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雪也认出了来了,“咱家咋有虱子了,这好好的。”
“我也不知道?”郝长锁不自在地说道。
童雪猛地抬头怒气冲冲地看着他道,“你这训练又钻到那个耗子洞里,染了一身的虱子。”
“咱先穿上衣服,别冻着,感冒了就不好了。”郝长锁看着差不多光溜溜地她,赶紧把秋衣毛衣扔给她。
“这还怎么穿?还不都沾上虱子了。”童雪气呼呼地将衣服甩到他身上,起身下床从一箱子里找来洗干净衣服换上。
郝长锁裹着棉被坐在床上,这回儿子心里啥欲*念都没有了。
穿好衣服的童雪转过身来,“你还坐着干什么?还不起来给我拆洗被子。”
“那晚上还怎么睡?”郝长锁小声地说道。
“睡个屁!满屋子虱子还怎么睡。”童雪起的爆粗口道,“不把衣服和被子洗干净了今儿别睡。”说着站在床前开始拆被子,头也不抬的说道,“别干看着,帮忙拆。”
“你让我穿上衣服。”郝长锁拿着床尾的衣服麻溜的往身上穿。
“等一下,穿什么穿,都染上虱子了。”童雪接着说道,“你下来,我给你那换洗衣服。”说着去拿衣服,嘴里唠叨道,“你明天一早就给我洗澡去。”
童雪将衣服给了他,轻蹙着眉头道,“不对啊!马上过年了,你们根本没出去野外拉练。”心中隐隐有了猜测,抬眼看着他道,“这虱子到底怎么回事?”
郝长锁穿上衣服不好意思道,“是我妈,下午我妈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赶紧又道,“就一会儿。”举手保证道,“就我妈坐了一会儿,我爸他们坐在凳子上。”
“你可真是,明知道他们身上有虱子,不说带他们洗澡。”童雪脾气冲地埋怨道,“还坐在床上,你在新兵连内务条例上不是写的:不准坐床。”
郝长锁拆着被子道,“这不是妈在家上炕上惯了,以后不会了,不会了。”
“还敢以后?要是还有,明儿你就跟你妈他们睡去,别进我的屋。”童雪板着脸严肃地说道,将衣服还有拆洗下来的被子扔进洗衣服大盆里,“去端水房洗衣服去。”
郝长锁指着自己道,“你让我大晚上的去水房洗。”
“你不洗谁洗,这虱子是谁带来的。”童雪娇声嗔怪道,“冬天的水太冷了,你忍心让我沾冷水。”
那我这手是什么?木头吗不知道冷热,嘴上却道,“好好好!我洗,大半夜的洗衣服,命苦啊!”弯腰端着大铁盆。
“别在这里唱苦情戏,赶紧洗去。”童雪催促道。
“我洗被褥,你干什么?”郝长锁问了一句道。
“我坐着不行吗?”童雪微微扬起下巴,傲气地说道。
“行,怎么不行,上了一天的班儿了,是该好好歇歇。”郝长锁谄媚地说道。
拿上洗衣膏,端着洗衣服盆子认命的去了水房,郝长锁嘴里可怜兮兮地唱着:“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三更半夜,洗衣裳啊!”
第339章 团圆饭
大晚上,冷冰冰的水,扎手,冻的手红通通的,郝长锁弯着腰埋头使劲儿地洗。心里打定主意,明儿一定先让家里人在澡堂子里多泡泡。
唉……谁让自家妈妈造的,只好儿子来遭罪了。
洗好了衣服已经晚上十一点了,童雪将新铺盖铺在了床上,郝长锁缩着脖子畏手畏脚地进来,“我回来了。”
童雪看着他道,“赶紧上来暖和暖和。”
郝长锁如猴子似的蹿到了被窝里,“外面可真冷啊!滴水成冰。”
“你把被单晾在哪儿了。”童雪插上房门坐进了被窝里。
“听你的晾在外面了,估计这会儿冻的梆梆的了。”郝长锁咬牙切齿地说道,“冻死那些臭虱子,让它们咬我老婆。”
童雪闻言眉眼含笑,轻哼一声道,“别忘了那些虱子是谁带来的。”
这躺在床上,却还是感觉身上痒痒的。
童雪这抓抓,那挠挠的。
“你说你明明知道他们身上有虱子,还让他们来家里干什么?这虱子不好灭。”童雪满腹怨气,语气就不善道,“真是的我感觉全身都是虱子。”
一抬眼就看着郝长锁光溜溜的俩胳膊在被子外面,“你干什么呢?不怕着凉啊!”
