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程大旺红了眼睛。
“俺就是吃你一口饭，俺要你命了？”老太太继续喊道。
“程大旺！今儿个你要是留她，俺就和你离婚！”程妈看着自家男人这就又要被说服了，顿时也炸了。
这段时间，她吃苦受累的，为了啥啊！还不是为了家里能够太平过日子？
之前老太太见天儿的剥削家里，坑的她是连话都没法子说。谁让自己做儿媳妇儿的呢。
这好不容易走了，她咋能在让人家坑着？
“爹，我奶之前的举报信，可不是咱们给写的啊。就算是信是程凤儿给写的，可在人前说你举报你的事儿，是她自己干的。爹你是打算继续把奶留着，然后回头举报一家子，让咱们一家子都没个好日子过？”
程蓉蓉委屈的问道。
程大旺心里头就是一疼。
以前，他妈对她是不错的，可自打他九岁那年开始，也不知道是咋，他妈就开始对他很坏了。
他，他也不知道为啥。可以前对他好的时候，他还是记得的。
这会儿，程大旺觉得复杂极了。
“你还愣着干啥？赶紧走，再不走，我可要去报警了，有人无赖想要赖在俺家。你刚被教育完，应该不想再去吧？”程蓉蓉看着自家老爹还在犹豫，就威胁道。
老太太一听见要报警，吓了一跳。
可看程大旺那样，眼珠一转：“咋？你还能真的告俺？俺就不走了！”
老太太说着，程蓉蓉气的都笑了：“齐知玉，帮个忙吧？”
齐知玉闻言，当然知道她的意思，只提着这老太太，就给拽了出去。他不喜欢对老人动手脚。但是这老太太欺负蓉妞儿，就是她不对了。
“你放开俺！程大旺！你个没良心的！你，你让个小王八蛋来欺负俺。俺做鬼都不放过你。”老太太冲着里头喊道。
“省省吧。”齐知玉将人丢出去之后，冷冷的说了一句。
“呸！你个小王八蛋，那小骚蹄子是咋着迷住你了，让你给她卖命！俺告诉你……”
“老太婆，我记得你有个孙子在城里念书呢吧？”齐知玉表情不善的看着她。
由于平日里的齐知玉那是嫌少生气，都是毒舌气人的。这会儿的态度，吓得老太太一愣，可还是道：“咋？”
“呵！你要是再过来闹，闹一次，我就让人打你孙子一次。一直打到你不敢闹。嗯，连你儿子都算上了，不信你看看？你再来闹，我保证，你一家子鸡犬不宁。”
说完，齐知玉转身就走。
连个反驳的机会都没给对方。
对付这样的老太太，他是最有办法的。
这种无赖，就得用无赖的方法来。
老太太脸色难看的很。
等着齐知玉回了屋子里，就看见程大旺已经偃旗息鼓的坐在那儿喝闷酒了。
程妈脸色不咋好看，看着齐知玉过来，就道：“幸好有你在，这要不是知玉你给俺撑着点儿。就你大旺叔，活该让那老太太给欺负一辈子！”
“你少说两句吧。”程大旺叹了口气。
“咋？俺说的不对？她都要把你给送进去了，你咋还想着要给她好处。还给她饭吃？咱们一年给个养老钱，那都是不错了！谁家老太太能有那待遇？”程妈已经被程大旺给气的不知道该说啥了要。
“你说的都对，可那是俺妈啊。”程大旺说完了，自己都叹气。
“那也叫爹妈？”程妈喊道。
程大旺腾的一下起身：“咋就不是爹妈？好歹生了俺养了俺。还给俺娶媳妇娶了你。”
程妈一阵无语。
程蓉蓉却是想起来了之前程老头在说起这事儿的态度，还有老太太对她爹的过分程度。她爹现在不想彻底不管这俩人，就是因为这俩人是他的亲爹妈，可要不是呢？
程蓉蓉心里头一阵激动。
然而这事儿还得有证据才行啊。
程蓉蓉犯了难了。
程大旺也知道这家里是希望自己别在去管老屋的。他自己也清楚不能管了。可这心里头总是忍不住的想着，那到底是自己的爹妈。
想着，他就忍不住的郁闷。
直接的出了屋子去。
程妈愣住：“嘿！俺还没生气呢，他倒是先生气了！什么人啊这是。”
“妈，你也别气了，俺问你点儿事儿。”程蓉蓉说着，把她妈拉着坐下。
“咋了？”程妈不解的看着自家闺女。
“我爹真是爷奶生的？我咋看着他们偏心的奇怪啊。”程蓉蓉问道。
