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堪!
无比难堪!
马希声心中忿忿,他盯着袁德妃,双手攥拳咬牙道:“现在孤已将贵妃之位封赏,已是答应了她了,更改不得!还请母妃速速退下,不要妄议政事!”
妄议政事这可是绝对的大罪,一般人听到这四个字早吓得魂飞魄散立时退走。
岂料袁德妃不但没有退去,反而脸上的怒意陡然拔升了许多,她提着裙摆气势汹汹地冲上了高台,赵吉昌见状赶紧上前阻拦,也被袁德妃一把推开!
赵吉昌所求就是这一闹,他借着这一推站立不稳故意倒退两步摔倒在地。
此时袁德妃也站到了马希声的面前,双眼带着火盯着马希声,马希声紧张不安,面部抖动,难堪气愤又惶恐无助:“你……你……”
“妄议政事?自古儿女婚姻无不是父母做主!大王若觉得我这个母妃是干政了,就请立刻下诏将我赐死!”
赐死?
他哪里敢啊?
要是把自己的生母给赐死了,他岂不是要被百姓给唾弃至死?
马希声立时怔住,急忙表态:“孤绝无此意!”
“没有就好!”盛怒的袁德妃盯着马希声的双眼:“还请大王立刻宣读已经拟好的诏书。”
“你……你这是……逼……逼孤……”
袁德妃突然一笑,伸出双手为马希声整理衣冠,压低声音道:“大王!本宫是你的母妃,你走错的每一步,都逼着本宫不得不将你拉回正道!否则……怎么对得起你父王所托?”
第399章 立后!
袁德妃这话可谓是话中有话,眼神更是明明白白有所指。
马希声看着袁德妃,一时无言以对。
袁德妃此时伸手拍了拍马希声的肩膀:“大王赶紧宣诏吧!”
胁迫,实实在在的胁迫,他心中忿恨却又无可奈何,特别是袁德妃的眼眸,他看到了疯狂的怒色,像是充斥着杀意,于是他吞咽了恐惧的口水:“许……许德勋,宣诏。”
许德勋闻言急忙应声捧出诏书开始宣读。
“《关雎》之化,始于国风;贯鱼之序,著于《大易》。辅助王道,叶宣阴教。今马氏锡惠、马氏娉婷、钟氏子兰、钱氏松琴,门袭钟鼎,训彰礼则,器识柔顺,质性幽闲。美誉令范,宜为宫妃,穆兹朝典。马氏锡惠可贵妃,马氏娉婷可淑妃,钟氏子兰可贤妃,钱氏松琴可惠妃,翌日入宫内辅。”
大殿内,除了许德勋念诏的声音,再无丝毫响动,气氛委实紧张尴尬。
百官静谧呆滞地看着马希声如同一个失败者一般站在原地,看着袁德妃无视礼法的嚣张姿态,却没有一人敢走出来指责反对。
站在百官中的刘彦瑫其实双眼在怒视袁德妃,然而袁德妃却一直盯着马希声。
当许德勋念完诏书,四位宗亲跪地领诏时,袁德妃不慌不忙地转身朝台下走去:“大王请继续理政,本宫告退。”
她云淡风轻,一派胜利者的姿态,特别是她路过刘彦瑫身边时,用鄙夷和轻视的眼神瞥了他一眼,便毫不停留地走了出去。
她走了,马希声也没脸待下去啊!立时一脸烦躁地一甩袖子冲向了后堂。
“大王!”赵吉昌见状急忙追在后面:“大王!大王!”
殿内大臣们愕然地站立在殿中,面面相觑—这叫什么事啊?
……
怒火中烧的马希声一走进后堂便大发雷霆,将眼前所能看到的能摔砸的东西可劲儿的往地上砸。
“我的大王啊!”赵吉昌追在后面,缓声安慰:“切莫动怒……切莫动怒……”说话时,他挥手示意,后堂内的太监宫女知趣地迅速退下远离。
“她在朝堂上把孤逼到这般地步,百官会怎么想?”马希声委屈又愤怒,他看着赵吉昌一脸苦闷:“孤这样,算什么大王?”
赵吉昌躬身上前低声道:“百官……自是会笑话您,觉得大王势弱,掌国者……乃袁德妃。”
马希声本来就冒火,闻言瞪着赵吉昌,气得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大王,您为何要听之任之呢?”
“她,她可是孤的母妃,方才还搬出先王来压孤,叫孤如何反击?”
