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他权倾朝野——渊爻
时间:2019-06-07 16:12:23

  秦昊天支吾着不想回答,壮汉没给他这机会,又是一巴掌呼了过来,“舌头被嚼了?”
  “我……我去看远方亲戚。”秦昊天实在没辙,只能扯道,“有个亲戚病重……不是!许久未见了,我去探望他。”
  “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宁端在旁突然道。
  席向晚扭头看他一眼,顿时觉得自己有些狐假虎威的架势,不由得莞尔。
  秦昊天倒是真的报了个人名和地名出来,一旁自有人记下去对证。
  席向晚知道秦昊天必然是在说谎,但她也并不慌张,而是又心平气和地问道,“去你说的盐城,要大半天的路径,你身上一文钱也没带,是预备饿死在半路上?”
  “我连夜赶路,到了亲戚家里就能吃东西了!”
  “去看自家亲戚,还带着两个兄弟?”
  “对对对!”
  “你驾着马车,他们两个大男人挤在马车里?”
  “对……呃,不是,李四今日就要回家的!我只带王麻子一道去看我亲戚。”
  “哦……”席向晚含笑看向脸上长满了麻子那人,“是他说的这样吗?”
  王麻子瑟瑟发抖,连舌头都不听使唤起来,“不……不是……我今晚没打算和他一道出城!”
  秦昊天大怒,“你说什么?!”
  他突然扯这一嗓子,近在咫尺的席向晚耳朵都被他震得嗡嗡起来,赶紧后退了两步。
  宁端冰冷的目光立刻刺在了秦昊天身上,后者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畏惧地望向宁端,就像见了猫的老鼠似的将身体缩了缩。
  宁端深居简出,只听从皇帝的命令,论理秦昊天是不该认识他的,可偏巧他替包氏卖命,便从席家三爷席存学的口中听了那么一耳朵都察院和宁端的事情。
  当年宁端刚奉皇命进入都察院才三日,就接连将三名朝中大员弹劾下马,每个都是证据确凿,各方势力再怎么盘旋也没把人救回来,皇帝大怒之下令宁端彻查,整整三个月的时间里株连斩了几百号人,都察院三字自那时候就带上了血色,文武百官心里只要有那么点腌臜,都恨不得绕着都察院走。
  秦昊天也没想到,绑个小丫头的事情,居然栽到了都察院的手里。
  都察院也就罢了,偏偏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宁端!
  而且那宁端,居然还对席府的丫头言听计从,听之任之。
  想到这里,秦昊天的心已经凉了半截,他原先还打算打死不认,现下却已经转着脑筋揣摩自己是不是该将错都推到包氏头上、好给自己要个轻点的罪名了。
  要不是包氏那婆娘说他妹妹下了大牢都是席向晚害的,撺掇他来抓席向晚报复,他至于落到现在这般境地?
  秦昊天恨恨地磨着牙下了决心:他要是不好过,包氏也别想继续逍遥下去!
 
 
第32章 
  席向晚轻揉了两下自己的耳朵,方才觉得那嗡嗡声小了一点。
  她垂眼看向坐在地上的秦昊天,见他正咬着牙陷入沉思,目光游移不定,好似死之前都要从敌人身上撕扯下一块肉的豺狼一样。
  席向晚明了:看来秦昊天死也要找个垫背的。
  但她可不准备让秦昊天就这么如愿,既然一家人都不学好,那就一家人一起去牢里作伴吧。
  “那迷药呢?”席向晚开口问道,“你怎么解释?”
  秦昊天一惊,抬起头来时终于咬牙下了决心,“我招了!其实我是收了别人的钱,知道今日……”
  “你知道今日你要绑走的人就会来观音庙?”席向晚抢白。
  “是。”秦昊天迟疑了一瞬便点头,“我是受了那包氏的蒙蔽,她想借刀杀人,我就是她的那把刀!”
  “你带着麻绳,迷药,马车,还有两个帮手,原打算将人绑走之后怎么做?”席向晚接着问。
  秦昊天虽然有些疑惑席向晚的问话方式,但还是避重就轻地答道,“先打晕绑起来,要是路上醒过来就用些麻药,用出城文书连夜离开汴京,然后……”
  “然后卖到深山老林的穷人家去给他们当媳妇?”席向晚又一次打断了秦昊天的话。
  这招供的事情一开头,后面就很容易了。秦昊天点头,“对,我们也没打算真把人怎么着,杀人是犯法的,这我知道。”
  席向晚抿紧的嘴角边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细微的笑意,快得像是错觉。她很快直起了身子,掷地有声道,“你再说一遍,谁告诉你今天到这里来就能绑到人的?”
