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相公——静辞
时间:2019-06-04 08:48:37

  他神色略有缓和,执笔继续写字,“以后不可对旁人言此,于你清誉有损。”
  “哦。”她乖觉的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笑嘻嘻道:“公公,微服私访是不是会惩恶扬善,砍那些贪官污吏的脑袋,关键时刻拿出一道金牌,众人齐齐下跪,山呼万岁,身后一排排禁卫军暗卫齐齐现身,要多威风就有多威风。”
  说到兴起处她也不知道摸到一个什么东西,总之是吃的,放在口中嚼了嚼,有点好吃?
  “那是雪儿的鱼干。”
  她吐了吐舌头,讪讪丢到了初雪面前,“我以前听戏,还有最近看得话本子都是这样写得。”
  “你想多了。”他精确无误的抽出一本夹在古籍中的话本子扔到她面前道:“谁给你的话本子?”
  “这个……那个……天色不早了,我有点头疼先睡啦!公公你也早点歇息。”
  千万不能把小松子供出来,她明明藏得很好的,怎么可能被发现,偷偷瞄了一眼,还好没有把那本《狐女传》给烧了,联想到书中某些词句,什么罗裳半解,芙蓉帐暖,春宵一度,共赴巫山……似懂非懂却又隐约明白什么意思,脸颊滚烫,公公,你还是烧了吧!
  次日清晨,刚刚收拾打理妥当,房门吱啦一声被打开,探出两个小脑袋,竟然是萧璟、萧珞,琯夷诚惶诚恐的迎了上去“太子殿下,二皇子,你们怎么能来这里?”
  “闻只有这里还有红梅盛放,本王特来折上几枝给母妃插瓶。”萧璟打量了一眼房内布置,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窗前的软榻,“原不是鸳鸯合衾呀!”
  琯夷云里雾里索性自动忽略,沏了一壶热茶,笼了笼火炉里的炭火,“今儿奴婢还要去宸元殿帮太子殿下打点行装,不宜在此久留。”
  “不急。”
  萧璟拎起一个素瓷梅瓶看了看,她心惊胆战的看着他漫不经心的动作提醒道:“太子殿下,你当心些,这个梅瓶可值三千两银子呢。”
  “哦?”
  “初雪前段时间就打碎一个,再打碎一个,奴婢可担待不起。”
  他敲敲瓷壁发出清脆的响声,摸了摸鼻子道:“不止,起码六千两。”
  琯夷猛然抬头,六千两!一个瓶子!怕不是疯了吧!她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只听哗啦一声梅瓶摔到地上瓷片四溅,萧璟略显惊愕,“抱歉,手滑了。”
  “六千两……”她颤抖的不敢去看碎瓷片,欲哭无泪。
  萧珞捡起一片碎瓷片翻看了一下,看着她歪头笑了:“琯夷姑姑,没事,普通的花瓶而已。”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惊一乍搞得有点精神错乱,萧璟朗声一笑:“约莫十几两银子,李总管素喜简朴,品味却不凡,宸元殿里的梅瓶倒值三千两。走,本王带你见识一番。”
  临行之前,萧璟抱着萧珞折了几枝残存不多的红梅花,琯夷则认真思考着事情的前因后果,所以她就这样被傻傻骗了那么久?所以她每天紧张兮兮的盯着那些瓶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其实仔细想想十几两银子也很多啊!
  回宸元殿的路上恰好碰到了李成忱,“太子殿下先行随我去趟腾龙阁吧!”
  “好。”
  琯夷悄悄挪了过去,迟疑的问道:“太子殿下说那个梅瓶只值十几两银子。”
  “嗯。”
  “你明明告诉我它三千两银子!”
  李成忱淡淡道:“心仪之物,无价。”
  瞧他郑重其事的表情让她感觉三千两还说少了呢,木木点了点头,没什么错,可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第三十章
 
  阳春三月, 风清气和, 琯夷身穿月白齐腰襦裙, 边缘绣了考究的缠枝番莲花纹饰,帷帽边缘的薄纱垂至腰际, 影影绰绰看不分明样貌。
  李成忱扶着她上了马车, 相对无言, 行了一段时间她绞着手中的帕子试探性的掀开白纱对视上他平静无波的眼睛。
  “我给你的软猬甲穿上了?”
  清亮的黑眸认真的望着他点了点头,他伸手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 “怕吗?”
