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民国女配[穿书]——烟秾
时间:2019-04-26 11:19:01

  方琮珠趿拉了床踏板上放着的绣花鞋走到了方夫人面前:“母亲,你去忙罢,别为我操心了,琮珠知道怎么办。”
  方夫人点了点头:“你赶紧收拾东西吧,我这就让人通知老金去准备车辆。”
  待到方夫人离开,方琮珠将那个小纸包随手一扔,丢到了门边那个小藤篓子里。
  她用不着这东西,根本用不上。
  卧室靠墙有一个大衣柜,老式的雕花,手环是铜质,上边嵌着精致的螺钿。
  方琮珠才走到衣柜前边,翡翠就赶了过来把衣柜门打开:“小姐,你要换衣裳?”
  “是。”方琮珠点了点头,一只手拨了一下挂着的衣裳。
  不愧是纺织大王的掌上明珠,衣裳多得让她咋舌,每一件衣裳的用料都很好,轻软得就像挽上了天上的云彩。
  只可惜款式都很保守,一律的高领,扣得严严实实,下摆宽大显不出身材。
  方琮珠不知原主是怎么过夏天的,衣领扣得这么紧,不会觉得热吗?
  目光逡巡,她最终挑出了一件掐腰裙裳,虽然依旧是高领,可腰部收得窄窄,能显出她的纤腰不盈一握。
  衣裳是鹅黄颜色,淡雅别致,穿在她身上衬得她肌肤胜雪。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眉弯弯如拢轻烟,剪水双眸似含深情,小鼻子翘挺,樱唇一点巧笑嫣然。方琮珠不禁感叹,那林思虞莫非是个眼瞎的,这般美貌女子,他竟然全不放在眼里?
  “小姐,今天梳个什么发髻?”翡翠拿了梳子站在方琮珠身后,犹豫了一下。
  平素小姐最爱梳那种一丝不乱的发髻,可今日她却觉得小姐披着头发更好看,有一种慵懒娇柔的风情。
  方琮珠从翡翠手里拿过梳子把头发梳直,从梳妆匣里拿出两支水晶发夹从鬓边插入,水晶亮光闪闪,和她双眸里神采飞扬映衬。
  “走罢。”
  琮珠抓起放在床头柜上的小包,翡翠赶紧尽心尽责的赶上去接手过来:“小姐,我来拿。”
  主仆两人走出宅子,汽车已经停在那里,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坐在司机的位置上,见方琮珠走出来,按了按喇叭,讨好的笑:“大小姐。”
  方琮珠钻进了车里:“去上海。”
  老金咧嘴笑:“我知道,夫人吩咐了要我送大小姐去姑爷那里。”
  方琮珠摇了摇头:“不,你先送我去大少爷那边。”
  老金愣了愣:“去大少爷那里?”
  方琮珠坚定的点了点头:“是。”
  老金笑了起来:“好好好,就去大少爷那边。”
  大小姐可能不好意思一个人去找姑爷,想要大少爷陪着去吧?老金嘿嘿一笑,大小姐毕竟还年轻,脸嫩,虽然成亲快一年了,还是跟没出阁的年轻姑娘一样。
  方琮珠斜靠在软皮座椅上,伸直了一双腿,方家的车挺不错,里边空间大,坐得舒舒服服。
  她听方夫人说让老金备车的时候,还以为是会见到一辆马车,没想到竟然是汽车,真是出乎她的意料,看来民国年代的富人已经勉强跟上了西方发展的脚步。
  汽车速度不慢,窗外绿柳成荫不住朝后倒退,方琮珠贪馋的看着外边的风景,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话果然不假,苏州山清水秀真是风景如画。
  这一幕落在翡翠眼里却格外忧伤,自家小姐可真是遭了罪,在娘家受尽宠爱,嫁到林家却被人踩在脚底成了一块泥。
  瞧着小姐侧望车窗之外,定然是想着自己的心事,唉,姑爷着实可恶,小姐又有哪里不好要被他如此嫌弃?
  开了几个小时进了上海城,此时的上海没有前世那么大,街道也不甚宽,汽车进了市区开得颇慢,不时的还有瘦骨嶙峋的小孩子手里拿着报纸乱窜,在车窗上一通乱拍:“快报快报!昨晚百乐门情杀案!”
  琮珠招了招手,一个小孩子窜到她车子旁边:“小姐,是不是想买报纸?”
