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是女儿女婿呀。你们今天也来逛珍宝阁?”杜鹃笑道。
蓝蝶俏脸绯红,做出小女儿家娇态:“夫君疼我,特意陪我来挑首饰,好搭配刚做的新衣。”
蓝娇恍然,原来这一对男女就是她的前未婚夫和庶妹,而刚刚叫她娇娇的男人,就是让原主爱到痴狂,甚至不惜上吊的男人。
她淡然的扫了他一眼,一身白色华服,头戴白玉冠,身材修长,容貌英俊,身上带着浓烈的书卷气息,君子如兰,果然长了一副好相貌。
她看向他,平静如同陈述:“妹夫好,妹夫身为国公府大少爷,想必规矩严谨,还望以后谨言慎行,叫大名的好。”意思就是,如今身份有别,叫她大名即可,小名已经不是他能叫的了。
严逸震惊蓝娇的语气和态度,他抬眸望向她,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眼前人是心上人,两人也曾海誓山盟,可无奈现实残酷,丞相府一夕之间瓦解,他必须遵循母亲的话,娶了蓝家受宠的二小姐,才能有继承国公府的机会,纠结痛苦半月后,他终是弃了她,选择了权势。
明明早已做好和她一干二净的准备,可再见时,见她态度如此决然,心,还是会不可抑制的痛。
蓝蝶见此,哪里不知夫君心里想的是什么,脸上快速闪过一抹难堪,故作体贴的给自家夫君解围:“姐姐,夫君只是一时没改过口,你可别见怪。”虽在解释,可话里话外都在向蓝娇炫耀,她才是严逸的夫人,而她,只是一个过去式。
如果今天是原主站在这里,估计听到这番话,当场就要哭出来。
“不见怪。姨娘,我们去挑首饰吧。”蓝娇波澜不惊的从几人身旁走过,径直到柜台看金银首饰。
杜鹃和蓝蝶都被蓝娇这一举动给弄懵了,蓝娇不是最喜欢严逸了?
有严逸的地方,她哪次不主动贴上去?
再则,当初退了婚,她还不死心,三翻四次登门想要问清缘由,痴儿模样。
更甚,蓝蝶和严逸成亲时,她还万念俱灰上吊了!
如今这般,莫不是装给她们看的?
蓝娇压根不屑理睬她们,她一个活了好几世的人,哪里会看不透她们的伎俩。
不就是仗着原主喜欢严逸,想利用严逸让她出丑,从而名声更臭?
如果今天是原主在这里,肯定控制不住情绪,二话不说逮着严逸要把话说清楚,届时,这无理的动作将回被珍宝阁里的人看到,也就等于京城有权有势的看到,相信过不了半天,她那未来夫君就会知道,届时,她嫁过去,焉能有好日子过?
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这就是古代,封建社会的无情,哪怕双方有再大的仇怨,只要结为亲家,亦不管女的在男方过的好与不好,只要双方关系在,便不会撕破脸,这就是家族联姻。
换作话说,就算雷竣极为厌恶蓝娇,只要选择成亲了,以后两家也不好在撕破脸。
其实蓝家也就仗着这点,从而肆无忌惮,他们哪里知道雷竣在乎的从来不是什么面子,什么荣华富贵,相反,他是个瑕疵必报的人。
她蓝娇呢,也是个简单人,你对她好,她就倾尽全力对你好。
蓝家对于她来说,除了冷血,就是自私,没有丝毫留念。
就让雷竣使劲造,她不在乎。
只要雷竣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他不论在外面怎样权势滔天,照样逃不过她的手掌心。
这次蓝娇学聪明了,知道杜鹃不会给她买好看的,她也不强求,专门挑那种足金的,大金链子,难看是难看,但这些卖了,也值不少钱。
严逸在不远处陪蓝蝶挑首饰,可眼神一直在注意着蓝娇这边,看着她低头垂眸认真挑选的样子,心里跟吃了黄莲似的,苦不堪言。
她,终究要嫁给别人了。
她好像比前段时间要清瘦了些,不过脸色红润,显然过的不错。
打扮也和以前不一样了,他曾说过喜欢艳丽的女子,她衣柜里便全换成了艳色,平时打扮也是娇媚动人,他以为那样的她已经很美了,可今天看到她略施粉黛,头戴几朵小花,清丽出尘宛如一朵绽放的青莲,才知,这样的简约,更衬的她气质高华,落落大方,无声抓人眼球。
一想到这样美好的她就要是别人的了,不知为何,他无比后悔当初选择了权势。
如果他当时选的是她,他们已经成亲了,也许现在已经有了宝宝。
蓝娇选的差不多,让杜鹃结账后,便离开了。
而蓝蝶见自家夫君眼珠子都恨不得长在蓝娇身上,更是气的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要不是今天为了让蓝娇声名狼藉,她才不愿意出此下策。
