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晾了,就说明罚过了。
既然已经罚过,那如今三皇子叫他们起身,其实就说他已经没有怪罪。
所以,众人直起身子的刹那,眼里都是庆幸。
就连西洲总督都扯开了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朝着皇埔三少道:
“多谢三皇子不罚之恩,刚才都是志鸣受人蛊惑,才一时失了判断。如今看来,这陈雁飞肯定是自作聪明做出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才惊动了三皇子罢!”
西洲总督给自己撇干净关系的速度,不可谓不快。
“这是自然,这陈雁飞擅自往江南第一酒楼的饭菜里下毒,导致西洲一众商人官员莫名中毒,若是本皇子置之不理,可想而知,过段时间,这西洲将会变成一个什么样子!”
皇埔三少把影响往大了说,丝毫没有一点儿觉得不对。
他本来就是在为民除害。
“三皇子说的没错,这次若是没有被发现,这酒楼里的一众食客,身上的药瘾从轻微变成严重,那西洲的骨干分子,都会从精英变成颓废萎靡的病弱软骨头,到时候,无论是西洲的经济还是西洲的治安,都会出现混乱。”
管叔也顺着三皇子,把事情的可能性发展说了出来。
西洲总督听了,顿时冷汗涔涔:
“陈雁飞,你这个畜生,枉我对你寄予厚望,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我的培养?”
为了表面自己和此时绝无关系,为了表达自己对陈雁飞的失望,西洲总督几步走到陈雁飞面前,一巴掌就把陈雁飞的脸都打肿了。
“总督大人,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在饭菜里下毒!一定是他……是陆屿他买通了我们酒楼的伙计冤枉我的……没错,就是他冤枉我,他心里肯定一直记恨着我抢了他父亲的酒楼!”
陈雁飞眼看着纸包不住火,脑海里灵光一现,就想好了措辞,
“毕竟,陆屿要是无辜的,连李大夫都尝试不出的毒,他怎么可能知道!”
陈雁飞这样说着,眼神有些疯狂:
“不信的话,总督大人可以查查店里的伙计,肯定有人为了钱财,出卖了江南第一酒楼。”
双方各执一词,管叔只能证明江南第一酒楼的饭菜被人下了毒,但确实没有办法证明这毒是陈雁飞所下。
而陆屿刚才只喝了一口汤就断言里面有毒的样子,食客们也是清楚的记得。
皇埔三少见大家重新把怀疑的目光投向陆屿,但碍于他们的身份又匆忙收回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我师父就是有一个金舌头,你这个畜生,竟然还敢贼喊捉贼!”
说着,皇埔三少就忍不住上前踢了陈雁飞一脚。
不过,在他上去踢第二脚的时候,却被陆屿拉住了。
“就让西洲总督去查一查吧,免得人家以为我们仗势欺人,冤枉了好人。”
陆屿一看陈雁飞的样子就知道他这是急智上头,并不是事先安排好的,所以,伙计被搜查出巨款的事情,百分之百不会发生。
西洲总督摸了把脸上的汗,命令手下赶紧去查。
大概是看出这事情急迫到关乎饭碗,西洲总督的下属办事效率非常高。
一个时辰,他们就查清了:
店里在岗的伙计这五天都没有人接触到对面酒楼的员工、掌柜或是其他奇怪的人,他们的员工宿舍里也没有暗藏巨额存款。
这还得感谢江南第一酒楼最近的生意太好,伙计们都住在酒楼后院的宿舍,都没有回家过。
“不可能,是谁……是谁背叛了酒楼……是不是你……还是你!又或者是你!”
第332章 厨神之子落魄后20
陈雁飞的眼神凶恶而恐怖, 宛若地狱里爬出来勾人魂魄的恶鬼,店小二们被他这样嗜血残酷的眼神一瞪,立马慌乱地摆起手来:
“不,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也没有背叛酒楼。”
就在几个店小二摇头否认,怕事情牵连到他们身上时,其中一个店小二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脱口而出:
“是陈掌柜自己……是陈掌柜下的毒……他这几天忽然让我们不要用厨房水缸里的水煮水喝……让我们要喝水去后院水缸打水……肯定是厨房水缸里的水有问题!”
“对对,陈掌柜是这么说过。”
“我也想起来了……五天前我们酒楼生意惨淡,那天晚上,陈掌柜忽然一个人在后厨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然后第二天,我们就生意火爆了起来。”
“没错,我们都是不知情的, 我们更没有联系对面酒楼,我们只是想要好好干活挣钱养家而已,没有害人的心思啊, 这一切都是陈掌柜干的。”
“总督大人,三皇子,你们一定要相信我们!”
