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碧珠颤颤巍巍的回答了祝幼璇的问题后,祝幼璇顿时沉下了眉眼,神色间又畏又惧,有惶恐却又愤怒,对孤魂野鬼附身在她身上的事情,她又害怕这鬼魂对她做什么,又愤怒于这个孤魂野鬼竟然敢抢她的身体。
这些情绪在心头翻涌,祝幼璇面上就不由带出了几分,娇美可人的面容显得极为扭曲阴狠,让碧珠觉得实在和恶鬼无异,祝幼璇咬牙切齿一阵,红着眼睛命令碧珠:“去叫马夫赶车快一些,我要立刻回家去见父亲!”
于是这一日,因参加大长公主的赏花会而嫌麻烦没有回玉泉山而是住在秦家的玄渊就听说祝家大人急匆匆的上门求见,垂下眼眸,玄渊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角,笑意莫测,带着几分淡淡的冷意。
在秦大人的长随的引领下,玄渊走进正堂,原本急得团团转、满脸焦虑惶恐的祝大人立刻就快步上前,一言不合就直接抱拳深深躬下身恳求道:“还请贤侄相助,请长仪真人出面看看小女吧!”
祝大人一副祝幼璇已经命不久矣、病染膏肓的神情,双眼红肿,神情悲痛:“幼璇她、她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第711章 被穿书女主炮灰的青梅竹马20
秦大人得知祝大人匆匆而来,连忙亲自招待他,在知晓祝大人前来是为了见自家儿子以后,立刻就打发长随去请。他并不清楚祝大人突然到访的原因,只是见他一副急得原地团团转的模样,心头有些不祥预感,有所猜测。
当玄渊大步流星的走进正堂,祝大人直接就冲了上去,双眼充血、神情悲痛惊惧,抖着嗓子颤声道:“幼璇她、她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祝大人抬手用袖子掩面,挡住面上的痛苦之色,泣不成声道,“我儿她怕是被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
“贤侄,我听闻你与玄正观长仪真人颇有交情,能得长仪真人批命想来得他青眼,你可否、可否去求长仪真人前来看看我儿幼璇的情况?今日从赏花会回来时,幼璇的贴身婢女说她、说她在宴会中途,竟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说完这几句话,祝大人像是再也扛不住一般,连祝幼璇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什么个情况都说不出来,堂堂七尺男儿生生红了眼眶、掩面一阵抽泣,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如今祝大人是真的心神俱伤,痛彻心扉。
对于发妻唯一留下的这个女儿,祝大人向来捧在手心里疼宠,不然也不至于养成祝幼璇这个霸道傲慢的性子,他本以为秦祝两家素来交好,就是祝幼璇性子出格些,凭着两家的交情秦家也不会苛待祝幼璇,未来她的人生不说如何幸福,至少安定平和。
因着祝幼璇未来是什么模样已经是清晰看得见,既然如此也没必要非扭着女儿遵从女戒女规,所以祝大人也就放纵了祝幼璇平日里肆意妄为,只想让她在闺阁中过得更快活一些,他怜爱女儿生而丧母,只想让她高兴,无拘无束的活着。
但是谁能想到原本计划得好好的未来就那么被打破了,先是秦家退亲,后是女儿竟然被不干净的东西沾了身。今天他一听女儿和她贴身丫鬟碧珠的话后,急得差点就开祠堂请列祖列宗保佑,把女儿身上沾上的不干净东西赶走祛除。
好歹祝大人还有些理智,知道祠堂不是能轻易开的,便又想找高人祛除女儿身上沾上的不干净的东西。说到高人,祝大人可不就立刻想到玄正观的长仪真人了么,而要说到这位活神仙,目前能见到他的可不就有秦修茂。
故而当下,祝大人连衣服都没换,也没乘轿、坐马车,直接一气步伐急促的从祝府跑到了秦府,一路上他心中是百感交集、悲痛难耐,当见到玄渊后,事情还没说清楚就忍不住掩面而泣,这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啊,怎地就遇上这种事情了。
听了祝大人的话,原本正在喝茶的秦大人一口把嘴里的茶水喷了出去,一下子豁然站了起来,又惊又疑:“此言当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这……世侄女,她如今可还安好?”