可蓝娇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见到严逸居然那么平静,完全不符合常理,她细想一下,定是装出来的。
严逸见蓝娇一走,顿时没了陪蓝蝶的心情:“你自己先逛吧,我刚才想起还有些事没做完,先回去了。”说罢,大步离去,身后的两个贴身小厮连忙跟上。
蓝蝶气极,哪里还有逛街的欲。望,连忙追了上去。
时间眨眼便过,半个月弹指间过去了。
这天,蓝娇大婚,天还未亮就被拉了起来,洗澡,换喜服,开脸,化妆,盘发……
虽说蓝尚书对名声尽毁的蓝娇不上心,可好歹是蓝家嫁女儿,代表的是蓝家的颜面,自然不能有丝毫差错。
婚礼办的热热闹闹的,嫁妆也算丰厚。
第120章
雷竣也是做足了场面, 着一身喜衣, 胸前绑了朵大红花, 骑着高头大马,八抬大轿去迎亲。
花轿所过之地,鞭炮齐鸣, 锣鼓喧天,唢呐喜乐, 鲜花满地, 端的是热闹非凡, 十里红妆虽谈不上,但也差不了多少。
蓝娇被喜婆搀扶进花轿, 一路颠簸半小时左右,终于停下。
“新郎踢轿门!”花轿刚稳,媒婆高唱。
人群中顿时传来无数起哄声。
雷竣帅气下马,在众人的起哄声中, 不急不缓走向花轿,伸脚砰砰就是两下。
坐在轿子里的蓝娇直接被吓到了,这男人得多用力,她听到了木头裂的声音?
这得有多恨她?
雷竣重重两下, 不仅蓝娇感受到了, 在场的众人也感受到了,一时间起哄声更大了。
新郎踢轿门, 本身就有给下马威的意思。
正常新郎只会轻轻踢两脚完事儿,可雷竣却是卯足了劲, 其意思很明显。
不过今天是雷竣的大喜日子,再则,府里还有太子殿下亲自为他主婚,谁敢在这时候造次。
“哎哟,好兆头呀。新郎脚力重,小俩口添福又添寿。”媒婆笑着高唱,随即拿了一根红绸,一边递给了新郎,一边递给了轿子里的新娘:“新娘可以出来了。”
蓝娇闻言,弯身慢慢从轿子里出来。
雷竣已经成过一次亲,知道婚礼流程,还要跨火盆啥的,麻烦。
他皱了皱眉头,懒得浪费时间,遂用力一拉红绸,蓝娇重心不稳,整个人向他跌来,他二话没说,直接接住蓝娇,把她打横抱起,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神情中,不疾不徐往府里而去。
众人懵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雷竣居然把蓝娇抱了进去?
蓝娇也懵了,闻着雷竣身上冷冽的味道,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整个人缓不过神来!
刚刚不是还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如今又当着众目睽睽的面抱她进府,意欲何为?
蓝娇可不知道,雷竣只是嫌麻烦罢了。
媒婆看着前面一对新人,不敢置信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没看错。”连忙快步跟上。
府里,太子殿下见雷竣把新娘抱着进来,眸子里也闪过一丝惊异,没成想他还有这一面?
拜堂的地方设在正厅,此时正厅喜气盈盈,因着没有高堂,太子坐在上首作为主婚人,而四周站满了宾客,可谓高朋满座。
雷竣进入正厅,遂把蓝娇放下,向太子行了个礼,意思是可以开始了。
太子了然,朝着旁边的贴身太监打了个手势,遂贴身太监清了清嗓子,高唱道:“一拜天地。”
雷竣和陈娇转身,朝着外面盈盈一拜。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行礼完毕,陈梅被雷竣送进了洞房。
蓝娇刚坐在床上,雷竣直接离开了,期间连个招呼都没打。
“夫人,您饿不饿?需要吃些东西吗?”一道脆生生的女声问道。
蓝娇顶着盖头看不见人,闻言,问道:“你是?”
“回禀夫人,奴婢是管家前几日特地买回来伺候您的丫鬟,奴婢名叫赖花。”脆生生的女声带着一丝恭敬。
蓝娇闻言,直接把盖头揭开,看清了面前的赖花。
赖花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长得白白胖胖的,头上扎着两根辫子,每个辫子上还绑了两朵小红花,很是讨喜:“你是赖花?”
