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去, 就看到宁王殿下沉着脸正盯着自己, 一时间手忙脚乱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秦煊敲了敲窗户,示意桓睿出来,桓睿满心忐忑地看向先生, 南元霁点了点头,桓睿便苦着脸出去了。
把人拎到自己的书房后, 秦煊板着脸道:“南先生在上面辛辛苦苦地讲课, 你方才在下面做什么?可对得起南先生这般兢兢业业?”
桓睿垂着头沮丧道:“殿下息怒,我知道错了。”
秦煊语重心长地道:“知道错了就好,南先生常说, 你这孩子脑子机灵聪慧,就是不肯将心思放在学习上,可白瞎了这聪明的脑袋瓜!你说说,这次该如何罚你?”
“但凭殿下处罚。”桓睿想起上一次掏小猪崽子时的处罚,一张小俊脸愁得脸都要皱起来了, 这回被罚的只有他自己,他肯定要被其他人嘲笑。
“想必你还记得本王的处罚方式,不过嘛,你年纪也不小了, 也是爱面子的小年轻, 这般处罚似乎有些不妥。”
“是的是的, 殿下英明!”
“要不这样吧?”秦煊拿出自己的外衫一本正经地说道:“听说你姐姐女红不错, 你帮我将这外衫送去给你姐姐补补,我这次就不追究你的过错。”
桓睿:“????”
他现在怀疑宁王殿下今天是故意去抓自己的!但他又不想再经历那等丢死人的惩罚,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宁王殿下的外衫,还得些宁王殿下的不罚之恩:“多谢殿下不罚之恩。”
“嗯,你先回去吧,明日本王给你放个假,你也回家去瞧瞧你家人。”宁王殿下和善地说道。
“是。”桓睿苦着脸进来又苦着脸离开,他已经能想象得到自己回去后若被祖母发现他又给宁王和姐姐传东西,祖母肯定也要训他。
不过,祖母训人也不严重就是了,在祖母面前他还可以撒娇,在宁王殿下面前,撒娇?桓睿一想到这个可能就打了一身冷战,太可怕了,谁敢在宁王殿下面前撒娇啊?
宁王殿下一板起脸来,他腿肚子都要发抖,连纯王殿下犯错后撒娇都要被宁王殿下揍屁股呢,算了算了,小命要紧。
次日,小柱和杨轩几人羡慕地看着桓睿走上马车离开行宫,他们也想放假,可他们却没有假期。
小柱不禁感慨:“三哥果然又抠门又偏心,这还没娶到人家姐姐呢,就对桓睿这么好!”
杨轩站在一旁道:“纯王殿下你还小,不懂这个,没娶到才要对小舅子好呢,不然万一小舅子不乐意把姐姐嫁给他可怎么办?”
桓睿本来比杨轩他们几个都要小,他们之所以愿意带着桓睿一起玩,除了家世差不多之外,其中也有人是因为听说对方的姐姐长得漂亮,在帝都这一片地方,上层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
今后不是这家跟哪家联姻就是那家跟这家,七拐八拐都是亲戚,说不定他们之中谁就要娶了人家姐姐了,提前打好关系才是正经。
不过如今想想他们段位还是太低了,都比不过宁王殿下,这个大佬也不知怎么办到的,闷不吭声就勾去了美人的芳心。
小柱听完杨轩的话煞有其事地点头:“你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他一个七岁的小孩儿在心里默默地决定,今后对桓睿这个十二岁的少年好点儿,桓睿实在有点儿傻,不看着点儿不行。
桓睿回到家中,没敢第一时间奔去姐姐的院子,他怕他祖母看出来,可他这一反常的举动恰好出卖了他。
看到桓睿回来便立刻来自己这里,桓老太君调侃道:“今儿这是怎么了?阿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不去你姐姐那里瞧瞧?”
桓睿笑着道:“我这不是太思念祖母了就想先来瞧瞧您么,你还嫌弃我。”
“哼,祖母相信你想祖母是真,但这回回来别有用心也是真!”桓老太君一点儿不给自己孙儿面子,当即就拆穿了他:“说说吧,那宁王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桓睿干笑几声:“哈哈,祖母,宁王殿下怎么会闹幺蛾子呢,您真是说笑了。”
“宁王会不会闹幺蛾子祖母不知道,但你这坏小子,一准又要帮他做什么事儿!你那一举一动可都在写着自己在图谋不轨!”
“祖母……哪有您这么诋毁孙儿的,我不理您了,我找姐姐去!”
桓老太君不放人,一巴掌拍在桓睿的手臂上道:“你给我站住!今儿要是不说,我可不放你进你姐姐的院子去!”