  “席府三夫人包氏……”秦昊天不由自主地回答了席向晚的问题,他甚至没反应过来席向晚为什么要问这个多此一举的问题——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就是包氏要报复的人?难道她还认识别的包氏?
  “三叔母一个妇人家,怎么会知晓这等机密!”席向晚轻斥,“你定是隐瞒实情,想将罪名栽到我三叔母头上去!”
  秦昊天每个字都听得懂,连在一起却不明白了,“明明就是包氏指使我——迷药的主意都是她出的!”
  “一派胡言!”席向晚气得涨红了脸,她往后退了一步,指着秦昊天道,“我三叔母怎会做这等目中无人、欺君犯上的事情!简直欺人太甚!”
  秦昊天吓了一大跳,“欺君?!”
  他毕竟是在汴京城里混过三教九流的人,这时候转动脑筋一想,终于意识到了一点矛盾:观音庙,女人才能来的地方,宁端怎么会带着大批官兵出现在这里?
  “宁大人,这贼人的家人在席府当差,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才被投入监牢,此事大理寺已做了判决,此人必定是怀恨在心,想要报复席府,才会将这等莫须有的罪名栽到我三叔母的头上!”席向晚回头对宁端就是一顿颠倒黑白,“我三叔母绝无可能对皇……贵人存有歹念!”
  秦昊天背后的两个同伙还云里雾里的时候,秦昊天终于反应了过来席向晚在说什么。
  宁端带官兵守在这里,必定是因为有需要护卫的女眷上了观音庙参拜,席向晚一路诱导他招供,硬是要将他掰成胆大包天、敢来绑架皇亲国戚的罪名!
  如果这罪名落实,那不管是不是受了指使和蒙蔽,都十成十地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好个心思狠毒的小丫头,他不过是想绑了她玩玩便卖到瓦肆勾栏,她居然想要他的命?
  秦昊天瞪着眼前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如果不是绳子绑着,他简直想跳起来狠狠扇她一巴掌。
  见秦昊天好像要用目光将自己撕成碎片,席向晚心底嗤笑一声,面上却害怕地往后退了两步到宁端的身旁。
  宁端略微侧了半步,就挡住了席向晚的身体,他甚至隐约还有些中意这种将她护在身后的感觉,“将他单独带下去问话。”
  “是!”领头的大汉洪声应道。
  “等、等一等!”秦昊天立刻使出吃奶的劲挣扎起来,“我没有!我来这里不是为了什么贵人,老子都没听说今天有贵人会在这破庙里!”
  “你还想冤枉我三叔母?”席向晚探出半颗脑袋,气冲冲道,“你血口喷人!”
  “我是听了包氏的谗言才来此,”秦昊天生怕宁端真信了这小丫头的鬼话,连气都没喘,一口气说完,“但我要来绑的人是席府的大姑娘!”
  席向晚听起来更气了,她从宁端身后步了出来,“三叔母和我是一家人,她为什么会找人来绑我?你明明就是——”
  秦昊天见席向晚每每一说话,宁端都会立刻将视线转到她的身上,立刻忙不迭地提高嗓音吼道,“我现在就招供签字画押!”
  往前跑了一步的席向晚这时候也顺理成章地被宁端给拉住了,她反过来拽住宁端的袖子,“这人在说谎!贵人在此,再怎么仔细护卫都是不为过的,谁知道这人背后站着的是谁?万一贵人下山时又碰到危险……万一他还有同伙呢?”
  秦昊天几欲吐血,“我没有!”他急切地认罪,“我想绑走席府大姑娘将她卖到青楼去,这是包氏的指使!我从头到尾,都只想对她一人出手!”
  在后头的碧兰掩嘴惊呼出了声。
  要是哪家姑娘真被土匪强盗掳了去又卖到那种地方去,那就算没在青楼失身,等回了家也是自缢以保家族名声的命!
  席向晚也瞪大眼睛震惊片刻,随即飞快摇头,“不可能,三叔母绝不会这样对我!席府一损俱损的道理,她怎么会不明白?我不信,一定是你——”
  秦昊天再不敢听她说下去,提心吊胆就怕冒犯皇室的大刀直接落到自己脖子上,想也不想地身子一歪撞到身旁大汉的脚上,连声求饶,“我现在就招!我画押!我今日就是受了包氏指使来绑席大姑娘的,和其他乌七八糟的绝没有任何关联!”
