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系反派她只想学习[穿书]——纪婴
时间:2019-05-11 10:05:30

  故事的结局令人唏嘘。魅影以劳尔的性命为砝码,要求克里斯汀答应自己的求婚。为了保护心爱的人,女主人公吻上狂暴的魅影,也正是这个吻让他明白,在她心中自己究竟处于何等卑微的地位。
  这自始至终都只是一场狂热偏执且不为人知的单恋,根本不是两个人的故事。
  最终绝望的魅影送走紧紧相拥的恋人,在警察和群众闯入地下密室前悄然隐去,故事就此终结,留下无尽唏嘘。
  ——在温瑜从前生活的世界里,她与朋友们在初三毕业典礼上,就是表演了这场举世闻名的音乐剧里最为经典的一个片段。
  对于普通学生来说,《歌剧魅影》的演唱难度非常大。那时她担任的角色是女主角克里斯汀,为了演好这场戏,温瑜和其他演员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在音乐室里练习美声唱腔,最终以一段华丽的高音赢得了全场观众经久不息的掌声与喝彩。
  这个节目如果演好了,一定惊艳全场,但因为它对布景、音乐、演技都有非常高的要求,出现失误的几率也非常大。
  “不错。”班主任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低头看她一眼,“这是个好方法,但音乐剧难度太大,恐怕找不到合适的演员来……”
  “老师,这场戏并不需要每个人都会唱歌,念白的台词有很多。”卢薇薇急忙打断他未出口的话,挺起了胸脯,“至于主演,我们班包括我在内,不少同学参加了学校声乐团,都有一定的美声基础,我们在之前就已经沟通过了,一致认为不成问题。”
  前桌的夏小寒丢来一张小纸条,她的字体圆圆滚滚十分可爱,这会儿写得急,看起来像一群张牙舞爪的小猫。
  “卢薇薇和她那群朋友就是想趁此出风头,我赌一包辣条,她的下一句话一定是‘我觉得以我的实力,饰演女主角不成问题’。”
  温瑜抿唇笑了笑,再抬头看向卢薇薇时,果然听见她用底气十足的语气说:“我觉得以我的实力,饰演女主角不成问题。”
  一字不差。
  班里其他同学对此也都很感兴趣。戏剧的观赏性很高,排练的时候也绝对不会无聊,更重要的一点是,这是个出了名的爱情故事,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年少女对“爱情”两个字最为敏感,带了满满的憧憬与好奇。
  经过举手表决,《歌剧魅影》的票数远远超出合唱、民族舞和其他一些奇奇怪怪的提议,节目就这样被暂时确定下来。
  卢薇薇长相端正,又有一定的音乐基础,理所当然地和另一个同样学过声乐的男生分别饰演两位主角,其余配角也被很快哄抢而尽,有趣的事物人气总是很高。
  班主任被学生的热情吓了一跳,抬高了声音试图让教室里的讨论声安静一些:“所以……我们现在还剩下两个名额,分别是布置道具和用钢琴演奏配乐的同学,有人想参加的吗?”
  没人应声。
  布置道具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幕后工作,拼死拼活累得像条狗,也根本没机会站在聚光灯底下;至于钢琴伴奏,班上会弹钢琴的学生寥寥无几,水平也都不怎么精湛,实在没有勇气驾驭难度这么高的曲子。
  不知道谁喊了声:“老师,范宁宁曾经学过钢琴!”
  被叫到名字的范宁宁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摆手:“我不、不行的,我只学了很短的时间,很多基础知识都忘了,现在根本弹不好。”
  她是个相貌平平、身材微胖的女孩,留着蘑菇一样的学生头,圆眼睛藏在圆圆的镜片后头,显得黯淡无光。
  温瑜不着痕迹地瞟一眼她的背影,回忆涌上心头。
  范宁宁是前中期的一个小反派。她本来是个小白兔一样默默无闻的姑娘,却在酗酒父亲接二连三的家暴下逐渐黑化。
  范父一生没什么成就,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女儿身上,但范宁宁显然不是学习的料子,无论多么努力都只能勉强停留在班级中下游。父亲喝酒后殴打她时,总要不停抱怨女儿的无能、哭诉自己期望落空的痛苦,这种畸形病态的家庭教育让她产生了极端的自卑感,越是看不起自己就越想往上爬,可越想往上爬,就越发感到自己是如此无能。
  于是她开始暗暗嫉妒虽然一无所长却备受宠爱的夏小寒,并在受到温瑜这具身体原主的蛊惑后,暗地做下许多坏事,最终一切阴谋被捅破,落得个惨遭退学的下场。
  最为讽刺的是,这个整本书都希望自己能引人注目的女孩子,即使做了反派,也只是不值得一提的棋子而已。
  现在剧情刚刚开始,范宁宁只是个单纯无害、腼腆害羞的小姑娘。温瑜的眸底蒙上一层阴翳,她不认为自己能成为一个拯救所有人人生的英雄,可现在,她想帮帮她。
  ——哪怕只有一次,也想让她感受一下站在聚光灯下的感觉。
  “老师,”在吵吵嚷嚷的杂音里,温瑜抬眸举手,声音平稳轻盈却有张力,“我会弹《歌剧魅影》里的曲子。”
  正极力推脱的范宁宁闻言神情一暗,自己果然还是没有机会,她早该想到的。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比她更优秀的人,不管怎么努力,她都什么也做不好。
  有些人生下来就注定了失败,她就是其中之一。
  “可是老师,我从小就有舞台恐惧症,一旦站在舞台上就会紧张得动不了。”她顿了顿,面带微笑地撒谎,“所以,我想申请把这些曲子教给范宁宁同学,然后让她上场表演,可以吗?”