“大王让右相拟诏封了四妃,的确该言出必行,但大王钟意刘氏,完全可将其立为王后啊!”
“什么?”马希声双眼圆睁:“王后?”
“对啊!如此既不会出尔反尔,也能做到君无戏言啊!”
“可是……”马希声迟疑道:“先王在世只立妃不立后,我如何立得?”
“先王是先王,您是您!”
马希声有些激动地揪了揪自己的下巴:“如果孤立后,这宗亲们定会不悦,那这兵权……”
“不悦才好啊大王,刘将军和宗亲们越不对付,大王您才越好揪住他们的尾巴,将他们给惩治了,顺道一并拿回兵权啊?”
马希声闻言愣住了,三五息之后,他双眼发亮一拍大腿:“妙啊!嘶……等等,今日之事,该不会是你和母妃专门设计孤的吧?”
赵吉昌此时微微欠身道:“我的大王啊!哪有什么设计啊?我们这是为您的江山在做自己该做的事啊!”
……
议事殿内,大臣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低声议论。
刘彦瑫一人闷不作声立在原位,他旁边站着许德勋,正在大声向几位宗亲道喜:“虚惊一场,来日这喜酒我可要多喝几杯!”
“是是,那是自然。”
宗亲们笑脸应和后,眼光不善地都瞟向了刘彦瑫。
“真想不到,这名门家的女儿也会陪大王逗蛐蛐儿啊?”
“可不是?咱们谁会让自己的女儿做那丧脸之事!”
刘彦瑫知道这是找茬儿,他很生气但他也在努力地克制自己,默不作声,不予理会。
眼看刘彦瑫不做反应,钱渡走到了刘彦瑫的跟前:“刘兄,为人臣子的还是少算计些不该肖想的吧?瞧瞧,你可反倒把自己闺女给搭进去了。”
指名道姓找上门来,实在够嚣张,也够让他难堪的。
刘彦瑫闭上双眼用力吸气,隐忍不发,紧攥的双手却已经青筋暴起。
宗亲们见状发出哄笑声,就在此时赵吉昌的唱音响起:“大王临朝!”
众人闻声迅速回位站好,几位宗亲的脸上则压不住喜色—毕竟四妃已宣诏,事就算定了。
马希声回到了王位上,清了下嗓子道:“刚才右相已经宣读诏书,孤纳了四位美妃。既然妃子已纳,这后位也就别空着了,许德勋!”
许德勋错愕一愣:“臣……臣在。”
“即刻拟诏宣读,孤要封刘佩云为后!”
众臣惊愕。
宗亲们纷纷傻眼,震惊中相互对视。
刘彦瑫震惊地看向马希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大王说要立后,还封自己的女儿为后?他,疯了吗?
别说刘彦瑫觉得大王疯了,整个殿上的臣子无一例外都觉得大王疯了!
“大王!”许德勋张口反驳:“先王建国时就曾说过不立后位……”
马希声一拍扶手打断道:“先王是王,孤就不是王了吗?”
百官哑然,许德勋赶紧闭住了嘴巴。
几位宗亲交换眼神后,钱渡上前一步刚要说话,却不料马希声站起身来。
“孤的天下孤做主!凡有异议者,不论爵位官职,孤皆准他即刻离朝还乡!”
马希声一记重拳砸下,群臣鸦雀无声。
钱渡脸色铁青地退了回去,忍不住偷眼瞧看刘彦瑫—这个时候他肯定喜笑颜开!
然而他看到的刘彦瑫并未喜笑颜开,反而是一脸凝重。
马希声看着百官噤喏的模样,心中陡然爬升一股爽感,他似乎在这一瞬间才领略到了当大王真正的好处—他的天下他做主,他说了算!
他志得意满地坐回了龙椅中,高声道:“拟诏!”
第400章 做一个。
门主继任仪式结束后,花柔和信任的几个人回到了毒房院落。
“门主日后要在毒房理事?”唐斩有些惊讶,按照规矩她该立刻搬去夺魂房的。
花柔点了点头:“姥姥身体不适,我搬过去会影响她休养,况且……这里我呆着比较自在。”
“可是按规矩……”
“现在的唐门没那么多规矩。”
唐斩闻言一愣,看到花柔脸上的微笑,随即点头:“明白了。”继而他转头看向唐箫:“信物你可得小心收好,方才吓我一跳……”
唐箫没出声,他扭头看了慕君吾一眼。
慕君吾立刻上前冲唐斩问道:“堂主昨夜从灵堂回去后可有人去过你那里?”