“祖母——”桓睿眼睛一眨就准备想撒娇耍赖。
桓老太君这会儿可不吃他这一套。
桓睿只好道:“我就给宁王殿下送点儿东西,其实也没什么,我肯定不敢再随便让姐姐出去见他了,这方面您还信不过我么?我可不会害姐姐。”
桓老太君自然了解自己的孙子,桓睿这话也是真话,不过她依旧再三确认后才将他放了去,当然桓睿最后还是不敢让桓老太君知道宁王让他送的是什么东西。
若是让他祖母知晓,宁王殿下要使唤他姐姐给自己补衣裳,肯定要气得骂宁王还没娶到她孙女就敢这般轻浮,顺便将宁王的外衫给丢出去,最后受伤的依旧是夹在中间的桓睿。
桓睿心里是真苦,他真是不知自己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了。
来到桓语的院子,桓睿就放心多了。
他加快速度走进去,让桓语屏退了下人,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拆开自己带回来的盒子,那盒子里装着一件外衫。
那外衫看起来普普通通,桓语不解地问:“你带一件外衫来做甚?难道最近喜欢这个布料做的衣裳?想让姐姐给你做一件?”
“不是,”桓睿道:“姐姐你取出这外衫打开来看看就知道了。”
桓语闻言便顺势将那外衫拿出来展开,那外衫展开后,桓语的脸便不自觉泛起红晕,她曾经给宁王补过外衫,此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外衫是谁的。
“你怎将他的外衫带回来了?”
桓睿道:“殿下让我带来的,你看,那一处破了个口子,他说你女红好,想让你给补补呢,上次你补的那一件他就觉得十分满意,我去宁王府还给他时,他当即便想穿上来着。”
当时宁王还说那衣裳上有香味儿,这个桓睿没好意思说出来。
桓语将那外衫抱在怀里,说道:“既然殿下看得起我这点子手艺,我便帮他补一补吧,你在这里等等,我很快便能补好。”
“不了不了,他说待你补好后便收起来,待他有空再亲自来拿。”
桓睿不情不愿地转达秦煊的话,心想宁王殿下亲自来拿不就又要跟姐姐见面么?他到是想看看宁王殿下能如何光明正大地进入他们桓府来亲自跟姐姐拿衣裳。
“那好吧,我先收起来,等有时间再帮他补,正好你在,来帮帮我,跟我一起给真真洗澡吧。”桓语边说边仔细地将秦煊的外衫叠整齐房间之前的盒子里,再将盒子藏起来。
桓睿问道:“真真是谁?”
说到真真,桓语最近有些苦恼:“真真就是宁王殿下送给我的奇珍小猪,不知为何,那小猪越长越大,最近我都控制不住它,但不给它洗澡还不行,不给它洗澡的话,它身上的味道实在有些难闻。”
“奇珍小猪?宁王殿下什么时候送的?”
桓语道:“便是他回帝都跟皇上请旨让你去当纯王殿下伴读那段时间。”
桓睿仔细想想,那时候他没听说宁王殿下得到了什么奇珍小猪啊,反到是他跟纯王殿下还有杨轩几人跑上山掏小猪被罚了一顿,那顿惩罚他们所有人都铭记于心。
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所谓的奇珍小猪不会是他想象的那只吧?听说杨轩他们家里都被送了一只小野猪,他家一直没消息,难不成送来给姐姐养了?
等到他跟着桓语去真真住的地方时,桓睿即使心里有点儿准备,但看到那只半大野猪依旧傻眼了,那野猪看起来是一只公猪,獠牙都冒出一点点了!
桓睿在心里呐喊:宁王殿下你把小野猪崽子当奇珍小猪送给我姐姐,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姐姐,这不是奇珍小猪吧?”桓睿试探着问道:“宁王殿下送来时,说它是奇珍小猪?”
桓语仔细想想:“送小猪来的是宁王殿下的护卫,张岩,他确实没有说是奇珍小猪,难道是我先入为主了?一般送女子宠物送的要么是长得好看可爱的,要么就送奇珍袖珍的,我看这小猪长得也不好看,便以为他是奇珍小猪……”
“其实,其实那是我们去山上逮到的小野猪……”虽然担心姐姐会伤心生气,但桓睿还是觉得不要瞒着她比较好,所以他说了实话,并在心里暗暗偷着乐,看宁王殿下以后该怎么跟他姐姐解释!