从玄正观的地位和天下人对他们的崇敬就知道,当今天下迷信之风甚浓,对鬼神之事更是充满了敬畏,秦大人听完祝幼璇被不干净的东西沾上,根本就没有谁故意装神弄鬼的想法,而是深信不疑,心头顿时寒凉一片。
秦大人也忍不住在正堂中来回踱了几步,然后大步走到祝大人身边,温声安抚宽慰道:“我知你心痛难忍,但如今当务之急是先把附在世侄女身上的脏东西给除去,你不把事情说清楚,我们如何帮你?这等时候,你为人父亲,可不能先没了担当,自乱阵脚!”
随着秦大人的宽慰,已经把心中惊骇担忧之情发泄出来的祝大人稍稍镇定下来,只是整个人依旧忍不住痉挛哆嗦着,脸色惨白,虽泣声止住,但一时半会儿还说不出话,秦大人无法,只得朝玄渊使了个眼色,示意玄渊快点安抚一下祝大人,让他不要再过于激动。
虽然碍于自家儿子坚定不移的态度而退了与祝家的亲事,但秦大人和祝大人是真正关系亲密的至交好友,与他感情深厚,又因退亲之事对祝家颇为愧疚,此时见祝大人掩面而泣,觉得祝幼璇不详而膈应的情绪倒没有多少,反而颇为同情,很想帮助祝大人。
玄渊一时颇为无语,对于祝大人口中祝幼璇沾了脏东西的事情,再没有人比玄渊更清楚了,因为他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但这话肯定不能漏给祝大人和秦大人知晓,故而他只故作沉吟,便缓缓道:“长仪真人乃世外清修道长,要说动他下山怕是不易。”
他才刚刚委婉了一句,准备细细说一下请长仪真人下山的难度,但还没能他把话说完,急不可耐的祝大人又再次抱拳深深一躬,颤声道:“贤侄,叔父知道此事艰难,先帝病重派遣数千精兵强上玉泉山也没能成功请下玄正观的道长,我知道祝家没这个仙缘和脸面,只是、只是……”
祝大人颤声泣道:“只是满天下怕是只有长仪真人可以救幼璇吾儿,哪怕机会渺茫,艰难异常,我也不愿放弃这一线生机。叔父求求你了,求你去请长仪真人吧,我知道此事艰难无比,所以就算此事不成,叔父也承你的情,只求你替我去玉泉山上一趟吧。”
他是把长仪真人当最后一根稻草了,他觉得附在祝幼璇身上的脏东西十分强大可怖,满天下唯有长仪真人能对付,若是长仪真人置之不理,就算他求了满天下的僧侣道长,也无济于事,可能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被取代。
秦大人不知就里,只是听祝大人不清不楚的说了几句祝幼璇的情况,当下不免有些摸不着头脑,连声道:“世同,你先别急,世侄女的情况真的有恶化到这等地步?你发现得早,世侄女被那脏东西缠上应该也没过去几日时间,竟险恶到满天下只有长仪真人可救吗?”
