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皇帝是亲兄弟,这世子之位也不是想换就换的。既然已经立了, 那就只能是他。除非他自己不争气, 把这位置弄丢了。
至于王妃心里有没有不甘,不可能半分没有,只是此时还顾不上这个。她儿子来得太晚,现在还太小。世子不世子的,总得等到那一天再说。且如今有茉雅奇在, 她跟王爷寿数还在, 将来的事情,谁说得准?
此时她更多的是有儿有女的欢喜,和将儿子平安养大的决心。旁的, 都只能等到日后再说。
“那会是谁?”许愿跟后宅的那些女人接触并不多。王妃本来就不待见她们,王爷大概也不想她接触那些。所以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了解也有限,知道的那些,多是李嬷嬷每次给她说的那些。
“谁都有可能。”王妃道:“今年咱们府里添了一个格格,一个阿哥,到是让她们起了心思。”她这么大年纪都能生个儿子,那她们岂不是也能生?
这后院里,年轻貌美的不少,有心思的自然也不少。她们既然期待着将来生下阿哥,那现在的这些阿哥,便全都是挡路虎。“若是额娘信了现在这结果,她们便成功了。”坐山观虎斗,鱼翁得利。
“那额娘准备怎么做?”
怎么做?
王妃直接让人去叫人:“请瓜尔佳侧福晋过来。”
反应尔佳侧福晋是保泰保绶的生母,也是这次查出来的幕后之人。虽然王妃说不是,但这事绕不过她去。
“你先回院子去。”人来之前,王妃到是先把许愿打发走了。
王妃跟侧福晋如何交锋,后面又牵系到些什么人,这些许愿都没亲眼见着。只知道不过半个月,后院里被清了一些人出去。庶福晋清了两个,丫环嬷嬷也撵了十几个出去。
这些人一被清理,后院便清净了许多。那些别有心思的,此时也只能全都按捺下来。
“那嬷嬷是额娘的亲信,怎么就动了那样的念头?”趁着李嬷嬷给她说后院的种种变动时,许愿这才问了一句。这话她不能去问王妃,她院里的人也不能问。嬷嬷被收买害主,那是打主子的脸。也意味着王妃管理下人不严,她若提,传到王妃耳朵里,就等于扒她的脸面。
“听说是家里有个侄子,通家就这么一个男丁,那嬷嬷一直宠爱的很。结果被人引得进了赌场,欠了一许多赌债……这就让人抓了把柄了。”
这是被人设了局,制造了个把柄。
那个嬷嬷不管有多少难处,可既然她做了害主之事,那就留不得她。一家子这会儿是死是活都不好说……便是活着,怕也是不如死了。
到是裕亲王发了回狠,第一次越过王妃,把后院的女人,但凡是没生育的,全都关到一个院子里。只一人配一个丫环,大门紧锁,再不允许出来。这就等于把她们全都圈了,这一生,除非她们死,否则将再不能离开那个小院子。
不管是嬷嬷背主,还是其他种种,归根结底,都是这些女人闹的。
裕亲王做这事在许愿看来是本当应份的,女人都是他的女人,他不管谁管?可王妃却因此而闷闷不乐几天,一家之主插手后院的事,足以证明一家之主母管家能力不够。若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许愿为此足实废了几天时间,才把人劝过来。
不管如何,这件事总算是了结了。主院这边是清清净净,小阿哥一天一样模样,长得越来越好。
裕亲王除了主院,这后院里是哪也不去。哪怕是侧福晋那里,他也再不踏足。夫妻关起门来,裕亲王应该也说了不少宽慰的话。王妃的心情这才真的慢慢恢复过来。
转眼就到了腊月,四阿哥突然找上门来,直言是来找许愿的,并道有事相求。
“有事想求?”许愿有点懵:“不知是什么事?”
“再过些日子便是我生辰,并不大办,只请自家兄弟聚上一聚。可我后院无人,想请茉雅奇格格去帮个忙。”
“我去?不合适?”
“我跟皇阿玛请示过。”四阿哥又道。
康熙同意了,那就没什么不行。“可我也不懂啊?”
“我后宅本就无人,事情也不多。只是到时各位嫂子弟妹过来,无人招呼。其他的,自有其他奴才去做。”
所以,她就是去替他招呼女客?可你既然没结婚,那不请女客不就得了?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康熙也同意了,她要是不去,那就是不给面子。
“我知道了。”
“那便明日就过去,我府里什么准备都没有……”
应都应了,也不在乎这些小细节了。
送走四阿哥回到内院,又跟王妃说了一回。王妃也觉得不妥当,但也只说了一句:“若说自家姐妹,请宫里的格格不是更便宜?”其他的到没多说。毕竟康熙都点了头,旁人还能说什么?
