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垂目，凑过来的脸妆容精致，嘴唇染着深色的红，莫名的，就是比远处的那一抹淡了点滋味。
沈宴：“不了，我要走了。”
“会有车专门送你回家的。下次再见。”
说的突兀，沈宴动作还不拖沓，理了理衣服，助理跟着离开。
上车前，沈宴道：“项链送出去了吗？”
助理：“已经安排下去了，晚会结束，会送到该送的人手上。”
“那就好，也算是一点挖人的诚意了。”
Afterparty玩到一半，夜色已经不早。
水涵有事走了，孙雅困倦，顾西祠和白冉也决定离开。
礼服毕竟麻烦，决定离开后，白冉换了一身常服。
孙雅也不喜欢礼服，走前也换了一身运动装，连鞋子都是运动鞋。
白冉离开的时候还收到了神秘礼物，她认为是晚会搞得什么惊喜，直接将盒子塞在车里，回家再看。
这晚上孙雅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的，人太多，白冉也不好问她和白浩事情，现在临到走了，终于有机会了。
白冉的腿好后能开车了，干脆主动开孙雅的那辆。
三人到地下停车场，光亮处，白冉看清孙雅的穿着，歪了歪头。
孙雅：“怎了吗？我穿的有什么问题？”
“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这一身？”
白冉点了点头，但是再具体，就想不起来了。
孙雅反驳：“不可能，我们公司才出的新款，还没上市，怎么可能你见过。”
白冉瞧着孙雅反光的白色绸缎鞋面，说不出的熟悉感。
“这鞋有可能你见过，经典款。”
“可能吧。”
白冉还是想不起来，决定放过。
分开两车，顾西祠开自己的，白冉开孙雅的。
白冉：“我腿伤的这段时间都没开过车，好久没摸方向盘，开的有点慢。”
“行。”
“送你回家？”白冉问。
孙雅踟蹰：“不想回家……不然我跟你去顾西祠家里住？”
白冉声线平平：“白浩说他在家等你，你确定？”
孙雅叹口气，拂一把头发，到底没舍得，妥协道：“算了，回家吧。”
“嗯，我给顾西祠说一声。”
白冉发了一条语音给男人，立即的，对话框里男人回了个“ok”的手势。
“走吧。”
说着，白冉踩上油门。
从《VOGO》的慈善晚会出来，一路上都是车，晚会选的地方也是市中心地段，这个时间段从晚会出来的车也多，毫无意外的，白冉和顾西祠都在路上堵了。
高架桥上，开车就像是走路，有点空隙才能往前挪挪。
孙雅：“最讨厌这一段了，以前在B市住的时候，晚上来这边玩，也是堵车堵车。”
“这么多年都没变的。”
白冉脑子里转了好多的念头，到了要说出来的这一刻，她又放弃了委婉。
和孙雅兜圈子，她直觉自己会被对方绕得找不到路。
故而白冉直接：
“学姐，你为什么不跟我大哥回白家呢？”
孙雅沉默。
白冉：“总是有原因的吧，你不想给我大哥说，难道你们两个到了这个年纪，还要互相猜来猜去的？”顿了顿，白冉故意道，“难道你不想和他在一起，只是想要个孩子？凑巧是我大哥的而已？！”
这猜测有些恶意。
“当然不是。”孙雅否认的极快，“只是凑巧又，有了孩子而已。”
“那不想回白家是因为，你还在怪爷爷吗？因为第一个孩子没留住？”
孙雅眼睛一瞬间张大：“你说什么？”
白冉笑笑：“学姐你心里清楚，你以前的房东也清楚。”
“你……”欲言又止片刻，孙雅想到更深远的，“那你哥他……”
白冉：“他知道，他应该比你更自责，尤其是两年后才知道，会更为致命。”
孙雅将头低了下去。
白冉余光瞥孙雅，孙雅神色似有所动容，白冉觉得她好像触碰到了对方那根名为情感的弦。
白冉再接再厉：“当单亲妈妈会很难。”
这个问题孙雅大概想过很多遍了，笑笑，一点都不意外，回答非常快：“我知道。”
白冉：“那你知道，当单亲家庭的孩子也会很艰难吗？”
孙雅愣了愣。
堵着车，彻底堵死了，白冉开不动，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城市的夜晚黑沉沉的，没有任何星星。
