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攻略(清宫)——田甲申
时间:2019-05-03 09:33:54

 
    蓁蓁笑着凑到皇帝耳边轻语:“看着仪表堂堂,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皇上慧眼识人,为胤禛挑的自然是好的。”
 
    胤禛素来是个好奇宝宝,读完了就问:“师傅,这一句是什么意思?”
 
    完颜立德道:“这一句说的是人生来就都是本性纯真的,只是后来习得不同的事物才变得不同。”
 
    胤禛又问:“那为什么习了不同的事物就会变得不一样呢?”
 
    完颜立德耐心地说:“四阿哥,你若是摘了一朵花,手指上是不是就会有花的香味?若是去池子里捞鱼,那手上就会被池子里的水打湿?”
 
    胤禛想了想点点头。
 
    完颜立德道:“这便是习相远了。你去做一件事就会被那样事物影响,就像摘了花会染上花香,去捉鱼手会湿,人如果做善事那就会走上正道,而如果做恶事,那就会往歪路上越走越远,渐渐的走正道和歪路的人就会变得越来越不同了。”
 
    胤禛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才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蓁蓁看了悄悄对皇帝说:“这人性之论太晦涩艰深,完颜师傅虽然说得很浅显了,但臣妾看胤禛怕是还不能全懂。”
 
    皇帝轻轻握住她的手,“别太担心了,如今只是给他启蒙,等日后进了书房会再教的,那时候他年岁大些也更容易懂师傅教的了。”
 
    蓁蓁一想也是,便不再说话了。
 
    完颜立德又让胤禛把这一句读了几遍,确定他都念对念熟了,便握着胤禛的手,手把手开始教他怎么写这六个字。
 
    蓁蓁看到这关切地又问:“不知完颜师傅这字如何?”
 
    皇帝笑着看向她:“你当朕的殿试是什么?汉人的读书人讲究字如其人,若字写得歪歪扭扭,那其人品定然也是不正的,能参加殿试的都是能写一笔好字的,那些字难看的举人在会试的时候就被刷了。”
 
    蓁蓁一听这才放心不少。两人又偷瞧了一会儿皇帝才拉着蓁蓁走开。“成了,你这下该放心了吧。再看下去屋里人就发现了,你回去吧,胤禛启蒙的事朕一直放在心里呢,等一会儿完了朕会把完颜立德叫来当面问问的。”
 
    蓁蓁福了福道:“有皇上关心那臣妾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那臣妾先告退了。”
 
    她从凤彩门出乾清宫,本该是过御花园直接返回东六宫的,走到坤宁门前,她在轿子里突然说:“停轿。”
 
    碧霜奇怪地挨到轿帘前问:“主子,怎么了?”
 
    蓁蓁道:“你去打声招呼,我要进坤宁宫。”
 
    自从孝昭皇后薨逝后坤宁宫就一直关着,此处已经有许多年没有人来过了,宫墙高深,大门紧锁,站在在瞧,连这坤宁宫左右两座配殿都只露出了屋檐。如今只有大年三十祭灶神的时候皇帝才会进坤宁宫,而这一年也才一回而已。
 
    碧霜心里一阵发憷,她还没想好怎么去同守门的太监说话呢,不想蓁蓁掀开轿帘自己出来了。
 
    蓁蓁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只道:“走吧。“
 
    坤宁宫守门的太监也都是机灵人,看见蓁蓁的轿子停下来了立刻就迎了上去。领头的太监叫张喜算是个有点眼力界的,立马是迎了上去打了个千道:“德主子,您怎么过来了。”
 
    蓁蓁客气地说:“我要进去看看,开门吧。”
 
    张喜的搭档一听顿时是一脸难色。
 
    “德主子,这坤宁宫奴才们是奉皇命守着的,无事可不敢随便开。”
 
    张喜使劲拉了拉他的衣角,拼命给他使眼色,张喜舔着脸笑着说:“这别人要进坤宁宫奴才们自然是不许的,可德主子您从前可是皇后娘娘的贴心人,您要进去看看自己从前住过的旧宫,奴才们怎么敢拦您呢。”
 