  “宁大人?”大汉为难地看向宁端。
  宁端的视线扫过席向晚,他淡淡道,“拿纸笔来。”
  作者有话要说:
  阿晚:演戏?我略知一二。:-D
 
 
第33章 
  秦昊天哭着喊着主动招了前因后果,连和包氏的对话都努力回忆得清清楚楚,不过一刻多钟的功夫就签字画押齐活了。
  席向晚站在一旁看了全程,脸上愤懑与不敢置信渐渐淡去,余下只有浅浅的微笑。
  她将视线从秦昊天移到不远处的宁端身上,他正在看供词,玉石雕成般的修长手指翻过记载详尽的纸页,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将其交回给了大汉。
  席向晚隐隐约约听见他似乎用冷淡的声音说了一个“可”字。
  接着,宁端转头看向了她。
  承人恩惠的席向晚弯起眼睛朝宁端笑了。
  席向晚虽然不知道宁端护卫着的究竟是谁,但那一定和皇家有关,否则动用不到宁端。因而,就算席向晚想要用“贵人”来吓得秦昊天魂飞魄散,也得先征得宁端的同意。
  有了宁端的配合,席向晚才能这么轻易又迅速地将秦昊天的供词套出来。
  即便有了秦昊天的供词,也不能保证包氏能不能伤筋动骨,但席向晚掌握了这一步先机,就能在赏花诗会之前做些不起眼的准备工作了。
  在汴京城中,无论是谁,都格外在意“名声”这两个字,包氏就算在席府后院里呼风唤雨的,出了席府也有的是要看脸色的人。
  只是在宁端身上欠的债是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多。
  天知道她本来是想让宁端欠自己恩情的……
  席向晚略微一走神的功夫,宁端已经走到了她面前。青年比她高出一个头,要低下头才能看着她的眼睛,“该走了。”
  席向晚恍然抬头,“我祖母回来了?”
  “嗯。”
  席向晚转身带着碧兰一同往外走去,跟了两步突然笑了,“我这时候若再说一声谢谢,你会不会已经听烦了?”
  “不会。”宁端的回答依然简短。
  “那你……”席向晚笑着转头看宁端,一点也不害怕这人身上的摄人杀意,“还是想问我要豆花?”
  听到小姑娘带着调侃的话语,宁端转头看了她一眼。
  席向晚生得好看,还不到及笄的年纪就已经看得出国色天香,她高兴的时候,笑意就揉成星光碎在她眼底,比真的漫天星辰都来得夺目。
  这样漂亮的世家姑娘,明明就该被人捧在手掌心里宠得不知愁滋味,她却已经学会了如何步步为营护好自己的安全。
  席府的嫡庶之争……皇帝一时不插手,席明德就丢了分寸。
  宁端心里想着这些,定定凝视席向晚好一会儿,见小姑娘走路的同时仍然眨巴眼睛等待着他的回答,不由得将手按在了冰冷的刀柄上,才觉得颤抖的心尖跟着一道冷却下来,“……要咸的。”
  席向晚噗嗤一声笑了,“必定亲手奉上。”
  跟在两人后头的碧兰左看看右看看,还是不知道自家姑娘究竟为什么这么高兴。她悄悄地捶了捶自己的腿,又酸又痛,一瘪嘴险些掉下眼泪来。
  过了这么提心吊胆的一天,姑娘怎么还笑那么开心?
  有宁端带着路,席向晚很快回到了先前休憩那处,席老夫人已经在那儿坐着了。
  席向晚眨眨眼睛,想到先前祖母对宁端的考究,停住脚步朝身旁男人福身一礼,“多谢宁大人送我回来,我和祖母这就该下山了。今日之事再三拜谢,不日必将回礼送至都察院。”
  宁端跟着站定,他的视线轻轻扫过席向晚低头时头发滑落露出那一截颈侧的皮肤,那处白得好像能反光,照得宁端的思绪也卡住了片刻,“……好。”
  好在他反应过来得极快,席向晚毫无察觉,她重新站直身体,朝宁端点点头便在碧兰的搀扶下转身离开。
  宁端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被他好好存放起来的那个荷包来,他私心里觉得那已经是席向晚提前给他的谢礼了。
  目送席家主仆离开后,宁端才转身大步回了观音庙后头的院子,他的步伐极快,和刚才迁就席向晚慢吞吞时的走走停停大相径庭。
  宁端没直接回到关押秦昊天三人的地方,而是选了个不同的拐角,进了另一处更为僻静的单独院落。
  院中坐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她对面是一名穿着缁衣的法师。
  见到宁端进院,那妇人和蔼地笑了笑,“回来了。”
  “长公主。”宁端拱手行礼。
  “去这么久?”长公主对待宁端的态度十分亲和,她朝宁端招了招手,“出事了?”
  宁端言简意赅地把刚才的事情复述一遍,长公主面上的笑意也渐渐退去,她疲惫地摇摇头,“这席府也是越发扶不上墙了。”
  宁端立在一旁没说话。
  长公主见他这番模样,有些叹息,“那席府大姑娘倒是个聪明的,借势压人,很能随机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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