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民国女配[穿书]——烟秾
时间:2019-04-26 11:19:01

  林思虞笑了笑,不知道怎么接腔表示自己的谦虚。
  好在方琮亭帮他摆脱了困境:“琮珠,琮珠,你快要上场了!”
  方琮珠站起来,把油印的剧本拿在手里,又仔细看了看她的台词。
  这是第一次上场,她要跟着婆婆丈夫压制女儿,让她答应去嫁给那个傻子。
  魏衍扮演的奶奶依旧拿了棍子在打小如的背,方琮珠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魏衍手里的棍子,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句:“娘!”
  这声音里似乎包含着无限的痛苦,恰到好处的表现了一个母亲焦虑而又无可奈何的心情。
  魏衍怔住了,旁边围观的人也怔住了。
  谁都没想到方琮珠竟然有这样的天赋,从未演过戏,可她也能将这份感情演绎得非常逼真。
  就连方琮珠自己也被自己惊住了,作为一个理科生,从小学念到博士,跟表演这事情从来就没挂过勾,没想到自己竟然演得这样好,这样有感情。
  难道是自己穿过来几个月,努力饰演方琮珠,因此提高了演技?
  “你出来瞎嚷嚷啥?还不给我做饭去!”
  魏衍回过神,拉紧了包着头的围巾,冲着方琮珠吼了一句。
  方琮珠退后一步,显得有些畏缩,可是稍微停了一会儿,她又扑到了小如身边,和她一块儿跪在那里求着魏衍扮的老奶奶:“娘,小如不能嫁给一个傻子,不能!”
  周围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方琮亭的声音响起:“OK,暂时到这里!琮珠,你演得很不错啊,大哥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有演戏的天分呢?”
  方琮珠站起来看了方琮亭一眼:“大哥,我只不过是给你救下急,这么多功课拉下要补呢,哪里有这么多时间来排练戏剧?”
  “唔,这倒也是。”
  方琮亭点了点头:“确实,你的任务重着呢。”
  毕竟琮珠没念过高中,把她弄进复旦以后,跟同学的成绩差距太大,这样对琮珠会是一种打击,她目前最大的任务就是赶进度。
  得了方琮亭的话,方琮珠这才松了一口气,不是她不想为妇女解放贡献自己的力量,主要是还没分得清上海这时候所出的阶段是什么时期,能不能贸然投入到这种社会改革里去——《记念刘和珍君》的文章,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里,革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可无论如何要把代价控制在最小范围之内。
  青年剧社在方家排练了一整天,戏剧的每一场都过了一遍,演员对自己在舞台上的位置动作心里大概都有了个数,方琮亭觉得特别满意,认为再排几天,把台词都弄熟了,就能完整的演绎出来了。
  “咱们利用迎新晚会做首演,反响效果好,咱们就再排一个短剧,把流动舞台剧做起来,搬到各个居民点去演出。”
  说这话的时候,方琮亭眼中闪闪有光,充满着一种坚毅。
  方琮珠心里头有隐隐的担忧,看来方琮亭不会改变他的命运,迟早有一天,会因为革命这件事情被人捉了去。可是,她又不能未卜先知的告诉他,让他不要再踏足社会变革,好好的做他的方家大少爷就行。
  吃过晚饭,剧社的成员各回各家,方家兄妹送他们到门口。林思虞经过方琮珠身边的时候,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的说:“方小姐,你应该把你的重心放到学习上去。”
  方琮珠愣了愣,看起来林思虞不赞成她参加这种活动?
  她点了点头:“嗯,我得要赶紧把功课补上来。”
  “你不适合这个,真的不适合。”林思虞很真心的向她提出建议:“现在文宣部没有注意到这种舞台剧,但要是形成了气候,上边肯定会有人插手干预。”
  “那你怎么还肯写剧本?”方琮珠有些好奇,林思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脑回路。
  不赞成她演戏,他自己写剧本?
  “因为我答应你哥了,谁让我和他是好朋友呢。”林思虞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方琮亭,苦笑了一声:“你哥一直很积极的在筹划这个青年剧社,我老是给他破冷水也不好,他请我帮他写一个剧本,我也只能帮忙。”
  这就是为朋友两肋插刀吧?明知这件事情有危险,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做了,这让方琮珠对林思虞有了一丝敬佩。
  方琮亭朝这边走了过来,拍了拍林思虞的肩膀:“思虞,你这剧本写得不错,大家都说思想意义深刻!”
  林思虞谦虚的笑着,没有说话。
  “你再想想,写一个关于青年人面临人生抉择时的剧本,要有意义,要鼓动大家为国家而奉献自己的力量!”方琮亭一边说,一边思索着:“比如说投笔从戎,参加到战斗中去?”
