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翊手一抖,手里的小刀直直地往下掉,所幸腿避得快,倒没有划伤。
慎渊嗤了一声:“迎战的时候记得握紧剑。”
林翊想想寒霜的重量就头痛,皱着脸抬头看慎渊,浑身都是求生欲:“……神君,我还有救吗?”
看着林翊把注意力从手里的破竹筒到自己身上,慎渊觉得稍微舒服一点:“起来。拿剑,我教你。”
林翊立即起身,把身边杵着的寒霜拿起来抱在怀里,看了看此时空手的慎渊:“呃,神君……您怎么教?”
院子边上有几株长得相当高大的树,枝杈蔓生,斜斜地长到院子里。慎渊信手折了一段,大概小臂那么长,光点缠绕着那截树枝,从他握着的地方向另一段移动,所过的地方显现出轻剑的模样。
与此同时慎渊固定头发的白玉松脱,漆黑的长发拢起,光点浮着白玉在扎起的地方绕了几圈,原本披散的头发就扎成了马尾。
……看不出来啊,您还会巴啦啦小魔仙全身变。
林翊感慨,顺便发现慎渊原来留出了一些鬓发,平常披着头发不太明显,头发一扎就清晰地看见那些头发软软地从耳边垂落,发梢大概刚过下颌。
马尾版本的慎渊实在太有少年感,林翊脑子一抽:“神君您贵庚?”
慎渊懒得理她:“拔剑。”
林翊不敢再问,乖乖地握住剑柄。这几天调息的最大作用是能自由地调动灵力,虽然只有一点,但拔寒霜还是够了。
她拔出寒霜,然后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然后呢?”
慎渊往后退了几步,退到空旷的院内,树枝化作的轻剑一勾:“刺过来。”
林翊傻了:“……啥?”
“刺过来。”慎渊重复一遍,“随便刺,把灵力灌进去。”
哦,实战教学……面向一只毫无经验的菜鸡的实战教学。
林翊看着几步开外的慎渊,在心里为自己流泪。
但剑都在手里了,是实战教学也没法,林翊鼓鼓劲,感觉到手臂上的脉络微热,细细的灵力自绛宫流入指尖。刃口的霜花微微浮现出来,林翊感觉到剑在她手里微微震动。
林翊稍微有了点信心,握紧寒霜,学着电视剧里的路数,向着慎渊跑了几步,借着跑起来的力气把剑尖对准慎渊,手腕一动将剑刺过去。
一声金属摩擦的声音,林翊虎口一麻,再看时剑已经被慎渊格住。明明是树枝化作的轻剑,在慎渊手里却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她再不能前进半分。
“力气不够。”慎渊多用几分力,“我只要再用点力气,能把你的剑挑飞。”
寒霜上立时传来一阵向上的力,林翊连忙抱紧剑柄,苦着脸:“这也没法啊……我就这么大力气,吃菠菜也来不及。”
“什么?”
林翊一愣。
以前她胡说八道玩梗的时候慎渊从来不理,今天怎么搭话了?
她皱了皱眉:“就是……哎,就是有个水手,需要大力的时候就吃菠菜……不过是虚构作品啦,实际上吃菠菜应该也没有用。”
“吃什么都没用。”慎渊说,“我问你,若是有人向你挑战,你是想要他死,还是只想赢?”
“当然只是赢了!”林翊心说死什么死,答要他死不就坐实了这个壳子反派女配的身份,“无冤无仇的,要他死干什么……”
慎渊忽然向着林翊俯身,降低身高和她对视,语气里缠绕着三分近似诱哄的感觉:“那你……想要我死吗?”
林翊心说这是什么鬼问题,刚想反驳,话却梗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眼前的那双眼睛太漂亮了,眼型略显狭长却不过分,眼尾微微上挑,睫毛浓长得可以挑战所有睫毛膏广告,一眨就流出一段含情带怨的风光。
像是只慵懒的狐狸,天生媚骨,不自觉地风情万种。
还有眼瞳,分明是深深的黑色,林翊却在其中看出了金色的漩涡,旋转着让她神思恍惚。
她开口,声音飘飘渺渺,自己都不清楚说了什么:“不想啊,你这么好看……”
慎渊满意一笑,直起腰:“再来吧。用力。”
林翊浑身一颤,从刚才那种恍惚的状态中脱出:“刚才我好像走神了……”
“无所谓。”慎渊笑笑,“再来,我教你剑式。”
林翊应了一声,退开几步,再次握紧剑。
**
林翊跟着慎渊练了一下午剑,累得浑身酸痛,晚上在温泉里泡了半个小时,肌肉的酸痛缓解,走回房间时腿上还是重得像挂了两个铅球。
她在榻边坐下,按摩着小腿麻木的肌肉,想来想去也只好安慰自己,至少强身健体,跟着慎渊每天折腾,说不定能练出马甲线。
……等等,除了脸,她还没有仔细看过这个壳子,搞不好原来就有马甲线?
