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攻略(清宫)——田甲申
时间:2019-05-03 09:33:54

 
    蓁蓁不想王伯竟说起幼时的故人,一时思绪如潮涌竟怔住了,想也没想那句追问就脱口而出:“那后来呢,他就真的等了?”
 
    王伯说:“唉,可不是个痴心的娃么。后来他去南边打仗立了功,拿着皇上赐的赏钱回来上老吴家说要先把亲事给定了,等老吴家的闺女出宫就成亲。哪里想到那时候老吴家的闺女已经成了东宫娘娘,据说孩子都给皇帝生了一窝了。唉,可怜费扬古那孩子大哭一场,回家带着老母就搬走了,再没回过什刹海这伤心地儿。”
 
    蓁蓁怔住了,轻声呢喃一句:“费扬古哥,你何必呢……”
 
    皇帝见她呆若木鸡两眼朦胧的明显是沉浸在往昔的记忆中不能自拔,他气的脸色铁青,拉起她的手就走。揆叙掏出一两银子塞进那王伯手里,王伯忙说:“哎呀小公子这一整两的银子老汉我没碎银子找不开啊。”
 
    揆叙嘿嘿一笑,“王伯,不用找了,您今儿这故事说得好,这是额外给您的说书钱。”
 
    ……
 
    蓁蓁被皇帝拽着跌跌撞撞走了几步,喘不上气来忙喊了一声:“爷,手,手……”
 
    皇帝回过神转头看了她一眼,蓁蓁苦笑了笑:“您走慢些,妾跟不上。”皇帝也不说话直接就拦腰抱起了她,蓁蓁惊呼一声忙搂住了皇帝的脖子。二格和索柱牵着马车就候在胡同口,见皇帝抱着蓁蓁出来了心里也觉得奇怪,二格问:“爷,德主子受伤了?”
 
    皇帝把蓁蓁抱上车,板了张脸说:“没事,走吧。”
 
    揆叙追了上来,甩了甩手里打包好的生馄饨。“爷,别忘了馄饨!”
 
    蓁蓁一听掀了帘子探出头来说:“对对对,我的馄饨!”
 
    皇帝一把把馄饨夺过来,对揆叙道:“你给朕老老实实地回家去,不准去闹洞房。”皇帝看揆叙一脸的不乐意于是立马又补了一句:“给你两天时间,三天后交六篇政论,再有十二首以十二月为题的诗。”
 
    揆叙一听立刻是垮了脸哀求说:“爷,这么多功课三天怎么够啊!”
 
    皇帝蹬腿上马,黑着一张脸俯瞰着他,“再多说一句就改作两天。”
 
    揆叙马上把嘴一闭再不敢往外蹦一个字了。
 
    明眼人都瞧出来了皇帝这是心情不好揆叙刚好撞枪口上这不就倒霉了么,谁都不想成为第二个撞枪口的倒霉蛋,立马是闭上嘴起驾回宫。
 
    揆叙目送皇帝的车驾离去,一直到连那扬起的尘土都瞧不见的时候他眼珠子一转拔腿就往宽街方向走。
 
    功课的事回头再说,他是宁愿交不上功课挨罚也不能错过阿灵阿的洞房的!
 
    ……
 
    明眼人都瞧出来了皇帝这是心情不好揆叙刚好撞枪口上这不就倒霉了么,谁都不想成为第二个撞枪口的倒霉蛋,这回宫的一路上都是安安静静的,好不容易挨到苍震门二格和索柱这才长松了一口气,由着往内就是内廷了,他们再不用跟着了。
 
    皇帝下了马把蓁蓁从马车里抱了出来,蓁蓁靠着他肩说了一句:“皇上,让臣妾自己走吧。”却换来皇帝一声冷哼,蓁蓁心里头暗念着小心眼却安静躺在皇帝怀里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了。
 
    皇帝抱着蓁蓁走回永和宫却是一脸严肃,秋华她们都觉得奇怪,皇帝把人往炕上一放扫了她们一眼说:“都下去。”
 
    秋华不明所以偷偷地给蓁蓁使眼色却好巧不巧被皇帝抓了个正着,皇帝凌厉的眼神吓得她赶忙把头一低退了出去一路不敢再多看一眼。
 
    屋里就剩了皇帝和蓁蓁两个人,蓁蓁在炕上挪了挪挨到皇帝身边伸手碰了碰皇帝,“皇上……”
 
    皇帝无情地拍掉她的手说:“喊朕做什么,喊你的费扬古哥去啊。”
 
    蓁蓁委屈地握住被他拍疼的手,皇帝却是越说越来劲了,一骨碌地全倒了出来:“你俩不是打光屁股的时候就认识了么,人还对你是死心塌地的,说什么愿意等你出宫,多久都愿意等。”他说到这忽然一激灵,一时是恍然大悟,“哦,你那时哭着不要留在宫里,要出宫,不是为了完颜家的敢情是为了他吧!”
 
