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攻略(清宫)——田甲申
时间:2019-05-03 09:33:54

    “你是说仁孝皇后去世时的情形也同僖嫔这次一样吗?”
 
    惠妃脸色苍白,她闭上眼睛,苍白的嘴唇颤抖着吐出一个“是”。
 
    “我一直记得那天的情形,她的产房床上,地上到处都是血,太医还在奋力地救她,我那时只想流了那么多的血到底要如何救?虽然没僖嫔的血流了那么多地方,但是她咽气以后我进去过一次,那个味道我终身难忘。”
 
    蓁蓁想安慰她,她伸手越过炕桌握住惠妃的手,手掌所及的一片冰冷却让她心里一惊。
 
    “我曾经以为一切都只是一场意外,直到那日瞧见僖嫔的模样,我才知道我错了,我全都错了……”
 
    惠妃虽然不曾全部吐露出来,但听到此蓁蓁已经是有几分明白了,“所以惠姐姐是说仁孝皇后和僖嫔的流产都是被人害了。”
 
    惠妃点点头又摇头,“我不知道,但太相似了。”
 
    “你觉得会是谁?”
 
    惠妃说:“我不知道,但你想,若她们出事,得利的会是谁?”
 
    后宫这些女人娇美的脸庞一一在蓁蓁面前闪过。
 
    若害元后的和害僖嫔的是同一人,那就断不可能会是宜妃了,她是在元后薨逝后才进宫的,如此若再去掉惠妃,那剩下的就只有康熙十三年的时候已经在宫里,以及现在仍在宫里的人了。
 
    “会不会是……皇贵妃?”
 
    惠妃蓦地睁开眼睛,震惊地看着蓁蓁。“不,不可能会是她。”
 
    蓁蓁问:“为何不会是她?当初若元后去世,最有希望升为皇后的就是主子娘娘和皇贵妃了!”
 
    “可是她同僖嫔无冤无仇啊?僖嫔不管生下公主和皇子都对她没有威胁。相反,如今同样有孕在身的贵妃和宜妃才是会同僖嫔争宠之人。”
 
    蓁蓁沉默了,惠妃说的没错,皇贵妃或许是仁孝皇后去世的得利者,可绝不是僖嫔的。
 
    惠妃犹豫了一下,颇是艰难地说:“仁孝皇后去世的时候贵妃虽然那时不在宫里,可钮祜禄家却还有一人当时在宫中,或许……”
 
    “不!”蓁蓁激动地站了起来,打断了惠妃,“不会是主子娘娘的,惠姐姐,我相信主子娘娘,我比任何人都相信她。”
 
    惠妃眼圈不禁红了。“那么多年了,宫里那么多人都快忘记她了,宫里却只有你对她从来都不曾变。”
 
    要如何才能忘记?时至今日,只要闭上眼,绮佳去世时唇边的微笑仿若就在眼前。
 
    “永生永世,誓不敢忘半分。”
 
    惠妃叹了口气,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你为何怀疑是皇贵妃?”
 
    蓁蓁苦涩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
 
    “因何感觉?”
 
    “皇贵妃太完美了,无嫉无妒,柔顺贤淑,她从来不曾对任何一个嫔妃起过嫉妒之心,对皇上所有的皇子公主都一视同仁的疼爱,她不像一个后妃,她像一个圣人,一个连主子娘娘都做不到的圣人。”
 
    而这后宫里,最不可能有的就是圣人了。
 
    惠妃听到此处哑然了,她从前竟然从未想到这一点,直到蓁蓁今日说出来,她才惊觉果然是如此。
 
    “她这辈子唯一一次失态就是皇贵妃那道旨意,唯一一次。我当时就知道她在意,她是真的在意后位。而且……主子娘娘死前那晚她在坤宁宫。”
 
    “可是若真是她害的绮佳,绮佳为何一字半句都没提呢?”
 
