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钰含笑点头:“好。如果老板娘满意了,那在下也有个请求。”
老板娘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是你找我赊绣线,换句话就是你上门求我,你还有什么要求?”
周钰道:“话虽如此,但在下也知老板娘让其绣荷包的原因。
试想,这镇上有那么多的绣品铺,我只要证明了价值,想必也有不少家愿意赊绣线与在下。
其实老板娘根本不用在意,在下的要求也是在老板娘的满意与否之间!”
老板娘见周钰赊个绣线,给她扯出这么多,笑道:“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我确实没吃亏,行,那你说说,你有什么要求?”
周钰也没客气,直接道:“原本抵押的五本书,改为抵押三本,但老板娘还得按照五本书的量,赊给在下同等价格的绣线,如何?”
老板娘爽朗笑道:“成,你这丫头倒是对我胃口,贼精贼精的,我答应你了。不过,也要看你的绣品如何了,要是不行,纵使你嘴巴在会说,也于事无补。”
周钰也跟着笑了:“这个老板娘放心。”
周钰拿着绣线回到家里,马不停蹄进了书房,把书房门一关,拿出针线,开始绣荷包。
经历了三世,她的绣艺可以称得上登峰造极,一个小小的荷包,简直不在话下。
那边周钰在全神贯注绣荷包,这边王瑾坐在卧房里打络子。
自从他嫁给了周钰,便在绣品铺里接了个打络子的活,挣点银钱改善生活。
想着早上周钰给他的饼子,心里暖暖的,他何尝不知周钰的饭量,能剩一个饼子给他,肯定是故意留给他的。
他看了看外面的日头,这个点儿了,她还在书房看书,估摸着肯定饿了,他放下手里打了一半的络子,起身走到厨房,冲了一碗糖水给她端过去。
刚推开书房门,他往里一看,书桌上一本书也没有,而女人正坐在窗前,埋头做刺绣。
他看在眼里,手上端的碗一个不稳,直接掉在了地上。
大女人家家的,怎能做男儿家的玩意儿!
想到此,王瑾眼都红了,快步都到她身前,把她手里的荷包扯掉,直接丢在了院子里。
周钰见王瑾把她辛辛苦苦绣的荷包扔了,也有些火了:“你干什么?”
王瑾见周钰火了,丝毫不惧,双眸死死的瞪着她,怒火十足道:“我还想问你干什么?
你一个大女人家家的,不待在书房看书,偏偏要做那些男儿家的玩意儿,你想干什么?
那么贵的书给你买了,你不看,你想干什么?”
周钰气的要死:“我昨天就说了,我要去书院读书,你说没银子,那我就想办法挣银子。”
“你是真的拿银子读书,还是找小倌,你心里不清楚吗?昨天给了你五两银子,你说去买书,你真的买了吗?我看你怕是把花楼当书院了吧!”王瑾红着眼眶倔强道。
周钰:“……”她能说什么?千错万错都是原主的错?
看着男人微红的眼眶,周钰耐着性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别难受了,我这次是真的想去书院读书,你在信我一回可好?”
王瑾红着眸子看了她半响:“你真的是去书院读书?”
周钰点头‘恩’了一声。
“就算咱们没银子,你也不能绣那些男人家的玩意儿,大不了我回娘家借一点。”王瑾道。
“你娘家还能借到钱吗?”周钰听闻王瑾的话,眉头皱了皱。
因着原主的关系,王瑾短短两个月已经回娘家借了好几次钱了。
刚开始,他老妈还会给一些,可后面他老妈也烦了,干脆让他继爹处理,他继爹本身就不喜欢他,就更别提借钱了,根本就是铁公鸡一个。
王瑾贝齿紧咬着下唇,为难的很:“我去试试吧,希望这一次你别骗我。”
周钰连忙点头:“我这次是认真的。”她可不想当文盲。
“那刺绣你以后也不许绣了。”王瑾继续道,他根本没想过她一个大女人还会刺绣。
周钰含糊了一声‘知道了’没同意也没不同意。
“对了,你的书呢?”王瑾刚进来就见书桌上没书,现下把疑惑问了出来。
周钰心中一紧,暗道糟了。
王瑾刚刚那么大的反应,可不能让他知道书被她抵押了。
“刚刚去了趟茅房,应该在茅房落下了,等会儿我就去拿回来。”周钰道。
王瑾不解:“去茅房用带那么多书?”