“你或许成长的环境很奇怪，但是你至少父母双全不是吗？你想过有一天，他长大使劲问父亲的时候你怎么办吗？”
“如果你要送他去接受教育，他总是会知道自己与周围小孩的不同，不是吗？”
“而现在有个完整的家庭就在眼前，你狠心替他选择不完整的那个吗？何况……”
孙雅讷讷：“什么？”
白冉微笑：“何况他是带着爱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和大部分单亲小孩的样子都不一样，你们都爱他，并且你们还爱彼此不是吗？”
“他出生后，他就是一个完整的人，现在你能将他当成你的私有物，但那不会持续一辈子的，这点我想你结合自己的成长经历，就能体会。”
“总有一天，他会长大，会理解周围的事物，那时候，你也必须将他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看待。”
“我想，或许现在，你就可以从这个角度考虑一下。”
孙雅没说话，但是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腹。
神色有些呆滞，半晌，孙雅点头：“你说的对。”
“只是一些个人观点。”白冉笑。
“我只是，希望你们都幸福，不要太过纠结，人生本来就很复杂了，如果能容易一些，为什么不选择简单的路呢？”
孙雅低头，好久，长吐口气，道：“可我还是孙家的人。”
“嗯？”
“我身上有孙家的血，你不知道，我已经答应过孙夫人离开华国，定居在法国，如果……如果我留下来，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孙夫人家里和白老爷子一样，都不是纯白的背景，以前……以前……也是两个道上都有人的。”
“哦——”这是白冉想不到的层面了。
“或许，爷爷能解决？”
孙雅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而且最近我爸很反常，老是再说让我回孙家的事情，我怕他想让我回家管理设计部门，当然我不会去，就是，孙夫人可能不会这样想……她总是很防备我。”
“要是我回去见你爷爷的话，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千言万语，化成一声叹息。
孙雅看了看前面，还是堵着，突兀道：“我想喝水，在下一个出口出高架吧。”
白冉看着长队，点头：“行。”
不多时，队伍又缓慢的龟行起来。
白冉将车掉头往下转，身后一辆车也跟着他们，从高速路下去，周围已经不如市中心那一截路灯火通明，沿途不少店铺都关闭着，白冉远远看到一点光亮，开了过去。
果然是一家还亮着灯的超市。
“我们出市中心了吗？这周围都没什么人了。”
白冉停好车，张望了一眼，周围看起来是一个街道的拐角。
“嗯，出了，再往前面走就是我家的方向了。”
“这里有几条小路也可以开过去，不远。”
孙雅先下车，白冉跟着下车关门。
孙雅拨了拨头发，往超市走，周围有零星的几盏路灯发出暖黄色的光，而孙雅的鞋面反射出一片银色的光亮。
白冉脑中电光石火闪过什么。
“等等！”白冉突然大声道。
孙雅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我记得起来我在哪里见过你穿这身了！”对方口吻莫名恐惧。
孙雅转过头去：“哪里？”
一回头，却发现白冉眼睛大张着，不似作伪，怔怔将自己看着。
“我梦里。”
白冉的声音也是惊慌失措的。
第100章 飙车
“什么梦里？”
孙雅皱眉, 直觉哪里不对。
白冉一个激灵, 马上反应过来,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四处张望, 一辆白色的车缓缓朝着她们开过来。
白冉骂了一句脏话。
什么都不说了，这还去什么超市啊！
她拽着孙雅, 两三步将人塞回副驾，高声：“安全带扣上，快！”