程妈说起来，也是犯难：“俺也不知道，听你爹说，在他九岁之前，老头子和老太太对他都很好，其他的孩子不吃，都要先给他吃。可九岁之后，也不知道咋，就开始对他坏起来了。”
九岁……
她爹九岁那年，村子里有啥事情发生过没？
“妈，咱们村子里有没有以前的老邻居了？我想要问点儿事情。”程蓉蓉问道。
她爸九岁的时候，这村子里是啥情况程蓉蓉是不知道的。
程妈闻言，也是纠结：“老邻居……也没了啊。那年头，战火连天的，这人都差不多没了。就剩下个现在住前头的吴家老太太，可这老太太平时都不认识人了啊。”
就算是不认识人了，程蓉蓉觉得还是要去问问看。
万一有啥线索呢！
她算是看明白了，只要不证明了这程老太太不是她爹的亲妈，那她爹就会一直给这老太太好处的。
程蓉蓉可是受够了。
程妈不是傻子，见自家闺女这态度，心里是明白她啥意思的。想了想，就冲着里面道：“妈！俺和蓉妞儿还有知玉一起出去下。”说完，就带着俩孩子出门了。
程妈完全没有把齐知玉当做是外人。
所以家里事儿也都是不避讳的。而齐知玉，也觉得自己不需要避讳。
以后他和蓉妞儿是一家子的。不需要避讳什么。
吴老太太的家里，住在最前面。这村子最前面的一片，多是破旧房子。
程妈看着这儿，就感慨道“这老太太一辈子生了五个儿子，俩闺女，五个儿子，都牺牲在了战火里，俩闺女一个嫁的远，一个也死了。
只有她一个老太太住在这儿。
大家都可怜她，再加上她的五个儿子里，有俩是烈士的，所以还有补贴，所以日子过的不算苦。但是她舍不得离开这前头的院子。
所以，才会住这。
现在因为老太太糊涂了，村子里妇女主任隔三差五的要过来看看，就连你爹也得总来给照看着。”
这村子里的人要说坏的话，也只有刘支书那一帮子的人。可他们对待这老太太也是不错。
程妈带着人到了屋子里的时候。这屋子里暗的很。
不过，倒是干净。
屋子里暖和着呢，显然是早晨就有人来给烧火了。
老太太穿着小蓝棉袄坐在炕上，一头白发，浑浊的眼睛微微眯着，才能看清楚这过来的人。
她看着程蓉蓉半天：“俺莲儿。”
程蓉蓉一愣。
莲儿是个什么情况？
“这是老太太的大闺女。她的大闺女前些年病重，没了。”程妈说着，也是心酸的很。
程蓉蓉闻言，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这老太太就冲着程蓉蓉这伸出手来。想要抱着她一样。程蓉蓉没有躲开而是让对方抱住了自己。
被外人抱住程蓉蓉有点儿挣扎，但是还是没松开，这老太太竟然哭了：“莲儿，俺可怜的闺女，你说，你咋个这么命苦啊，咋着就那么早走了。”
这老太太，今年八十二岁了。
程蓉蓉听着，心里一酸。其实真正命苦的，是她啊。怎么着就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程蓉蓉还没等感慨完呢，就看见老太太看着齐知玉的时候，眼神晶亮：“大武。你咋才回来？你不是说等着战乱没了，就回来吗？俺等了这么多年了，你咋才回来的。娘想你啊。”
老太太哭着。
齐知玉接了程蓉蓉一个眼神，也走上前去。然后，俩人都给老太太给搂住了。
齐知玉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是最讨厌人接触的！
然而，他也实在是下不去手推开。尤其是在听到了刚才的那番话之后，更是没法子将他给推开了。
“大武，妈想你啊。他们都说你没了。俺……俺不信啊。”老太太哭着。
程妈听着都忍不住红了眼睛。
这老太太，是真的糊涂了。
大武是老太太的大儿子，现在要是活着的话，那也得六十多了，咋可能和齐知玉一边儿大。
俩人都给这么抱着。
程妈半晌才忍不住上前去道：“老太太，这俩孩子是俺闺女和女婿。不是你们大武和莲儿。”程妈提醒了一句。
老太太听着，疑惑的看着对方：“啊？你是大武媳妇儿？”
程妈：……
“这是俺闺女和女婿！俺是程大旺的媳妇儿！”程妈大声喊道。
老太太这才听清楚了。