赖花见蓝娇自己把盖头揭了,吓的脸色一白,惊慌道:“夫人,您快把盖头盖上,这盖头是要将军来给您揭的。”说罢,快步过去,准备把盖头给蓝娇盖好。
蓝娇制住赖花的手,噗呲一笑,这小丫头倒是挺讨她喜欢的:“没事,你家将军怕是也不愿给我揭。”
赖花不解:“为什么呀?我刚刚在正厅,亲眼看到将军抱您进来,想必是极为疼爱的。”说罢,又道:“夫人长的这么美,奴婢见了也心生欢喜,将军肯定会喜欢的。”而且夫人可比那个伊香姑娘好看多了。
夫人自己揭开盖头时她就震惊了,雪白的肌肤,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额间贴着的花钿和头上的红宝石珊瑚头面相得益彰,简直就是人比花娇。
特别是夫人莞尔一笑的样子,眉眼弯弯,亲切极了,就像是仙女儿似的。
蓝娇笑道:“好了,不说了,这里有什么吃的,给我弄点过来。”折腾了大半天,她着实饿了。
“夫人,您稍等,奴婢这就去厨房找吃的,这屋里还有些点心,您先将就着。”赖花从桌上端了一盘子雪花酥给蓝娇。
蓝娇接过,拿起一块小口小口吃起来。
“夫人,您在这里等奴婢,奴婢现在就去厨房。”赖花笑道,夫人吃点心都那么好看。她没在纠结夫人盖头问题,夫人是她主子,主子的话,她就要听从。
蓝娇点头:“去吧。”随即偏头打量起屋子里的陈设。
雷竣没亏待她,新房里有的东西一样没少,到处置办的火红一片,喜气洋洋,桌上还放着龙凤花烛,合卺酒杯……
不一会儿,赖花去而复返,端了两盘清炒蔬菜过来:“夫人,您先将就吃,媒婆知道您要吃东西,特意让奴婢给您准备蔬菜,她说今晚是人生大日子,荤腥重口,恐有不雅。”
蓝娇也不是娇气之人,遂起身走至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好。”她虽没听过结婚时不能沾荤腥,却也知吃肉味道有些大,对于今晚这种重要日子来说,少吃为妙。
毕竟是古代,以夫为天,要是给夫君留下不好的印象,无异于灭顶之灾。
吃了个七分饱,赖花就让她坐回床边:“夫人,您还是把盖头盖好吧,这个点儿将军怕是要来了。”赖花眼含担忧,夫人和蔼可亲,待她也随和,她想夫人好。
蓝娇正欲说话,门外传来稳健有力的脚步声,赖花惊呼道:“肯定是将军来了。夫人,您赶紧把盖头盖上。”
蓝娇也是个识时务的,虽然没料到他还会来,可也连忙把盖头盖好,坐直了身子。
赖花也连忙恭敬站在一旁。
门‘吱呀’一声开了,雷竣推门而入。
新房到处挂着红绸,贴着喜字。桂圆,莲子,红枣摆的整整齐齐,火红一片,喜气洋洋,龙凤花烛火明亮高照,发出噼里啪啦的燃烧声,整个房间散发着红黄的光,旖旎喜庆。
床边端坐着个娉婷身影,身着喜服,顶着盖头,正等着他去揭……
多美的场景,可他心里却没有丝毫杂念。
曾经他也年少轻狂,意气风发,娶亲之时,满满喜意,幻想着白头偕老,子孙满地,可换来的只是无情背叛。
他不知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她要如此对他?
还记得她生前最后一次和他对话,她说他冰冷无情,只顾着在外拼搏,完全忽略了她,她受不了冰冷孤单才移情他人。
当时他只觉得可笑又可悲。
他一个男人,既要花钱请大夫治母亲的病,又要保她衣食无忧,他不拼命能行吗?
她吃的穿的戴的,哪一样不是他拼命挣得。
带着她从村子出来,一路披荆斩棘开了镖局,为了让她过的更好,他十天半月就亲自出镖,多少次生死徘徊,最后换来的却是她的无情两字。
怎能不可笑?
而如今嫁给他的这个女人,也是心里有人,他们的结合不过是利益的驱使,筹码罢了。
她也是不甘愿的吧。
这样一想,雷竣敛了神色,心中只剩冰冷。
赖花本想给雷竣行礼,可雷竣一进来脸色漆黑,浑身气势令人胆寒,她吓的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雷竣径直走向蓝娇,二话没说,直接用手把蓝娇头上的盖头掀了。
蓝娇视线得到自由,抬眸一看,就看到雷竣面无表情的脸,顿时,浑身凉了好几个度,轻咽口水,幽幽喊了一声:“夫君。”
雷竣半响没应话,良久才道:“以后你就是雷府的女主人,想要什么皆可向管家提,但切记一点,别出去给我丢人现眼。睡吧。”说罢,雷竣袖袍一扫,转身离开。
既已成为雷府夫人,无论如何,以前那些前尘旧事便只能是旧事,如若不悔改,他也不会客气。
蓝娇看着雷竣沉稳的背影,半响没出声。
他这是什么意思?警告她?
“夫人,将军他就这样走了?”赖花哭丧着一张脸,不敢置信道。
蓝娇若无其事道:“好了,难受啥?给我打水洗漱吧。”
赖花还是有些不开心:“将军真是太狠心了,夫人那么好,却……”
“好啦,小嘴还没完了?”蓝娇打断赖花的话,她也知道赖花是为了她好,不忍她独守空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