  “和你在一块, 我不怕。”
  萧赭微服私访一事尽管妥善安排依旧走露了消息, 索性将计就计放出不同的风声意图混淆视听, 彻查背后势力,目前他与琯夷所行的路线是筹谋最为详尽最为引人注目的一条。
  他摊开手掌把手伸到了她的面前郑重其事道:“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 不要松开我的手。”
  琯夷眉眼弯了弯, 紧紧攥住了他的手掌,她身形与魏泠徽相仿, 又在灵徽宫内殿侍奉熟悉熹贵妃的言行举止,短时间内应不会露出太大破绽,尽管李成忱持反对意见,但不可否认她无疑是最佳人选。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她蹙了蹙眉放下薄纱, 握着他的手指略微有些颤抖,李成忱眸光冷冽听着外面的动静,紧紧反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
  刀剑相接伴随着凄厉的惨叫, 他双指夹住刺进车厢的长剑,手腕反转长剑叮的一声断裂成两截。
  蓦然骏马一声长鸣,马车剧烈晃动往前飞驰而去,他眼疾手快赶在她撞上车壁之前伸手把她揽入怀中,琯夷抚了抚头上的帷帽费力的从他怀中爬了起来,“怎么办?”
  “走!”
  飞身跃下马车时,她方才看清面前是望不到尽头的苍翠竹林,数十个黑衣人正与锦衣侍卫刀剑厮杀,鲜血四溅,血肉淋漓,尸体横七竖八躺了满地。
  琯夷对于死人并不陌生,但从未面对过如此狠厉的暗杀,那种生死一线之间的可怖让她冷汗涔涔几欲魂飞魄散。
  黑衣人慢慢往他们的方向聚拢靠近,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李成忱握着长剑黑眸中噙满嗜血的阴冷,带头人借着竹竿力道一招风卷残云携着大片纷飞的竹叶直击而来,他手中的剑旋了一个圈划破屏障,竹叶四散,齐齐往四面八方飞射而出。
  阖目凝聚内力掌风带起地上的几把短剑,一招平沙落雁剑若骏马疾驰脱手而出,剑招无形之中齐刷刷划破前锋五人的右腕回旋一招收回手中。
  长剑坠地的声响清晰可闻,带头人足尖点过竹枝,剑招瞬间凌厉不少,琯夷隔着薄薄的轻纱朦朦胧胧可看清那些杀招大多都是针对她一个人的,他们的目标是贵妃娘娘?
  剑锋刺破薄纱从耳边划过,李成忱用剑格挡护着她往后退了一步,半截白纱坠在厚厚的竹叶上分外显眼,她偏了偏头掩住样貌在他略显震惊的目光中往前走了两步,“放肆!我可知道你们是谁派来的人,若我不死可知你们的主子是何下场?”
  黑衣人僵持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印证了她心中的想法,这些黑衣人的目标果然是魏泠徽,琯夷手心潮湿,勉力维持着清醒唯恐自己被吓晕过去,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告诫自己,公公在,公公在,不要怕。
  “一个不留!”带头人冷声喝道。
  双方势均力敌,不相上下,琯夷吸引了绝大部分的注意力,李成忱一边护着她一边反击,势单力薄,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带头人虚晃一招刺向她,实招却在他防御之时反刺他的胸口。
  她想也不想松开了他的手挡在了他的身前,剑尖挑起她的帷帽,乌发簌簌垂落,带头人眸光暗了暗,手间一滞,他反手一剑刺入了那人的右肘。
  “撤!”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锦衣暗卫负剑阻住了四面八方的去路,温热的手掌覆在她的眼睛上,琯夷依稀可以听到刀剑刺入血肉的声音,面色苍白,贝齿死死咬着嘴唇抑制不住的开始颤抖。
  竹林复归一片寂静:“大人,被他给跑了。”
  “不用追了,他死了怎么回去通风报信。”
  “是。”
  “结……结束了吗?”琯夷伸手拉下他覆在她眼睛上的大手心有余悸的问道。
  他点了点头,手臂箍着她的身子不让她看到身后的的血流成河,结束了?结束了她就可以放心的晕倒了。
  “琯儿……”
  再次醒来时依旧是在行驶的马车里,身上盖着薄薄的羊毛毯子,怀中还放置着一个手炉,李成忱把她扶了起来,她顺势就倒在了他的怀中,见他没有推拒,变本加厉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往他身上蹭了蹭。
  “吓到你了?”
  她阖目嗅着他身上清冽的草香气,感觉自己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死了好多好多人,铺天盖地都是鲜血,可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明明白白告诉她,那不是梦,那样残酷的杀戮是她所想象不到的狠辣。
  琯夷略带哭腔的闷闷道:“你说呢?”
  说完眼泪便留了下来,眨了眨眼睛努力多挤出一些眼泪,让自己看上去更惨一些,公公出于愧疚或者心疼总归是要来哄一哄的吧?
  “我说过你并不适合参与行动。”
  “我连累你了吗?”
