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想……云家小姐们的闺房应当是离得不远。”
齐渊挑眉,嗤笑一声:“原是冲着云四小姐来的。”他抬手摸了摸鼻尖儿,眸中透着一丝嘲弄:“是离得不远没错,不过……”
齐渊拖着长音,一脸看戏的幸灾乐祸模样:“不过云三夫人疼爱女儿,四小姐至今还随着父母住在一起。”
萧临:……
他弯了弯唇角,万般同情地拍了拍萧临的肩膀:“好运。”
说罢,转身幽幽离去。
齐渊摸到琼琚院,轻手轻脚翻进阿圆卧房。
一股熟悉的清冽气息传来,阿圆困意朦胧地睁了睁眼:“齐二?”
一头青丝如瀑、点漆杏眸湿漉漉的宛若小鹿,眉心一点红痣娇艳惑人。
“是我。”
他声音暗哑,控制不住地动了动喉结,俯身稳住那樱粉柔嫩的唇瓣,眼中闪着一丝晦暗的情 欲……
第69章 不舍
“朕不许你跟那些个表哥来往, 最好是连见都不见。”齐渊将头埋在她颈间,呼吸有一丝沉闷。
阿圆被蹭得痒痒的, 伸手推了推他:“你来就是说这个的?”
齐渊按住她的双手,定定地盯着她:“不然呢?朕若是不来, 你便被人叼回窝了。”
她偏头,离开他如火的视线,扁了扁嘴, 任性地闭上眸子不看他:“我还当你是想我了……”
只觉得眼皮微凉, 好似被什么软软的东西轻轻碰触了几下, 清冽的气息愈来愈来近, 阿圆微微睁眸, 陡然撞上了那双深邃含情的眼睛, 整个人都好似跌入了一片洒满碎星的温柔水中。
她心肝乱颤,面色微红, 一双满含羞意的眸子忽闪忽闪地眨着, 如纯良的小鹿一般,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一番。
齐渊眸光愈黯,深吸一口气覆在她耳边轻声道:“莫再惹我了。”
阿圆不明所以地揪着被子, 满面飞霞,小声嘟哝了一句:“我、我什么都没做呀……”
齐渊静静地抱着阿圆, 似是想将她融于骨血之中:“阿圆,我一听说你母亲带着你去相看, 便什么都顾不上了……”
“你弄疼我了……”阿圆皱着眉, 闷哼一声, 声音娇娇弱弱的,煞是可怜。
齐渊恍然起身,薄唇紧抿,眸中透着丝慌张:“哪里疼了?”
阿圆委屈巴巴地揉了揉手臂,笑呵呵地撒着娇道:“拉我起来。”
他凝视着一脸娇意的阿圆不禁动了动喉结,伸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轻巧把人拽起。齐渊看着面前少女尖尖的下巴皱了皱眉:太瘦了……
青丝散落,显的那张小脸儿愈加小巧。阿圆托着下巴,定定地看着齐渊轻声道:“我们有几日未见了?”
“三日四个时辰零两刻。”齐渊注视着阿圆那双好看的眸子,一字一句认真道。
阿圆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满心都是欢喜,浑身都是暖融融,笑得十分窝心:“你公务如此繁忙竟也能记的如此清楚……”
齐渊微微勾起唇角,揉了揉她软软的长发低声道:“你太小瞧了朕、亦或是太小瞧了你自己的地位。”
阿圆笑眯眯地绕着散落在胸前的一缕青丝,声音清甜软糯、似是裹了白糖的糯米丸子一般:“其实母亲带我回外祖家不是去相看的。”
他面容一僵,嘴边的笑容似是入了冬被冻住的池水般,瞬间凝滞、一动不动。
“是三婶婶托我母亲为四姐姐做媒。”阿圆笑吟吟地看着他,圆圆的杏眼俏皮地眨了几下,如小狐狸般狡黠可爱。
她看着齐渊面色微沉,轻轻晃了晃他的手臂小声试探道:“生气了?”
齐渊若有所思,面上不见半丝情绪,辨不清喜怒。
“是你听了消息便风风火火赶了过来,不能因为这个生我气的!”
他垂眸,抬手轻轻刮了刮她粉红可爱的鼻尖儿宠溺道:“不是在生你气,不过是想起一人有些同情他罢了。”
想起一人?有些同情?
阿圆心里微微泛起一股酸意,闷着声音问道:“你在想谁?”
齐渊颇为惊喜地挑了挑眉,凝视着面前通身都散着一股子浓烈酸气的阿圆低笑出声:“你有没有闻到些奇怪的味道?”
