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什么样的?楚凌寒脑子里又闪现出梦里阮思妍趴在自己身上,媚眼如丝,宽衣解带的模样,虽说是一个梦,可梦里的他确实就被被蛊惑了。
“你倒是说句话?你这死孩子,你是要气死我不成?”
“夫人,”林氏看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来气,正待再骂,身边的桂嬷嬷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少爷昨晚…”
林氏一听,眼睛都亮了,问道:“真的?”
桂嬷嬷点头,她可是亲眼见到了丫鬟收拾过来的裤子的。
“这就好,这就好。”林氏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便好奇起来。他儿子这是有喜欢的人了?
这么一想,林氏看楚凌寒的眼神都变了,原本恨不能打他一顿的心思,直接过渡成了关心,面带慈爱道:“凌寒啊,这个,你要是不想娶妻也行。若是有喜欢的人,直接告诉母亲,只要是身份清白的,母亲都帮你纳了。”
“娘您胡说什么?”楚凌寒没听到林氏和桂嬷嬷的交谈,不明所以。
他不知道,昨晚他梦醒后便随意换了条裤子,将那脏裤子扔了便没管这事了。却不想被早晨收拾屋子的女婢给看到了,那女婢又是林氏身边的桂嬷嬷安排的,自然将这不同寻常的事情告诉了桂嬷嬷,桂嬷嬷转头便报告给了林氏。
林氏只当他不好意思,也不点破。只道:“我知道你为了霄儿,可如今霄儿也长大了,近来身子骨也越来越好了,娘是心疼你,总不能耽误你一辈子吧,这样你姐的在天之灵也不能安心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楚凌寒见她娘越说越离谱,大有他不娶妻,就对不起列祖列宗的架势,原本纷乱的心更是烦躁,当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哎,这孩子。”林氏没好气。转头又吩咐下去,若是发现任何蛛丝马迹,都要向她禀报。
而后又跟桂嬷嬷讨论起来,“寒儿不喜雪茹那样清秀淡雅型的,或许偏好丰润艳丽的?”
桂嬷嬷道:“有可能。毕竟世子当初和昌华郡主议婚时,倒是没有反对的。”昌华郡主就是浓丽丰腴型美人。
“昌华?”说到这,林氏眼神黯淡下来,叹道:“那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当初,要不是恰逢那事,两人应该成婚六年了吧。六年啊,孩子都能生几个了。哎,苍天弄人啊!
桂嬷嬷见林氏又伤感起来,遂提议道:“夫人,下个月您做寿,不如多邀请些京中贵女,一来热闹喜庆,二来或许会有世子喜欢的也未可知呢?”
“这倒是个好主意,尤其是那些丰腴娇俏的,不拘门户,便是家世低些也无妨。”
有了新的目标,林氏顿时来了精神,仿佛已经预见在不久的将来,儿子便能娶媳妇,然后三年抱两。
话说楚凌寒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此刻他正怀着不悦的心情出了府,便去了蓬莱居。
还未上楼,便听掌柜的说,昌华郡主在二楼的飞鸾阁。这掌柜的自从上次差点被发落之后,便知道了世子爷不喜昌华郡主,当下自是出言提醒。
“她一个人?”楚凌寒转身欲走时,随口问了一下。
掌柜:“不是,还有斜对面那程氏药铺的阮娘子也在。”
那女人也在?楚凌寒顿住,听到阮思妍也在里面,他第一反应不是那女人怎么又跟昌华郡主认识了,而是脑子里自然而然浮现出昨晚梦中的画面,登时又是一阵心烦意乱,可脚下的步子却是怎么迈不开了。
“飞鸾阁边上的惊风阁,不要让别人知道我在里面。”楚凌寒嘴比脑快吩咐完,便转身上楼了。
自古酒楼妓馆和赌场,便是消息最为通达之处。作为京城最大最繁华的酒楼,达官贵人最爱的销金之所,楚凌寒在开设之初,便是另有他用。每一间雅阁,都是暗藏机关,用作窃听机密之用。
没想到今日,却是用来偷听两个女人说话。反正等楚凌寒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时,已经坐在了惊风里。
而隔壁飞鸾阁,阮思妍正和昌华郡主喝酒聊天。
她昨晚做了那样一个噩梦,今日精神本不太好,原打算在家歇息的。结果昌华郡主有给她下了帖子,约她到蓬莱居一叙。想着出门散散心也好,便带上酿好的美酒过来。
“香气浓郁,回味甘甜,既有葡萄的酸甜,又有桃花的芬芳,这酒是如何酿制而成,竟如此甘美?”昌华郡主饮下一杯,当即称赞道。
阮思妍笑道:“郡主喜欢便好。”
“你说这酒不伤身子?”
