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闺中记事——君沧海
时间:2019-06-06 03:25:01

  这时店家走出来,手中端着一个木案,木案上摆放着各色精致的发簪,恭敬道:“将军,这些都是小店的镇店之宝,可有您相中之物?”
  魏廷茂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镇店之宝?”
  店家身子一僵,讪讪道:“将军,这些皆是京中女子喜欢的样式。”
  魏廷茂走上前,直直盯着其中一只发簪,将其拿在手上细细端详,半响后,轻声道:“就这个吧!”
  豆包忙问:“店家,发簪多钱?”
  “二百两银子!”
  豆包点头,从衣袖里拿出两张银票扔给他,随后脚步匆匆的去追少爷,待他出去时,马车已飘然离开,他只能小跑追上去。
  如梦颓丧着脸,怅然若失道:“若能与这位将军春风一度,便是不给奴家银钱,奴家也心甘情愿。”
  如烟轻声道:“姐姐快醒醒吧!也不看看咱们是何出身,似他那样的大官焉能看咱们。”
  如梦低叹:“如何不是!”似她们这般的风尘女子,除了上天给的一副好皮囊,卖弄风骚外,在无其他长处。
  店家将两百两银子揣入怀中,轻叹道:“两位姑娘莫要唉声叹气,魏将军刚成亲没几日,娶得乃是镇远将军府刘家的姑娘,据说他二人站在一处,那是妥妥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如烟含笑道:“店家说的是,人贵在自知之明,似咱们这样骨头轻贱到地底之人,焉能高攀那等贵人。”
  “还是如烟姑娘活的通透。”
  如烟轻步上前,从木案中拿出一只发簪不住的把玩,自嘲道:“看似相同,终究还是不一样!”
  马车里,魏廷茂不住的把玩手中的发簪,喃喃道:“也不知夫人会不会喜欢。”小心翼翼将其放在衣袖里。
  回府后,魏廷茂从小厮口中得知府中发生的事,嘴角不住冷笑,他爹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豆包跟在后面,轻声道:“少爷,要不要奴才再去打听一番。”
  魏廷茂点了点头:“细细打听正房那边的动向。”
  “是。”豆包脚步飞快的离开。
  到了院子,魏廷茂看向立在门口的招银,淡淡道:“夫人呢?”
  招银先是身子一僵,随即神色大变,慌张的对其福了福身,大声道:“姑爷,您回来了?”
  魏廷茂眉眼一挑,这是有事瞒他,不由抬脚大步走进去,门外立着的招银急的抓耳挠腮,姑娘千叮咛万叮嘱,若姑爷回院子,定要早早禀告她,谁料她不小心走神了,直至姑爷走过来,方回过神儿。
  刘湘婉脸色绯红的站在一旁,含笑道:“相公回来了?”
  赵妈妈福了福身,躬身道:“老奴这就给姑爷打水去。”
  “不急!先给我斟杯茶!”
  刘湘婉忙道:“妈妈,你先下去吧!我给相公斟茶即可!”
  赵妈妈躬身应道,轻手轻脚退出去。
  “且慢!”魏廷茂行至赵妈妈面前,淡笑道:“你袖中是何物?”
  赵妈妈脸色绯红,神□□言又止,刘湘婉上前一步,挽着他的胳膊,娇笑道:“妈妈先下去,这里有我。”
  “是!是!”赵妈妈福了福身,飞快离开。
  “何事瞒着我?”
  刘湘婉瞪了他一眼:“不过是女儿家的事,你为何如此好奇。”
  “若你说出来,自是解了为夫心中的疑惑!”
  刘湘婉为他斟了一杯茶,讪讪道:“你还是莫要知道的好。”
  魏廷茂动也未动,眸光直勾勾的盯着她,刘湘婉被其盯得浑身发毛,脸色发烫,嗔怒道:“晚上给你看,总行了吧?”
  “夫人……”
  “若你穷追不舍,我便生气了。”
  魏廷茂咳了咳,低声道:“既夫人不想说,为夫不问就是。”随后将她拉到梳妆台,让其坐下,从袖子里拿出一只发簪为她带上。
  刘湘婉看着铜镜里的倒影,嘴角止不住上翘:“你买的?”
  “可喜欢?”
  “喜欢!”