“当然不用。我看一本就拿一本,其他的自然要好生放着了。”
王瑾了然点头:“成,那我现在就回一趟娘家。”
周钰点头,送他出了书房。
见他到院子里把她绣的荷包捡起来,直接放在怀里,她就知道坏了。
拿回来的绣线全部搭在荷包上了,如今荷包被王瑾拿走,以他的态度,她完全就没有拿回来的可能。
唉,如今,只能另想办法了。
老板娘让她绣荷包,其实就是想知道她的技术如何,只要让老板娘满意了,她想,不论是荷包还是其他绣品,她一样可以赊到绣线。
周钰在书房鼓捣了大半天,直到听见外面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她才猛然回过神来。
打开书房门,周钰抬头看了看天气,电闪雷鸣,一副大雨将至的架势。
她又走到门口眺望了一番,见路上还没有王瑾的身影,眉头紧皱。
王瑾好像没拿伞。
周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倾盆大雨顷刻而至……周钰顶着雨,连忙去屋里拿了一把油纸伞,按照原主的记忆,去了王瑾娘家。
踏着雨水走了半个钟左右,大雨非但没有减小,反而越来越大,周钰打着伞,快步向王瑾娘家而去。
第61章
周钰打着雨伞刚到王瑾娘家, 就见大雨滂沱里, 王瑾跪伏在大门前, 浑身湿透,苦苦哀求而房门前的两个男子:“小爹,弟弟, 求求你们,通融一下, 再借小瑾五两银子, 小瑾日后一定会想办法还上的, 求你们了。”
说罢,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房门前的两个男人打着油纸伞, 穿着富态,中年男子一脸嫌恶的看着王瑾:“你这不孝子,真是嫁出去的男儿泼出去的水,胳膊肘尽往外拐。
你这两月都来借了多少钱了?你当我们家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 由着你这么糟践!”
站在中年男子身边的男孩也道:“哥哥,我说你就死心吧,这辈子你就脚踏实地的过,别再想那些飞黄腾达的美梦了。
你那个妻主都骗你多少回了, 哪次不是拿着你的钱跑到花楼去喝花酒, 也就你傻,还觉得她是状元之才。”
王瑾带着哭腔道:“妻主说她这次是真的想要读书, 我……”过了良久,王瑾大声道:“我相信她。”
一个男人能在这种时候说‘我相信她’, 在周钰听来有种莫名的感动,鼻尖都有些酸涩,一字一句仿若重拳锤心。
她连忙走过去,把伞撑在他的头顶,手拉着他的衣袖,试图把他拉起来:“你这傻瓜,别人摆明就是不想给你,你何必呢?”
王瑾没想到周钰回过来,抬眸看着头顶周钰为他打的伞,还有那心疼的眼神,王瑾瞬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的稀里哗啦。
周钰见此,急了,连忙拍了拍他的后背,这男人平时在她面前从来不哭的,现在哭成这般,她眉头都皱在了一起:“别哭呀,好好地,咱们回家。”周钰温和道。
王瑾是感动的,所有人都瞧不上他的妻主,觉得她花心滥情,还一事无成,可他发现,妻主对他挺好的。
他这人就是没出息,经不起别人对他一丁点好。
“我不走。”王瑾抹了抹眼泪,拒绝道。
周钰急了:“现在这么大雨,你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到时候着了风寒还得受罪,听话,什么都没你的身体重要。”
王瑾摇摇头,还是不走,死倔。
周钰无奈叹了口气,把伞往他身前又打了一点。
“哟,这是我儿媳妇吧?嘿,还亲自来接王瑾呀。可惜,今天他没要到钱,你的如意算盘怕是要打空了。”中年男人道。
男孩此时也接话道:“嫂子,我说你们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哥想借你飞黄腾达,狠狠出气。你呢,想借着我哥,回娘家拿银子,到处挥霍。”
中年男人呵斥道:“瑜儿,男儿家家的少说两句。你哥那些淹趱事是能随便乱说的吗?”
周钰听得一头雾水。
王瑾听了脸色发白:“小爹,你们实在太过分了。”
中年男子道:“我们怎么过分了?”
王瑾道:“小爹,今日我只要五两银子,以后我决计不会在上门!”
中年男子直接道:“没有。”
王瑾脸色惨白,嘴唇都咬出了血丝:“我被休回娘家时,带了一百两银子回来,那些银子都是小爹收着的,还望小爹给我。”这是他最不愿提起的痛。
中年男人好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你还真好意思提,要不是你心高气傲,脾气暴躁,还殴打妻主,你会被休?你知不知道你丢的是我们王家的脸,一百两银子能恢复我们家的名声吗?”