  林思虞皱了皱眉头:“琮亭,我尽力,只不过这个投笔从戎的话题比较敏感,我可能会把它改一改,等我有了初步构思的时候再和你来讨论,怎么样?”
  “没问题,我知道你有办法写好!”
  方琮亭抓住了林思虞的手晃了晃:“思虞,你就是我们复旦的一支笔啊,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方琮珠在旁边默默的观察着,林思虞的脸色沉静,看不出什么异常。
  他心里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吧,只是不好打消方琮亭的积极性而已。
  从今天林思虞写的这个剧本来看,倒也没有写反对现在政府的内容,只是从底层人民的生活出发,涉及到妇女思想解放的主题,应该不会被当局禁演——从剧本来看,他算得上是很圆滑的一个人了,既能表达诉求,又不会被扣上一顶激进青年的大帽子。
  方琮亭算是找对人了,若是找了旁人,谁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剧本,会不会因为这个剧本被捉去坐牢呢。
  方琮珠趴在书房的窗台往外边看着,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算着日期,离复旦的招生考试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二十多天,可是她还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难道这个年头考复旦的不少学霸,饶是她觉得自己考得不错,也惨遭淘汰?
  方琮亭昨日还安慰了她一番:“琮珠,考不起也没事,我已经让孟敬儒托人去打听门路了,看看要捐多少钱才能买到复旦大学的通知书。”
  方琮珠觉得这样做不妥当。
  考不上说明自己跟复旦还是有一定差距的,不必勉强要花钱买进去,好好的念一年高中,把各个知识点复习一遍,再考一年,应该就没问题了。
  何必去花那些冤枉钱,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过来的。
  特别是方氏织造,在不断更新的机器和日新月异的时代变化里,远远没有方琮珠想象里那样挣钱。
  书里写着方正成乃是江南纺织大王,方琮珠穿过来以后,和方琮亭慢慢打听家中产业方才知晓,这个所谓的纺织大王,是说方正成自己技术过得硬,能开发出一些新型的花色和产品出来,并不是说方家垄断了江南这边织造业。
  “我们家早先四五十年,那是真的挣钱,毕竟大部分是手工来的,我们方氏生产的各种布料好看又耐用,那真是人人喜欢,”方琮亭耐心的给她介绍了下方氏织造的历史:“可是后来慢慢的开始衰落了,人家东洋人开的纱厂,一排排的机器放着,根本用不了这么多人工,织出来的布又多又结实,成本低了卖得便宜,老百姓自然愿意买洋布。”
  方琮珠默然,外国资本的入驻,机器取代人工,这是必然的,方氏织造若没有大的变革,只怕是会越来越衰败。
  “不过好在咱们家有稳定的客源。”
  见着方琮珠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方琮亭有些歉意,自己不该拿这些话来吓唬妹妹,经商挣钱不是女人该做的事情,琮珠好好念书,毕业以后找个好人家嫁了,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便好。
  若是她还有精力,可以出来做一些社会慈善工作。
  “机器纺织毕竟粗劣,”方琮亭有些看不起外国人的那些大规模生产:“那些洋布没有什么太多的花色,就算织出图案也很呆板,哪里比得上咱们家的布料,花色配比鲜明,那些图案栩栩如生,故此洋布是一般平民百姓买得多,有钱人家可都是从咱们方氏织造买衣料去做衣裳的。”
  方琮亭很得意于家传的手艺,他和方琮珠聊了些纺织的技巧,如何织出美丽的图案如何上色扎染,原以为方琮珠不会感兴趣,可是没想到方琮珠听得津津有味:“大哥,你懂得可真多。”
  “我们方家的男子从小就要学这样,别看琮桢年纪小,爹也开始教他了。”
  方琮珠嘟嘴:“爹都不教我。”
  “你是女子啊,以后不用管这厂里的事情,当然不用学了,若你有这方面的兴趣,大哥可以教你。”
  方琮珠点了点头:“好。”
  若是真的按着书里写的那样发展,方琮亭被捉走了,方琮桢年纪还小,方家织造肯定会发生变故,她应该代替原主为方家做点事情,至少也得要保住方氏织造,不能让这百年家业垮掉。
  虽然方氏织造大不如前,可毕竟还有这么大一个架子,不仅要养活方家,还要养活方家的下人和几百个织工的生活。
  钱能省则省,不必浪费,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自己若是没考上复旦大学,那是技不如人,再重新念高中便是,何必拿钱去买录取通知书?