  李成忱面容清冷淡淡道:“你不该如此意气用事松开我的手,我能应付。”
  琯夷抬眸望着他,巴掌大的小脸满是泪痕,委屈的细细抽泣:“我给你添麻烦了吗?我明明做得很好,一直到我醒来之前我都把自己当做是贵妃娘娘,他们最终的目标就是置贵妃娘娘于死地,后宫独宠的局面便可消除,还可削弱魏府的权力,我说的对不对?”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渐渐发现其实她远不是看上去的粗枝大叶冒冒失失,在宫中谨言慎行,做事干净利落,大事之上粗中有细,说过的事情看过的书信看似儿戏其实都默默记在了心上。
  “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更不想让你死。”她抹了抹眼泪低垂着头,“成忱,江蓠告诉我,爱上一个人便是因他喜而喜,因他忧而忧,日日思量全系他一人,为了他你什么事情都甘愿去做,哪怕舍了这条命。我想为了你我可以的。”
  记得彼时刚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想为了一个人放弃所有,不要性命,约莫是疯了,此时方体会到生死一念之间,所能想到的就是尽力护他周全。
  他忽然长臂一伸把她紧紧揽入了怀中,那么大的力道似乎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附在她耳边低声道:“软猬甲并非万无一失,你若出事我……”
  清淡的声音虚无缥缈,她眨了眨眼睛,咧嘴而笑,公公竟然主动抱她?
  “你还怪我吗?”
  他摸了摸她的发顶轻笑,“你在我会分心。”
  “我……我想和你站在一起,帮你。”琯夷摸了摸他冰冷的双手把手炉放在了他的怀中,“贵妃娘娘没事吧?”
  “若无纰漏,已至云嵇山万清寺,待皇上回转之时亲迎回宫。”瞥到她毫无血色的面容他轻声问道,“不舒服?”
  “我第一次见那样杀人,有点害怕。”迟疑良久还是坦白的实话实说,还好没有看得太清楚,不然她三魂七魄都被吓飞了。
  他从包袱中掏出一个纸包打开递给她,“压压惊。”
  “糖……糖葫芦!”
  纸包中包着一颗颗糖葫芦,捻了一颗放入口中嚼了两口便咽了下去,没有胡呢。
  马车止住,车帘掀开,萧璟挑眉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你还好吗?”
  “啊?好啊!有舒服的马车坐,还有这么好看的新衣服穿。”琯夷伸手把糖葫芦递到他面前,“还有零嘴,少爷要不要尝一尝?”
  他拿了一颗丢入口中疑惑道:“谁这么大的工夫把胡给除了?你吃的比我还挑剔。”
  “不知道,成忱带的。”
  萧璟蓝衣白袍,袖口领口绣了一圈曲云卷草纹,乌发用缎带竖起越发衬的面如冠玉,暧昧不明的笑了笑,竟让人生出几分风流倜傥之感,“哦?原来如此。”
  李成忱抵唇轻咳两声,把怀中的手炉置放在她膝上的羊毛毯子上,“我去给公子汇报公事。”
  “好。”
  萧璟眸光转到她袖口上的斑斑血迹之上眸光暗了暗认真道:“琯夷姑姑,谢谢你。”
  
 
  ☆、第三十一章:除夕小剧场(非正文)
 
  除夕团圆夜, 棠棠为大家请来了剧中的所有人做个简单的小采访。
  棠棠:大家好, 我是棠棠, 提前给大家拜个早年,祝大家新年快乐。下面有请我们可爱的琯夷姑娘和大家打个招呼。
  琯夷:诸位好, 我是琯夷, 朱丝玉柱罗象筵, 飞琯促弦舞少年里的琯,是不是很好听, 很雅致。
  棠棠:很……很好听。
  琯夷(弯眼笑):棠棠你感觉是不是很符合我的气质, 温雅娴静, 馥郁诗书, 聪慧有度?
  棠棠:那个……我们请公公给大家打个招呼。
  成忱:诸位晚上好。
  棠棠(干笑):下面有几个问题我想代替大家问问你们。
  琯夷:好啊!好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侧头看了看公公)我用的对不对?
  棠棠:请问对对方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琯夷(花痴脸):好看,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 那时我就在想他一定会是我的未来相公。
  棠棠:咳咳, 琯琯你可以稍微矜持一点点。
  琯夷:我未来相公一定要长得和成忱一模一样。
  棠棠:公公来说一下。
  成忱:没印象。
  琯夷(皱眉看了他一眼低笑):我家相公比较害羞,不太好意思。(摇着李成忱的手撒娇)你说我长得好不好看?是不是很可爱?
  成忱:嗯, 好看。
  琯夷:你看,我就说他不太好意思。
  棠棠:下一题,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琯夷(眼睛亮亮的):他最喜欢我啊!他喜欢看书写字,喜静, 喜欢竹子, 最爱白色,爱茶。
  成忱(看着她笑,没有说话。)
  对了, 问我喜欢什么对吧!我最喜欢糖葫芦,最最喜欢公公!
  棠棠(姑娘,矜持点!矜持点!要不要如此明目张胆的表白,看看人家公公,多冷静自持。):琯琯,大家可能更想听公公说几句话,今晚除夕夜,公公就不要如此惜字如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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