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今天……”
顾西祠头脑混乱，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努力压抑着。
话没说话，一只手轻轻搭在顾西祠的手背上，女人的手小巧又柔软，和男人的手放在一起截然不同。
感觉到皮肤上传来的那点温热触感，顾西祠仿佛感觉到了些活气，心里的糟乱一瞬间又被这点接触厘清开来，缓缓沉降下去。
黑暗中他看到的白冉也是一个侧影，晦暗不明。
只是耳侧那声音温柔，又轻又缓。
白冉说：“不用说对不起，没关系的。”
“你要是想说可以继续说下去，要是不想说，也可以安静一下。”
“都可以的。”
乱糟糟的心绪随着这些话语，随着时间沉寂，又徐徐回归条理分明。
顾西祠愣愣看着自己手上的另外那只手，后知后觉，她是放在了右手上。
他有时候激动了，右手会发颤，而现在，至少现在没有。
一切都很好，很稳定。
眼前的一切，他近乎有些不相信。
顾西祠眼神几变，在心里思考了许久的那事，此刻终于拿定了主意。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顾西祠说。
白冉：“嗯？”
安静的车内，不过短短一瞬，顾西祠似乎又回到了平时的状态。
“从顾家回来，我刚和我家老头子做了个约定，不回顾家，我需要把清醒森林推上二线，也就意味着，这一年，我必须拿出好的设计作品出来。”
“最早接受治疗的时候，医生建议过我找朋友一起，放松的画图，只是我一直没有这种习惯，我都喜欢在安静的地方自己绘画，而你的素描我画出来了的……我觉得，这个法子或许可行。”
“你能……”
车窗外有车路过，白冉看到那双眼睛凝视自己，特别郑重。
“给我当一段时间绘画模特吗？”
白冉总觉得这请求和平时不同，答应后，到底哪里不同她也没想清楚。
很久之后白冉再回忆这一幕，才会想明白，哪里是什么请求不同，是顾西祠的眼神，他从来没有这么正式看过她。
正式的不像是请求，像是托付希望般。
*
白冉和顾西祠回家，让张阿姨措不及防。
张阿姨看时间，惊讶：“你们没吃晚饭就回来了吗？”
白冉讷讷，顾西祠坦白，实话道：“发生了点不愉快的，就没吃晚饭，直接回来了。”
张阿姨棘手：“我以为你们……”
说着说着往回去翻冰箱。
顾西祠淡然：“张姨，不用麻烦了，我让小林过来了，她会带些吃的过来。”
“是吗？”
“对，你不管我们了，如果可以的话，给我煮点饭吧。”
“好好，好的。”
半小时后，小林真的来了，带着一堆设计稿，还带了整锅打包的火锅。
好了，白冉看颜色就知道，红锅。
张阿姨把电磁炉拿出来，帮忙把架子搭上，不多时，饭厅的三人就吃起来。
白冉面前摆了一碗白水，洗菜，红锅真是太辣了，她吃不下。
重生的代价就是和红锅说再见吗，哭了。
小林没看到顾西祠打人，也不清楚始末，好奇问：“你们怎么早走了啊，不是说今天之后我把本子拿给你看的吗？后来我看你们走了我在门口凌乱了。”
“邹心拉着我，说老爷子的寿宴走了不好，我晚饭随便吃了点，跟着大部队走的。”
然后路上接到顾西祠的要求，小林转头进了火锅店。
顾西祠看白冉眼泪汪汪的样子，皱眉：“下次带点中餐来吧。”
“唔，路上你让我随意的。”
“对，所以我在预定下次。”
“……”
吃完了饭，张阿姨帮忙收拾，白冉捧了一杯果汁跟着两个人上书房。
顾西祠将手里的本子打开，白冉发现是清醒森林夏天的设计稿。
应该都是设计部门比较满意的一些稿子。
顾西祠：“夏天选用的是什么元素？”
小林回答：“风、绿叶、还有花。然后想加入海滩的元素，比如一些少女风格，贝壳啊，沙滩水母之类的，还在商量，这个系列项目经理把线稿放在最后的，你可以看看。”
白冉凑过去看了一眼：“我在这儿听你们公司机密好吗？”
小林拽着白冉：“没什么机密的，表哥说这个很快的，等会有事，你别走。”
“？”小林能有什么事儿叫自己。