“我这样,虱子咬我就不咬你了。”郝长锁大义凛然地说道。
一句话让童雪心里所有的怨气一下子消散的无影无踪的。
不得不说郝长锁哄女人却是有一套。
“明儿带着爸妈他们好好去泡泡澡。”童雪温柔地说道。
“这不用你说,明儿吃完早饭我就带他们去洗澡,绝对不会在坐床了。”郝长锁保证道。
“咱这儿的房子小,为什么带他们来?”
郝长锁立马说道,“我知道,可爸妈来了,就想着多在家里待些时候,好不容易来一趟。”语气可怜兮兮的。
童雪在心里叹了口气道,“算了。”反正也住不了几天,顶多他们回去了,她再大消毒。
相较于郝家人给郝长锁带去的风暴,暗流涌动。在杏花坡的丁家,可就是过的温馨团圆年。
分好了肉的第二天就开始煮肉,蒸馒头、炸丸子,好像把这一年不曾吃过的肉与油都卯足劲用在这年夜饭上了。
过了一个最为充足的年,仿佛把前两年不曾吃到的,都集中在了这一顿饭上了。
丁海杏把猪下水,整出了熘肝尖,溜肥肠、炒腰花……将她乎熟的猪肚,酱猪肚和猪肘子肉切盘,最后上来的是吹皮可破般的血肠。
丁妈出手自己烤的猪皮冻,吃的口感柔韧劲道,自家速冻的绿色野菜,开水沸煮后,凉调后口感特鲜美,自家晾晒的榛蘑和松树伞蘑菇,将养的小笨鸡杀了炖蘑菇、秋季晾晒的干豆角,高汤炖干豆角、瘦肉炒酸菜。
丁海杏看着整整摆满炕桌的饭菜,如猫儿般琉璃似的双眸看着丁爸道,“爸,您不会不让我们女人不上桌吧!”
“你这丫头,没看见我让你哥弄了两个炕桌。”丁爸嗔怪地看着她道。
菜太多了所以两个炕桌合成了一个,摆在了丁爸、丁妈的床上。
“这还差不多。”丁海杏噘着嘴眉眼含笑地说道,“值得表扬。”
“那是!”丁爸瞥了她一眼道,“咱虽然是比芝麻还小的生产队长,怎么说也是组织的人,听党的话,妇女能顶半边天,我很尊重妇女的。解放后咱家可没有女人不上桌的习惯。”
“呵呵……”大家闻言笑了起来。
战常胜打开拿来的茅台酒,半起身为丁爸满上,丁明悦举着杯子道,“大过年的,给我也来一杯。”
“好!”战常胜也为她斟满了,抬眼看着在坐的人道,“还有谁要。”
“我也要。”丁国栋出声道,伸手道,“我自己来。”接过他手中的茅台酒。
“还有我。”丁国良看着酒眼馋道。
“我也要,我也要。”应解放眼巴巴地瞅着酒瓶道。
“小孩子家家的喝什么酒。”丁爸脸色不悦道,你们这么一分,我还能喝多少。
丁国栋他们三个不知所措的你看我,我看你的。
“都长大了,是大男人了,是该知道酒的滋味儿了。”丁妈非常支持道,就这样一分,老头子才不能喝醉了。
“国栋,倒酒。”丁妈指指酒杯道。
丁国栋眼神瞟向丁爸,丁爸看看丁妈,点了点道,“倒酒。”
“哎!”丁国栋高兴地应道,一一给兄弟们满上。
“你们别倒太满了,溢出来就浪费了。”丁爸紧张兮兮地说道。
其实大家都知道丁爸的小心思,丁国栋倒完酒,笑着说道,“爸还剩不少,够您喝了。”
“爸,我这一杯就够了。”战常胜也凑上来道。
丁爸闻言飞快地把剩下的酒瓶藏到了身后去了,逗得大家直乐。
“爸您要喜欢喝酒……”
战常胜的话还没说完,丁妈接着话茬道,“过年有酒喝就成了,平常喝什么?饭都吃不饱!”炕桌下的手扯扯丁爸的衣服,目光直直地看着他好不温柔地说道,“你说对吧!老头子。”
受到丁妈的威胁,丁爸点头道,“只要过年有酒就好,就好。”随即举起酒杯道,“我们来干杯,预祝在新的一年里,事事顺心,万事如意。”
“干杯!”有酒的举起了酒杯,没酒的举起了水杯。
“爸,您在新的一年里有什么心愿?”丁国良咽下火辣辣的酒液道。
“当然有了,第一就是希望明年如我的名字一样地里的庄稼大丰收。”丁爸放下手中的酒杯道,“第二,我们都能吃饱饭,第三,我们大家都健健康康的,第四希望你们工作都顺利,第五……”
“老头子,你全说了,我们还说什么?”丁妈赶紧出声拦着道。
丁海杏打着手语为红缨翻译,他们说的语速太快,句子够长,对于红缨读唇语的初学者有些太难了。
“好好好,你说?”丁爸不好意识地说道,“我的愿望好像太多了。”
“我说什么?都让你说完了。”丁妈嗔怪地看着他道,“哦!有了,明年杏儿给咱生个大胖外孙子。”
“这个好!”战常胜立马响应道。
“妈,说什么呢?”丁海杏不好意思道。
第340章 新年愿望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结婚生孩子自然而然的事情。”丁明悦看着她道,“你怎么还没有动静。”看着他们二人道,“得努力啊!”