  魏廷茂含笑道:“为夫喜欢看夫人脸上的笑容,也许往后的日子不在平静,但只要为夫力所能及,定让夫人每日都这般言笑晏晏。”
  刘湘婉抬手轻轻抚摸头上的发簪,轻声道:“没想到你还会哄人。”
  “若夫人这般说,着实冤枉为夫,”魏廷茂淡笑道:“自咱们定亲后,为夫送与你的糕点可是日日不落。”
  “是我说错话,”刘湘婉含笑道:“只是未料相公会为了我亲自去买首饰,心中着实欣喜。”
  魏廷茂轻声道:“今儿夫人受委屈了。”
  “相公买此物,莫不是为了安抚我。”
  “你这脑子整日都在胡思乱想甚,”魏廷茂轻声道:“为夫回府方知父亲寻你麻烦。”
  刘湘婉低笑道:“相公放心,父亲虽有所谋,我却不是软柿子,自是对其步步紧逼,不肯服软。”
  “夫人威武!”
  刘湘婉忍住嘴角的笑意,轻声道:“相公怎不问问,父亲跟我说些什么?”
  “无外乎怂恿你从旁劝阻我。”
  “此为其一,其二借我之手,遮掩公主禁足一事。”
  “父亲打得一手好算盘。”
  “我也是后来方想到,”刘湘婉低叹一声,缓缓道:“还是父亲棋高一着,一不小心竟让我着了道。”
  “夫人已做的很好!”
  “相公,父亲到底因何将公主禁足,此事我百思不得其解。”
  魏廷茂轻笑道:“夫人如此聪慧,焉能猜不到。”
  “你怎知?”刘湘婉眼眶一缩,不可置信道:“莫不是你派人暗中监视她?”
  “有何不可?”魏廷茂淡笑道:“她又何尝不是派人监视我,只不过我武艺高强,她派去的人被我耍的团团转。”
  刘湘婉低笑道:“相公,你可是在沾沾自喜?”
  闻言,魏廷茂大笑一声:“不错!夫人甚是了解为夫。”
  刘湘婉思忖片刻,轻声道:“此事相公要不要跟父亲打个招呼,到时公主事败,说不得会牵连无辜。”
  魏廷茂嘴角的笑容一敛,冷冷道:“她造的孽凭甚要我替她担着,倘若她有一丝爱子之心,焉能行此谋逆之事,既她不顾及儿女们的生死,我又何必在乎。”
  “可他们……”
  “夫人,为夫知你心肠软,可有些事不是一句兄弟之情便能抵偿得了,我娘为何冤死,大哥为何离家,皆因那人,他们身为那人的儿女,明明知晓原由,却故作不知,事到如今,我也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又不会让他们身死,只不过日后享受不了荣华富贵的日子,至于他们活成何模样,且看他们自己。
  “相公,我只是有些于心不忍。”
  魏廷茂轻声道:“夫人心地太过善良,在刘家时,无论伯母与你的姐妹们对你做过何事,你从未同她们计较过,如今更是与她们相处的十分和睦,夫人一直呆在内宅,遂还能保持一颗平和的心,可为夫恰恰相反,为夫一直在战场上奋勇杀敌,这双手早已沾染鲜血,心更如石头般坚硬,绝不会为了那一丝兄弟之情,忘记往日所遭受的一切苦难。”
  “相公……”
  “只是苦了夫人,让你陪为夫经历这一切,”
  魏廷茂淡笑道:“往日我心中虽恨极了那人,却也不想让她立即身死,我要她看着我位极人臣,看着我永远比她儿子高出一头,更要她日日看着我的眼色过活,这才是对她最好的报复。”
  “可是因为……”
  魏廷茂颔了颔首,阴沉着脸,冷冷道:“若不是她摔断我娘的牌位,激起我心底的血腥之意,我且不会如此激愤,一旦谋逆失败,她最在意的人便会背弃她,远离她,怨恨她,到得那时,这位自诩皇家出身,金枝玉叶的公主便知孤寂、孤独、无望的苦楚。”
  “相公,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魏廷茂拉着她起身,轻轻的拥着她,低声道:“此生有你陪我,足矣!”
  刘湘婉轻抚他的后背:“老天从来都是公平的,它让你前半生历经坎坷苦难,后半生定让你心想事成,美满顺心。”
  “夫人,为夫就想要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闻言,刘湘婉顿时无语,轻轻推开他,语重心长道:“你已经很努力,可有些事真的急不得,”神色一顿,又道:“相公,别你儿子还没生出来,你媳妇让你折腾的只剩半条命!”
  魏廷茂身子一僵,瞪了她一眼:“又在胡说八道!”
