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闺中记事——君沧海
时间:2019-06-06 03:25:01

  “六丫头,你当真不恨李姨娘,她可是差点害死你。”
  刘湘婉低叹一声:“祖父,诚如您那日所说,人死如灯灭,活人又何必跟死人斤斤计较,再说此事归根究底怨不得李姨娘,她……也是个可怜人!”
  “若不是你四姐,她何至于行此疯癫之事,”老太爷轻声道:“还好仁哥并未因此乱了心神,走了歪路,不然又平添一条无辜性命。”
  闻言,刘湘婉脸色微白,低声道:“祖父,您……”不会有了弑孙之心吧!
  老太爷瞪了她一眼,怒从心起:“你这脑袋瓜里都在胡思乱想甚?”
  刘湘婉神色委屈,喃喃道:“还不是您说话徒惹人联想?”
  “仁哥性子憨厚,若及时矫枉过正,心性便会一直质朴下去,老夫就怕他身陷迷惘,走不出来,唉!至亲之人劝再多,也不如你劝一句,知晓为何?”
  刘湘婉低声道:“因孙女差点死在李姨娘手中,如果孙女都能既往不咎,执念如此深的二哥便不会耿耿于怀……”
  “不错!你大哥不是没劝过仁哥,他虽听进耳里却未曾听进心里。”
  话到此处,刘湘婉不得不猜想:“祖父,该不会是您故意安排我与二哥在假山处碰面吧?”
  老太爷脸色涨红,眼神闪躲,佯怒道:“是又如何?”
  刘湘婉对其伸了伸大拇指,钦佩道:“祖父不愧是布局高手,这都能让您算计到,真是……”
  “老夫还不是担忧你二哥,方才出此下策!”老太爷话音一顿,淡笑道:“不过你那几句话,甚得老夫欢心。”
  刘湘婉眨了眨眼睛,老太爷对其翻了个白眼,含笑道:“刘奎?”
  刘奎从衣袖里拿出一尺宽的方木盒,轻声道:“六姑娘,这可是老太爷的心爱之物,眼下送与您,可见您多讨他老人家的欢心。”
  “多嘴!”老太爷黑着脸,怒声道。
  刘奎淡笑道:“老奴又不曾说错,您何必这般生气。”
  老太爷冷哼,淡淡道:“这既是给你压惊也是与你褒奖。”
  “那孙女可得看看祖父赠送孙女是何物?”刘湘婉从刘奎手中接过四方木盒,随后缓缓打开又猛地盖上,惊吓道:“祖父,这是夜明珠!”
  “可喜欢?”
  刘湘婉咽了咽口水:“祖父,这东西太贵重,孙女受不起!”传说夜明珠唯有皇亲国戚方才拥有,她不过是庶女身份,焉敢拥有此物,且按木盒中夜明珠的个头,若夜晚将其置放在内室,怕是不用灯油也能将满屋照亮。
  “既给你,收着便是!”老太爷斜了她一眼:“凡老夫送出之物,唯有你战战兢兢不肯收,凭添的小家子气!”
  “祖父,孙女这身份……”
  老太爷猛地拍着桌子:“你是庶出又如何,那也是镇国将军府的子孙,我的亲孙女,此物配你极恰当!”
  刘奎小声道:“六姑娘,您还是收着吧!不收又该惹老太爷震怒!”
  见此,刘湘婉苦笑:“如此,孙女便喜而纳之了!”
  老太爷脸色微缓,含笑道:“给你就收着,适才刘奎有句话说的不错,”嘴角微微上翘:“你这丫头,甚得老夫欢心!”
 
 
第166章 三载之后
  刘湘婉神色恍惚的抱着木盒子回去, 招娣在身后轻声道:“姑娘, 还是由奴婢拿着吧?”虽不知里面装着什么, 但一尺见方的木盒,想必定是很重,说甚也不能让姑娘端着。
  刘湘婉脚步一顿,呆愣的对其摇了摇头:“不!不用!”紧紧握着木盒, 里面的东西太贵重,还是由她抱着比较安稳。
  “姑娘……”
  刘湘婉置若罔闻,主仆二人慢慢走回院子,只见其抱着木盒子进到内室,随后小心翼翼放在床上, 方轻轻呼了一口气,轻叹道:“总算回来了。”
  见此, 赵妈妈诧异道:“姑娘,您额头怎全是虚汗。”
  刘湘婉拿起丝帕轻轻擦拭, 低声道:“把门关上!”
  “姑娘……”赵妈妈神色疑惑,却对招娣使了个眼色, 随后便见姑娘紧紧盯着木盒,其余三人不由上前一步围着它,只见姑娘慢慢打开它, 入目之下立即惊到众人,赵妈妈脸色聚变,惊恐道:“姑娘,这是……”夜明珠!