    蓁蓁摇摇头。她不知道,这是她唯一不能明了的困惑。
 
    她不是从最开始就怀疑佟佳氏的,可这些年来,惠妃同她成为了至交她知道她不会是害绮佳的人,荣妃失宠,端嫔等人从来就成不了气候,只有佟佳氏,自从绮佳去世以来一路扶摇直上,不知不觉走到了今天副后这个位置。
 
    这些年来她在旁看着她,注视着她,也在心里反复地想着,佟佳氏渐渐成了那个最有可能的人。
 
    她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眼中只剩下了决绝。
 
    “我虽然不知道如果僖嫔真是皇贵妃害的,她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可若真是她害的她一定之后有所动作,我们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等她一动的时候,就是我们能抓住她的时候!”
 
    惠妃和蓁蓁都是心思缜密的人,两人一番商议后决心让人暗中留心承乾宫的一举一动,同时也留意着永寿宫和翊坤宫。虽然仁孝皇后去世的时候贵妃和宜妃尚未进宫,可她两也有能下手的方法。宫中盛京进贡之物样样都是经过宜妃阿玛之手,而钮祜禄家树大根深,要想在宫中谋划一二也不是难事,更何况她们和僖嫔几乎前后脚有身孕,要争宠的也正是她们三人。
 
    这些当然都是私下里悄悄发生的事。
 
    ······
 
    蓁蓁在四月初由太医确诊又有了身孕,她在皇帝的教导和惠妃的深谈后已经摆脱了僖嫔那日的阴霾,只是胎像不大安慰,还是吃什么吐什么。
 
    皇帝由前番她有孕的事情后碰上她孕吐都紧张不已,招了太医再三诊脉后有太医说怀公主的确会反应更大后他才稍稍放心。
 
    而另一边,另外三位有孕的嫔妃也都接连抱病喊痛,宫中太医院的产科圣手们一时手忙脚乱。皇帝原本定了六月出发去木兰秋狩接见蒙古王公,可宫里乱糟糟的样皇帝就想着要不要推迟或是直接取消今年的秋狩了。最后还是太皇太后劝说皇帝按计划出发,宫里有皇太后坐镇即可,皇帝即便是在也不能代替太医们施针治病的。皇帝听得太皇太后劝诫便依原本的计划于六月十二奉太皇太后往古北口出塞。
 
    皇帝这一走还真是有效,原先受惊最厉害的宜妃几乎是一夜就好了。这下阖宫都知道宜妃先前是在装病撒娇,不少人都路过翊坤宫时不屑地笑笑。
 
    皇帝离京之前嘱咐顾问行将蓁蓁过去学箫时的师傅请来再教蓁蓁一段时日,为的是让她能在孕中凝心静气。蓁蓁已有几年未见师傅,老太监进屋时佝偻着背比往昔更苍老几分,只有吹曲时依然中气十足,箫声悠远空灵,依然是她最向往的高山流水。
 
    今日这首曲子她之前未曾听师傅吹过,她在珠帘后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问:“不知此曲名为何?我现下听完连公主也安静不少,不再转身折腾了。”
 
    老太监还是提笔在面前的纸上写了几个字,秋华再送进来交与她,只见上面写着:“梵音,普庵咒。”
 
    “普庵咒……这是普庵禅师所悟的,驱凶邪冤恶煞,的确有安神之用。”
 
    老太监又提笔匆匆写了几个字再递给秋华,“佛家有戒杀文,不知主子可知否?”
 
    蓁蓁点点头,宫中诸人都熟读佛法,她更是常在太后处拜佛,她随口念到:“诸仁者:堪叹诸人不较量,却将造罪当烧香。”
 
    老太监又写道:“杀他一命还他杀。”
 
    老太监的笔墨功底极佳,这一个杀字金钩苍劲有力,穿透薄纸,蓁蓁默默念着这句话,在珠帘后问:“人的杀心,人的造罪到底因何而起?”
 