  范宁宁内心一震,不可置信地转身看向她,双眸里满是疑惑。
  “这也不是不可以,”班主任见终于有人愿意接下这个担子,松了一口气,“范宁宁,你愿意么?”
  教室里此时静悄悄的,范宁宁的视线仍旧没有从温瑜脸上挪开。少女带了浅浅的微笑,因站立着身子而垂眸居高临下地与她对视,虚浮的灯光如雾气一样飘在她乌黑的发间,隐约有几分不可亵渎的圣洁之感。
  她真的可以吗?即使是如此平庸无能的自己……也能担任这么重要的角色吗?
  “范宁宁同学,”温瑜见她没有回应,勾起嘴角轻轻笑笑,“我们的伴奏就靠你啦。”
  “我……我可以。”范宁宁低头掩饰微微泛红的眼眶,深吸一口气,“谢谢你,温瑜同学。”
  “现在只剩下一个场景布置的名额,还有人想参加吗?”
  夏小寒的脑袋左转转右转转,她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此时又见到好朋友温瑜加入了这场表演,兴致勃勃地举起手来:“我我我!我不怕苦不怕累,心还比绣花针细,这个任务交给我准没错。”
  虽然心里对夏小寒的自我评价存有很大质疑,但班上没有人再报名,班主任只得无可奈何地把她也加进了工作人员名单。
  眼看参演人选基本确定,卢薇薇忽然又兀地举起手,抬高了声音:“可据我所知,温瑜同学根本就不会弹钢琴,说不定她是假借排练的借口逃避学习。把伴奏这么重要的任务交到她手上,真的没关系吗?”
  在上次亲眼见到许炽特意来教室门口找温瑜后,卢薇薇对她的不满就已经上升到了厌恶的程度。她清楚记得刚进学校时,在一次寝室夜谈会上,大家谈起自己的喜好与特长,夏小寒除了吃就是玩,温瑜则闷闷地告诉她们,她什么也不会。
  更何况温瑜家里穷是人尽皆知的事儿,连买新衣服的钱都出不起,就更不用说是钢琴这种价格不菲的乐器——往小的方面说,就算是钢琴课的培训费她家也出不起。
  此话一出,所有同学的视线都不约而同聚集在温瑜身上。她瞥了卢薇薇一眼,神情不带丝毫慌乱,仍带着笑说:“会不会弹琴,试试看不就知道了吗?”
  *
  夜里的琴房静悄悄的,窗外萧索的树枝投下斑驳的影子,就算开了灯也显出些许落寞的寂寥。
  来这里的只有四个人,温瑜、卢薇薇、班主任以及略懂钢琴的范宁宁。温瑜走到钢琴前时下意识像在舞台上一样,向他们轻轻鞠了一躬,然后熟稔落座,纤长白皙的双手放在黑白分明的键盘上。
  琴键冷冰冰的僵硬触感再真实不过地透过指尖传入大脑,因为那场车祸,她已经一年多没有再碰过钢琴,就算偶尔视线触碰到它,也会悄悄拭泪。
  她手指微动,不紧不慢地按下几个键以找回弹琴时的熟悉感,然后缓慢地奏响音符。
  起初这音律偶尔断断续续,并不连贯,但还是足以让听过这首曲子的卢薇薇脸色发白。随着记忆里遥远的触感逐渐清晰,温瑜的演奏也越趋于成熟,铿锵有力的乐符如狂风骤雨匆匆砸落于众人耳畔,惊起心底一片滔天巨浪。
  她演奏的是全剧最为经典的一个桥段,也是《歌剧魅影》的同名歌曲,《The Phantom Of The Opera》。
  这段旋律由诡谲神秘逐渐过渡为激昂华美,温瑜不仅把每个音符与每段节奏都弹得恰到好处,还融入了自身对于这部歌剧情感表达的理解,让人仿佛真切地坠入那座阴暗复杂的地下宫殿,直面歌剧里性情乖僻古怪的男主角。
  一曲终了后,三人都没能从音乐里抽出神来,还是范宁宁第一个意识到演奏已然结束,带头鼓起掌。
  “太棒了,温瑜同学!”她兴奋得涨红了脸,声音不可察觉地颤抖,“你的水平比我高得多。”
  班主任也带着欣赏目光与她一起鼓掌,卢薇薇则咬紧了牙,拳头悄悄握起。
  怎么会呢?温瑜明明只是个什么都不行的废柴,为什么现在凡事都压她一头?作文也是,喜欢的男孩子也是,现在连文艺演出也要来掺和一脚,凭什么?