    “万岁爷……”蓁蓁在心里被皇帝小心眼打翻醋坛子的样子乐得颠三倒四,捂着嘴笑着似是没有了骨头一般往皇帝身上倒,“那些都是从前的事了,费扬古哥从小待我就好,就像是我的亲哥哥一样。”
 
    皇帝堵着一口气想推开她,可一挨着她心里就软了三分怎么都抬不起手,只得抱着手臂冷着脸哼哼生气。
 
    蓁蓁哀哀戚戚地又说:“万岁爷跟他比干什么,您器宇轩昂、善画工书、骑射神勇还胸怀天下,妾又不是睁眼瞎。”
 
    “哦,这就完了?”皇帝虽然对蓁蓁夸她的话非常受用,但还是不甘心,“那要是有个能诗善赋、智勇双全的潘安你是不是眼立马就亮了?”
 
    “潘安哪有皇上对我好,是不是?”
 
    皇帝搂过她的腰,捏了捏她的下巴说:“谁对你最好?”
 
    蓁蓁娇媚地咬咬唇,她眼波流转,一双星眸不知含了多少氤氲情深,两瓣红唇在皇帝的颈项边呢喃:“官家,您呀。”
 
    一声官家叫得皇帝骨头都酥了,他轻轻一笑,紧紧把人揉进了怀里,半是感慨半是抱怨地说:“算你还有点良心。”
 
    红烛半燃尽之时皇帝搂着衣衫半褪的蓁蓁靠在炕上,蓁蓁挑着他的发辫轻轻说:“珍珍嫁了过去臣妾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了,就是还有一件事……”
 
    皇帝点住她的唇:“朕知道了,朕吩咐过曹寅了,等你妹妹来宫里磕头谢恩以后再去,到时候天一亮就出发午时前就得回宫,可不准你回什刹海去见那什么费扬古的。”
 
    皇帝这醋看来是得吃上好一阵子了,蓁蓁轻轻笑着靠在皇帝怀里点点头,此时的她却万万想不到过了几日正黄旗有一名为费扬古的三等侍卫从神武门守卫直接超拔调去了山西做了驻防的参将。
 
    这些自然都是后话了,咱们再转回这四九城里,话说迎亲的队伍接了新娘一路敲锣打鼓地就进了宽街的一等公府。新郎射过三箭,新娘跨过火盆马鞍,两人各牵一头红绣球拜过天地后便被簇拥着送进了新房。
 
    终于要进洞房挑开红盖头的阿灵阿,在跨进新房门槛的那一刻竟然可耻的……
 
    怂了!
 
    他的绣祥云红靴刚抬起来要往房门里跨,可鬼使神差竟然死活也抬不起脚来。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眼前还是浮现出那年明眸皓齿的粉衣少女,她还是那样如画含笑,水灵灵的眼睛此时弯成一条新月,朱唇一张一合彷佛在唤他:“阿灵阿,阿灵阿。”
 
    阿灵阿浑身一激灵,猛地睁开眼,右手狠狠掐了自己左手一把,心里狠命训斥自己:拜过天地的夫人就在里面,要一心一意对夫人好,不可再想那些不该想的事情!
 
    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缓缓抬起右脚,可右脚还没落地就被人大力推了一把。
 
    阿灵阿往前一个踉跄,气呼呼地回头一看,揆叙那双作恶的手都没收回去,正举着朝他拼命挥:“阿灵阿你傻什么呀!进去呀!”
 
    “揆叙,你刚刚跑哪儿去了!现在又到我洞房里搅合什么!”
 
    揆叙此时的内心又是激动又是紧张,他又不想在最后关头把他忍了月余的秘密告诉阿灵阿,可他又实在想再逗逗阿灵阿,于是凑在他耳边说:“我可见过嫂子,哥哥你绝对满意!”
 
    “臭小子,你瞎说什么呢!”
 