  只不过……若是她没有考上,方琮珠觉得有些汗颜,自己好歹也念到博士毕业,再活一世在民国考大学竟然考不起,自己都得要鄙视自己。
  方琮亭和孟敬儒总是在安慰她不打紧,没有念过高中考不上也很正常,只有方琮珠自己知道有多么不正常——她哪里没有念过高中,她可以念了二十多年书,人家都说她念书念傻了,竟然要念到博士才肯停住。
  女博士是世上第三种性别,有人这样讥笑念书多的女生。
  在二十一世纪,都有人不遗余力的打击知识女性,更别说在民国了,大家都觉得女人没必要念这么多书,认识几个字,找个好人家嫁了就行。
  就是受过新思想教育的方琮亭,对她的人生规划不也是念完书就找个好人嫁了?
  女科学家?女教育家?女社会改革家?
  不存在的,这些名词在方琮亭他们的脑袋里,应该根本就没存在过。
  方琮珠将窗帘撩起,朝下边的草坪里看了一眼,就见翡翠蹦蹦跳跳的从大门口跑了进来。
  翡翠和方琮珠年纪差不多大,从小就一块儿长大的,她与原主的感情很深,方琮珠穿到了这个时代,与翡翠每天都呆在一处,朝夕相处,成了一对好闺蜜。
  这丫头机灵活泼,除了嘴巴碎一点,喜欢唠唠叨叨,其余再也挑不出毛病来。
  “小姐,小姐!”
  翡翠气喘吁吁的冲进了书房,手里举着一样东西不停的晃动:“复旦大学给你寄了一封信过来!肯定是录取通知书!”
  方琮珠笑了起来:“真的吗?你认出那些字来了?”
  翡翠原来不认识几个字,原主不是特别喜欢念书,自然也没心思再去教翡翠识字,方琮珠过来以后,发现翡翠人聪明,可却是个半文盲,心里头有些惋惜,在自己看书的时候顺便教她识字,过了几个月以后,翡翠基本上能毫无障碍的读懂一篇文章了。
  “小姐,复旦大学这几个字多容易啊,我能认不出来?”
  翡翠指着落款上边的那几个大字:“虽然第三个字有些复杂而且是扭着写的,可我看到这个旦字就能猜出前边是复字!”
  方琮珠将信接了过来,统一印制的信封,发件人是私立复旦大学。
  她撕开了信封,从里边抽出了一张红色的信笺。
  是了,肯定是录取通知书。
  方琮珠展开那张红纸看了看,报到日期,地点,需要知道的一些信息,上边交代得清清楚楚。
  “小姐,我没猜错吧,是录取通知书吧?”
  翡翠守在方琮珠身边,伸长脖子朝那张红纸看,眼巴巴的望着。
  “没错没错,是录取通知书。”方琮珠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得好好感谢你,是你一直陪在我身边鼓励我念书。”
  “小姐,那是你自己聪明。”翡翠有些不好意思:“小姐还老是要教我识字,占了你不少时间呢。”
  “这哪里是占我时间,我也是在顺便复习啊,咱们是互相促进,互相进步!”
  方琮珠站直了身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等到了结果的感觉真好。
  方琮亭回到家,听说复旦来了通知书,很是高兴,赶紧给孟敬儒那边去了电话:“敬儒兄,琮珠的录取通知书已经到了,不用帮忙找关系了。”
  听着他打电话,方琮珠心里头想,孟敬儒多半又要会借故跑过来向她表示祝贺了。
  果不其然,这通电话完了不到半个小时,孟敬儒就捧着一束鲜花从外边走了进来。
  “琮珠,祝贺你。”
  方琮珠伸手接过了那束鲜花,有礼貌的点了点头。
  孟敬儒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每次来的时候都很有理由,这让她根本没办法拉下脸将他赶走。
  完全没有理由。
  她拿着花束在手里,用手摸了摸上边的花瓣,有些心不在焉。
  方琮亭和孟敬儒正在商量去哪里吃晚饭:“为了庆祝琮珠考上了复旦,总得要找个合适的地方。”
  方琮珠心里头想着,孟敬儒肯定会提议去宝兰庭,似乎他对那里情有独钟。
  果然,孟敬儒的声音响起:“不如去宝兰庭,咱们有好久没去过那里了。”
  上回考试完毕不就是在那儿吃的饭?也才二十来日没去过而已。
  “行,就去那里吧,场地好一点,人也不是特别多。”
  方琮亭愉快的表示了赞成,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方琮珠:“琮珠,你觉得怎么样?”
  方琮珠懒洋洋道:“若问我,不如在家吃便是。”
  “哎,不行不行,怎么能到家里吃饭呢?我们是要庆祝你收到了复旦的录取通知书,当然得要正式一点的地方。”方琮亭用不容反驳的口气道:“就这么定了,去宝兰庭。”
  方琮珠站了起来:“那我让翡翠帮我把头发重新梳一下。”
  孟敬儒微笑着望向她:“好的,我们在楼下等你。”
  此刻的方琮珠,头发披散在肩膀上,黑黑的长发就如一匹丝绸一般柔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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