  刘湘婉猛地又见其盖上, 咽了咽口水,轻声道:“此事唯有我们四人知晓,不得说与任何人听,知道吗?”夜明珠着实是个好东西,但以她现下的身份拥有之,却是有些勉为其难,若让太太知晓,眼红之下怕是徒增祸事,遂此物于她而言,真真是一时喜来一时忧。
  其余三人慎重的点了点头,刘湘婉亲自将其放在柜子里锁上,轻声道:“这东西见不得人,日后在说。”
  赵妈妈抚了抚胸口,低声道:“老太爷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一鸣惊人!”
  招娣呆愣道:“老太爷出手好阔气!”
  招银则是眼睛发亮的看着姑娘,姑娘越发讨老太爷的欢心。
  将夜明珠锁到柜子里,刘湘婉方平复跳动不已的心跳,低声道:“你们且权当没看见过此物,切记不可外传!”依旧不放心,再次叮嘱她们。
  三人抿了抿嘴,郑重的点了点头:“姑娘放心!”
  翌日,刘湘婉按心中所想带着宴哥放风筝,并非只唤了三姐一人,而是将五姐及七妹一同唤上,如今二房只剩她们姐妹四人,加之四姐妹平日十分交好,若是要玩自是一同玩耍。
  刘湘婉坐在凉亭里,看着三姐带着宴哥一同放风筝,脸上的笑容怎么也遮不住,只见园子里宴哥不住的挥动双手,焦急道:“三姐,给我,给我……”
  三姐手拿着线团,眼睛却盯着飘在空中的风筝,轻声道:“五弟等等,现在风大,不适合你拿着!”
  七姐在旁揶揄道:“三姐,有风不是放风筝的好时机吗?”
  三姐斜了她一眼:“七妹,你这是要跟我争!”
  七姐立在旁边,捂嘴轻笑:“三姐,妹妹错了!”
  无论三姐走到哪,宴哥便仰着脖子跟到哪,偏三姐视而不见只顾自己玩,宴哥再也忍不住,皱着眉,憋着嘴要大哭,刘湘婉忙道:“呀!天空飞来一只老鹰!”
  宴哥猛地一愣,直直盯着天空,半响什么也未看到,转头看着她:“姐姐……”神色委屈不已。
  刘湘婉起身走至他身边,轻声道:“可是三姐不给你玩风筝?”
  宴哥委屈的点头:“三姐坏!太坏!宴哥不喜欢她!”
  闻言,众人哈哈大笑,三姐脸色涨红,恨声道:“给你!给你!等我风筝做好不带你玩!”却是将手中的线团递给宴哥。
  宴哥一把抓住:“我的!我的!不给你!不给你!”
  见此,三姐噗呲笑出声,摸着他的脑袋轻声道:“五弟乖,不要同姐姐一般计较,可好?”
  宴哥扭着脖子看向一边,左手紧紧握着线团,右手拉着刘湘婉的手,轻声道:“姐姐,咱们玩!咱们玩!”
  刘湘婉柔和道:“好,好,姐姐陪你玩!”
  姐弟二人行至另一边,慢慢放风筝。
  五姐缓缓而至,轻笑道:“三姐,你还是这般孩子气!”
  三姐抬手捋了捋额头垂下的一缕碎发,低叹道:“离我出嫁尚有一年的光阴,明年这般时候还不定是何光景。”
  其余三姐妹听到后,身子猛然一震,不由道:“三姐……”
  “你们这般看我作甚?又不是独独我这般,过几年你们也会相继及笄、嫁人,到时且看我如何嘲笑你们!”
  除了刘湘婉,五姐七姐纷纷脸红,恼羞的跺脚:“三姐……”
  三姐拿起丝帕遮住嘴角的笑意:“有甚不好意思,此处唯有我们姐妹四人,便是说出来也不会有人外传。”
  就这样,姐妹四人带着宴哥玩的好不畅快,待宴哥回姨娘院子时,早已累的趴在奶娘肩上熟睡。
  直至翊哥离家那日,府中众人皆是相安无事,但翊哥前脚带着媳妇离家,后脚刘仲修夫妇便被老太爷唤去书房。
  夫妇二人尚来不及惆怅离别之意,便被老太爷叫去书房,只见老太爷摸着光滑的鞭子,淡淡道:“翊哥成亲那日,出了李姨娘那等晦气之事,当时老夫念及第二日新妇须为公婆敬茶,遂不曾为难你,但那三鞭子你确是一直欠着,”神色一顿,摸着鞭子缓缓道:“如今翊哥夫妇已然离家,也该到了你还债之时。”
  刘仲修后背一紧,脸色微白,扯了扯嘴角,干笑道:“爹,明日儿子还得上朝,若是后背有伤怕是于面上不好!”
  老太爷淡淡道:“放心,老夫已派人为你告假,至于原由吗?”见他神色惊慌,轻笑道:“老夫年岁大了,一时不慎偶感风寒,身为孝子的你自是留在家中伺候为父,以尽为人子的孝心。”
  “爹……”见他爹笑的如此开怀,刘仲修心中莫名胆寒!