她一愣,轻轻皱了皱小鼻子嗅了嗅:“没什么味道呀……”
“一些……酸酸的味道……”
阿圆抬眼,对上那双带了几分戏谑的眸子恍然回过神来,不禁觉得有些羞恼:“没有!”
齐渊浅浅啄了啄她粉嫩的唇瓣眸中带笑:“是心仪你四姐之人。”
阿圆目瞪口呆,反应了半晌眸子陡然变亮:“心仪我四姐?是哪家的公子?”
“长宁侯世子萧临。”
“长宁侯世子……”阿圆低声念叨了一遍,隐约觉得好似有些印象:“是那位父母双亡、仍未袭爵的世子?”
齐渊点头,看着她眼中的红丝心中一疼:“我明日还要早朝,改日再来看你。”
说罢,也不等阿圆说话,只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就起身走到窗边十分利落地翻了出去,生怕她一开口自己便舍不得走。
阿圆斜探出去半个身子,看着齐渊潇洒轻盈的身姿诧异不语:他翻窗翻的竟如此熟练?!!
她皱着小鼻子冷哼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被子气鼓鼓地躺了回去:连一句话都不让我说的!阿圆翻了个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秀气的眉毛微微皱了皱:阿寻好像说过,长宁侯府的世子性格阴鸷,还特别记仇,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
我四姐姐是世上最好的女子,他才配不上呢!
萧临坐在树上,静静地看着云映晚的闺房幽幽一叹:费力摸了来又如何?还是见不着……
他眸中带了几分幽怨,想着那边郎情妾意的二人心中愈加忿忿不平。那如玉的面容盈着清冷的月光,衬得他如山中精魅一般。
萧临单手撑起身子翩然跃下,深深地望了那院子一眼转身离去。
齐渊眸中隐隐带笑,悠悠翻出显国公府,刚一落地眼前便闪过一道黑影。他不慌不忙地偏身一躲,对上那双笼着淡淡阴鸷的眸子勾了勾唇角挖苦道:“可见到了?”
萧临眼眸轻转,嘲讽了一句:“皇上您是见到了,但人姑娘你还是带不走。”
齐渊也不恼,只淡淡一笑:“看在你多年忠心耿耿的份儿上,朕可要奉劝你一句,这世上仅有一个云四小姐。”
萧临定定地看着他眸中的戏谑眉尾轻挑,抬手掀了掀袖子露出绑着白纱布的手臂:“臣是去报仇的。”
“云三夫人看中了季家公子,特意托了二夫人回娘家说媒。”齐渊淡漠地扫了一眼,嗤笑了一声。
萧临只觉得眉心一跳,向来不羁的面容出现一丝裂痕。他勉强扬起唇角掩饰一笑:“季家那几个书生若是落到云四小姐手里还有命活?”
齐渊不说话,只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萧临抿唇,行了一礼转身飞奔而去,单看那背影就能见出他心中的焦灼。
齐渊冷笑,略略白了他一眼:若是你不想,谁能伤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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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宫中来人了。”一个穿着淡蓝色衣裳的婢女走至阿圆面前轻声道。
自从找到阿圆那天起,季氏便为她选了四个贴身婢女,分别为扶晴、扶枫、扶枝、扶玉,这位便是为首的扶晴。
阿圆起身,边往出走边问道:“可认得是哪一宫的宫人?”
“奴婢也不清楚,前院来传话的小厮年纪小,奴婢问了他也没说出些什么。”
阿圆皱眉,昨日齐渊才刚刚来过,按理说应当不是他。可宫中与她有关系的便只有长安宫了……她心头一紧,脚步快了些许:莫不是太皇太后病了?
“明檀姐姐?”阿圆惊诧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心中更是慌张,她一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明檀姐姐,可是宫中出什么事了?”
明檀行了一礼,笑吟吟道:“姑娘宽心,是娘娘派我来接您回宫一趟。”
“怎的这般突然?”季氏下意识地紧拉住阿圆的手,生怕她回去了就再难出来?
“云二夫人请放心,用了晚膳后,娘娘定会把姑娘交还到您手上。”明檀柔声抚慰,转眼看向阿圆:“姑娘,请吧。”
阿圆点头,握了握季氏的手轻声道:“娘,我去去就回来。”
季氏没法子,只得眼睁睁看着女儿跟着明檀逐渐远离了自己的视线。
长安宫内,寂静如往,阿圆却觉得好似有些不同:“明檀姐姐,我心中总是没底,您能不能……”
说话间便已经到了太皇太后的寝殿,一股熟悉的檀香幽然飘出,本是凝神静气的三合香,阿圆却愈加不安。
“是阿圆回来了吗?”
一个慈祥和煦的声音从殿内传出,阿圆心头一震,面上瞬间就盈满了喜色:“太皇太后的病好了?”
