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还紧紧拽着赵宝君的手, 往小道的另一侧跑去。
“什么妖怪?你快松手!”看到对方是个孕妇, 赵宝君担心自己力气过大, 用力挣脱时伤了对方,遂不敢用尽全力,只能跟在这个神志不清的女人身后快步走着。
麦家诺紧随其后。
女人一边疾走, 一边回头看向身后,嘴里还不断地喊着:“快跑!小妖怪跟来抓人了!快跑!”
就这么一路带着赵宝君来到村子里,早已废弃的庙宇处。
远远地看过去,破庙那残缺不全的屋檐下,还有不知姓名的鸟在那里筑了一处鸟窝。大门和窗户早已不见去向,赵宝君猜测大概率是被人拆去当柴火烧了。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女人神情害怕, 拉着赵宝君跑得更快。
麦家诺看到疯女人把宝君的手腕掐出了红痕, 加快了脚步,来到赵宝君身边, 试图松开对方的手指。
当他伸手那一刹那,疯女人像是被野兽咬到手,发出惊惧地尖叫声。
“啊——”
“小妖怪吃人啦!”
接着出乎了找般配和麦家诺的预料,举起身侧的一个石头就往麦家诺身上砸。嘴里还不停地念叨:“妖怪!你们都是吃人的妖怪啊!我打死你这个小妖怪!”
一侧的赵宝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而麦家诺则是下意识的用手一挡,手顿时被划破了一道尖锐的血口子。
疯女人似是知道闯了祸,飞也似的往庙里跑去。嘴里不停地喊着:“救命啊!救命啊!老妖怪家的小妖怪过来吃人啦!”
看到麦家诺的手鲜血直流,也顾不上继续追赶那个大肚子的疯女人。
她知道,即使抓住了这个疯女人,对着这么一个大肚子也下不去手。这事情到头来只能自认倒霉,故也不在耽误了麦家诺手上的伤情,带人去就近的卫生所。
两人却不知道,此时在破庙里的疯女人跑到早已倒在地上,色彩剥落的神像面前,双腿跪地磕拜,嘴里念念叨叨。“不要把我抓走!不要让老妖怪把我抓走!”
她念叨了一会儿,起身趴在墙侧,见庙外的“小妖”不在外面,但是嘴里依旧絮絮叨叨地念叨着:“两只大妖怪,下山抓小孩!一只瞎了眼,一只大白毛。小孩小孩真可爱,一个、两个……快跑快跑!大妖跑走小妖来,过来做什么,过来抓小孩……”
“宝宝别怕!妈妈保护你!”她手抚摸着肚子,一脸慈爱。“这里有海神保护我们,你看,那只瞎眼妖怪不就被抓走了吗?宝宝别怕,宝宝别怕……”
离开的赵宝君可不知道刚刚错过了什么,也不没有心情闲逛,和麦家诺径直去到卫生所包扎手臂。
卫生所里只有一个年过半百的大夫,驼峰鼻上架着一副用老花眼镜。虽然头发早已花白了一半,但是人看上去还算是精神。
他坐在刷着黄色有些开裂的木桌边,抬了一下眼皮,看到麦家诺衣袖上一大片血迹,眉角微皱道:“怎么了?”
赵宝君牵着麦家诺,在老医生的身侧找了两张空椅子坐下,一脸怒气地说:“我们今天遇上了一个大着肚子的疯女人,莫名其妙地把我丈夫打了。”
“大肚子的疯女人?哦,是我们村上的美丽吧!我看看……”
老医生示意麦家诺撩起衣袖,检查了一番。“没什么事情,骨头没断。就是破了一点皮罢了。上好药之后,记得伤口长好之前忌口,海鲜的东西就不要吃了……”
说着,便起身去角落的柜子,取出白色如蒲公英般的东西和纱布,回到桌边,随意地往赵宝君面前一搁。
赵宝君疑惑不解地看着老大夫,这是让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呢?
“怎么?你还想我这么一个老头子帮你包?”老大夫不悦地瞪了赵宝君一眼。
赵宝君被对方说的一噎,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这白色的是……蒲公英?”
“你家蒲公英长这样?”老大夫神情似是不耐烦,但依旧还是告诉了用法。“这是香蒲,止血用的。乡野田间的小地方,也只有这些东西。”
意思就是你自己看着办。
赵宝君犹豫了几秒的时间,最后还是决定给麦家诺敷上。
“你绷带省着点!不要钱呐!”
就在老大夫看不惯赵宝君绑了四圈绷带,忍不住开口念叨时,一个神色慌张地村民冲进了屋。
“张大夫!快快快!麻烦你救救我们队上的猪,它今天不小心被倒下来的墙面砸伤了。”
老大夫听完此话,就急忙起身,在柜子里翻腾出了药物,又拿走了赵宝君面前剩余的香蒲和绷带,看了赵宝君和麦家诺一眼。
“你们还不走?”