    他说着便不顾同伴不乐意的眼神,硬是从他手里抢了钥匙来开了锁。
 
    蓁蓁不由地多看了这个叫张喜的太监几眼,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会识眼色知分寸的人精,不曾想这守坤宁宫的太监里就有一个。
 
    她暗暗记下了这个人,叫碧霜拿了几两碎银子赏给他二人:“这有几两碎银子,两位公公守门也是辛苦就拿着去买些酒水吧。”
 
    张喜自然是笑着受用了,连连说:“德主子客气了。”
 
    他打开坤宁门,侧身让蓁蓁等过去,等她们都进去了,他方拉着另一个守门的同伴说:“你啊你,没点眼力界,这可是宫里如今最受宠的德妃娘娘,她要进去你拦什么。”
 
    同伴委屈地说:“可是上头的吩咐是让我们守着坤宁门,除了皇上来谁都不让进啊。”
 
    张喜喜滋滋地颠了颠手里的碎银子,听到这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你要这么想就一辈子在这看门吧。”
 
    坤宁宫没有了女主人仿佛是死了一般寂静。此时正值盛夏,坤宁宫外是艳阳高照,坤宁宫内却因门窗紧闭而昏昏暗暗,一踏进正殿瞬间就感觉寒气袭上身,冷得人浑身一颤。
 
    碧霜的胆子素来就小得很,加上之前就听说皇帝连着两位皇后都死在这里更是害怕得不行,打一进坤宁宫就一直挨着蓁蓁,没走几步就忍不住说:“主子,咱们回去吧,这阴森得让人瘆得慌。”
 
    蓁蓁说:“你要害怕就留在这等着,我一个人进去便是。”
 
    一个人留在这?
 
    碧霜往周遭看了一圈,这地方又大又高,空空荡荡,除了她和蓁蓁还有一口活气外,周遭再无第三样活物了,安静地像死了一样。
 
    一个人在这好像随时随地就能被周围的家具摆设吃了。
 
    碧霜吓得是猛摇头。
 
    “主子,奴才……奴才还是跟您一块去。”
 
    她紧紧地跟着蓁蓁,确保自己离她不超过半步。
 
    蓁蓁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这丫头平日里是叽叽喳喳的,没想到胆子竟然这么小。
 
    她推开门,沿着再熟悉不过的路走向绮佳曾经的寝宫。
 
    虽然皇帝有命人固定一段时日就来打扫一次,但屋子空关了这些年已经隐隐显露出几分衰败之相了。落地罩的兰花浮雕上结了一张蜘蛛网,一只小蜘蛛躲在角落里奋力地吐丝织网,碧纱橱上绘有百鸟朝凤的夹纱不知不觉已经被虫蛀出了一个小洞。
 
    蓁蓁闭上眼,往昔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她仿佛看见了倚在炕上对着棋谱摆棋局的绮佳,默默在炕边绣花的秋华,还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嘴里不时同大家伙说笑的龄华。
 
    这些记忆明明还那样的鲜活,却已经全成为了一场旧梦,睁开眼后皆化作一场幻影散去了。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当初绮佳教她这首诗的时候,她觉得写得甚美,那时绮佳的神情却透着些许她不懂的落寞。如今她是真正地读懂了这首诗,那不是在赞叹桃花的美,而是在唏嘘已经离去的故人。
 
    她们已经穿过了起居室,通往寝所的门就横亘在眼前。蓁蓁用力一推,楠木做的门发出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而后,她眼前所见便是绮佳最后去世之处了。
 
    这里和她离开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秋香色的床帐由两根彩带系在床头床尾,织锦缎面的被子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床上。
 
    蓁蓁看着眼眶一热,是的没有变,一切都和她那晚离开的时候一样,没有改变。
 
    这间屋子就是前头的皇后死了的地方。碧霜一想到这个是更加害怕了,抖抖索索地对蓁蓁说:“主子,这地方总感觉阴森森的咱们还是快出去吧。”
 
    蓁蓁没理会她,径直走到床边,侧身在床边坐下。
 
    碧霜一看蓁蓁不但不听她的劝还在死过人的床上坐下了,吓得几乎是要昏厥过去。
 
    “主……主子,您这是要做什么?”
 