  “相公!大爷!祖宗!”话音一落,刘湘婉指着他,恼羞道:“没有你这样饿狼扑食的人,我又不会跑,你就不能细嚼慢咽,让我喘喘气,歇一歇。”
  魏廷茂挑了挑眉,躬身对其耳语:“夫人可是在抱怨为夫?”
  “难不成你以为我在夸你?”
  魏廷茂颔首:“夫人字里行间皆在褒奖为夫勇猛无比。”
  “你……你……你又说荤话!”
  “哪句?何话?”
  刘湘婉气的脸颊泛红,恼羞成怒道:“你无赖!”
  这时,豆包在外轻声道:“少爷,奴才回来了。”
  魏廷茂笑容一敛,淡淡道:“夫人,为夫有事要去处理,待会儿在过来陪你说话。”
  刘湘婉忙道:“相公,你将官服换了再出去吧!”
  魏廷茂淡笑道:“不急!”
  主仆二人到了书房,魏廷茂淡淡道:“说吧!”
  豆包将打听到的事慢慢说与少爷听,随后垂着头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喘,只见魏廷茂脸色铁青,眸光阴冷,狠狠拍着桌子,瞠目切齿道:“欺人太甚!”怒气冲冲走了出去。
  初听此事,豆包就猜到少爷会大发雷霆,果然……
  魏廷茂气急败坏的去往他爹的书房,魏东刚要开口请安,便被魏廷茂一把推开,随后推门而入,怒视他爹。
  魏松坐在上首,瞥了他一眼,淡声道:“可是来兴师问罪?”
  魏廷茂冷冷道:“你可以算计我却不可以算计我媳妇。”
  “怎么?你媳妇跟你告状了?”
  “府中就这么大点的地方,有个风吹草动便会闹得众所周知,”魏廷茂冷笑道:“您不承认我媳妇是魏家人,若她不是魏家人,我又是谁?”
  “谁让你媳妇牙尖嘴利,同为父说话竟寸步不让!”
  “您敢说此举不是您故意为之。”
  只见魏松神色颓废,低叹道:“青墨,咱们是一人家,无论发生何事皆要风雨同舟,共渡难关,不是吗?”
  魏廷茂冷脸道:“一家人?您与他们是一家人,我与他们可是敌人。”
  “你……你怎能如此冷血无情。”
  “父亲,此话从你口中说出不觉得讪的慌吗?”
  “你……”
  “您唤我媳妇过来,到底所谓何事?”
  “你是不是知晓你母亲的打算?”
  魏廷茂故作皱眉,冷冷道:“父亲说明白些?”
  魏松烦躁的很,适才所说不过是有心试探,见他这般竟一时没了注意,轻声道:“青墨,无论你心中有多少的仇恨,可你毕竟是为父的儿子,魏家的子孙,尧哥的兄长,你可否放弃报仇的念想?”
  “放弃?”魏廷茂嗤笑道:“父亲,您不觉得此话甚是可笑吗?我娘为何身亡,我大哥为何被放逐,我又为何吃了这么多苦,难道我们母子就该给她让道吗?还是说在您心里,她比任何人都重要。”
  “休要扭曲为父的意思。”
  “那您到底是怕我输还是怕我赢?”
  魏松低声道:“输赢有何重要,活着才最重要。”有命才能争,没命一切皆是空话。
  “又是老话常谈,你明知不可能之事,为何非要问出来。”
  魏松满脸苦楚,喃喃道:“你们到底想要我怎么做?”
  “您什么也不用做,如当年一般静静的在旁看戏,”魏廷茂淡笑道:“当年我娘死的时候,您无动于衷,马上便要轮到那人,儿子且看您是否依旧无动于衷。”
  “你……”魏松走上前,沉声道:“你想让这个家散了?”
  “这本就不是我的家,日后我会令立门庭。”
  “若你一意孤行,为父只能将你逐出魏家的族谱。”
  魏廷茂淡笑道:“您先不承认我媳妇是魏家的人,如今又要将我从魏家的族谱上划下去,”声音一顿,淡笑道:“您以为我很在意‘魏’这个姓吗?”
  此话一出,魏松身子踉跄下,猛地扶住座椅的把手缓缓坐下,轻声道:“你当真什么都豁出去!”
  魏廷茂淡笑道:“父亲,莫要将自己看的太重,也莫要将魏家看的太好,如今我功成名就是靠自身的本事,与您及魏家毫无关系。”
  “你当真不念及父子之情,兄弟之意,执意与我们作对,”直到此时此刻,他心中已有了定夺。
  “父亲,倘若儿子无前程可言,您可会在意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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