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翊后退两步:“是这样的,虽然你蹲在那儿,既不妨碍我也不妨碍鸡……但是我有点轻微的被注视恐惧症,如果你有什么话想说,就直接说,不要盯着我了,我好慌的。”
慎渊显然不太能理解林翊瞎掰的这个恐惧症,他站起来,衣摆上的浮灰迅速消失,声音不咸不淡:“我只是想看着你。”
以慎渊的美貌,说这么一句,四舍五入深入理解一下简直算是情话,就算知道他根本没这个意思,林翊的心还是很不受控制地瞎跳了几下。
她轻轻咳了一声:“我觉得我没什么好看的……就是,我对你没有意见,就是纯粹的个人感受,你这么盯着我,其实我稍微有点不舒服……”
慎渊笑笑,并不移开视线:“是吗?”
“是啊,千真万确的是啊!”林翊搅着手里的玉米面,脑子一抽,“那啥,要不然,你帮我喂鸡……”
话出口她就因为发言过于睿智而想把自己打死,刚想补救,慎渊已经走到了她身边:“把这个撒出去?”
林翊惊了。
慎渊这么一个擦到树枝都要皱眉的选手,居然愿意帮她喂鸡,而且还没有什么恼怒的意思。
这个冲击太大,林翊消化了一会儿,傻傻地点头:“嗯,大概就是这样……撒的面广一点,它们不会抢起来。”
慎渊一手在女孩的脸上轻轻搓了搓,另一只手抓起一小把玉米面,信手撒了出去。
他的动作很自然,撒玉米面时眼帘微垂,浓长的睫毛像是微微收拢的蝴蝶翅膀,眉眼平和。林翊忽视脸上被搓的感觉,居然从慎渊的表情里看出点岁月静好的味道。
她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中了美色的毒,赶紧找了个话题:“……看着挺熟练的啊……”
“是吗?”慎渊淡淡地回了一句,“没喂过。”
林翊心说要是说喂过鸡才是有鬼了,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她傻乎乎地看着慎渊侧脸,忽然听见几声狗叫,然后慎渊微微皱眉,往边上退了几步。
林翊一愣,裤腿被扯了两下。她低头,正好撞上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
扑她的是养来看家的狗,标准的中华田园犬,对家里人脾气又好还粘人,估计是无聊了就来扑她玩。
一只缠着林翊,另一只跃跃欲试,试图扑慎渊。慎渊退一步,狗就往前一步,尾巴还疯狂乱摇,眼睛亮晶晶的。
林翊在心里夸这个狗胆大,看慎渊一直后退的样子,忍不住问:“神君……怕狗?”
“不。”慎渊皱着眉,“只是讨厌而已。”
“……那你是猫派?更喜欢猫吗?”
慎渊的眉头皱得更紧:“不,猫更讨厌。”
林翊:“……”
“那我觉得你大概只能喜欢蜥蜴了……”林翊服了,试图去赶想和慎渊玩的狗,“兄弟你冷静一下,不要随便找人玩,太热情是不……”
她边走边说,话还没说完,一侧裤腿忽然被自己边上的狗咬住。
狗叼着裤腿往后一拖,毫无防备的林翊踉跄几步,回头又看见疯狂乱摇的尾巴和一双清澈的黑眼睛,想发火都不能。
她叹了口气:“神君,不是我不救你啊,这是我也没法。”
她认命地蹲下来,搓了搓狗子的头。被搓头的狗愉快地叫了两声,在她手心里蹭了两下,又扭头去舔她的手指。
林翊撸狗撸成习惯,狗又是那种全身可撸的活泼性格,她一手搓狗头,另一只手屈起手指,从狗头一直梳到脖子。田园犬的毛不像金毛那样丰厚,林翊一开始有点不适应,多搓了几下就进入角色,搓得相当愉悦。
慎渊看着林翊和狗互动良好的样子,越看越不爽,甩开自己身边热切需要抚摸的狗子,蹲在女孩身边,学着她的样子搓了搓狗头。
幸福来得太突然,狗子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愣了一会儿,尾巴摇得更欢快,转头追着慎渊的手,试图因为舔舔他。
两个人撸狗撸得十分快乐,篱笆门忽然被使劲拍了两下,吴柱扯着大嗓门:“妹子,妹子!不好了,你快去看看,宝儿被……”
慎渊站起来,转身去看吴柱。
吴柱被慎渊的美貌一震,看看林翊,再看看他,语气都硬起来:“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林翊:为啥给我留个白莲花幻象?说我是白莲花吗?你好过分一男的!