但看小林神神秘秘的，白冉也没有再追着问，就等着。
顾西祠翻过一页设计稿，白冉下意识道：“成熟了。”
两个人都看向自己，白冉也不藏着掖着，指了指这一款衣服说：“按在甜梦做过的调差，很多女生都不喜欢这个颜色，还有这个版型，三十多岁的会更喜欢，反正之前有一款类似的，在甜梦卖的不好。”
每季度，爆款和冷淡款，都会专门提出来分析原因，在进行让工厂加生产量或者冷淡款式的降价处理决策。
顾西祠想了想，说：“这款衣服没问题，颜色重了，要是把这个色换一个梦幻点的，应该就中和掉了，比如……渐变色。”
顾西祠说着，拿了一张纸起来，画了两笔，然后用彩铅将颜色填上，放在原本的设计稿下面遮挡住裙摆。
这一点修改，像是给裙子加了什么buff，白冉感觉就像是换了一身衣服一样，摸摸鼻子：“你说你说，我就刚想到了提个建议。”
还是不要在专业的设计师面前班门弄斧了！万一顾西祠是很厉害的设计师呢！
顾西祠看了一半，等小林的设计图都看完了，她就有点坐不住。
顾西祠好奇：“你有什么事儿吗？”
小林看墙上的钟，弱弱道：“是今晚的播出时间。”
顾西祠手上的铅笔停滞：“什么播出时间？”
“《荆棘蔷薇》啊，冉冉参加那个真人秀，今天晚上卫视播首播。”
白冉愣了愣，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顾西祠见小林也坐不住，挥手：“那你们下去看吧，我把稿子审完。”
小林跳起来，就等着这句话了。
“好好好，表哥你看，有什么再和我说就是。”
小林风一阵把白冉拖楼下的客厅了，然后白冉看着小林熟门熟路的依次找出饮料、薯片、肥宅快乐水，还抱了一床毯子，开始在沙发上搭窝了。
白冉：“还有多久开始？”
“半小时吧，我可以先听听我的音乐节目。”
白冉上楼洗了个澡，洗掉火锅味，换了身衣服再下楼。
发现沙发上还多了顾西祠，他似乎也洗了个澡换了身居家服。
小林拿着一袋薯片吃的兴起，顾西祠抬头，淡笑对白冉招手。
“过来坐，刚好要开始了。”
他身边的位置还空着，另一侧小林的边上全是零食。
客厅灯光并没有打照太强，那十指长长，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诱惑感。
第76章 屏保
白冉坐了过去, 在顾西祠的身边。
坐下。
比平时都规矩。
顾西祠递了一袋薯片给白冉, 白冉拿住，又递了一杯可乐给她, 她接住。
顾西祠垂目看白冉：“你怎么好像很紧张似的。”
白冉想也不想：“我没有！”
“哦。”
尾巴的调子拖长, 带着惯常的一种恣意，白冉当什么都听不出来, 低头喝可乐。
她和顾西祠靠的近，莫名有些不自在。
“开始了。”
身边人低声提醒, 白冉这才抬起头来。
前奏阶段, 小林凑过来说几句话, 又转过去，然后又凑过来, 中间隔着个顾西祠不是很方便, 等小林第三次想将头蹭过来时, 顾西祠伸手把小林的脑袋往外推了出去。
“白冉，你坐中间。”小林没烦，顾西祠先受不了了。
“哦哦，好。”
换了个位置，一边是小林，一边还是顾西祠, 但她自觉放松许多。
小林吃虾仁，咔擦咔擦的，看着白冉在旁边，将自己身上的大毯子铺开, 连同白冉一起搭上了，顶灯没开，只有读书的立灯发出温暖光芒，在小林的叽叽喳喳中，白冉莫名觉得温馨异常，这气氛像是家一样。
“正片来了来了，太有心计了吧，把介绍放了进广告，仗着第一期不怕大家被劝退是吧？！”小林嚷嚷。
白冉好笑：“可不是，奢侈品牌出的节目，就算是看热闹，观众也会将第一期看完的。”
顾西祠搭腔：“没错。”
第一期的正片没有她们拍的片头，不过片头毕竟是从第一期剪辑出来，如果第一期就放了，相当于剧透了，没有也正常。
不走寻常路的，放了一首歌，只有一分多钟，然后将八十年代的第一批超模经典影像剪辑成了一帧一帧的静态，相当于放图片一般，带上寥寥的文字介绍，黑白的颜色让片头有年代感，又有高级的质感。
白冉佩服：“果然是A家做的真人秀啊。”