“不仅不伤身子,且有美颜驻容之功效。”
“当真?那想必你平时可没少饮吧?若不然,怎会几日不见,瞧着竟又比之前见你更美了呢!”
“郡主说笑了,郡主的美才叫思妍羡慕呢。”
“我有什么可令人羡慕的,”昌华郡主自嘲,言辞间皆是落寞:“我虽贵为郡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偏偏连自己最想要的却得不到。”
阮思妍当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却不能直说,只好安慰:“既然求之不得,郡主何不放下,另寻他处。实在不必为了一刻歪脖树,放弃一整片森林。”
“歪脖树?你居然说他是歪脖树,啊哈哈。”
那边昌华郡主因为阮思颜的形容,笑的不可自抑。这边正听壁脚的楚凌寒,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
昌华郡主喜欢他,追逐他,京城无人不知。即便没有明说,那女人也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却说他是歪脖树?
***
“郡主,您可别笑话我了,我的意思是,你大可将眼光放远一些,看看别处,这世上好男儿多得是呢!”阮思妍说完,也知道自己似乎说错了话,楚凌寒那样的怎么会是歪脖树呢?
“是是是 ,”昌华郡主收了笑,道:“你说的我也懂。可要是那么容易做到的话,我哪里还会有今天这么难受。况且,你说的法子,我也不是没有试过。京中那些说我有多少入幕之宾的传言,你应该也都听过吧?”
不等阮思妍回答,昌华郡主便道,神情间俱是落寞:“这些虽不尽准确,却也不是空穴来风。我是接触过一些男子,一来是想尝试与别的男子相处相处,这二来么,不过是想看看他会不会吃醋。可笑,最后生气、失望的总是自己。”
阮思妍点头:“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自古情之一字最为伤人,尤其对于深陷其中的女子来说。”她这才知道,原来她一直以为昌华郡主的纵情恣意,不过是表象,这终究还是一个情所困的女子。
隔壁楚凌寒不屑的撇嘴,这女人竟也充起情场高人起来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遇到过他那样完美的男子,又还有谁再能入我的眼呢?俊美如斯,英勇盖世。十八岁便问鼎春闱榜首,前途无限之际,却又毅然从军。可楚凌寒就是楚凌寒,便是上阵杀敌,那也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这样的惊才绝艳,天下间有哪个男儿能出其右?”昌华郡主说着,脸上竟出现了少有的小女儿情态。末了,还问道:“思妍,你说对不对?”
阮思妍:…啊?
隔壁楚凌寒,端着酒杯笑眯眯。
虽然对于昌华郡主对于自己的痴恋有些无奈,但听到她在那女人面前细数自己的优点却还是很满意的。不过,这明摆着的事实,她做什么还征询那女人的同意。却没注意,自己明显竖起来的耳朵。
看着对面俨然一脸发花痴的昌华郡主,阮思妍当然不好打击她,只好点头道:“是,郡主说的当然没错。”
嗯,隔壁楚凌寒这才满意地点头,嘴角的笑意更甚,连带着刚刚因为这女人形容自己是歪脖树而起的愠怒也消散了不少。
“不过,”阮思妍接着道:“这世上哪里有完美的人呢,谁都是有缺点的。”
隔壁楚凌寒的笑容僵在唇角。
这边阮思妍继续道:“若是郡主满心满眼都是那人的好,眼里又如何能容得下别人呢?就拿我自己来说吧,我当初也是和郡主一般,眼里全是我那前夫,才甘愿一心守着他的。”
这么好的女子一片痴心错付,阮思妍实在不忍,自觉应该将她拯救出苦海。
昌华郡主:“那你是如何下定决心和离的呢?”