“……”
江南第一酒楼的店小二们,你一言我一语,直接把陈雁飞近期的反常都捅了出来,算是彻底落实了陈雁飞的罪名。
陈雁飞大概也没想到,因为他想要诬陷陆屿, 揪出他心里以为的叛徒,结果,不小心把自己给坑了。
当管叔在店小二的证词下,去厨房的水缸检测出里面真的渗有‘阿芙蓉’,皇埔三少冷笑一声:
“陈雁飞,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
{原来真的是陈雁飞,这个杀千刀的,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完了,我最近吃的挺多的,还能不能解毒啊?}
{我吃的也不少,刚才还吃了半只烤鸡,怎么办?}
{我倒是吃的不多,可也连续吃了五天,五天啊……我真是恨不得敲醒五天前的自己,当时自己的脑袋难道进水了不成,非要贪便宜!}
{以后再也不敢吃免费的东西了,我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等好事,原来都是诱惑我们上钩呢!}
{说得对,往年周年庆也只有半价,今年却是免费吃,事出反常必有妖,当时就不该昏头,可事到如今,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啊~}
{……}
一时间,食客们纷纷后悔起当初的免费餐来,嘴里更是把陈雁飞骂了个底朝天。
“西洲总督,我现在总可以让人把陈雁飞押送到西洲巡抚那里了吧?”
皇埔三少对陈雁飞说完后,又向西洲总督反问道,语气里明显是说,这么明显的证据你要是还敢拦着,我就把你当同党论处了。
西洲总督哪里敢拦着,他恨不得亲自押送陈雁飞而去。
“可以,可以,陈雁飞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我定会亲自监督西洲巡抚,让他务必秉公办理,治他个大罪。”
“总督大人,我也是为了酒楼好啊,您看在我忠心耿耿的份上,救救我吧……”
大概是生命的潜力,陈雁飞猛地挣脱两个铁汉的手臂钳制,就扑到西洲总督的脚边,抱着他的脚踝不肯松手。
西洲总督却是恨不得杀了陈雁飞。
在场的人都是西洲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普遍的官职地位比自己低,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要是他们把陈雁飞的罪名牵连到自己身上,联合起来反对他,那他这个西洲总督也就做到头了!
所以,西洲总督用尽全身力气,朝陈雁飞蹿了一脚,直把他蹿到那两个赶来重新捉他的人脚边。
“有你这么忠心的吗?你这是要坑死我吧!”
西洲总督这么朝陈雁飞说了一句后,又躬身朝在座的食客们行了一个大礼:
“都怪田某有眼无珠,当初竟然没看透陈雁飞竟然是这样一个卑鄙无耻品行不端之人,对不住了,这次大伙儿的治疗费,就由我江南第一酒楼出了,希望大伙儿能原谅田某的无心之失。”
这么多的达官贵人,想来这十年的利润还有从陆家克扣下的钱财,这一次都要倒贴进去了!
西洲总督心疼得像是被门夹了,嘴角却还只能扯开唇笑,免得人家觉得自己诚意不够。
可在场的人面色却都不是很好。
{这也要能治疗啊,影响寿数,钱能买回我的命吗?}
{我也不想提早死啊,世间还有这么多的美食美人等着我!}
{老子什么都没有,就只剩钱了,我给你钱,你愿意少活几年吗?}
{我回去怎么和老娘交代,难道要眼睁睁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成~}
{……}
一时间,众人眼里的悲伤,仿佛要逆流成河,汹涌决堤。
西洲总督面对这样的嘲讽、挖苦,却只能硬生生受着,只觉得这天是他当官几十载最憋屈的一天。
要不是陈雁飞已经被拖走,他当场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管叔,你帮这些人把把脉看,看能不能控制住他们的病情。”
皇埔三少见在场的人都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想着西洲这么多的达官贵人也都是大芒朝的精英份子了,他不能放手不管,于是命管叔施诊。
可惜,管叔还没上手把脉,看着这些人的面色,就表示他也无解毒之能。
不过,管叔也告诉在场众人,只要这些人能控制住自己,在药瘾犯了的时候不再沾染‘阿芙蓉’那么,过一段时间,他们的瘾就可以消除。
只不过,这个过程,十分艰难。
当然,管叔也提醒,即便是再艰难,那也要控制住自己,即便让家人把自己绑住手脚,也不可在沾染,不然,以后等着他们的,就是萎靡不振,病痛缠身,生机亏损。
在场众人谨记于心。
只是,他们后来体会后才知道,那戒除药瘾的痛苦,根本不是“十分”艰难,而是“万分”艰难。
好在,当他们晚上药瘾发作,觉得自己坚持不住,心里就像是有几千只几万只蚂蚁在啃食自己的骨血,让他们恨不得咬舌自尽的时候,“天一楼”推出了新菜品——“麻辣烫”。
当一锅锅冒着热气的麻辣烫被临时调用的西洲衙役送往各处达官贵人的府邸,而原本饱受煎熬的食客们吃上那一口带着热辣的麻辣烫,他们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难受都被镇压了下来。
这……这不会也掺入了‘阿芙蓉’吧?