    老太监坦然提笔,送进来的纸上只写一个字:贪。
 
    ····
 
    在皇帝离京一个月后,皇贵妃的胎终于到了瓜熟蒂落之时。
 
    皇贵妃是酉时发动的,皇太后和惠妃一接到消息就赶去了承乾宫,蓁蓁如今也是有孕在身的人,她虽然很想去承乾宫可秋华怎么都不同意,最后她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了自己宫里。
 
    因皇帝和太皇太后去木兰秋狩带走了不少人,宫里如今人手不够,惠妃就同蓁蓁借了秋华去,她是宫里的老人了,又看着蓁蓁生了两个孩子比其他人都有经验。
 
    一道惊雷落下,轰鸣声震耳欲聋,蓁蓁一下就醒了。屋子里一片漆黑,窗外却是电闪雷鸣,窗户上忽明忽暗,树影张牙舞爪地像是要破窗而入。蓁蓁躺了一会儿还是睡不着掀开床帐探头出去喊了一声:“霁云。”
 
    睡在外间值夜的霁云过得一会儿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主子。”
 
    “什么时辰了?”
 
    “回主子,寅时了。”
 
    “秋嬷嬷回来没?”
 
    “还没。”
 
    皇贵妃是酉时发动的,到了这会儿还没动静,难道是难产了?
 
    她正这样想着,门外就传来一阵骚动,隐隐约约她听见似乎是秋华在问:“主子醒着吗?”
 
    蓁蓁下床把灯点上,秋华一见屋里等亮了立刻走到门边说:“主子,奴才有事要禀报。”
 
    蓁蓁披上衣服坐直身子叫道:“快进来说。”
 
    秋华推门而入,她浑身都是雨水,头发还在不断的滴水。
 
    “怎么浑身都湿了?快先去换件衣裳。”
 
    秋华顾不得这些,她转身把门一关,快步走到蓁蓁身边,附在她耳边说:“皇贵妃生了。”
 
    蓁蓁怕她受凉,先拿了薄毯子给她披上,一边问:“是男是女?”
 
    “公主,一位公主。”
 
    蓁蓁一口气在那儿吊着也说不清是闷是松,她也不知道皇贵妃这一胎到底是公主好还是皇子好,她不是这局棋中的人。
 
    可她转眼见秋华披着毯子一副话未说完的神情,蓁蓁奇怪地问:“怎么了?是有出什么事吗?皇贵妃不好吗?”
 
    秋华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是小公主她……她有些不寻常。”
 
    蓁蓁愣了一下,“哪里不寻常?”
 
    “她没有……”
 
    “没有什么?”
 
    秋华低下头附在蓁蓁耳边,蓁蓁听得那两个字惊得半晌都吐不出一个字来。
 
    “你这狠心短命缺德的,我诅咒你以后生孩子没有屁.眼!”
 
    这是她从前在家的时候偶然听见街坊里争家产的一家人骂出来的话,这极粗俗的脏话那时传到家里来长辈们都捂着他们的耳朵不让再听。
 
    如今这是在天子之家,当今天下最尊贵的一男一女结合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孩子来?
 
 第119章 第 119 章
 
    蓁蓁问:“皇太后和惠姐姐怎么说?”
 
    “太后娘娘已经让海拉逊大人给皇上写信了。太皇太后怎么说, 皇上怎么说,这些都是往后的事了,如今这孩子能不能活下来还不知道呢。”
 
    “皇贵妃……知道了吗?”
 
    秋华点了点头, “还是皇贵妃自个儿发现的, 她说要看一看孩子, 乳母给抱到她跟前她掀开襁褓看了一眼就惨叫了一声昏过去了, 其他人这时候才发现不对劲的。”
 
    蓁蓁虽然心里对佟佳氏有百般怀疑万般芥蒂,但她也是母亲,再怎么样也不会想让佟佳氏经历这样的事的。
 
    秋华继续说道:“这大概就叫万般皆是命, 半点不由人。皇贵妃这么想有孩子,吃斋拜佛这么些年, 结果最后却是这样。”今晚发生的一切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东西真的是强求不来的。
 
    蓁蓁回过神来, 看她一脸疲惫又一身湿衣服说:“你赶紧下去休息吧。”
 
    “哎。”秋华福了一福,这一动她的一片衣角从毛毯下露了出来, 浅灰色的料子上附着了一大片深褐色, 像是干枯的血迹一般。蓁蓁忙问:“你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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