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
萧璟挑了挑眉:“他未告诉你他以前的身份吗?”
☆、第二十五章
公公以前的身份?琯夷微微蹙眉仔细想了想没有丝毫头绪,他是和平常太监不一样,言行举止更像高门望族的世家公子,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到了,赶忙摇了摇头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想不想知道?”萧璟扬了扬下巴,好看的丹凤眼勾起些许弧度带着几分戏弄,“看在你给本王讨来苏奚集序的份上,本王勉为其难的告诉你一点点。”
她正襟危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奴婢谢过太子殿下。”
萧璟摆弄着九连环道:“李总管出于关陇贵族庐陵李氏,高门望族,书香世家,世袭安阳侯,他原名李承忱,乃安阳侯府的世子。
少时聪慧过人,三岁熟读百家经典,四岁习字临柳楷,五岁便可三步成诗,七岁时写出了令翰文苑太傅汗颜的苏奚集序,八岁文不加点书苏奚集序便有大家风范。”
话止于此,他并未继续往下说,琯夷微有怔愣,安阳侯府的世子?天纵奇才的少年?那些事情离她太过遥远遂显得太过不可思议,禄海曾告诉她,公公八岁便跟随当今圣上,从皇子至太子再至如今的九五之尊,他八岁那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件事在宫中是禁忌本王也不是很清楚,公公若不说你也不要去问别人,免得惹祸上身。”萧璟似是洞悉了她的想法轻咳两声补充道。
“是。”
影影绰绰看不分明的白衣少年郎,让她不由想起昨日刚刚读到的一句诗,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心头一疼。
他的一举一动,他的淡漠孤傲,甚至于眉眼之间掩饰不住的阴沉冷厉,那是怎样的脱胎换骨,硬生生把温润如玉的少年变成了如今阴柔薄情的模样?
李成忱推开庆华宫的殿门,寂静无人只闻水声窸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花馨香,隔着八扇折合红茶月绣屏风透过烛光隐隐约约可看清玲珑曼妙的剪影。
他眸光一凛,负手背过身去,娇媚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承忱,你来了。”
水声哗啦作响,她一头湿漉漉的乌发垂在颈侧妩媚动人,藕荷色褶裙,银红色薄纱单袍,鹅黄色绣白茶花的肚兜若隐若现,酝酿在空气中的甜腻花香,撩的人心头发痒。
藕臂自身后环住了他,踮起脚尖淡淡的呼吸打在他的耳侧:“承忱,你怎么不看我呢?”
“丽妃娘娘自重。”
纤纤玉指划着他的胸口,慢条斯理的探入他的前襟:“我一直爱的都是你,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一次次救我于危难之中。”
“对一个太监用催情'药,你便是这样爱我的?”他侧目讥讽一笑,黑眸之中一片冰冷,无情无欲。
她身子一顿,面上笑容未变嗔道:“谁让你总是一次次拒我于千里之外。”
“哦?我是太监你也不介意?”
李成忱转过身子,修长的指轻柔的抚摸着她的眉眼,那样温柔的声音,深情的目光让她一度沉溺其中不可自拔:“承忱,我本来就应该是你的妻子。”
他俯下身子,离她很近,长指划过她的红唇轻笑:“那你为何不嫁给我?”
“我……我爱的是你。”
双指钳住她的下巴微微挑起,含笑的目光瞬间一片冰寒:“可我爱的不是你。”
她吃痛的轻嘶一声:“难道你真喜欢那个贱婢吗?”
他瞳孔微微收缩,手指移至她的脖颈处,饶有兴趣的摩挲了几下挑眉诱哄道:“你再说一次。”
“贱……”
话未出口,脖颈处的力道掐的她喘不过起来,她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冷淡阴沉的面容:“你……你放开我……你杀……我……忤逆犯上……”
李成忱收回了手,掏出白帕子慢条斯理擦拭着手指,丽妃以手撑着几案剧烈的喘息咳嗽:“原来你还知道什么叫做忤逆犯上,勾结文贵妃,谋害皇子,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你竟然要杀我?承忱,你一力压下此事是在帮我对不对?”
“咎由自取。”他眉心微蹙,揉了揉额间,阖目摇了摇头。
丽妃看着他发红的耳垂略显涣散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你说私通后宫妃嫔的罪名又是什么呢?你若不帮我,陪我一起死也算了却昔日一纸婚约。”
“正因为李承忱欠你的,李府欠柳府的,我才任由你为所欲为,我视你如妹视你如亲人,可柳府利欲熏心,你更是贪得无厌,你们爱的是都高高在上的权利,不是我。”
李成忱阴柔俊美的眉眼在黯淡的烛光下诡异渗人:“结党营私,残害皇子,意图谋逆,动摇国之根本,你以为我还会帮你吗?你以为你是谁呀?嗯?我生平最恨的就是你们这种人!”