祝大人苦笑摇头,满心忧虑,满脸苦涩:“确实十分险恶,若是只幼璇与她的贴身婢女禀明情况,我只会半信半疑,会先去济佛寺的大师为我儿检查一番。可是沾在我儿身上的脏东西实在太强,就在刚才……”
说到这里,祝大人仿佛觉得有一股阴气幽幽的吹拂在心头,情不自禁的发起抖来,低低道:“就在刚才,我正与幼璇说话,她竟在我面前就被那脏东西给附身了,那脏东西直接大刺刺的现身,虽然她装的一副乖巧模样,可我是亲眼看着她现身的,怎会被她瞒过。”
“这脏东西只怕道行不低,险恶得很,否则哪里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占据我儿的身体。她被我关在家中佛堂之中命人看守着,本以为佛堂之地会让她畏惧离开,却没想到她浑然无事,只怕佛家僧侣是靠不住了!”祝大人想到自己女儿在自己面前换了个模样的画面就觉得心头一片发凉,忍不住惊惧。
祝大人所言对秦大人而言已经是惊怖可怕之事,此时他也忍不住附和起祝大人的话来,侧头看向玄渊,语气肃然道:“茂儿,既然你与长仪真人关系尚可,便快帮你祝叔父去请长仪真人来救命。”
顿了一顿,虽然对祝家很愧疚但更心疼儿子的秦大人又补充道:“我们都知道长仪真人乃世外高人,若是他不愿出山我们也能理解,不会责怪于你,但知道此事成功可能不高,却不能不去尝试!”秦大人得先把话说在前头,可不能因为他儿子没请来长仪真人而背锅。
玄渊垂下头,唇角微微抽动着,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最是知道事情真相,祝幼璇的识海里待了两个灵魂,她们之间平分秋色、相差不离,什么时候、谁出来透风完全是随机轮流的形式,对于身体的操控也是如此,表现在众人看来,不正是时不时的大变活人,可怖诡异?
作为亲手把祝幼璇的灵魂保下来,使得穿越者祝甜与祝幼璇一体双魂活着的罪魁祸首,玄渊当然不可能希望祝幼璇的麻烦能被解决,而且说句不太客气的话,就长仪真人那修为,根本就对此无计可施。
想是这么想,说却不能这么说,而且没有长仪真人的诊断,接下来怎么搞事、怎么更进一步的坑祝甜、祝幼璇和睿王祁涵?
故而玄渊抬起头来,目光坚定诚恳,郑重其事的对祝大人抱拳拱手,慨然道:“我与祝家妹妹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向来当她是妹妹一般,如今她遇到这等险事,我怎么能置之不理?”
“祝叔父还请放心,我立刻便出城赶往玉泉山,亲上玄正观求长仪真人救祝家妹妹。”
第712章 被穿书者炮灰的青梅竹马21
“祝叔父还请放心,我即刻便赶往玉泉山请见长仪真人,请他下山来救祝家妹妹。”玄渊拱手说道,神情坚定温和,平静慨然,半点儿也看不出其实他才是害得祝幼璇被脏东西“祝甜”附身的罪魁祸首,简直是丧心病狂、衣冠禽兽。
祝大人自然看不出来玄渊的真面目,他连声道谢,简直不能更感激:“好、好、好!世侄,多谢你了、多谢你了,我、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日后我定要你祝妹妹亲自像你致谢,感激你的帮助。”
祝大人忍不住伸手满怀欣慰的拍了拍玄渊的肩膀,轻声赞叹道:“幼璇遇上了这样不吉利的事情,你此时却依旧愿意伸出援助之手,果真不负你们二人多年的兄妹情谊,世侄果真一片纯澈之心,是个好孩子,只可惜我们两家无缘,否则将幼璇交托给你最是放心。”
哪怕他知道即使有秦修茂出面去求长仪真人,真正成功将他请下来的可能性也极低,但这至少是个希望,让他还能保有一丝幻想,而不是彻底绝望,再无一丝念想。虽然机会渺茫,但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就总要试上一试。
玄渊呵呵笑了一声,没说什么话,他废了那么多心思和手段与祝幼璇退亲,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秦修茂与祝幼璇的亲事再重归于好。况且就算是秦修茂与祝幼璇之间的兄妹情谊,也是秦修茂一人一厢情愿,祝幼璇是向来把他当做备胎跟班的,二人实在没什么情分。