达官贵人吃下麻辣烫后,嗓子里、喉道里、肚子里乃至心里,都热辣热辣,舒爽非凡,一时间,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担心。
好在,衙役们告诉他们,这都是管御医检查过,并亲自赞叹健康又美味的食物,所以让他们戒毒期间大胆地吃。
一时间,众位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高兴地涕泪交加,同时,他们也特别内疚:
当时他们还怀疑过“天一楼”的陆掌柜,没想到人家竟然不计前嫌,还做出这等美味来挽救他们的胃和身体!
以后,在西洲,谁和陆掌柜过不去,就是和他们所有人过不去!
只要“天一楼”在一天,他们就永远是“天一楼”的忠实粉丝!
当然,这陆掌柜给他们送美食,他们也不能白吃……这消费么,就找“江南第一酒楼”报销好了,反正西洲总督一诺千金,不会无耻抵赖的。
“江南第一酒楼”经过这一遭,再也没有生意上门。
而因为一大批食客的“医疗费”,江南第一酒楼直接面临了倒闭危机。
正当店小二们觉得自己要失业,打算去别的地方找活干的时候,陆屿找到了西洲总督,提出想要收购“江南第一酒楼”。
第333章 厨神之子落魄后21
“陆掌柜是说, 你打算收购‘江南第一酒楼’?”
西洲总督田志鸣对陆屿倒没什么怨恨,毕竟,就陈雁飞做的事情,就算当时没人发现,之后食客们自己都会发觉。
而且,发现的早了,至少大家伙的药瘾还没那么深,可以挽救。
要真是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那事情都没那么容易解决。
毕竟,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算是事情。
现如今大家只是对自己稍有怨念,但看在自己出钱又诚心的份上,也都不会再追究。若陆屿没有发现问题,那后果,说不定就是整个西洲经济与政治的瘫痪。
在他的管理下, 西洲出现如此大的人祸,当今皇上不怪罪才怪。
真要是那样,自己被砍头都是轻的。
所以, 西洲总督面对陆屿,心里复杂的同时,倒没什么怨恨。
“没错,这‘江南第一酒楼’也算是我父亲的心血,我不忍心看着它衰败。”
陆屿面对西洲总督的的询问,眼里露出一点儿怀念。
西洲总督见了,撸了下他的山羊胡子, 也不无感慨地说:“是啊,想当年你父亲在世时,‘江南第一酒楼’何等的风光,如今,却被陈雁飞败到如此田地。”
虽然西洲总督也听说过酒楼因为陆屿‘天一楼’的竞争,在没有动手脚的时候业绩已经不怎么样,但他始终认为,这都是陈雁飞厨艺不佳所致。
要不然,两家酒楼面对面,人家怎么会只去‘天一楼’?
至于‘天一楼’开发新菜品的事情……西洲总督表示,陆屿他父亲在世的时候也总喜欢开发新菜式。
毕竟,总是这么几个菜,人都会有一段时间的厌烦期。
有本事的厨师,都是会开发新品的。
陈雁飞即便厨艺再好,那也只是效仿。不会自己创新,总是落人一筹,也难怪会输了。
西洲总督想着,现在‘江南第一酒楼’没有厉害的厨师坐镇,加上上一次的风波,已经没人愿意光顾。
与其倒闭,倒不如转让来得实在。
况且,这地自己买来的时候才化了一千两银子,如今按均价可以卖出一两万两,其实卖了还能赚上一笔。
再说这十年来,‘江南第一酒楼’自己不花一分钱就得到了五成利润,还有当时把陆屿赶走时吞并的钱财,也是一大笔收入。
当然,现如今因为要支出巨额的医疗费,他所挣的钱贴出去了大半,但也没亏。
西洲总督略一思忖,就同意了陆屿的建议。
“我同意转让,只不过,这价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