    蓁蓁没应她,她俯身在床头摸索,她记得这里有一个暗格,里面是绮佳让她们悄悄收着不想让皇帝或者是其他人看见的东西。她几乎都快忘了这件事了,直到今天看见完颜立德才想了起来。
 
    她摸到暗格的锁扣处轻轻一拉,暗格的盖板掉在了床上,露出一个能收放东西的小格来。
 
    蓁蓁伸手进去掏出两个荷包来,一个是鸳鸯荷包,另一个是萱草荷包。
 
    萱草荷包她最清楚,蓁蓁见过无数回绮佳一个人捏着它默然不语。她把荷包打开,虽然味道已经很淡了但她还是闻见了一股药味。
 
    “这是附子,加在汤药里多一点就能要人命。可这宫里,人命大概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绮佳的话犹然在她耳边,另一只鸳鸯荷包她却不曾见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绮佳塞在这里的。
 
    蓁蓁细瞧了一眼,两只荷包针脚近似,应该是出自一人之手。蓁蓁是记忆极佳之人,她清楚记得那年冬日绮佳给过她一只说是生母舒舒觉罗氏绣的荷包,针脚也与手中两只近似。
 
    碧霜看她捏着两个荷包一脸心事重重,好奇地探头探脑地想看她手里的东西。
 
    蓁蓁在心里想着绮佳如此小心地藏在这里,一定有特别的原因,尤其这附子药性既然如此凶险为何绮佳会藏在身边?她把东西捏在手心想着回去要问问秋华。
 
    蓁蓁赶紧把荷包收怀里,再把暗格的盖板重新盖了回去。
 
    碧霜好奇地问:“主子,您怎么知道这里有个暗格,刚刚您拿出来的是什么?”
 
    蓁蓁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 “那是从前我攒下的体几,皇后娘娘替我收着的,我现在不过把自己的东西取回来罢了。”
 
    “哦。”碧霜一听顿时是兴趣缺缺。
 
    “主子,您东西都寻着了,那我们能不能走了?”
 
    她往周遭看了一圈,每多待一秒都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墙里出来了。
 
    “嗯。”蓁蓁站起身整了整衣摆。“走吧。”
 
    蓁蓁怀揣着满腹心事回到永和宫,却见秋华已经候在宫门口,她一下轿疑惑不解地问:“你怎么在这儿?谁来了?”
 
    秋华撇撇嘴似乎也是满头雾水:“皇上来了,似乎瞧着不大高兴。”
 
    “他不是在考教胤禛功课吗?”蓁蓁先把袖口里的两只荷包塞在秋华手中,“你把这个收好,谁都不能碰,我先进去。”
 
    秋华见她塞得慌忙却郑重,立刻把这两只荷包拢进了袖子里,另一边扶着她说:“奴才也看不出来皇上为什么不高兴,您小心着些。”
 
    “好。”到了寝殿门口,蓁蓁挥挥手让宫人们先都退下,她自己深吸一口气准备打开东次间的槅扇。
 
    这还未推门,她先听见了屋内隐约传来的对话声,里头一人自然是皇帝,另一个却是已经升任敬事房总管太监的顾问行。
 
    顾问行自从升了官很少在皇帝御前伺候,更少陪皇帝到后宫走动,此刻倒不知为何来了。德妃娘娘实在好奇,于是就做了一会儿听壁脚的活。
 
    “小顾子,你平心而论朕也没长得不好看对不对?”皇帝停顿了下,又说,“虽然之前打猎晒得黑了些,可朕哪回不是隔一个月就白回来了?”
 
    顾问行的声音里透着憋笑的感觉,他掐着嗓子说:“万岁爷,您要让奴才说,您那是气宇轩昂,天下无双,这世上再无第二人能与您相比了。”
 
    “朕这儿就那么点麻子实在讨厌,那时候得天花的时候就该听苏嬷嬷的,说什么都不能挠。这么多年了还有那么点印子,细一看全能瞧见。 ”
 
    顾问行谄媚的声音再度响起:“您这得多仔细啊,传教士拿来的放大镜给奴才用奴才也就能瞧见那么一星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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