    要不是顾着宾客在场,阿灵阿真想抡这个揆叙一顿,这人最近天天阴阳怪气也不知道藏得什么小九九。
 
    阿灵阿忍住火气回身往屋里走,揆叙带着一群人在他身后一个劲地叫着:” 阿灵阿,快掀盖头,快掀啊,我们要看嫂子!”
 
    不对,这场景怎么不大对?
 
    阿灵阿想起自己做过的那个梦,他猛地甩甩头。
 
    不一样不一样,还是不一样的,那个梦里又鄂伦岱,可现在鄂伦岱已经出京没能来,只有一个聒噪的揆叙在不停捣乱。
 
    他狠白了揆叙一眼,这眼神之狠弄得揆叙觉得阿灵阿大概之后要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了。不过揆叙是半点不在意,他抢在一屋子人前面推着阿灵阿走到喜床前。
 
    新娘就像阿灵阿梦中一眼,盖着绣龙凤和鸣的红盖头乖巧端正地坐在床上,白皙的双手也和梦中一样交握放在膝上,指甲上也涂着艳红的丹蔻。
 
    一切都太像一场梦,阿灵阿想大约婚礼便是如此大同小异,也没什么超出他预期的地方。
 
    他就学梦里的自己说了一句:“夫人,我……我要掀盖头了。”
 
    新娘果然按规矩一样没说话,只有头微微朝前点了点。
 
    阿灵阿深吸一口气,拿着满洲习俗中的箭在身后众人的起哄声中挑开了红盖头。
 
    新娘子害羞地低着头,等红盖头掀起才慢慢抬起害羞的脸庞睨了一眼自己的夫君。一切都和那场梦一样,包括那张脸。
 
    这张脸无数次出现在过阿灵阿的梦里,他听曲他看书他看见别人的婚礼,甚至就在刚才进门的时候,眼前都会浮现出这张脸,这张脸早已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是他以为最遥不可及的梦。
 
    阿灵阿惊讶地张着嘴,手一松无头箭“噼啪“掉在了地上,正好碰在了新娘子的红绣鞋上。
 
    “爷?”这声音清脆如黄鹂,带着一丝新妇的娇羞和紧张,声音的主人见自己新婚的夫君愣在眼前不知在想些什么似乎很是紧张,于是又唤了一声,“爷?”
 
    一屋子的人都不明白了,新郎刚刚还好好的,可一挑开红盖头就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傻乎乎杵在那里一动不动。一位送亲太太大着胆子叫了一声:“请新郎坐吃子孙饽饽了!”
 
    可阿灵阿恍若未闻,他就站在那里连拿着箭的手都还举着未放下,似乎都不知道自己手里的箭已经掉在了地上。
 
    这下一屋子的仆人宾客都不知如何是好了,人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新郎官是吃错了什么药。
 
    别人都不知道,揆叙可知道,他见阿灵阿就是不动,凑到他耳边说:“我说吧,你保准满意!”
 
    阿灵阿的嘴一直没合上,直到揆叙的声音传来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抬手猛地掐了揆叙的上胳膊一把。
 
    “疼疼疼!阿灵阿你干什么扭我!”
 
    “不是做梦?”阿灵阿又扭了他一把。
 
    揆叙要疯了,别人做梦都是扭自己,这阿灵阿怎么独辟蹊径扭他啊!他甩开阿灵阿的“魔爪”低声吼道:“你小子春秋大梦成真,还发什么傻,赶紧上啊!”
 
    阿灵阿一好好的汉子,眼圈发红得转过身,又看了一眼坐在喜床上不明就里的人,突然说:“都出去!”
 
    送亲太太不是头一回送亲了,可是是头一回碰上今天这情况,新郎官前面发懵现在又赶人?虽然说眼前的新娘子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一位,可这新郎官也太急色了吧?
 
    “公爷哟,往后还有的是良辰美景,您不急于这一时!”
 
    “都出去!”阿灵阿抬高了声音吼了一句。
 
    揆叙知道阿灵阿现在大概是欣喜过头受了刺激,为了让他更丢人的事儿不被别人看见,他揆叙一马当先地替他赶人:“都出去都出去,没见过人激动啊!滚滚滚!”
 
    揆叙左推右拉总算把几位送亲太太、丫鬟姑娘都赶了出去,自己带上门最后瞧了一眼内室的,啧,阿灵阿已经蹲了下来也不知道想干些什么。
 
    屋里阿灵阿蹲了下来,和坐着的珍珍平视,他此时露出了这一天婚礼中真正属于自己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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