第60章
桓语喃喃道:“原来是小野猪, 怪不得越长越大。”既然是野猪, 她就不好再时常抱它了, 也不能在与它过多接触,往常在猪栏外面看看还可以。
想到猪栏, 桓语看向那只猪现在住的窝,早知道就不给它做那么好看的窝了,简直白瞎。
桓睿在旁边注意着桓语的脸色,他左看右看却看不出桓语脸上出现什么生气或者恼怒之类的情绪,心里还挺失望。
不过桓语哪里是不生气,她只是觉得虽然张岩将小猪送来的时候语焉不详,但自己也有点先入为主了, 所以不好将自己的怒气表现出来,她可憋在心里呢, 就等什么时候也给宁王殿下还一把回去在能消去心头之怒。
行宫里,秦煊心情还算不错,待小柱下学后, 他便将小柱叫道自己身边:“我明年要去岭越之地了, 在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你得去跟大哥或者二哥住, 你得好好想想要去谁家。”
“我不去不行么?”小柱还是比较想住在自己的院子里。
秦煊摇头:“不行,你年纪太小了我不放心,晚上你在大哥二哥那边住着, 白日也可以回到咱们的院子来, 其实也没差多少, 三哥主要是希望万一有点儿什么事情,好歹有个能做主的大人在。”
若小柱现在跟桓睿一般大,他可能还会放心让小柱自己一个人住,在吃穿方面他反到不怎么担心,就担心小柱年纪太小压不住下人,奴才欺主这样的事情在大户人家的家中可不少见。
按照小柱的性子和身份,他被欺负的概率很小,但秦煊想将这个概率减少到零,而且万一小柱生病了最好有一个大人在旁边关照。
为了能让三哥放心,小柱最后还是选择去二哥家,主要是他跟二哥家的秦筠玩得很好,之前也去过,过去了不会觉得放不开。
“那成,我去跟二哥说说,要是你觉得在二哥那边住久了不喜欢,带秦筠过来在你院子里住一段时间再过去也成,秦筠过来也可以跟你一起念书,我已经跟南先生说过这件事情,他也同意了。”
小柱听到这话立马想到:“所以我其实随便住哪里都可以对么?主要保证我自己的安全就成?”
秦煊想了想道:“这么说也可以,不过你平日要带秦筠跟你一起。”
他将小柱交给秦飞即使放心也不是完全放心,让小柱带上秦筠,其实也是他出于私心想让小柱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多一份保障。
秦飞目前可就这么一个儿子,万一两个小家伙有点什么事情,秦飞肯定来不及多想怎样对自己更有利,而是第一时间前去救援。
跟小柱说好之后,秦煊便去找了秦飞,将这件事情跟秦飞说了说,秦飞闻言也挺高兴,他还巴不得小柱跟自己儿子多接触一些,今后心里能多向着自己这个二哥。
再过几年小柱也要长大了,到时候,皇位之争肯定更为激烈,要是他能得到两个弟弟的支持,即使他不是嫡长子胜率也会增加很多。
更何况秦煊还说服了南元霁教导他的儿子,之前秦筠跟小柱玩在一块儿时,秦飞不是没提过这件事情,但是南元霁以精力不足拒绝了。
南元霁这厮脾气又臭又硬,别说秦飞,便是秦伯璋来他都不一定给面子,不管老三是如何说服南元霁答应下来的,能将儿子送过去秦飞就很高兴。
毕竟他目前也就这么一个儿子,以前也不是没努力造人过,可惜生出来的都是小丫头,即使他自己正当壮年,也不得不对这个儿子给予多一些重视。
转眼又是一个春节,秦煊几人照例得回帝都过年,他的葡萄酿,封存窖藏这么久,其实早就能喝了,李修程杨轩几个都不知盯了那些剩下的葡萄酿多久了。
他们几人年前参加科举,李修程和刘明安知识比较扎实,成功通过会试,就等年后三月举行的殿试,而程开则止步于乡试,不过好歹拿到了举人资格,三年后可以再下场一试。
杨轩也凭着自己在习武上的天赋成功晋级,如今也在等着三月武举殿试。
在他们的考试成绩下来之后,秦煊没食言,反而很大方地给他们一人预支了一瓶葡萄酒,剩下的一瓶还得等他们通过殿试才能拿到。
不过这也让几人开心好久了,那酒,李修程一喝就喜欢上了,临近年关的时候都暗搓搓地试探着问秦煊能不能给他们发个年终奖?
年终奖这个概念还是秦煊给王府下人护卫和雇农们在年前发放物资或者其他奖励时他现学的。
李修程一提起来,其他人就也跟着期待,都说不要其他的, 就要葡萄酿,一瓶就成。
秦煊对此颇感无奈:“你们这些小子是喝酒喝上瘾了吧?小柱跟他们说说喝酒上瘾有什么后果。”
小柱一本正经地道:“喝酒喝上瘾容易娶不着媳妇儿。”小柱觉得娶不上媳妇儿是跟死一样可怕的事情,所以别管是秦煊抠门还是其他人爱喝葡萄酿他都能跟娶不上媳妇儿挂上钩。
其他人一听就笑了:“我们不怕,家里都在张罗婚事了,用不着我们操心。”
“什么?”小柱震惊了:“你们家里都在给你们张罗婚事了?我三哥那么大都还没成亲呢,你们怎么那么快呀?有什么好办法教教我呀,我也给我三哥张罗去!”
秦煊:“……”
“别闹,”他拍了拍小柱的屁股:“你跟他们能学到什么?跟他们学还不如去帮三哥跟父皇说说呢,再不定下来,三哥就要打光棍了。”
“成,那等我进宫就去跟父皇说说,可不能让我三哥打光棍,万一你定下的媳妇儿被人抢了可怎生是好!”小柱可对他三哥的婚事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