令她徒增烦扰。”
  “我送娆儿去芝罘岛是小事, 不过, 你怎知道新帝会宣你进宫?”
  祁苏没有言语,楚绥也懒得逼问他。
  “你总得说个期限,我好劝我妹妹改嫁。”
  “……”
  ……
  楚娆在书房门口眼巴巴地等着楚绥出来,忙上前问道:“哥哥,祁苏说什么, 为何要我先和你走,他多留一个月说是为了商会,可我总觉得不是。”
  祁苏前两日醒来,突然叫她先去芝罘岛,她当然觉得奇怪, 商会的事有徐老, 怎的突然就要留下。
  她压低声音,“哥哥, 我觉得祁苏有事瞒着我, 问他他还不肯说!”
  楚绥执扇敲了敲她的小脑袋,“别瞎想, 祁苏他还敢金屋藏娇么?你就明日乖乖跟着我去和爹娘汇合。”
  楚绥走后,楚娆忍不住敲门进了书房。
  祁苏正在对账目,低头专注的神情似乎与平日没什么两样。
  “祁苏,说好我们一起去岛上, 为何现在要我提前与哥哥走?”
  “商会有事,徐老应付不来。”
  “那我留下陪你一起应付。”
  祁苏斜过头,侧眸瞥了她一眼,“不要胡闹。”
  “你……你真的没事瞒着我?”
  “没有。”
  “那最多一个月,你要是不来,我就过来找你!”
  “好。”
  祁苏从来不骗她,楚娆觉得的确或许是自己多想,晋江商会那么大的产业,有点收尾之事,也很是平常的嘛,一个月虽然久,但之后她就能和祁苏一直在一起啦。
  她想通了就高兴地走出书房,祁苏手中的账本没有拿稳,掉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看着楚娆的背影,久久没回过神。
  翌日清晨,楚绥果然动作迅速地架了一辆马车过来,楚娆的行囊有仆从搬,她最宝贝的百宝箱自然还是在自己手上。
  “祁苏,你说过的,马上就来岛上的哦。”楚娆上车前还不忘嘱咐一句。
  祁苏看着楚娆上车,“等一下。”
  “嗯?”楚娆转过头。
  祁苏将她从木踏板上拉下,揽进怀里用力抱了抱。
  楚娆脸红,“哥哥还看着呢。”
  祁苏将脸埋进她带着玉兰花发香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放开手。
  “去罢。”
  楚娆被他轻轻一推,重走上了踩踏,她钻进马车,越想越不对,楚绥见她蹙眉,忍不住说道:“不就是一个月不见,至于么。”
  “不是,哥哥你不懂,祁苏他的性子从来不会在人前抱我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万一以后抱不到——”楚绥说到一半噤了声。
  楚娆却捕捉到了不妥,“哥哥,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楚绥看她愁眉,顿时心中不是滋味,“其实也没什么可瞒的,祁苏他说新帝会召见他,恐有危险,所以叫我提前先带你走,他说,若是你发现了,让你乖乖等他,不许乱跑。”
  他平日最想不通那些借着为别人好的名义暗里偷偷做的感动人的事,但偏偏感动的这个人是他的妹妹,否则,楚绥才不做这被人怨的苦差事。
  若是祁苏回不来,娆儿这辈子一样得毁在他手里。
  楚绥怕她想不开,收起性子劝道:“娆儿,听哥哥的话,你留下来只会让他分心,不如安心去岛上,芝罘岛不属明殷,皇上不会追来——”
  “哥哥,我明白。”楚娆心里涩涩的,但现在她离开对祁苏是最好的,不然自己若成了牵制他的工具岂不是更糟。
  楚娆从身后拿出百宝箱,从中取出一枚金锭元宝,“哥哥,你能不能让表哥托宫里的人将此物带给兰贵妃。”
  ……
  夜色如水,祁苏站在廊下,在这空空荡荡的院子里,他的背影清高孤瘦。
  梦境戛然而止,未来不可期,但这一世,他一定比前世要来的值得,因为有她。
  旭日升起,晨光微熹,门外马车嘶鸣,传来一声高呼,“旨意到。”
  新晋大太监总管笑意盈盈地走进,向祁苏行完礼,笑呵呵道:“侯爷,皇上宣您进宫面圣呢,不劳您麻烦,马车就在门外,还请侯爷挪步,耽搁了时辰,可就不好了。”
  祁苏淡然接过明黄绢布,面色未改,“嗯。”
  ……
  金銮宝座上,曾经的瑞王,如今的新帝,于万人之上,姿容威仪。
  战事紧张,每日抓出的尖细数不胜数,国库空虚,登基之前他就生出了将晋江商会收归的心思,反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谁又敢不从。
  先帝优柔寡断,但他可不是。
  “祁苏,你知道朕要的是什么。”
  “皇上,臣已将商会历年账册呈入户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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