赵宝君好奇地问道:“您还兼职给猪看病啊?”
老大夫不耐烦地烦了一个白眼,一脸“你少见多怪”的样子。“我以前就是专门给村上的家禽看病的!”
赵宝君:“……”
倒是回去的路上,麦家诺对她解释。
这老大夫在这一带挺有名。他父亲原本就是这里一带的赤脚大夫,以前村民们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找他。老大夫也就继承了赤脚大夫的衣钵,有病人的时候就看人,没病人的时候就帮着村上的鸡鸭猪看病。
前几年,这老大夫一家子也被从外面来的那些人打成了牛鬼蛇神。最后一大家子人,就剩下了老大夫一个人。
等形势宽松了一点之后,队长就把老大夫安排在了卫生所,平时帮大家看个头疼脑热跌打损伤之类小毛病。
只是这次回来,听说自从老大夫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了这么多事之后,他就像是女人进入了更年期一样,说话常常带着□□味。
就在还剩一个星期就要开学时,麦家诺和赵宝君从市里的火车站坐绿皮火车返校。
幸好,这一次旅行不算是毫无收获。只是麦家诺父亲不是在村上出生,说是麦老太太带着他回村上的时候就已经有三个月大了,其余的消息一时之间无从打探。
“已经几十年过去,其间经过战乱和一系列的事情,加之我奶她们存心隐瞒,事情不是这么好查的。”麦家诺看了一眼车票上的号码,带着赵宝君挤出人群,找到了他们的铺位,是两个面对面的下铺。
他放下东西后,看了一眼陆陆续续有人过去的茶水间。“我去打点水回来。”
火车缓缓开启,先出来打水的人还不少。麦家诺身后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女学生,在麦家诺身后红着脸互相推搡,其中一个长得稍好看的短发姑娘,拍了一下麦家诺的肩膀,“你也是五号车厢的吗?”
麦家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两个姑娘。“请问有什么事情?”
短发女生对着麦家诺笑语盈盈地伸出了手:“那个……你好,认识一下,我叫包慧红,我们两个是B市的学生。”
麦家诺一句话不说直接回头,不再搭理身后的两个女生。
哪知道回到车厢,又看到了刚刚问他名字的两个姑娘。
虽然刚刚碰了壁,但是两人看到麦家诺,脸上还气愤地表情瞬间由阴转晴。她们把手里的水壶搁在正对麦家诺铺位的桌子上,坐下就笑道:“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此时坐在麦家诺下铺对面,整理东西的赵宝君手一顿,看着对面三人一言不发。
只是有时候,有些人不是你不去搭理,对方就能有眼色主动闭嘴。
比如此时,麦家诺虽未开口,但是那包慧红和另一个女生招呼也不打一声的就径直坐到了麦家诺身侧。
车上的其余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毕竟车厢里的座位有限,下铺就成了“默认”可以坐的位置。只是此时这两位坐上来的人,显然不是单单为了休息一下。
有那在漫长旅途上闲来无事的乘客,在一旁打趣,“哎呦,小伙子!”
赵宝君觉得真是见了鬼了,她这么一个大活人坐在下铺,就没人注意到有什么不对吗!
看着对面两个一脸娇羞,试图在勾搭自己丈夫的姑娘,赵宝君真堵心。这无关于她对麦家诺的信任,就像是碗里的菜,哪怕罩上了罩子,看到周围总是有赶不走飞来飞去的苍蝇一样,还是让人不自觉的恼火。
非要逼人使出苍蝇拍!
而此时的场面很明显,自家罩子里的菜,刚刚没能成功驱赶走这两只苍蝇。
于是,赵宝君决定自己动手。
哦,不!
这一次是动嘴。
“爸!”
赵宝君喊第一声时,众人都没注意到,或是说反应过来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是在喊对面正被两个小姑娘搭讪的帅小伙。
就连麦家诺都愣了一下,没有弄清楚赵宝君刚刚出口的“爸”是怎么一回事。
“爸!我回去就告诉我妈,你出门到处勾搭人家小姑娘。你不要以为,之前你假装大学生,跑到我学校和我同学聊骚的事情我不知道。还有你和楼上那个四十多的李阿姨常常单独出去的事情,我都还没告诉我妈呢。”
“你以为如今的小姑娘真和那李阿姨一样智障,你家装高冷就忍不住倒贴上来了?”