不想还好,一想起来就暗搓搓地心痒,林翊越想越痒,忍不住悄咪咪解开了腰带。
反正这几天慎渊连晚饭都不回来吃,一副不和她玩的样子,都这个时间了,更不可能回来。
林翊想了想,选择侧过身,腰带松脱,寝衣的襟口立即松到圆润的肩头,露出一截锁骨,再往下则是隐在暗处的白皙肌肤。
她感慨一句林忆的肤色是真的白,在这种灯光条件下都有种微微反光的莹润感觉。
林翊先摸了摸稍嫌硌手的锁骨,忍不住啧了一声,再顺着继续摸,摸过不算丰盈的胸口,就到了平坦的腹部。
她上下左右摸了一圈,腹部紧实,一点赘肉都没有,但好像也摸不到腹肌的触感。
林翊觉得有点可惜,不知为何钻了马甲线的牛角尖,恨不得这个壳子上立刻出现,怕是自己没摸出来,忍不住又扯开一点衣襟,低头去看。
门忽然被打开,门轴转出细微的声音。
林翊一惊,条件反射地抬头去看,看见一身寝衣长发微湿的慎渊。
林翊整个人都僵了。
慎渊也僵了。
“……听我解释!!!”林翊恨不得把刚才的自己吊起来打,草草拢了衣襟,整个人往被子里一钻,下颌抵在被子上,“我我我我可以解释的!”
慎渊的视线从林翊那张通红的脸上下滑,落到被子外露出的那截小腿上,肌肤白皙,脚踝玲珑,脚趾因为紧张蜷了起来。
他忽然想到刚才进门时瞥到的场景,女孩半侧着身坐在榻上,漆黑的长发垂落,襟口里隐约露出白皙的肩头,往下是若隐若现的躯体。
黑白相织,灯光昏黄,有种异样的诱惑。
慎渊错开视线:“你说。”
“那什么,我真不是变态……”林翊许久没有发动八核大脑,磕磕巴巴地说,“是……是这样的!我听说,那什么,裸睡……对,裸睡!有益身心健康……”
说着说着她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站不住脚,且怎么听怎么变态,一声呜咽,掀起被子遮住了脸,徒劳地辩解:“我真的……真的不是变态……”
慎渊看着林翊整个人往被子里钻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出于一种难以描述的心态,他开口逗她:“是吗?”
……卧槽,这么睿智的理由都能信?
林翊觉得自己有点摸不准慎渊的智商浮动曲线。
但是既然他都信了,大好机会不能错过,林翊抬头,顶着被自己揉乱的头发,情真意切地点头:“真的!你想啊,赤子之心,说明我们生来是不穿衣服的,衣服就是这个躯体的束缚,就像社会规范一样束缚着我们。”
她吞咽一下,继续胡说:“当然,那啥,出于道德观念和公序良俗的需求,虽然我们迫切地需要解放,但是也不能随便到大街上解放。那就只能在晚上,在卧室,这样一个私密的个人空间,自己解放一下……”
慎渊耐心地听林翊胡说完,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指尖勾上腰带,轻轻解开:“好,那我解放一下。”
林翊:“……”
林翊:“有话好好说啊!!!”
第十八章 闻人晴
“怎么?”慎渊走近几步,“不是你说要解放吗?”