“当然是擦亮双眼,撕开男人金玉其外的外表,看到他败絮其中的本质。”
昌华郡主:?
阮思妍继续解惑:“我用了三年时间,终于让自己死心。一个瞧不起自己,冷漠、心有所属、还毫无担当的男人,我还守着他干嘛?”
昌华郡主点头,问道:“那你觉得,他也有缺点吗?”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楚凌寒,阮思妍知道,隔壁楚凌寒更是眯起了眼睛,手里捏着酒杯,大有阮思妍敢说是,就会被他当做酒杯一般捏碎的阵势。
“当然,人无完人。”阮思妍果断点头:“情人眼里出西施,郡主看不到,也是人之常情。”
没办法,她这也是为了能帮郡主情伤。不过,她怎么觉得,一股寒意自背后袭来,周遭徒然变冷了似的?
很好,隔壁楚凌寒眯起了眼,女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昌华郡主:“哦,那你觉得他有什么缺点呢?”
那可太多了!阮思妍腹诽,却不敢说。开玩笑,借她几个胆,她都不敢当着昌华郡主的面说楚凌寒的不是,人家是世子,是兵部侍郎,她一介平民,当然不敢说了。
况且,阮思妍下意识的四处看了看,她总感觉暗中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似的,心里无端发毛。
昌华郡主当然不肯答应,楚凌寒这样的人,居然被说有缺点,她是真的被吊起了好奇心,想一听究竟。见阮思妍不敢说,于是再三保证:“你就放心大胆的说吧,我保证不会泄露出去,更不会叫他知道。”
隔壁楚凌寒:呵呵,是么?
“额,那个。”阮思妍还是觉得背后说人不太好:“我也没见过几次,还是不敢乱说了。”
“哎呀,旁观者清,再说,你不是正在个楚霄治病么,肯定也见过他的吧,你就知道多少说多少,权当是帮我了。”昌华郡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况且也是自己挑起的话头,阮思妍便不好再扭捏,想起这些天的所见所感,便开启了疯狂的吐槽之旅。
“首先,便是这性格问题。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明明没得罪过他,却像是有深仇大恨一样。明明觉得如临大敌,哎,却什么事都没有。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跟这样的人在一起,起码得少活十年。”
“第二,情商太低。人家女孩子辛辛苦苦做好的糕点给他尝,就想讨他欢心,你知道他怎么说?他说这糕点看着这么丑,还用得着尝味道吗?”阮思妍遂又将雪茹做糕点给楚凌寒品尝一事说给昌华郡主听,后者当即捧腹大笑。
“哈-”昌华郡主早已被阮思妍那绘声绘色的语气给逗乐了:“你确定这是楚凌寒么?”
阮思妍:“当然是了。你说,这样的人,以后还能指望从他嘴里听到什么甜言蜜语么?咱们女孩子谈恋爱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甜甜蜜蜜,是对方眼里的一块宝么?”
“第三,脾气不好…”
阮思妍那边多说一条,这边楚凌寒的脸色便更黑一分,手里的酒杯终于被捏碎。
“什么声音?”阮思妍稍顿,似乎听到什么碎了的声音。
昌华郡主正听得起劲呢,不以为意道:“大约是隔壁客人喝多了,酒杯摔碎的声音。别管了,你接着说。”
阮思妍心想也是,只暗暗吐槽了一句这么好的酒楼,隔音效果怎么这么差便没多想了。
“对,我继续啊。第四…”
隔壁一脸愠怒,起身走到房门口的楚凌寒,脸色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他今天是昏了头,才会跑来听壁脚,心情没纾解不说,这下更不好了。
而隔壁阮思妍的吐槽还在继续: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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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在一楼吃着茶点,顺便等阮思妍。茶水喝多了便去如厕,却没想在酒楼后院碰到了给楚凌寒守门的墨痕。
这不是楚世子身边的小厮么?半夏跟阮思妍去过国公府,还是认得墨痕的。
墨痕自然也看到了半夏,他对着阮娘子身边的丫鬟印象也是很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