麦家诺十分配合的把包裹里的吃食,往赵宝君的铺位上一放,语带责备。“我真是上辈子不休,这辈子才会生了你这么一个专门拆我台的闺女,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今天这可真不是我主动去招惹,你这小祖宗看着呢,我哪敢做什么呀,你爸我又不傻是不是?”
“呵呵!”赵宝君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年轻长得帅又自带距离感的男孩子,才吸引人忍不住想要征服,可是像是这么一个四十岁左右和自己父亲差不多年纪荤素不忌,还是个感情骗子的“老男人”,长得再帅,也没用。
又不是已经爱到非君不嫁的程度,在对方露出真面目时,再有好感也只是昙花一现罢了。
还是小鲜肉对她们的胃口!
于是包慧红和身边的朋友红着脸尴尬起身,假装去整理东西。
就连刚刚还一脸看热闹的其余众人,也带着诡异地目光审视麦家诺,似乎想透光这光鲜的皮囊,看出里面“猥琐的灵魂”。
刚刚被冠上“渣男”的麦家诺,坐到赵宝君身边,趁着四周的人没有注意到儿,凑到她耳畔说:“爸爸?呵呵……”伸手在她的鼻头上捏了一下。
赵宝君惯性地往后往后一避,揉乱揉鼻子,撅嘴怪腔怪调地学着刚刚短发女生说话:“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麦家诺对着赵宝君的唇瓣亲了一下,“那怎么办?你家这位长得太好看了,帮你把他系在腰带上好不好?”
赵宝君摇头笑道:“不要!还是不安全,我觉得放在我口袋里比较好。”
麦家诺亲了一下她的脸颊,目光宠溺。“那好,就依你的,把麦家诺放到赵宝君的口袋里!”
第101章
在狭小并伴有异味的火车厢中窝了整整四天, 绿皮火车才缓缓地从S市到达了B市。
随着火车轰鸣声,赵宝君亲昵地挽着麦家诺的胳膊,身后还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顶着后脑勺投来的两道火辣辣的视线下了车。
下车之后,两人便轻车熟路地到公交站台上坐公交回家。
一个多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屋里因为长期没人打扫,早已积了一厚厚的层灰。
赵宝君和麦家诺累得连行李都没整理, 只简单换了一床被褥,就这样将就睡了一夜。
没想到次日清晨, 两人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麦家诺急匆匆地套上衣服起身, 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赵宝杨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外, 问:“嘉诺,宝君呢?”
麦家诺侧身让出了可供一人进出的位置,“我们昨天才刚刚到家, 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事出紧急,赵宝杨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我和宝来比你们早到一个多星期,家里出了点事情,前两天打电话到你老家去,你婶婶那边说,你们两个之前就出发回来了。宝来已经先回去, 我等在这里和你们一起走。”
毕竟不是可以毫不避忌的小时候, 即使是亲生的双胞胎兄妹,赵宝杨和赵宝君之间还是需要避嫌, 以免一不小心看到什么不可挽回的辣眼睛的画面,让彼此都尴尬。
于是,赵宝杨等在房门外,让麦家诺独自进屋,把还在与周公相会的赵宝君强行从梦境中拖了出来。
赵宝君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打了声长长的呵欠,脑子还没彻底地清醒过来,就听到家里出事的消息,被吓得一个激灵,急忙穿衣起身。
赵宝杨在屋外焦躁不安地转悠,见宝君终于出来,一刻也不停顿地说:“家里出事了。二堂哥带着媳妇回家,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把奶给气得晕了过去,如今在医院里躺着。爸妈催我们赶紧回去。”
他也知道爸妈的言下之意,他奶始终年纪大了,之前虽然看上去还算是康健,但是万一有个什么事情,那就是说看不到最后一面,就看不到的。
等赵宝君听完了赵宝杨说的大致经过,便一分钟也不敢耽搁,拎起昨天还未来得及收拾妥当的行李,三人便启程出发又往H市赶。
听说这次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二堂哥带着媳妇孩子回老家。这本是一桩开心的事情,却不知道她这位二堂哥说了什么,才把向来想得开,心大的奶奶气得住院了。
说起来,二堂哥赵宝信如今也年近三十,自这位堂哥五岁那年下放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虽然期间一直听说和家里都有书信往来,可毕竟十多年都未见过面,性子变了也不奇怪。
等到赵宝君一行三人到家时才知道,老太太人没事,已经从医院出院回了家。
因此,赵宝君三人也没有之前像是赶场子那般着急,第一件事就是先是把东西放回了家,接着又急匆匆地打电话给各自的老师请假。
等所有的事情办完,三人下午才赶去了大伯家里。
这还没进屋,赵宝君远远地就看到此时大伯家屋外,一个长得普普通通的女人,正一直在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男人耳畔,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事情。男人的眉心紧拧,似乎对于身侧女人的话越来越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