“你以为我想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吗?我都是被逼的,我能怎么办?皇上他眼中只有魏泠徽,我没有子嗣,我能怎么办?”她双手攥住他的手臂若有似无的撩拨着,“承忱,你知道吗?我多想光明正大的嫁给你,相夫教子,平平淡淡终此一生,是上天弄人,它为什么要夺走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可惜我早已不是安阳侯府的世子。”他抽出手臂淡淡道,“太子殿下染上天花绝非偶然,你我心知肚明,柳府私下与文府过往甚密,我也相信你不会一无所知,言尽于此,丽妃娘娘,万望以后珍重。”
“你真的想让我死?”
李成忱头也未回的起身:“该还的我都还了,该做的我也都做了,我给过你选择,若有下次,我不会让你死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小松子在庆华宫门口跺着步,一眼看到李成忱的身影赶忙迎了上去,他身形不稳,体温灼热的吓人:“扶我去冰室。”
“公公,你又起烧了?”
“巫蛊催情。”
他淡淡吐出四个字,小松子怒目瞪了一眼庆华宫欲言又止:“你的身子……”
“没事。”
丽妃娘娘以茶花香料为引使用巫蛊之术,几番算计,竟然还对公公用催情'药,之于太监而言催情'药只会令人丑态毕现,体内情'欲无法纾解对身体损害极大,她明知公公清傲竟然会用此卑劣手段苦苦相逼,相比较之下,琯夷真的是单纯的可爱。
等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小松子赶忙打开冰室的门,冰冷的气温冻得他瑟瑟发抖,李成忱乌发垂落,呕出大片鲜血,指甲抠着冰壁,面色惨白如纸。
“公公?”
“好在及时发现蛊引,未让她得逞对皇上、熹贵妃下手,走吧!”
太医来宸元殿诊了脉,只言病情稳定,已无大碍,太子殿下福大命大。
萧璟解完九连环抱着苏奚集序看个不停,琯夷喂了他两碗鸡汤,连日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落了地。
“本王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你喂。”话虽如此说,眼睛未从卷轴上移开,她递到他唇边的点心他也张口吃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本王允你今晚回去陪陪李总管。”
“奴婢与李总管不是太子殿下想的那个样子。”
“你倒是说说本王想的是什么样子?”
琯夷脸颊上染了一层胭脂色没有答话,收拾整理着桌上的碗筷,萧璟用手指摸了摸下巴:“良辰美景,芙蓉帐暖,不错。”
她不明所以的回头看他:“什么意思?”
“你回去问问李总管就知道了。”
亥时三刻她出了宸元殿的大门看到殿外之人忙屈膝一礼:“奴婢参见皇上。”
“免礼,璟儿可睡了?”
萧赭穿着藏蓝盘金龙袍,披着黑狐裘曲云锦缎大氅,肩头落了一层薄薄的白霜不知在此站了多久,都道皇家无情,帝王凉薄,他却似很不一样。
“晚上喝了两碗鸡汤,用了两块点心,刚刚睡着。”
“朕去瞧瞧,你退下吧!”