  “来一份今天的申报。”
  她想看看当时风靡民国的离婚声明到底是怎么措辞的。
  在这个年代,新旧文化碰撞引发思想观念的更新,很多包办婚姻在这种碰撞里分崩离析,登一则离婚声明就可以抛弃家里人为自己娶的黄脸婆成了最时髦的事情。
  与其说是新思想的碰撞,倒不如说是渣男为了自己的花心寻的最好借口,受害者大部分都是那些勤勤恳恳在家操持的老实女人。
  方琮珠决定要先下手为强,与其被林思虞抛弃,不如自己先把他给甩了。
  拿了报纸看了看,各种新闻都有,也有很多小块的公告,某人买了某人某处地产,特此声明,某处有房屋出租等等,只是方琮珠并没看到离婚声明。
  她有些失望,还想看看离婚声明的模板,没想到竟不能如愿以偿。
  车子停停走走,终于到了目的地,这是一幢别墅式样的房子,前边有很大的一个草坪,铁艺的大门做得非常精致。
  老金下车替方琮珠拉开车门:“小姐,到了。”
  方琮珠下了车,老金殷勤的领着她和翡翠朝宅子里走。
  方琮珠的哥哥方琮亭今年十九岁,正在复旦大学念书,顺便帮着家里照看上海这边的生意,这幢小洋楼是方家在上海置下的房产之一,方琮亭暂居此处。
  刚刚走进大门,就遇到了一个年轻人从里边走出来,与方琮珠打了个照面。
  他愣了愣,旋即脸黑黑:“你怎么过上海来了?”
  方琮珠略略一愣,不知道此人是谁,为何用这般口气和她说话。
  他穿着一件长衫,一张脸生得极为俊秀,一双剑眉入鬓,双目炯炯有神,高高鼻梁,若是不拉长着一张脸,可真是帅气逼人。
  这人应该不是她的兄长方琮亭,据书中所写,方琮亭最是心疼他的胞妹,断不会因为她来上海而无端责怪她。
  方琮珠觉得在没有摸清楚对方身份的情况下,不宜和他面对面的杠。
  “我啊,来上海开开眼界呀……”方琮珠微微一笑,双眼似有秋波点点,仿佛最美的颜色已经落在她的眼底。
  那年轻人怔了怔,神色讶异,似乎不相信方琮珠会是如此反应。他站在那里盯住方琮珠看了几眼,须臾,又猛然掉头,几步走到门口,拉开铁门走了出去。
  “姑爷可真是奇怪,他平常都不理睬小姐,小姐你来上海了,他又管上你了。”
  等那人走远,翡翠这才愤愤的为方琮珠抱不平。
  可怜的小姐,见着姑爷就讨好的笑,说话都结巴了,可姑爷还是正眼都不看她。
  方琮珠脑袋里“轰”的一声。
  这人就是她的挂名丈夫林思虞?她不由自主转过头去,林思虞已经走出了大门,此时也转过身,一双眼睛朝她看了过来。
  方琮珠站直了身子,冲着林思虞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
  他以为自己要哭着喊着求他垂青?做梦去吧,本姑娘貌美多金,还怕找不到自己心爱的人?
  三条腿的蛤ma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可到处都是!
 
 
第3章 哀声陈情苦命人
  方琮亭没想到妹妹会来上海,有些惊诧。
  “琮珠,你怎么也不先通知一句?”
  方琮珠含笑看了一下她的兄长,个子高高挺拔,生得风度翩翩,只是略显清瘦。
  “大哥,我有事情想找你。”方琮珠瞥了一眼坐在欧式沙发里的那两个年轻人:“既然你有客人,那我先上去歇着,等你忙完再说。”
  “行。”方琮亭喊了一句:“李妈,李妈,你把大小姐带去楼上房间!”
  一个身材瘦小的妇人匆匆忙忙走了出来,看到方琮珠也是愣了愣,旋即露出了一脸热络的笑容:“大小姐今日来上海啦?快些先去歇着,这一路上车马劳顿的,得好好躺着。”
  李妈带着方琮珠上了二楼,朝左边走了几步,推开尽头的一扇房门:“大小姐,到了。”
  方琮珠站在门口朝里边看了看,这间房是典型的欧式装修,但只是简单的放着几件家具,并不显得繁杂。放在屋子中央的欧式大床上悬着白色的网纱帐幔,银色的弯钩挂着一边轻纱,另外一边却是随意的垂了下来。
  “大小姐,你先坐一会儿啊,我去给你沏茶。”李妈引着方琮珠走了进去,坐到了一张宽敞柔软的沙发上,忙忙碌碌的捣鼓了一阵,端了一套精致的茶盏过来:“大小姐,尝尝这个,这是西洋那边过来的咖啡牛乳茶。”
  方琮珠伸手接了过来,冲着李妈笑了笑:“谢谢你。”
  李妈的脸瞬间红了,一个劲的摆手:“大小姐,您快莫要这样说,可真是折煞我了!这不都是我们该做的事吗?哪里当得这一声谢!”
  大少爷念新式学堂,把洋人那一套学回来了,但凡她做了点什么事,他都会要说句谢谢,李妈觉得真是有些难受,和大少爷说了好几次,可他依旧是这样,没想到大小姐也学了这一套了。
  趁着方琮珠喝咖啡的时候,李妈忙着把房间打扫了一次,虽然根本就没灰尘,李妈却还是打扫得很认真。
  “大少爷让我每天都收拾这屋子的,他说大小姐指不定哪天就过来住了呢。”李妈直起腰,冲着方琮珠慈祥的笑:“大少爷为了布置这房间可是费了心,这里头的家具,都是他亲自去洋行里一件件挑的呢。”
  方琮珠又看了一眼这间房,每一样家具都那么精美,淡蓝色的窗纱轻柔得像梦一样,被风一吹,下摆微微拂动,窸窸窣窣的响。
  看得出来,方琮亭确实是宠爱自己的胞妹,否则不会如此细心。
  方琮珠心里头琢磨着,如果自己和方琮亭说这离婚的事情,不知道他会不会支持她?