“既然去了,那就要办的利落漂亮。”说了一些办宴会需要注意的种种,方方面面都说到了。最后又加了一句:“有什么不确定的,只管问四阿哥,那里到底他才是正经的主子。”
“我省得。”
王妃又想到她不能生育一事,眼圈又是一红:“若不是,你这会儿也已经可以嫁人,有了额附,管着自己的府邸了。”
许愿忙帮她抹泪:“怎么又哭了,我现在挺好。有阿玛额娘,以后还有弟弟,还要什么额附。”顿了一下又道:“再说嫁人又有什么好?宫里那么多格格都嫁人了,谁过的比在娘家时好?”
这还真不多,抚蒙的格格多早逝,便是嫁在京里的,也没多少长寿的。留下子嗣的,也是没有多少。那样跟茉雅奇相比,其实也没太大差别。
这么一想,王妃到是真的止了泪。
第二天,许愿就带着李嬷嬷,身边惯用的丫环和小林子去了四阿哥府里。
四阿哥附里有两个管事,一个外管事,一个内管事。四阿哥也在,直接将两人交给她:“有什么只管吩会他们。”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许愿笑道。
四阿哥看着她,勾了勾嘴角:“不用客气。”
先问了正经办事的日子,然后就开始准备各种事务。真正开始了,她就发现,其实有她没她并没什么区别。且她也想到,没她之前这么多年,四阿哥又不是没过过生日。人家都有一套现成的规矩摆在那里……虽说以前四阿哥办什么宴会确实没请女客,但她不信,真要办了,会没有法子。
可既然请了她来,她总要做点什么。
宴会不过吃喝玩乐。
菜式,酒水,戏班子,游戏。这些管家那边都有定列,连菜式都是给了一堆的菜单子,让她选一些菜式就行。
唯一需要她真正费心的,就是这后院没有宅子。如今已入了腊月了,天寒地冻的,这宴摆在哪里是一个问题,客人休息又在哪里。总不能让人露天受冰?
许愿这次花了一天的时间,将四贝勒府的后院整个转了一圈,最后终于选了一个地方,“去九阿哥的玻璃店里说一声,这里要盖一些玻璃房子。让他们多准备些人,要盖的地方不小。”
四贝勒府的后院有一个小湖,湖中心有一个小岛。岛不大,离着岸边距离也不太远。
“让人在小岛上搭个戏台子。回头请了戏班子,让他们在岛上唱。”至于吃饭休息的地方,就在湖边上。绕着湖盖上一圈的玻璃房子。“到了晚上,让人放一些花灯在湖上。要是有烟花,也可以在小岛上放。”
“要不要跟四贝勒商量一下?”李嬷嬷觉得她这么直接就下令,是不是有些不好。这湖边种着不少花草,若要盖玻璃房子,就要清除掉不少。这是动土的大事,总要跟主人家说一声。
“不用。”许愿既然猜四贝勒可能是那个人,便总要试探一翻。如果他不是,她这么做他大概要有些意见。若他是,她这样他只会高兴。
所有的一切,全都按着她的命令,快速的执行起来。
该清除的清除,该盖的也盖了起来。
期间九阿哥和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还凑热闹的跑过来看她怎么折腾,九阿哥还说了,“茉雅奇,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回头我过生,你也得给我帮忙。”
这事许愿才不应:“你们过生日,兄弟几个凑一起玩乐就是,干嘛非得带家眷?”
没有女客,也就用不上她了。
“这不是想请你吗?请了你就有了女客,可要只请你一个,多不好看。”
第三十二章
“这不是想请你吗?请了你就有了女客, 可要只请你一个, 多不好看。”九阿哥一脸的后悔:“我生日也才过去没多久呢?可我却没想到老四这法子。”
许愿便笑:“可见你是没想着我呢!这会儿到是看我帮四阿哥才来争。”
九阿哥忙道:“这可冤枉我了, 明明是我过生日, 可我还给你送礼来着。”
那是礼么?那分明是她的分红。
不过这事儿没法子较真,且一般人也想不到这些。他们有母妃,有亲生的姐妹,谁能想到请她这个堂姐妹来帮忙?四贝勒会有这念头,她还是觉得他大概是有什么心思。
十来天的功夫, 诸事妥当,四贝勒的生辰也准时到达。
许愿自己也是客,让她招呼各府的福晋其实并不妥当。偏四阿哥再一次拜托上来:“一事不烦二主, 还要茉雅奇多劳。”
九十九步都走了,还差这一步么?自然只能应着。
客至之时,男子全去了前院, 女子到了后院。
四贝勒这后院, 这些人可都是头一回见。见了之后无不感慨惊疑。
感慨这么大的院子,竟全都做了花园子,惊疑着这里竟连个屋舍都没有,这位四阿哥怕是真的没有娶妻的打算。可一个皇阿哥不娶妻?可能吗?