  温瑜没有理会卢薇薇的一张臭脸,再度向二人致谢后,向班主任申请回到教室继续上晚自习。
  她走得急,在下楼梯时忽然听见身后有踏踏的小跑声,转过头时看见微微喘着气的范宁宁。
  女孩平庸的五官上溢满了笑意,她有些害羞,攒着衣角低声说:“真的非常感谢你,温瑜同学。”
  温瑜笑着摇头:“这有什么好谢的?”
  “我知道,你是不想和我争抢这个名额。你弹得这么好,只要你一句话,我就绝对没机会了。”范宁宁低下了头,“你根本就没有什么舞台恐惧症,对不对?”
  温瑜不置可否,把手背在身后完全面向她,语气轻快又郑重:“加油吧,我相信你一定能行。”
  范宁宁点点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她从小到大生活在父亲的羞辱与讽刺里,这是头一回有人告诉她,自己也是能被他人信赖的。
  要加油啊,她默默对自己说,哪怕是为了这唯一相信自己的人。
  *
  许炽是被朋友们硬拉去排练的。
  他学习街舞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曾经也有通过晚会在全校学生面前大显身手的想法,但现在……
  他只想知道数学练习册上最后那一道几何大题该怎么做,以及怎样才能把王后雄大脑里的知识点窃取过来。
  “炽哥,你不在,咱们就没有支柱了,这街舞还怎么跳下去啊。”岑阳见劝说不成,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嫂子一定也很想看到你在舞台上散发男性魅力的场面,可惜啊可惜,恐怕是见不到了。”
  正在埋头攻克数学题的许炽闻言立马抬头,回答得斩钉截铁:“街舞带我一个。”
  他就是这样来到了练舞室。学校给每个班级都在综合楼安排了一间教室用以练习,因此四周聚集了各个班级的学生,格外热闹。
  许炽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相熟的人见了他,都得喊声“炽哥”再递上烟,没想到这个混世魔王嘴里嚼着薄荷味口香糖,不假思索地把烟全都拒之门外。
  岑阳感慨着许少爷的变化之大,又被他一句“你看那个跳舞的人,他抬腿时像不像一道抛物线”吓得差点平地摔。
  苍天保佑,炽哥可别学魔怔了。
  “许炽,你也在这里呀。”
  在听见这道熟悉的女声时,岑阳就知道又有好戏看——他顺着声音望去,便见到站在练舞室门口的白露。
  白露既然能被捧成校花,说明这姑娘的确颇有姿色。她是知性优雅的那一种类型,瀑布一样的及腰长发乖顺地垂在身后,完全不像其他大多数女生那样毛毛躁躁,犹如分叉的小树枝;一双水润的眸子像江南三月的水,充满温柔的古典美。
  可惜白露性子高傲,对普通学生一概不理睬,同龄女生也因为嫉妒而编造了许多她的黑料,这一来二去,口碑便不是很好。
  这要是以前,岑阳绝对把她奉为女神,但自从认识了温瑜,他见到漂亮的女生就忍不住将其与温瑜对比一番,哪怕对方是天仙模样的人物,好像也都没有那么惊艳了。
  更何况人家温瑜性格好啊,见到谁都笑眯眯的,和其他故作清高的校园美少女完全不一样,也难怪炽哥喜欢她。
  许炽知道白露对自己有意思,在接连义正言辞拒绝了好几次之后,没想到她还是像块牛皮糖粘在他身上,还经常以各种借口与他见面。
  这种锲而不舍的追逐只不过是种愚蠢的自我感动,对于被追求的一方来说,无异于难以摆脱的骚扰。
  他对她向来没什么好脾气,神情淡漠地靠在椅背上点点头。
  “你们班表演什么节目?”白露即使面对喜欢的男孩子,也从来都骄傲地高昂着脑袋,笑容也是淡淡的,“我们是古典舞,我是领舞的那个。”
  许炽用视线把正在练舞炫技的同学们扫视一遍,皱着眉问:“你不会看么?”
  一旁围观的岑阳及其他小伙伴们纷纷惊叹:不愧是炽哥,“谈话终止机器”的名头可不是白拿的。在学校里除了他,可能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让白露女神这么吃瘪的人了。
  白露狠狠瞪了这群幸灾乐祸的臭小子们一眼,咬了咬牙:“我在论坛里看见一个贴子……你和那个女孩应该只是碰巧一起入镜,对不对?”
  许炽在听见这句话的瞬间抬起头,他神情没有太大波动,一抹温和的笑意却从眸底轻飘飘升起来,像融化的冰块一样化成水扩散在双眼里。只要一想到那个姑娘,他就抑制不住笑意。
  他没说话,这个眼神却胜过千言万语,白露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心思。
  她性子傲,有股永不服输的劲头,这会儿见自己被其他女孩子比下去,忍不住气上心头失了仪态,连珠炮弹般发问:“为什么?我哪里不如她好么?她有在你打篮球时给你送水吗?有每天经过十班门口时都试图从许多学生里搜寻你的身影吗?有在冬天用一个月的时间给你织围巾吗?我明明为你做了这么多,为什么还是比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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