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晚虽然不是第一次上台,但距离上一回在舞台上表演已经过去小半年了,不免心生紧张。她走上台,坐进作为道具的秋千架里。
裙角垂感极好,悠悠荡荡。
台下乌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杜晚晚!杜晚晚!”一阵激情慷慨的齐喊声。
杜晚晚知道,这是她转专业前的物联网专业的同学们。每回她上台表演,这些原先的同班同学都会特别热情地来捧场。
她微微弯了弯唇角,再听到前奏响起后又赶紧把唇角往下压。
闻佑庭今天唱的是谢安琪的《喜帖街》,杜晚晚在台上充当一个虚无缥缈的白月光角色。
杨若云老师曾跟她说:“你这个角色的定位,是爱情消逝前的本真,也是摧毁在即的老街。”
舞台另一侧,闻佑庭缓缓现身:“忘掉种过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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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晚晚下台后,相熟的男生女生围过来笑道:“微信墙上都是求娶你的呢。”
“还有求被你娶的,哈哈哈……”
“我看到一条——日经,晚晚小姐姐百合了解一下,我可以。”
“还有人问小姐姐是扛肩上就能带走吗?”
……
杜晚晚找到孙梦洁为她预留的座位坐下休息了会儿,与她聊了聊表演效果与其他的节目。
孙梦洁将拍的照片给她看:“台上光太强,手机没拍清楚。晚晚,你今天这条裙子真是太适合你了!”
小半个小时后,杜晚晚刚走出剧场,闻佑庭就追了出来:“晚晚——”
杜晚晚却步,转过身等他过来。
“怎么了学长?”
闻佑庭走上前,笑道:“晚上的庆功宴你不去吗?”
“我要赶回J市,明天早上有戏份。”
“现在就走?”
“是呀。”杜晚晚指了指拐角处的车,扯了个谎:“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郑恒说好会等她,送她去火车东站。
闻佑庭望了望不远处的豪车,笑着说:“好,那等你杀青我们一起吃个饭,叫上孙梦洁他们好好聚一聚。”
“看机会吧。”杜晚晚朝他挥了挥手,弯唇告别:“学长再见,祝你毕业快乐、爱情美满。”
“谢谢,也祝你美满,路上小心。”
闻佑庭看着杜晚晚脚步轻快地跑向那辆斯宾特,车上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长得白白净净。他为杜晚晚打开车门,待她上车后,他转过头朝闻佑庭微笑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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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晚晚微怔。
没想到这辆车上真的坐着她的“男朋友”。
化妆师小姐姐已经不在了,沈斯越清冷矜贵地坐在车内,勾唇对着她笑。
杜晚晚坐进车里,正好将车门合上。
“你怎么来了?”
“不想我来?”沈斯越摸了摸小姑娘毛绒绒的脑袋,“唱歌那小男孩似乎和你关系不错,同班同学?”他自然对她身边的同学有一定了解,现在故意这么一问,无非是想表明——看,我没有瞎几把查你的事情喔。
“不是,快毕业的学长,他也不是我们系的,学金融的。”杜晚晚眨巴明澈的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唱歌?你刚刚在观众席看我表演了?”
杜晚晚倏然想起,方才上台表演前,听到后台有学妹在讨论今天来了个特别帅的男人,坐在贵宾席。
他笑道:“托人拿到的门票,没有惊动校领导。”
事实上,还是有人认了出来,但他到得迟、撤退快,没惹出太大动静。
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沈斯越容色出众、气质矜贵,到哪里都是瞩目的存在。
不过,他离场的时候已经妥善处理好了一切。
郑恒发动引擎,看了眼中央后视镜,笑问:“老板、杜小姐,去哪里?”
杜晚晚未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沈斯越淡淡道:“回公寓。”
杜晚晚鼓起腮帮子,瞪着他:“我可不想明天凌晨四五点钟起来。”
“那直接往J市开。”沈斯越拍了拍大腿,笑道:“枕我腿上,睡吧。”
杜晚晚见他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沉吟道:“开到J市要五个多小时,再开回来又是五个多小时,何必呢。你明天还要工作吧,舟车劳顿,这样太累了。”
郑恒苦笑:“您二位饶过我,成吗?”
沈斯越揽过小姑娘的脑袋,温柔地捧到腿上。
他笑着对郑恒说:“去J市吧,回来我们坐高铁,或者我开。”
车内冷气打得凉,沈斯越脱下西装外套盖住小姑娘。
郑恒不由失笑,揶揄道:“明明有毛毯,非得盖外套,老板你这也太狗了吧?”
沈斯越低笑:“这个月扣一半奖金,升挡板。”
杜晚晚的左脸颊贴在沈斯越的西裤上,男人的体温透过那层薄薄的布料传递出来。
她鼻间尽是沈斯越身上的清冷气息,心底萌生阵阵涟漪。
男人的长指抚摸小姑娘的右脸,清凉的指腹划过她牛奶般的肌肤。划过樱桃唇时,男人的手指又重新划了回来,轻轻挤压小姑娘的下唇。
杜晚晚:“……”
她拂开他的手,撑起脑袋看着他英隽的脸:“你这样我怎么睡呀?”
沈斯越眨了下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挑起小姑娘的下巴,薄唇靠近:“不想睡,我们就不睡了,好吗?”
杜晚晚:“你不闹我,我就睡了。”
沈斯越吻上她的唇角,裹挟大片热气的话语贴着她的唇瓣溢出:“不是晚晚在闹我吗?”