再一想八阿哥九阿哥也是至今未娶,不免又感慨这一辈的皇阿哥们还真是与众不同。
偏皇上还就随他们去了, 也不知道是何缘故。
圣心难测, 圣心也不能测,有什么念头,也不会真的说出来。
到了里面, 众人汇到一处。许愿虽然应了四阿哥的话,可也不会真拿自己当主人。不过她之前帮忙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到是都给她向分面子。夸一夸她的独具匠心,或是奉承奉承她。
如今身份最高的就是大阿哥,是个郡王,这郡王的品阶可比不上固伦公主,因此这么多人坐下来,她的身份其实才是最高的。底气摆在这里,谁也不敢找麻烦。且皇家的皇子福晋又哪一个不是人精?
戏是一直唱着的,从第一个客上来开始,就不停的唱。好向个戏班子轮着上……
又从九阿哥的店里拿了些游戏道具过来,想听戏的听戏,想玩游戏的玩游戏,想赏景的,这院子里的景还真不少。只要有钱,便是冬天也可以百花盛开。
到了饭时,许愿直接让人在外面弄了明厨,火一直烧着,想吃什么想喝什么,自有丫环上来报。福晋们点了菜下去,当即烧好,走两步就送了过来。
热汤热水的,吃着十分舒服。当然,难免又要夸她的心思精巧,又说以往冬天不管到哪家去赴宴,吃的都是冷汤冷饭,具都不敢多吃,回了家还得再吃上一回才行。
许愿便要说一些自谦的话……
所谓应酬,也不过如是。
到是听了一肚子的八卦。这家的媳妇如何,那家的夫人怎样。到是有一件事让许愿稍微上了些心,因着这事儿她自己到是撞上过的。
说的却是那年家。
那年家有个女儿,不过才七岁,以前到是不显什么。可至从之前跟着母亲出城,回来却因车子翻了,这姑娘撞伤了头,昏了两日醒来之后,那是处处都比别人强。已是一身风流尽显,品格尤其不同。
七岁绣了幅观音像,跟真人一般,让人看一眼便如同被佛光笼罩。更妙的是,不管你从那个角度去看,那观音的眼睛都像是直直的看着你一般,让人无所遁形。
更有她做出的诗,让人一再传颂。且她还精通音律……
年家上上下下,无不将当珍宝一般对待。
之前许愿正好碰到年家夫人和小姐翻车的事故,当时只是一听,却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后续。
可听着听着,便觉得不对了。
尤其是三福晋将那年小姐作的诗背出来之后,就跟不对了。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哪怕许愿这个纯理科生,也是知道它的出处的。但如今,不过是被改了几个字,就被冠上年家小姐的名号……
“小莲花,年小姐是穿越的。”这不是问,而是肯定。“是地府那边安排的吗?”
【我去问问。】
问了之后,却并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偷渡来的?”可地府那边真的会有偷渡客吗?
【我已经反应过去了,是不是的,他们会查。】
待到傍晚,曲终人散,收拾善后的事自有人动手,并不需要她来管。
“格格,咱们回吗?”李嬷嬷长长的松了口气,今天是格格第一次管事。虽说不是自已家的事,但这第一次,能有此成果,已然不错。
“再待一会儿。”她披着红狐大氅,望着河面:“等天黑了,还要河灯和烟花没看呢。”她轻笑着点头湖面:“叫我想,这所有安排全都为着那一刻呢,可惜她们全都没眼福。”
“唉哟,格格想看河灯烟花什么时候不成,要是把格格冻坏了可怎么是好?”
“风吹不着雪打不着的,哪里就冻到我了。”她长吁了口气。望着天,天上已经开始飘着雪花了,“前院散了么?”
“散了。”李嬷嬷立刻回道。“不过,似乎有几位阿哥留了下来。”
“嬷嬷,让人给我温些酒来。”白天的时候,她没敢喝酒。不知道这身体多大的酒量,怕喝酒误了事。
“这在四阿哥府上呢?是不是不好?”李嬷嬷这会不敢跟她说不合规矩。她跟着许愿不短时间了,也知道不管是王爷还是福晋,对她的规矩都没那么重视。
“无事。”许愿歪坐在专门搬过来的软榻上,又让人拿了东西过来盖上。“我歇会儿子。嬷嬷也找个地方歪歪,跟着我累了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