她顺着炕上摸出了老花镜带上之后才道：“哦，是大旺媳妇儿啊。这是你闺女和女婿？”老太太笑呵呵的，倒是精神。
好像刚刚哭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说完老太太又看着程蓉蓉：“莲儿……”
程妈一阵无语。
得，这老太太是更严重了。
“你看？就这状况，俺是真的没法子了。”程妈头疼的很。
程蓉蓉闻言，则是上前道：“奶奶，我不是你闺女，我今儿个是想要来问你点儿事情的。”程蓉蓉说道。
“啊？”老太太茫然的很。
“奶奶，你知道程大旺吗？”程蓉蓉耐着性子问道。
“大旺……也是个可怜的娃。”老太太呆呆的说道。
程蓉蓉眼前一亮：“奶奶，你知道他为啥可怜吗？”
“为啥啊。”老太太呆呆的问道。
程蓉蓉也是一阵无奈，所以，这不是她问的话吗？
这老太太怎么着还要反问自己了？
“算了，俺就说了，是问不出来啥的。”说着，程妈把带过来的饼子给了老太太：“老太太，俺就是来看看你，这饼子你拿去吃。热着呢，回头俺再让大旺给你拿。”程妈说道。
老太太摸着饼子，就小声道：“大旺这孩子，命苦的呦，打一下生，就没了娘了。爹去做了大买卖。一直没回来。”
这老太太说的，是她爹？
她爹今年这都快四十的人了。
“大旺的爹，是个有钱家的少爷，俺还在他们家里，做过长工了。”老太太呆呆的说着。
说完之后，她又开始发呆了。
程妈着急的很：“大旺不是俺婆婆和公公的娃吗？”
听这话，老太太忽然跳了起来：“咋个是！那是他们家的下人，后来出了事儿，才把孩子给留着的。每年那孩子的爹都给送东西！才不是他们家的！”
“那后来呢？”程妈紧张的问道。
老太太说着，又哭了：“后来，大旺的爹就没了。没了之后，这孩子，就更苦了。”
“是不是他九岁那年？”程妈着急的问道。
老太太点点头，又摇头：“俺不记得。”
“你咋不早点儿和俺说啊。”程妈委屈的很，她不是第一次过来了。
老太太笑的和蔼：“俺咋能给你说？你是大旺的婆娘，俺说了话，那老太太不得来打俺啊？”
感情您不傻啊？
程妈一阵无语。
“俺儿快来接俺了，以后俺就不用再留着自己个人孤苦了。这事儿能说的，俺也就说了。大旺娘……回头等俺没了，你让大旺，去俺老家的榕树下头，去找东西。”老太太小声说道。
程妈一愣。
“一定等俺没了的，不然，那老太太怕不是要跟俺过不去。”老太太说着话，就又开始犯糊涂了。
盯着程妈：“柳儿。”
程妈：……
这还能不能好了？
看着这老太太是不打算再说话了。程妈也叹了口气：“老太太，那俺们走了。”
等着人都出去了，程妈就听着这屋子里，老太太竟然开始唱曲儿了。程妈是记得这曲儿的。她嫁给大旺的时候，老太太还精神着呢，当时，她就给自己唱曲儿。
说是姑娘家嫁人可不能寒酸了。
还在那个时候，给了不少的礼钱。
这老太太那会儿还说过的，以后要是再唱，就等着快死的。
老太太，怕是快不行了。
这阵子，她只顾着自家，顾着跟老太太对着干，都忘了来看看吴家婶儿了。
程蓉蓉看着程妈好像是兴致不高。
虽然说得了个很大的可能性，她爹真的不是程老太太的孩子。但是，这证据是没的。榕树下的十有八九是证据，但是这老太太的要求是在她死之前不准去。
既然是都答应了，就不能过去的。
还是要等。
齐知玉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会遇见这么狗血的事儿来。不过心里觉得疑惑的地方也解开了。
怪不得这程大旺一家子都挺好的，结果就遇见了程老太太她们这些极品来。
程妈这会让是更生气的：“俺就说呢，你奶都穷成那样了，那几个结婚的时候，咋还能给买金饰。指不定这都是人家给送来的！他们攒着没用！”程妈说道。
要知道，这结婚的时候，哪个都给了一套金饰的，只有自己是没的。
对这事儿她是真的耿耿于怀，要是真的确定了，那东西是该属于程大旺的，程妈就该更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