慎渊:……?
其实重点是香气(。)
林翊敢于直接表达自己因为慎渊而不舒服,并且慎渊没有发脾气了!
昨天有个评论小天才说村花来了,我笑到头掉哈哈哈哈哈村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慎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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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见邪
吴柱是祖传的猎人出身, 身高一米九往上走, 露出的部分肌肉虬结, 一双手皮肤粗砺,握拳时完美诠释什么叫“砂锅大的拳头”。春寒料峭,他套了件皮衣, 领口一圈灰白的毛,一看就是倒拔垂杨柳的一把好手。
但是慎渊丝毫不虚, 只淡淡地回问:“你又是谁?”
这个态度过于嚣张, 吴柱立即有点不爽:“我是隔壁吴家的。你是从哪儿来的, 怎么站在……”
他看了看林翊,换了个说法:“站在我妹子院里?”
慎渊注意到吴柱看林翊的那一眼, 顿时也不爽起来,面上却含着盈盈的笑,甚至还抬起大袖,遮住了鼻子以下的小半张脸:“刚才有急事要说, 怎么现在变成急着要知道我是谁了?”
这个动作相当优雅,下半张脸遮住,慎渊漂亮的眉眼就凸显出来,微微含笑, 一个眼神简直是顾盼生辉。
他本身长相举止都不女气, 要形容也该用秀气俊美之类的词,冬衣都穿得身形修长, 勒紧的腰曲线非常漂亮。但看在吴柱眼里,这把劲瘦的细腰, 隐隐透着点妖气的眉眼,还有这个抬袖掩面的动作,简直像个城里馆子才有的兔儿爷。
吴柱在心里啐了一口,开口时语气更不善:“这是我妹子家的私事,我只同我妹子说。”
“她的私事?”慎渊放下大袖,“那我怎么不能听了?”
吴柱本来不想和慎渊纠缠,这会儿也急了:“别人家的私事你也凑着听,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慎渊笑笑:“我是不是,你倒是问你妹子啊。”
他特地在“妹子”两个字上咬了个重音,一句话听得吴柱和林翊都变了脸色。
遍览天下小黄文,内心早就不纯洁的林翊迅速领会了慎渊的意思,虽然知道他八成就是赌气胡说,林翊的脸上还是迅速炸出一层红晕,整个人都有点上头,视线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吴柱比林翊更明白其中的意思,眼睛都要凸出来了,一推篱笆门就要进来:“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平白说这种话,坏我妹子的名声,我非教训你一顿!”
眼看吴柱进了院门,两眼通红,一对拳头也握了起来,慎渊只是微微一笑。
他转头和一脸懵逼的林翊说:“你看,不是我要动手的。”
林翊茫然地眨眨眼睛,一回神,慎渊的左手已经虚握起来了。
这起手式太熟悉了,林翊急得要命,一把扑上去抱住了慎渊的左臂,抬头冲着吴柱喊:“大哥冷静!停一停!!”
吴柱脚步一刹:“怎么……”
“这是我夫君!是男的!男的!”林翊生怕慎渊一怒之下以术法杀人,死死抱着他的手臂,整个人贴在他身上,“我证明……”
慎渊嗤了一声。
林翊反应过来刚才说了什么,脸上更红,又不敢推翻之前的说法,含含糊糊地补充:“他之前在外边……唔,昨天刚回来。”
吴柱一听,大过年都不回家的男人更不能要啊。他看看林翊一副小媳妇的样子,发自内心地焦急,又有点失落,但也不能开口破坏别人夫妻感情。
他盯着林翊:“这……那你先前和我说的,是真是假?”
慎渊也转头去看林翊:“说的什么?”
被两道视线盯着,林翊觉得自己头都要被刺穿了,但她也没胆子在慎渊面前说是真的,只好昧着良心:“不……也不算全是真的。就我之前和他有点摩擦,我心里不舒服……就胡说了点东西,有夸张成分。”
她怕吴柱再继续说,心一横,手伸下去,轻轻勾住慎渊拢在袖中的手,竭力做出一副恩爱的样子。
慎渊微微一笑,反手捉住林翊的手,指尖以不容抗拒的力度卡进林翊的指缝,掌心和她轻轻贴合。
吴柱注意到这个小动作,觉得自己要瞎了。
院子里的两条狗适时地叫了几声。
吴柱本来就是老实人,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看看两个人不像作假,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真心实意地和慎渊道歉:“对不住啊,我这人性子急,妹子先前也没和我说过。既然你是她夫君,那就是我妹夫了!”