就这水准，国内应该是找不出能做到更好的了。
顾西祠在边上充当百科全书科普：“A家在法兰西就举办过类似的节目，当时我记得是，为了带热度吧，这几年奢侈品牌在国外的市场占有下率降了，都拜经济萧条所致，华国发展的好，出国旅游的人消费奢侈品牌的能力高，这才来开华国的市场的。”
白冉点头，片头过了进正片。
出人意料的，正片开头是从沙漠的当地风情开始拍的，不花什么钱，就是那种异域的气息特别足，特别带动人的好奇心。
小林想到什么：“对了，对了，我们一起看看评价。”
摸了半天，没找到自己的平板，问顾西祠要，顾西祠说在书房，小姑娘一阵风一样跑上去，白冉眼睛还没眨几次呢，又一阵风一样跑下来，打开顾西祠的平板，小林愣了愣，咦了一声，莫名看了白冉一眼。
顾西祠心里知道小林在好奇什么，打岔道：“密码2333。”
“哦哦。”
“好了，《荆棘蔷薇》还在油库网上同步网播呢，看看弹幕是个什么反馈，基本上第二天网上就会是什么反馈咯。”
小林将弹幕开到最大，画面基本被遮挡完了，只看到文字在屏幕上飘浮滚动。
白冉扫了一眼，基本都是夸赞的。
【666这一个明星都没有，就是莫名的高端大气上档次啊】
【搞得来我也好想去沙漠地带旅游啊，真是，想念那边的葡萄了】
【蹲我美美的冉冉小姐姐】
小林：“咦，还有你的粉丝呢~”
白冉笑笑，继续看电视。
每一个模特到的时候给了特写的，穿裙子来的自然占便宜，像是白冉这种长袖长裤还戴墨镜撑伞的清流就不多了，因此别人的弹幕都是跪舔，到了白冉这里，大家的反馈就特别直观了。
【仙女都是这样保鲜的吗？脸都没看全，哭了】
【小姐姐不要晒着了，不然黑了拍片子不好看】
【赌一毛钱我小姐姐不仅穿了长袖，身上还是两层防晒，仙女就是这么精致】
不过白冉毕竟没名气，不像是大模特，只要一下飞机，就是满屏的弹幕。
她们那组的李玉樱就是，下了飞机之后，镜头一扫到，弹幕就爆炸了，蹲她的都出来了。
前面都是日常的一些拍摄，模特之后，就开始拍工作人员，介绍这两天的拍摄活动还有拍摄计划。
紧接着分组，白冉看到自己抽中了第三组，然后分人的时候她小小舒了口气。
顾西祠眼睛尖，问她：“怎么，这个样子，还有你不想在一组的人？”
当然有，方甜甜和昆昕嘛。
不过说了顾西祠也不认识，白冉在顾西祠的目光下就只笑，顾西祠看她不说，自己添了一句：“不过没和方甜甜分一起倒是好，她前段时间微博那个卖惨带了你一波黑子起来。分一起了麻烦。”
从第一组的拍摄开始，是由造型师尼娜带的队。
一组五个人，名字介绍了一圈，白冉记不住，不过方甜甜在这组里面。
她们在一处崖壁上进行拍摄。
不多时，白冉看到了方甜甜摔伤那一幕，从镜头里看，就纯粹是，方甜甜受不了高温，中暑脱力摔伤的，有工作人员劝她休息，她拒绝了。
后续的拍摄虽然她的状况耽误了大家不少的时间，磕磕绊绊的，到底是拍好了。
有两个模特没看过去，说了几句吐槽，无非是说方甜甜贪多嚼不烂之类的，为了表现硬要在最不好拍的地方去强撑着。
弹幕也出现了两极分化，方甜甜的粉丝都在嚎她敬业，其他模特的粉丝则更多的觉得方甜甜要是不那么执着，按照导演的建议和某个模特换个好站的位置拍，大家会更快完工一点。
方甜甜在模特界名头也不小，粉丝众多，都吃她这一款甜美长相。
从弹幕上来看，粉丝多，吐槽的路人也多，势均力敌。
紧接着跟进第一组第二天的个人照。
白冉发现了一个亮眼的，名字叫柯灵犀，走的是精灵古怪的路线，团队短片中表现一般，但是硬照的实力强劲，看年龄只有21岁，那这表现力就是天生的了。整体看下来，除了脾气有点爆，个人特色十分足，很抢眼。
方甜甜是甜美长相，加之她从来都是顺着甜美这个路线发展的，第一组硬照拍冷硬风格，就明显的不搭了，效果拍出来一般般。
看完第一组，大家对真人秀的统一评价还不错，主要点应该在新奇上，国内很少有对模特的工作进行记录的真人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