说着也不等明檀回话,便兴冲冲地迈了进去。
明檀看着那雀跃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轻轻一叹:是个实心眼儿的孩子,只一心为娘娘高兴,丝毫没想过自己会因此失去什么好处。
阿圆看着太皇太后那双满含慈爱的笑意,红着眼睛掉下泪来。她跪在太皇太后面前,如往常一般将头轻轻枕在她膝上,握着那双布满皱纹的手小心翼翼地摩挲着。
太皇太后疼爱地摸着她的发髻,温柔道:“哀家从未想过在年迈只时会有这么个贴心的乖孙女承欢膝下。”她双手合十,缓缓闭上眼睛虔诚道:“阿弥陀佛,多谢观音菩萨保佑。”
阿圆泪眼朦胧地看着太皇太后,哭一阵儿笑一阵儿,语无伦次、只一遍遍地念着:“真好、真好……”
她哭了半晌,紧紧抱着太皇太后不撒手:“我舍不得您……”
阿圆十分清楚,自己只是一个替身,如今太皇太后已经痊愈,也就到了分别之时。
她哽咽着,正了正身子缓缓一拜:“阿圆入宫六年,冷眼暗箭挨过无数……阿圆幸运,得您庇佑、护我无忧,来长安宫这三年是阿圆入宫以来度过的最开心的日子……”阿圆泣不成声,眼前已模糊的不成样子:“阿圆就要走了,您……您多保重……”
“孩子,哀家舍不得你……”太皇太后把阿圆扶起,将她紧紧揽在怀中满面泪痕:“我的好阿圆……”
二人抱在一起哭了一阵儿,太皇太后拉着阿圆坐下,拾起床边的帕子为她擦了擦面上的泪水:“瞧瞧!都哭成小花猫儿了!”她笑着,从枕下摸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神秘兮兮地递给她低声道:“别让别人瞧见了。”
阿圆打开盖子,一串色泽沉稳、温润绚烂的玛瑙珠子登时跃入眼帘,瞧着比上回那镯子还名贵许多。
“阿圆……日后要多入宫陪陪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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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太皇太后召阿圆姑娘回宫了。”魏全顿了顿,踌躇道:“娘娘她好似都想起来了……”
第70章 达成共识(捉虫勿点)
齐渊手中动作一滞、面色冷凝:“你再说一遍?”
魏全脖子一缩,垂下头大气不敢喘一口, 只如实禀告道:“启禀皇上, 奴才知道您担忧太皇太后的凤体, 每隔两日都会去太医院问问情况,为娘娘诊平安脉的张太医说太皇太后已经停药了, 身子已经大好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已经清醒了……”
齐渊看着面前堆得跟小山儿似的折子心中瞬间被乱麻缠成了一团,眉心刻了一道深深的红痕。
“还有一件事……”
“说。”他极为烦乱地开口,眸中隐隐透着一丝烦躁。
魏全偷偷瞥了一眼齐渊笼着浓重乌云的面色硬着头皮道:“眼线来报, 云二夫人邀了手帕交到缭玉斋挑首饰, 谈的正是阿圆姑娘的婚事。”
“昨日你还与朕说云二夫人看中了娘家的侄子做女婿。”齐渊挑眉,眸光幽冷,淡淡地睨着他。
魏全本能地跪在地上叩首,慌忙道:“这是您的暗卫亲耳听到的,奴才不敢作假。”
齐渊抿唇, 握着手中的笔杆默不作声, 半晌才缓缓道:“起来罢。”
魏全小心翼翼地起身,将自己的存在感尽量降低。他站在齐渊旁边, 谨慎地觑着他的脸色,见稍稍有所缓和才敢开口:“皇上, 宁肯错杀一千也不能漏掉一人啊!”
他沉吟不语,手上握着的笔缓缓动了起来, 往日锋利工整的字迹变得凌乱, 一笔一划都透着烦躁。
魏全正欲开口, 只听见“啪嗒”一声, 眼前人影一晃,齐渊已然走至殿门。
“摆驾长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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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这礼太重了,阿圆不能收……”阿圆将盒子往她手里推了推,缓缓摇了摇头。
“哀家既然送了,就说明你担得起。”太皇太后笑眯眯地摸着她的头发:“哀家是打心眼儿里喜欢你,跟你是不是诺丫儿无关。”
二人正亲亲热热地说着话儿,外头突然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太皇太后瞧了阿圆一眼,脸上笑意愈深:“哀家想吃你做的清炒虾仁了。”
阿圆应得痛快,起身便退了出去。
“你去哪儿?”齐渊见她要走,眉心一拧,声音有些沉闷。
“是太皇太后想吃我做的菜了。”阿圆笑吟吟的轻声道,行了一礼便往厨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