唐斩摇了摇头。
“那你昨晚把信物放在了何处?”
“你问这个做什么?”唐斩觉得不对劲,此时慕君吾于沉默中同唐箫对视一眼,唐斩见状心下不安:“难道……”
“我并没有拿信物。”唐箫的如实相告,令唐斩惊愕,花柔惊讶。
唐箫脸色阴沉道:“如同你们所见,信物已被偷换成了石头,我方才那么说也是不想生出事端。”
花柔愣住,玉儿担忧不安地看向花柔,想要给予安慰,然而慕君吾已伸手抓住花柔的手,安抚道:“没事的,此事已遮掩过去,我们会悄声查找。”
“可万一要是找不到呢?”玉儿心中有些不舒服,开口就是怼,哪知慕君吾不假思索道:“做一个就是。”
唐斩、玉儿愣住;花柔双眼圆睁;唐箫看了慕君吾一眼,表情不再阴沉,有些释然的轻缓。
“放肆!”唐斩怒道:“门主信物乃古传之物,世代秘传,岂可假造?”
“带领唐门的是人,可不是区区一个物件。”慕君吾一脸冷色,神态睥睨。
唐斩被顶得语塞,半晌才回道:“那……那要照你这么说,传国玉玺岂不是也可以仿冒?”
慕君吾哂笑起来:“有何不可呢?”
人都这么说了,唐斩吹胡子瞪眼彻底无话可说。
“不多说这些了。”唐箫此时低声道:“堂主还是描述一下昨晚回去后的情况吧。”
“昨夜之事不必提,信物与我同眠,今早起来我还看过没有问题。”
“那你最后看到它的时候是……”
“仪式前半个时辰,我将它擦拭了一遍收进了匣子,而后……”唐斩思索道:“它一直在我怀里,不曾离开过我半步呀!”
唐箫错愕,慕君吾沉思。
“没离开过你?”玉儿上前道:“那怎么会变成石头呢?”
“这……”唐斩抓头。
慕君吾此时道:“先前唐箫说是他拿走的,你信了,既然信物不曾离开过你半步,为何你会信他说的?”
唐斩看向唐箫,似有难言之隐。
花柔等人见状也看向唐箫。
唐箫叹了一口气:“你们随我来。”当下他转身向外走,众人跟上。
唐箫带他们去的是自己的房间,他从床下的机关阁内掏出了一个木头匣子,拿到了众人面前。
“有一种毒,能令吸入者暂时失忆,并催眠其意识,使其按下毒者的命令做事,清醒后完全不记得。”
玉儿和花柔闻言同时说道:“如梦。”
“不错,就是如梦,早年毒房配出后,我这里,还有家业房各有一副。”唐箫打开了匣子,拿出内里的瓷瓶递给了花柔,花柔接过打开瓶塞嗅闻。
“当时如梦分于我时,堂主在场,他今日以为是我用了此毒,但……我的并未使用。”唐箫向众人解释。
唐斩立刻说道:“那就是家业房的人在捣鬼。”
“不!”花柔否定道:“家业房的那份,早先他们已经对我用过了。”
众人闻言看向花柔—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们居然无人知晓。
花柔此时晃了晃手里的瓷瓶:“这内里的毒已经被换过了,里面只是一些杂草碎。”
唐箫错愕地抓回瓷瓶,闻嗅之后倒向掌心,果然只是一些杂草碎。
“这……”
“被人换了啊!”玉儿看向唐箫:“那还有谁知道你有这个毒?”
唐箫看向唐斩,唐斩一脸不关我事的表情:“不是我。”
唐箫皱眉道:“除了昏迷不醒的姥姥,再无他人知晓了。”
大家面面相觑,隐隐有些不安。
……
渝州城内,有一个前楼后院的赌坊叫做大胜赌坊。
每天这里都会聚集大量的赌徒在此销金,但其实这不是它真正存在的意义—它是唐门设在此处的情报站,同时也是杀手阁的落脚处。
唐寂背着一个行囊进入赌坊,轻车熟路地穿过热闹非凡的前院,来到了稍显安静的后院,推开了一扇紧闭的房门闪身入内。
他走进楼阁,推开了一扇门入内,并迅速关上了门。
“大哥!”
“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唐风唐昭正在屋内说话,见到唐寂出现惊讶起身热情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