孙雅怔怔：“怎么了？”
白冉上车关门，踩离合，长出口气，有些紧张：“我没飙过车，不过也只有拼了。”
“你不是说孙家黑白两道都有人吗，后面那辆车，是孙家的。”
后视镜里，那辆车还没有变速，可能只是坠在他们尾巴上
惊恐是能传染的，加之白冉从来不爱开玩笑, 陡然这样说就很吓人。
孙雅瞪大眼往后看, 也就是那么凑巧的，看到记忆中脸熟的人，一车隐约看起来有四个人, 四个都是肌肉大汉。
孙雅脸瞬间发白：“我认识他们，云宛她疯了吗，她这是要干嘛？！！”
云宛就是孙夫人的大名。
孙雅既然看出门道, 这样是最好的，白冉也不用再强行解释了。
白冉：“坐稳了，刚才你不是说有几条小路吗？”
孙雅愣愣，回答倒是不慢：“是，从这里能回我家。”
白冉深呼吸，有条不紊：“你给我哥打电话，和他微信开实时定位，拿我手机也给顾西祠开定位，看他们谁能先到，剩下来的就……”
白冉再吐口浊气：“看命了。”
白冉一踩油门，跑车滋一声就冲了出去。
昏暗的街道上，声音刺耳。
孙雅：“一直往前走，有个小路口左拐进去。”
“小心，那里很窄。”
白冉往下踩油门，咬牙：“不保证不刮花车。”
孙雅给白浩拨电话，一手心的汗，急促道：“要是今天我们两个人没事，这辆车废了我都不眨眼。”
白冉这边加速，后面那辆白色的车看情况不对，也跟着加速起来。
白冉的车技肯定刚不过后面车上坐的四个彪形大汉，只能寄希望于道路的复杂和援军快速支援。
电话通了，白浩的声音响起：“喂？雅雅？”
似乎是今天吵了架在踌躇，孙雅一时不知道怎么说，白冉可没时间给他们儿女情长。
白冉快速道：
“哥！孙家的人有一辆车在后面追我们，我车上就我和学姐两个人，我们和顾西祠分开两辆车的，他还在高架桥上堵着，我现在走小路上来住宅区，你快来。”
白浩困惑：“什么孙家的人？”
白冉看一眼后视镜，两辆车速度几乎相当了：“一辆白色的车在追我们，四个男的，我觉得这阵仗不像是找我们谈心！！”
孙雅嘴唇有些发颤，强自镇定道：“有一个人是孙夫人的保镖，我见过，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那个保镖在开车，我们现在在山脚下，刚从常规回家的那条高架桥上下来的。”
白浩反应迅速：“你们没穿礼服吧？”
白冉高声：“没有，我们嫌麻烦全换了，都是常服，但是我能跳车，学姐她还揣着我侄儿侄女呢，我只有开车甩。”
白浩语气严峻：“给我个定位。”
“马上微信给你，如果可以，你给顾西祠打电话说下情况，看他能不能赶来。”
“好。”
白浩顿了顿，定定道：“别慌，我马上来。”
“我尽量坚持。”
白冉承诺。
挂了电话，白冉再道：“坐好。”
一个急转，孙雅的跑车转进小巷中，周围林立的路灯消失，光线一瞬间黯淡下来，白冉的车前灯成为这一条路上最亮的光。
窗外风景迅速后退，不多时，后视镜里那辆白色的车也出现了。
现下轮到孙雅骂一句脏话。
白冉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微颤，强自镇定，只专心开车。
这一条路是没有修过的小道，窄就不说了，一路上都是弯弯绕绕的，速度提不起来，但是道路她们更熟悉，后面的车暂时也追不上来。
白冉感觉到什么，问：“我们是在上山吗？”
“对，这是从山下的一条小路绕上去的。”
“我记得你房子周围有三个市级公园？”
“对的。”
白冉也是豁出去了：“你想想，中间有没有路能绕进公园里去的，我们不走车道了，直接从草坪里开，但是，前提是必须你认得所有的路。”
孙雅也是紧张，手放在唇边，脸色苍白：
“我想想，你让我想想。”
这一条路九曲十八弯，且只有一条路，中间没有岔道，白冉几乎油门踩到自己能驾驭的最大在开，后面的那辆车司机的技术明显比她好，但是他们不认识路，开的相对比白冉谨慎小心些，一来二去，两辆车的速度差不多，隔开了一个相对还安全的距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