秦大人听得一阵心里发虚,连忙对玄渊说道:“你且去吧,我在这儿安慰你祝叔父。长仪真人乃世外清修高人,怕是不愿多涉及俗家事务,就算他不愿下山,也求一求长仪真人亲手所绘的符篆,想来会有所奇效,能救你祝家妹妹一救。”
将祝大人交给秦大人安慰后,玄渊当下如他自己说言,即刻出发。没有拖延什么,他立刻就命人将秦修茂往日的坐骑牵了出来,骑上骏马,快马加鞭朝城西的玉泉山赶去,此时距离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城门还未关上,还能出城,只是若要进城,怕是只能等明日一早。
玉泉山本就在城西郊外,从京城中快马前去所耗时间不长,玄渊没有被玉泉山上的阵法云雾所扰,直接一骑当先冲破玉泉山下所设置的阻碍,朝着山顶冲了过去,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玉泉山顶的玄正观前。
在玉泉山没有外人,玄渊自然不必再做出一副焦急担忧的模样在那里装样,将骏马的缰绳绑在玄正观门之外的一棵大树上,玄渊方才施施然的掸了掸袖子,脚步从容平缓的朝着道观之中走了进去,不疾不徐、不惊不扰,显然没把祝幼璇的事情当回事。
祝大人一腔爱女之心确实日月可鉴、天地可表,但纵子溺子犹如杀子,祝幼璇会长成性子霸道嚣张、跋扈肆意的这般模样,祝大人当记首功。在原本没有穿越女掺和的世界中,祝幼璇屡次作死,直接惹怒睿王,他着急崩溃的次数多了去,让他急上几分,也不过是重温一番他该经历的局面罢了。
玄渊径直往玄正观主观而去,他一路快马前来玉泉山,到此时已是傍晚黄昏时分,玉泉山上的道士们应该准备用晚膳,然后开始晚上的晚课,而长仪真人习惯晚膳用得早一些,此时应该已经在主观之中打坐清修。
长仪真人果然如玄渊所想就在主观,他盘膝坐在三清雕像之下,道袍简朴,神态怡然,自有一种清静无为的淡漠和从容,道意内敛,深沉平淡,虽不显山不露水,但光是气势和道意精神便已是不凡,值得旁人赞叹敬仰三分。
察觉到有人踏入主观,原本正阖目清修的长仪真人缓缓睁开眼睛朝来人看去,当下他不由微微一怔,讶然道:“小友今日不是有言回家中居住么?”长仪真人自从打消了收玄渊为徒的心思后,就发现玄渊实是真正不显山不露水的高人,故而与他以朋友相称,再不摆什么架子。
玄渊淡淡应了一声,走到长仪真人面前的蒲团坐下,也不虚言什么,直接开门见山道:“今日前来,是希望你再替一人批命,嗯,你就说她命格特殊,要想保她平安,需得皇室天潢贵胄自身的贵气方可压制。”
长仪真人抽了抽嘴角,清隽面容上一片无语凝噎:“……你这是要我批命么?”这明明是在造假,你都提前编好了批命之言,还要我做什么?哦,懂了,还要借助玄正观长仪真人的名气让这批命之言可信度增加,让世人深信不疑。
但问题是,总这么造假,万一出了点差错,玄正观百年清誉和名声可就毁于一旦了,纵然玄正观是出世道门,也不算在意这个,但没有人愿意让自己的门派被世人诋毁和批判,故而长仪真人不愿冒这个险。
玄渊自然察觉到长仪真人的担忧,他立刻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坑你,不会让玄正观为这个批命背锅,甚至还能让玄正观的招牌和名声变得更响亮一些。嗯,之前所言的命格特殊、需天潢贵胄贵气压制的批命不太合适,还是改一改好了。”
玄渊是要坑祝幼璇,而不是真的帮一把让祝幼璇得偿心愿嫁给睿王。假言告诉睿王祝幼璇是凤命,只是打算让睿王在姻亲之事上跳个坑,做出让人讥笑的事情来,并不代表玄渊打算把睿王祁涵给坑死。他从一开始目标就是祝幼璇和祝甜,至于睿王只不过是顺带。
毕竟睿王虽然在感情一事上算不上什么好人,不管是对原女主还是穿越女都是利用居多,但他也确实给了她们体面、宠爱和立足之本,夫妻之间算得上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比起大部分宠妾灭嫡的男子而言,他也没有糟糕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