“不是啊!”林翊慌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慎渊挑了挑眉,已经解开的腰带勾在指尖,林翊觉得只要一松,宽松的寝衣就会整件掉下来。
“听我说啊,听我说……”林翊脸都红了,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半张脸,“是这样的,天性这个东西,虽然迫切需要解放,但是不能随便乱解放……”
她舔舔嘴唇:“比如吧,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那当然随便解放,但是不能去大街上……同理!现在我也在,你就不能随便乱来。”
“原来你知道啊。”慎渊露出个嘲讽的笑,兀自到榻边坐下。
林翊刚想说话,看见慎渊的腰带已经紧紧扎好,把话吞了回去,想从被子里爬出来,脚踝却被拢住。
她一愣:“你……”
慎渊却握着她的脚踝,把她露出的那截小腿塞进被子里。
接触的时间明明不长,林翊却觉得脚踝那一圈微微发烫,借着被子的遮掩,伸手下去挠了挠凸起的踝骨。
慎渊不清楚刚才为什么这么做,只是觉得林翊的脚踝格外纤细玲珑,身体率先做出的反应。
他也有点懊恼,掌心里却残存着刚才的触感。
原来真的那么细,只有一握,凸出的踝骨倒有些硌人。
慎渊咳了一声,翻身上榻:“睡觉。”
林翊放开被角,还是红着脸,往边上让了让:“哦……”
慎渊躺进被子里,室内的灯随之熄灭。
林翊僵硬地平躺着。
一开始林翊想过把自己屋里那床被子抱出来,或者把备用的被子晒一晒,但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搁置。最近慎渊根本没回来,她也懒得,现在就知道要命了。
“那什么,神君……”林翊试图挣扎,“要不我回自己的房间去睡?”
她听见身边一声低低的笑:“怎么,回自己房间去解放?”
林翊:“……”
她懂了,她就是个弟弟,不应该说话。
林翊翻了个身,背对着慎渊。
慎渊不依不饶,侧身把林翊翻过来,含笑说:“当然,你想在这里,我也不介意。”
熄灯后房间里暗下来,林翊只看得到一个模糊的轮廓,闻到清淡的香气,脸上烫得要命:“我介意,告辞!”
夜视对慎渊来说是天赋,他用视线一寸寸地勾勒着女孩的面容,忽然真心实意地笑了一下。
这张脸很漂亮,有种肃杀的妩媚,如果用得合适,大概能用眼神勾人撞到刀刃上来。
但是林翊好像不会用,她的表情永远干净澄澈,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情倒是能在脸上一览无余,纠结的时候整张脸都能皱起来。
反正就是傻。
慎渊下了个结论,指尖在林翊眉心轻轻点了一下:“睡吧。”
林翊回想起那枚红印,下意识地摸了摸眉心,想了想又觉得爬起来找镜子不好,翻了个身:“我睡了。晚安。”
“嗯。”
不知为何,林翊忽然轻松起来,枕着软枕,整个人像躺在一团淡香的云里,意识很快模糊。
她迷迷糊糊,忽然感觉到肩后有什么东西抵上来,萦绕着温热的气息。
“……抱歉。我谁都不信。”
林翊半睡眠的脑子理解不了这句话,只觉得原本还有点痛的肩胛骨仿佛泡在热水里,舒服放松,她沉沉睡去。
**
十月初一,仙门大会。
就算林翊有心理准备,真的看见大会的盛况还是被震撼了。
虽然问玄门先前因为兽潮元气大伤,但毕竟是百年来天下最大的仙门,自带底蕴。其他门派派出代表前来,到处都是衣袂飘飘的仙门弟子,仙气涤荡,空气都清新不少。
为了配合仙门大会,问玄门弟子的制服都发了新的,还是标志性的银白色交领,袖口和领口多了精细的云纹。女装的摆围增大,看起来更端庄雍容,整个人像是裹在云里,走起来自带三分仙气。
排面,太有排面了。
林翊一大早起床,到现在已经遇上了无数和她打招呼的人,她端着官方的大师姐笑容,只觉得脸都笑僵了。
趁人不注意,她揉了揉脸,和一直跟着的慕时说:“你回去吧。今天我应该腾不出时间了。”
慕时还不算正式的问玄门弟子,没发新制服,还穿着棉质的衣服,摇了摇头:“没关系。”
林翊叹了口气:“行吧。”
她继续走,一边走一边在人群里试图找那个发间垂着白玉的身影,看着看着脚下一绊。
林翊一声卧槽,事况紧急,边上又没什么可以抓的东西,她打算硬摔,肩上却传来一股力,稳稳地撑住了她。
“多谢多谢……”林翊看过去,“真摔一下就难看了。”
扶她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长发高高地扎着马尾,一张少年感十足的脸,一笑就露出一点牙尖:“当心啊,姐姐。”
被这么一个美少年叫姐姐,林翊有点不好意思:“咳,总之多谢。”
“不谢。”美少年收回手,“姐姐这身衣服,是问玄门的?”
“是。”林翊第一次这么自报家门,不太自然,“问玄门,林翊。敢问你是?”
美少年笑笑,并不回答,只是看着林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