王瑾听闻,整个人好似没了生气,脚下不稳,直接就摔倒在地上。
周钰见此,连忙把他扶起来:“王瑾,你怎么了?”
中年男子笑道:“他能怎么,不就是怕你听了要休他,所以在这里装柔弱。一个殴打妻主的男人,品行败坏。”
男孩听了,也捂着帕子笑了。
周钰看着两人那得意的模样,恶心至极,在她面前提王瑾前妻,不就是想自己也恼怒王瑾。
如此稚嫩的手段,还以为她看不出来。
真是用心险恶。
她看向那个男孩,如果她所料不错,和她有婚事的就是那个男孩。
十五左右的年纪,描眉画眼,穿了一身粉色长衫,眼眸里充满了算计。
真是小小年纪就这般,幸好没有嫁给她,不然她真的想死。
中年男人见目的已达到,也不愿在房门前久留,带着男孩进了屋,直接关上了门。
“王瑾,我不在乎,你别怕。咱们这就回家。”周钰安慰着王瑾。
王瑾偏头看了周钰一眼,嘲讽的笑了笑,她怎么可能不在乎,他可是殴打妻主的人。
周钰扶着王瑾正欲离开,就见一个十六左右的小男孩儿打着伞,从对面的严府出来:“王瑾哥哥,你等等。”
王瑾偏头看他,惨白的脸色恢复了些许血色,眼眸微亮:“品儿,你怎么来了?”
严品是他儿时的玩伴,闺中密友,住在他对门,家里是经商的。
严品拿了一个荷包给王瑾:“王瑾哥哥,我这有五两银子,是我平时绣荷包攒的,你先拿去吧。”
王瑾感动的眼眶都红了:“谢谢你品儿,王瑾哥哥以后一定会挣钱还你的。”本来他不该接这钱,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接,这份情,他记在了心里。
严品笑了笑:“王瑾哥哥不急,等你手头松泛的时候还我也成。”随即又看向周钰:“虽然我也挺瞧不起你的,但王瑾哥哥对你这样好,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他。”
周钰见严品小大人模样对她说教,挺可爱的,笑道:“放心,以后我都不会让你王瑾哥哥受苦受罪。”
严品严肃道:“希望你说到做到。”
周钰点头‘恩’了一声。
扶着王瑾回到家,周钰便让他进卧室把衣服换了,她则到厨房熬了一碗姜汤。
王瑾换好衣服出来,见周钰坐在灶前烧火,脸色都变了,连忙道:“周钰,你快出去。”
周钰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女子远庖厨你不知道?”王瑾直接把周钰推出了厨房。
周钰还想说什么,直接被王瑾堵了:“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书院交钱,以后你就是正儿八经的学子了,这些规矩得立起来,否则会被同窗嘲笑。”
周钰听闻王瑾的话,竟不知如何开口。
不过凡事慢慢来:“姜汤我已经熬好了,你记得喝。”
王瑾偏头看向冒着缕缕白烟的锅:“谢谢。”
周钰直接道:“赶紧去喝了,别着了风寒。”
说罢,大步往书房走去,她还得想想刺绣的事儿,明儿就要交东西给绣品铺的老板娘了。
王瑾看着周钰离去的背影,心里感动不已,她好像真的不在意他殴打前妻的事情,还体贴给他熬了姜汤。
爹爹死后,再也没人对他这么好过。
他以后哪怕多干点活,也要让她读书考状元。
周钰进了书房,趴在桌上想了半天怎么刺绣,还是没想出个一二三。
结果去了趟茅房,看到院子里的绳子上挂着的男人亵裤,白白的,细棉布的,还挺新的样子,她突然来了想法。
要是把这亵裤给拆了,白色的丝线用来绣一朵牡丹,岂不是完美!
牡丹乃国花,大气典雅。
想着,周钰就觉得好,很好,非常好。
想做就做,偷偷摸摸把亵裤顺到怀里,步伐急切的进了书房。
晚上睡觉的时候,周钰洗完澡进屋,就见王瑾坐在床边扭扭捏捏的看向她:“那个…周钰…你看到…看到…”
周钰疑惑:“看到什么?”
王瑾脸红似血:“你看到我院子里挂着的亵裤了吗?”那条亵裤是成亲的时候做的,他统共还没穿几次,一直宝贝的很。
周钰听闻,脸色一僵,莫名心虚:“……”
王瑾见周钰发呆,又问了一遍:“看到了吗?”
周钰结巴道:“没…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