  二太太惴惴不安的垂下头,李姨娘逝世已有一段时日,私以为此事已经掀过去,未料公爹一直铭记于心,她乃二房主母,疏于管教后宅众人,公爹会不会……想及此,身子不由瑟瑟发抖。
  老太爷缓缓拍打手中的鞭子,淡淡道:“为了让你长长记性,这些时日老夫可是勤于练武,身上的力气渐渐恢复不少。”
  闻言,刘仲修脸色惨白,告饶道:“爹,如今儿子已是不惑之年,且儿女成群,还望您给儿子留几分颜面。”
  “颜面?若不是你贪酒恋色,置办如此多的妾室,焉能弄得后宅乌烟瘴气,不成体统。”
  “爹,儿子错了,求您宽恕儿子!”
  老太爷冷冷道:“跪下!”
  刘仲修夫妇立即跪下,二太太不敢说一句话,生怕某句话惹怒公爹,虽不至于拿鞭子抽她,但以他老人家的爆脾气,多半让她回娘家自省。
  “趴下!”
  刘仲修焉敢反驳,乖乖的趴在地上,只见老太爷挥动厚重的鞭子狠狠打向他后背,此一下刘仲修尚且忍着,但二太太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惊慌不已,不由惨叫一声。
  “闭嘴!”老太爷眸光阴冷的看着她。
  二太太立马捂住嘴边的惊叫声,脸色苍白的看着趴在地上的老爷,只见其疼的整个人蜷成一团,求饶之话生生咽回去,跪在一边垂下头,不言不语。
  “你与二房子女有生养之恩,却不曾言传身教,纵容其贪得无厌,胡作非为,你可知家族培养你,培养后代子孙,是为何?”
  刘仲修疼的额头冒着虚汗,低声道:“振兴家族的荣耀!”
  “可是你呢?你所生的孽障呢?”
  “爹,都是儿子的错,您打儿子吧!”
  老太爷冷冷道:“你纵容四丫头不明事理,不顾家族安危,不顾府中众人的性命,方酿成李姨娘那等祸事,为父且问你,夜深人静时,你也曾后悔?”
  刘仲修懊恼道:“爹,事已至此,便是儿子后悔也是徒劳无功,如今只盼那孽子死在宫中,也省的祸连家族及至亲!”
  老太爷嘴角冷笑,却是又挥了一鞭子,怒声道:“算你知晓老夫的脾气,不曾狡辩。”话音一落,又接连抽打两鞭。
  待老太爷挥完四鞭子后,累的在旁不住的喘气,指着他们夫妇,恨声道:“若二房子女再出此等孽子,你们一个给我辞官回家,一个给我回娘家自省,老夫说到做到,可有记住?”
  刘仲修趴在地上,脸色惨白,额头更是不住的冒着虚汗,低声道:“儿子明白。”
  二太太则身子不住的颤抖,瑟瑟道:“儿媳亦明白。”
  “今日乃老夫给你们颜面,在翊哥夫妇走后方教训你们,若日后行事还这般不成体统,老夫便当着小辈们的面直接打杀你们夫妇,知道吗?”
  “爹,我们再也不敢了!”此话一出,刘仲修夫妇神色惊恐,畏惧的不住点头。
  老太爷脸色铁青,怒声道:“赶紧滚!”
  二太太颤抖的起身,未料膝盖一软,噗通又跪在地上,待咬紧牙根方起身,弯腰扶着软弱无力的老爷一同离开。
  他二人离开后,刘奎慢慢走上前,扶着老太爷的胳膊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轻声道:“您是不是对二老爷太狠了!”
  “不疼不知道分寸!此次就是为了让他长长记性。”
  “经此事,想必二老爷及二太太都能有所顿悟。”
  老太爷冷笑两声:“除非他们还想在挨鞭子……”
  门外,二太太扶着老爷的胳膊,轻声道:“您可能受的住?不若妾身让刘铁给您唤大夫?”
  此话一出,刘仲修恼怒道:“你以为此事乃光彩事不成,若唤大夫过府,到时定是传的众所周知,你让为夫颜面何存!”
  “可您后背有伤?”
  刘仲修后背如针扎般的疼,咬牙忍痛道:“待会儿去大哥那里寻些上好的金疮药,细细养两日便会有所好转。”
  二太太轻声道:“也唯有如此了!”
  二太太被老太爷这么一吓,哪还能沉浸在翊哥离家的悲痛中,立时梳理二房的中馈,自此后妾室通房日日请安不落,儿女们更是规矩、教养及学业,一丝不肯松懈。
  府里不过是方寸大的地方,老太爷怒打二老爷之事立时传遍满府上下,二房众人皆是胆战心惊,再不敢有一丝忤逆之心,各个谨言慎行,生怕惹怒他们之中任何一人。
  日子就这般平平淡淡的过来,一转眼三载光阴一晃而逝,如今刘府千金中除了五姐最大,其余四人今年陆续及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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