“我是结婚十年还是八年了吗?我结婚满打满算才三个月好不好。”丁海杏不满地看着催生团道。
“好了,不说了,不说了,顺其自然。”战常胜赶紧说道,声音低沉有力。
“好了,该她姑姑说了。”丁妈黑眸轻闪赶紧转移话题道。
丁明悦挠挠头,“我该说什么?”目光看着丁国良道,“我要说了,会不会给你增加压力啊!”
丁国良瞬间明了道,“没关系,姑姑。我也想学业有成,考上大学,光宗耀祖。”
“那就预祝国良明年高考考上理想地大学。”丁明悦立马说道。
“哎呀!他姑姑真是说出俺的心声了。”丁爸长处一口气道,“怕给国良压力,俺们都不敢提高考的事情。”
丁明悦看着二侄子道,“话说小子,你补习这十来天有把握吗?”
“我年后跟姐姐、姐夫一起走,再补习两、三个月再回来。”丁国良抿了一口酒,“这酒也没什么好喝的吗?”
“这是好事!”丁明悦立马支持道。
“学校那里,得麻烦姑姑了。”丁国良看着她双手抱拳拜求道。
“没问题。”丁明悦爽快地应道,“我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
“什么好消息?”丁爸问道。
“我高升了,是财政所的所长了。”丁明悦宣布道。
“你这丫头,可真能瞒,怎么不早说。”丁爸指着她说道。
“正式的文件没下来,我不敢乱说,万一临时出了变化,我不就成了笑话了。”丁明悦食指蹭蹭鼻尖道。
“你呀就是谨慎!”丁爸笑着说道。
“跟钱打交道能不谨慎嘛!出了错这辈子可就完了。”丁妈倒是非常赞同小姑子的话,“总之是好事!”
丁妈招呼道,“来来,我们干杯。”
大家举杯碰杯,同时恭喜姑姑高升。
“这是我过的最开心的年了,杏儿嫁的好,国栋有了工作,吃上了皇粮,国良高考有了希望,他姑姑也高升了,真是做梦都能笑醒。”丁爸乐不可支地说道。
“这高兴的事情会越来越多。”丁海杏笑眯眯地说道,“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常胜呢!新年有什么愿望没?”丁妈看着他满脸笑意地问道。
“我的愿望,早日学成下部队,开着舰艇,征服星辰大海。”战常胜目标远大的说道。
“对,揍那些狗日子的。”丁国良全力支持道,“那些嚣张的混蛋,我们打鱼都不敢到原来的地方,我们世世代代都在那里打鱼,现在就怕被他们的大炮轰。”深深的怨念道,“有海无防真是过的憋屈。”
“大过年的提这个干什么?”丁妈看着他道,“赶紧吃饭,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吃完饭,你们不是还要上坟去。”
丁妈一说话,大家赶紧吃饭,那些美味触碰着味蕾,总令吃货们不能把持。舌根上的唾液此时也是泛滥成灾。无论男女早已没有虚伪地矜持。风起云涌也好一塌糊涂也罢....总之个把个钟头后,一桌的残汤剩饭。
祭祖可是三十的头等大事,不能误了时间,按照杏花坡的风俗习惯,每年的腊月三十都要到祖坟上去祭祖,大意是告诉地下的祖宗,要过年了,请祖宗保佑来年丰衣足食,人丁兴旺。照例,妇女是禁止祭祖的。
丁海杏撇撇嘴,没有女人哪来的他们男人。别看解放十多年,重男轻女的思想依然严重,尤其是农村。
相较来说丁家还是很民主,丁爸、丁妈还是很开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