“皇上。”
萧赭知她要说什么摆了摆手苦笑道:“朕只是想亲眼看看自己的儿子可还安好,他清醒时执拗的不肯见朕,眼下睡着了,朕看一眼便走。”
“是。”
房间里只点了一盏摇曳不定的蜡烛,空无一人,她舒了一口气,换了衣服草草梳洗了一下,骤然得知公公的身份,她神思恍惚,多少有点忐忑不安,她是普通农家女不通文墨,他是高门世公子卓尔不凡,什么叫做云泥之别这便是了。
坐在书案旁拿着他随意写得手稿怔愣愣看了好久,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直至听到开门声响方骤然回神。
“公公这是怎么了?”琯夷刚刚打开门,李成忱便整个人倒在了她的身上,羽缎披风滑落在地,隔着薄薄一层单裳她可以感觉得到他身上有些灼热的体温。
小松子干咳两声道:“大约是起烧了。”
“公公还未痊愈,你怎么就让他穿这么少出去了?”她半扶着他往床榻旁走去,责怪的数落。
“有你在我就放心了,我去趟御药房拿点药。”
“好。”
她感觉肩头一痛,侧目对视上他漆黑的眸子,目光灼灼,他前襟半开露出清瘦的锁骨,乌黑的发垂在她的脖颈处,阴柔俊美的模样魅惑的她脸红心跳,赶忙羞怯的别开了眼睛:“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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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李成忱阖目微叹了一口气, 略略低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侧, 声音沙哑低沉:“你帮我去倒杯水。”
“好。”琯夷含糊应了一声, 扶他坐到床榻上,转身走到桌案旁倒了一杯温茶, 手指不觉微微颤抖, 脸颊发热, 心如鹿撞。
“喵”初雪吃完小盘中的鱼干饶有兴趣的用爪子拨弄着幔帐上的穗头,难言的气氛缓和不少。
她把水递给他看着他喝下, 不知道怎么回事如今自己越来越不能单独与他待在一起, 好像心里揣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唯恐被他发现, 随意扯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那个……太子殿下的烧退了,红疹也消了。”
“嗯。”
接茶杯时手指不期然碰触到他的指尖, 冰冰凉凉, 指节蜷缩把茶盏放在了小几上,他以手扶额躺在床上似乎不太舒服的样子, 琯夷绞了冷帕子欲去帮他擦拭一下额头却被他拂手制止:“不用了。”
怎么奇奇怪怪的?明明体温灼热,指尖却冰的吓人,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应该不会发炎起烧啊,难道是……
她不由分说撩开他的衣袖, 烛台离得较远, 昏暗不清,她俯身仔细看了看手臂上并没有红斑也没有红疹,扯了扯他的衣领, 脖颈脸颊上也没有,幸好不是天花,她暗暗舒了一口气,抬眸正对上他的薄唇方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举动有多无耻!她……她这是在明目张胆的非礼公公啊!
“我……我……我……”
她结结巴巴我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李成忱的眼睛漆黑的宛若化不开的浓墨,眸光却不若往常清明含着浅浅柔情,勾了勾眼角。
天哪!这……这……琯夷咽了一口唾沫,公公你若再对我笑,我怕我会忍不住把你衣服脱了,想想自己真的有点禽兽不如,乘人之危,唐突美人懂不懂啊!
初雪在床角玩得兴起,长长的穗头不慎缠住了雪白的爪子,它喵喵叫了两声用力一扯,松松散散的穗头竟然被它直接扯了下来,靛青幔帐失去束缚直接垂落了下来。
琯夷讶异的望着垂落的幔帐,身子前倾手间一滑,整个人软软扑在了他的怀中,粉色的唇瓣擦过他的嘴角,凉凉的。
清淡的药香充斥着她的所有感官,她埋在他的颈窝处大气都不敢喘,她刚刚亲……亲了他?脑子里有个声音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刚刚那个只是意外,你现在应该赶紧起来,向公公解释清楚,但身体无端却有些贪恋他怀中的温暖,她甚至想干脆现在装死晕过去算了。
李成忱微微侧目黑眸之中暗潮涌动,怔怔然望着她,琯夷黑白分明的眼睛亦无措的看着他,两人距离越来越近,轻颤的薄唇在她呆愣的目光中吻上了她的唇瓣,温热柔软的触感让她心头一荡。
他发丝尽数垂落,含情脉脉的眸子蛊惑着清明如常的理智,清俊温雅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让她蓦然生出受宠若惊的错觉,此生何德何能得他青睐,他俩本应该是毫无交集的人不是吗?
冰凉的唇瓣试探的轻啄了几下,琯夷长睫轻轻颤了颤,不知如何反应,他吮吸着她的唇仔细耐心的用舌撬开她的齿关,诱使她与他唇濡交融。
急促的吻让她喘不过气,他稍稍退出哺入几口空气,鼻尖碰触着她的鼻尖,眼睛中酝酿着复杂莫名的情绪。
她脑中一片混沌,双手紧紧攥着身下的被褥,他支撑起身子半揽她入怀,冰凉温润的唇印在她的眉心上,沿着眉毛、鼻尖、脸颊吻至嘴角,贴着唇瓣上亲吻了几下:“闭上眼睛。”
“我……我不能呼吸了……”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轻笑:“傻气。”
薄唇相贴辗转摩挲,舌尖轻轻舔舐了一下她的嘴唇,柔软,细腻,带着微微的凉意,空气中酝酿着浅淡的桃花旖旎之色,琯夷身体酥软感觉公公大抵是烧糊涂了,反正便宜都占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多占一点。
他的嘴唇贴着她的,并不曾如何用力,仅仅是唇与唇的触碰,她微张樱唇,主动伸手搂住他的脖颈,配合的吮吸了一下他的唇瓣。
一点一点地厮磨着,好像要磨尽一切的温软与缠绵,交错不均的呼吸,传递着彼此的温热,已经分不清楚是他的还是她的,隐隐有一种自心底油然而生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