  一盏咖啡喝完,就听到脚步声橐橐,显然是有人上楼了。
  “琮珠!”
  方琮亭从外边快步走了进来,拉住了方琮珠的手:“快让大哥看看,胖了还是瘦了?”
  “大哥!”方琮珠站起身来,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我是不是瘦了?”
  “嗯,是瘦了些。”方琮亭看了看她的腰肢:“这衣裳穿到身上都很宽松了。”
  他皱了皱眉头:“是不是你婆婆刁难你?”
  “大哥,你怎么知道的?”方琮珠趁机诉苦:“你不知道她有多么可恨,每天都要找我的岔子,我都快要被她气死了!”
  方琮亭的眼睛望着自己的脚尖,有些心疼自己的妹妹。
  她在婆家受苦,在丈夫这边也讨不到好处。
  他搞不懂为什么林思虞和妹妹为什么就过不到一处去?分明两个人很合适啊。
  在方琮亭心里头,林思虞是个很好的人,有才有貌,人心相当善良,当初才在复旦公学见了一次就彼此欣赏,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到后来才发现他竟然是自己未来的妹夫。
  “你肯定会喜欢我妹妹的!”他很开心的拍了拍胸:“琮珠生得貌美如花,跟你真是天生一对!”
  林思虞僵了僵,彼时没再谈论这个话题,过了一日,不知何事又提起了方琮珠,林思虞问了他一句:“你妹妹念的是新式学堂还是族学?”
  方琮亭不知道他问这话的意思,实话实说:“琮珠没念过书,跟着母亲学着识了些字,女红最擅长,心灵手巧。”
  听了这话,林思虞再也没有出声。
  后来,禁不住琮珠的死缠硬磨,方琮亭邀请林思虞回苏州老家去过一趟,本来说好是安排他们在花园见一面,可没想到琮珠害羞,远远看到他领着林思虞过来,竟然羞涩害怕得不敢直面,低着头擦肩而过,可能连林思虞的长相都没看清楚。
  琮珠十六岁的时候,林家派人过来商量要完婚,家里人问过琮珠的意思,看她想不想这么年轻就出嫁,琮珠只是点了点头,红了一张脸。
  她点了头,这婚事就提上了议事日程,好在家里早就给她准备好了嫁妆,一切都不慌乱。到了结婚的日子,十里红妆的把琮珠给送了过去,嫁妆之丰厚一度成了苏州城街头巷尾的谈资。
  “南庄方老板嫁女儿,那可是了不得,气派得很!”
  “抬嫁妆的挑子都数不清,我才晃了晃眼,就不记得前边到底有多少抬了!”
  琮珠出嫁是多么风光,可一转眼间,风光不再,她和林思虞的关系已经冷若冰霜。方琮亭有些想不通,这样郎才女貌的一对,如此会至于今日这般地步?
  方琮亭回想妹妹成亲以后这一年里,林思虞从未和他提起过与琮珠之事,两人见面都是在讨论学习或者是现在的时局。
  其实……似乎早有端倪。
  “刚刚你进来的时候看到思虞没有?”
  方琮亭忽然想到了这件事情,今天下午他约了林思虞和几个好友在家里小聚,忽然间有人来电话说唐教授找林思虞,林思虞接了电话就赶紧出去了。
  林思虞出去没多久,琮珠就进来了,这两个人或许打了个照面?
  “大哥,我看到了他。”方琮珠拨弄着手腕上一串翡翠珠子:“他就这样扬长而去了呢,跟没看到我一样。”
  “嗐,思虞他……”方琮亭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方琮珠,本来以为妹妹嫁给林思虞会过得舒心自在,可万万没想到竟然成了这样的僵局。
  尽管妹妹妹夫不和,这却没有影响他与林思虞之间的情谊,他与林思虞两人志同道合,很多方面都观点一致,两个人对于涌入中国的各种新思想都很好奇,常常坐在一处探究,今天下午他们便是在讨论最近一期《新青年》上的文章。
  方琮亭想缓和妹妹与林思虞之间的关系,可每次提到方琮珠,林思虞都是一副避而不谈的样子,这话到此处就成了一个死局,方琮亭试了几次,最终彻底放弃。
  这男女之事全靠缘分,哪里是靠旁人能说得通的?
  “大哥,你也别再在我面前提他了,今天我来上海,首先是要来看看大哥,另外便是想请大哥带我去《申报》的办公室……”
  “你要找《申报》作甚?”方琮亭有些诧异,他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妹妹,怎么也知道有《申报》这样一份报纸?
  方琮珠笑了起来:“我要在《申报》上登一则离婚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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