慎渊笑笑,注视着林翊。
林翊刚好抬头,一看这个饱含深意的眼神,艰难地吞咽一下,低声说:“他还挺照顾我的……尊重我一下,麻烦了。”
慎渊点头,转头和吴柱说:“那说吧,先前要说的要紧事是什么。”
吴柱一拍脑门,又急起来:“村里来了个道士,一进来就说咱村里有邪魔,宝儿不信,上去和那道士说道。那道士就说宝儿是入了邪魔,拿面镜子一照,宝儿就开始头痛了。”
林翊一惊:“那其他人呢?”
“这么一遭,其他人哪儿还敢说话!”吴柱越说越急,“我想你也是仙门的,赶紧去看看,再拖下去,我怕宝儿要不好了。”
林宝虽然是便宜弟弟,但一点都不熊,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红扑扑的,就是个乖巧青春的小少年。听吴柱这么说,林翊也担心起来,想来想去还是选择和慎渊求助:“神君……”
慎渊点头:“去吧,我倒要看看谁敢凭空认邪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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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急匆匆地赶到村口,果然围了一群人。
这个世界的人大多尊崇仙道,林翊又是从天下最大的仙门来的,村人一看她来了,围成的群自动破开一个口子,放他们进去。
人群中心站着的道士大约五六十岁,一身灰袍,头发扎成道髻,颌下蓄须,倒很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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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在地上的少年是林宝,双手捂着头,一脸痛苦,边上林迎春拉着林宝的袖子,一抽一抽,奶声奶气地冲着道士:“你是坏人!害我哥哥头疼!”
“你错了,这并非贫道之过。”道士摇头,“你兄乃是邪魔入体,贫道只是抓出了邪魔,否则假以时日,你兄便要被邪魔吞噬了。”
道士说话文绉绉的,林迎春不是很能听懂,围观的村人倒是被吓了一跳,胆子小点的还往边上避了避,生怕林宝身上真的窜出什么邪魔。
林翊挤到人群中心,一看这个架势就觉得道士仿佛个卖假药的:“你说是邪魔入体,那你要怎么驱除?”
“阿姐!”林迎春一看林翊来了,哭都不哭了,“阿姐,哥哥他……”
“我知道,没事,别怕啊。”林翊随口安抚,直直盯着道士,“我听着,你说吧。”
道士抚了抚颌下的胡须,道了声无上天尊:“贫道自可为他驱魔。”
“那你倒是驱啊。”林翊气笑了,“按你的说法,既知邪魔,却不驱除,是什么道理?”
“贫道可为驱魔,只取十金。”
“一年种地到头也就二银,你一开口要十金,”吴柱扶起林宝,一听要价就炸了,“怎不去抢!”
围观的村人顿时沸腾起来,泼辣点的婶子先开口,后面就跟了一串妇人的声音,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这道士贪钱,不是仙家的样子。
林翊先前是强撑着气势,听到这里她反而不怕了。无非就是要钱,江湖骗子的路数,江湖骗子一张嘴,她手里一支笔,某种程度上也差不多。
她清清嗓子,开始绕:“我问你,是救人一命要紧,还是十金要紧?”
然而道士根本不入套:“姑娘可是想说贫道爱财害命?”
“按你的说法,我弟弟邪魔入体,早晚被吞,你却放任他头痛,现在还问我要十金。不是爱财害命,是什么?”
“驱魔所用灵术乃自琅嬛书库窃取,贫道以凡人之体修行,有违天道,怜此子身受邪魔,愿折寿相抵。”道士抬手,手中一面镜子,“此乃见邪镜,吞我寿命而用,先前照出邪魔已折寿一年,驱邪至少三年,如何不能得十金?”
村人一阵窸窸窣窣,又觉得道士说得有点道理。钱是重要,但总没有命要紧。
最先开口的那个婶子看看还在头痛的林宝,又看看林翊:“燕丫头,要不就给他吧!村里人凑凑,十金总能有的。”
吴柱也被说动了:“妹子,大哥虽没什么钱,凑一银出来总还行,要不然你就给了他?”
围观的人愿意凑钱的越来越多,林翊面对这种淳朴天然的善意,想拒绝都不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道士趁热打铁,一声长叹:“无上天尊,怜悯之心,竟在此寻。贫道也为人,感同身受,愿只取一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