杜晚晚蓦地别开头,他的唇瓣便就一路滑落于她肌肤细腻的耳后。
“我哪有!”愤愤然的娇羞。
沈斯越低低一笑,嗓音磁性惑人:“你每一下的呼吸,每一寸的皮肤,都在闹我。”
杜晚晚趴回他腿上,闭眼假寐。
他轻抚她瀑布般倾泻而下的乌发,弯唇笑了笑,柔声道:“好了,不闹你了。睡吧,睡醒就到J市了。”
杜晚晚确实乏累,不一会儿就被席卷而上的睡意笼罩侵蚀。
她肩上披着他的外套,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沈斯越听着小姑娘绵长均匀的呼吸,心中柔情似水。
路灯昏黄的灯光一片片洒进来,柔和温暖。
车内光影隐隐绰绰,小姑娘浓密卷翘的眼睫毛长长的,瞧得人心痒痒。沈斯越神思逐渐涣散,忍不住幻想小姑娘这长睫毛挂上晶莹泪珠的时候。
场景里,她被压在他的身下,可怜地喘着气,浓密纤长的睫毛沾染半落不落的泪珠。
他停下动作,轻轻呼出一口气,吹落小姑娘眼睫毛上那几滴泪。
她颤了颤,抬起布满泪水的、无辜的大眼睛,恳求地看着他。
他弯起唇角,在小姑娘可怜巴巴的祈求目光中,狠狠一个挺身……
画面戛然而止。
两腿间的小兄弟抬头了。
沈斯越无奈地按了按额角,这丫头,真是太勾人了。
第57章
杜晚晚这一觉睡得安然, 一睡就睡了两个多小时。醒来的一刹那, 都分不清置身何地, 只觉得肩膀和脊背有点酸。
紧接着,就有一双温厚的大掌轻轻揉捏她的肩膀。
“醒了?”男人的嗓音低沉磁性。
杜晚晚意识回拢,软绵绵地“嗯”了一声。
她直起上半身,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沈斯越:“到哪儿了?”
“走了一半路程, 前面有服务站, 我们下去吃点东西。”
杜晚晚打了个哈欠, 十分不好意思地说:“我刚刚做了个梦,梦见你了。”
“是吗?”沈斯越浅笑, 眉目缱绻:“什么样的梦。”
“梦里你一直欺负我,断断续续的,反正挺混乱的。好像海啸吧,你让我求你, 求你你就带我走。”杜晚晚瓷白的小脸微微仰起,明眸灿若星辰,“你说,你是不是很坏?”
“是够坏的, 让你求我的场合实在不应该是在海啸的时候。”
杜晚晚羞赧, 嘟了嘟嘴巴:“你又要开始不正经了。”她掏出手机查梦见海啸的寓意,笑道:“我查了查, 网上说女人梦见海啸是说明婚姻出现危机,可能会离婚……”
“杜晚晚。”沈斯越勾唇, 威胁道:“不长记性是吧?”
杜晚晚知道他对“离婚”这两个字敏感得异常,不敢触及他的逆鳞,忙道:“我没有梦见海啸的具体情况,就是梦见大家都说海啸来了,你让我求你带我走。”
而且啊,她在梦里含泪求了他,要多可怜有就有多可怜呢。然后他没有食言,打了个响指,就有一架私人飞机从天而降,把他们两个接走了。
想到这里,杜晚晚弯起唇角,“我发现你还挺遵守诺言的,说带我走就带我走了。”
沈斯越笑了一声,长指挑起小姑娘的下巴,眸中闪过促狭的笑意:“所以夫人是如何求我的?”
杜晚晚当然不会承认,振振有词道:“我才没有求你,明明是你良心发现主动带我走的。”
沈斯越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笑说:“我可不像会突然良心发现的人。”
杜晚晚含糊其辞:“谁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良心发现了。”
到服务站吃了餐食、稍作歇息后,重新出发。
沈斯越跟郑恒换了个座位,坐到驾驶座上开车。当然,他自然不会忘记把杜晚晚拎到副驾驶上。
照旧升起挡板,隔绝后座的郑恒。
郑恒乐得自在,直接躺下睡觉。
月色如水,深夜的高速渺无人烟。
杜晚晚望着车窗外的天空,“今晚的月公公好亮啊。”
沈斯越笑了笑,问道:“我们像不像私奔到月球?”
“到了月球我们种土豆好不好呀?还要种些油菜花,这样就有菜油了,炸土豆!”
沈斯越唇畔勾起宠溺的笑容,“就知道吃。”
“那你别吃啊,饿死你算了。”
……
抵达J市已然凌晨两点,沈斯越嘱咐道:“不准和剧组男艺人走得太近,记得想我。”
杜晚晚点头如捣蒜,“知道了,你路上小心呀。”
“还有呢?”
“嗯……我会想你,你也记得想我喔。”
下车前,杜晚晚主动勾住沈斯越的脖子,献上临别的亲吻。
薄如蝉翼,蜻蜓点水。
却点亮了他的一整个夜晚。
**
剧组生活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杜晚晚的戏得到了导演与同行演员的不少认同与夸赞。
端午节剧组放了一天的假,杜晚晚与刘悦逛了逛J市的古镇,没有来回折腾地跑回H市一趟。沈斯越正好出国参加会议,视频时深情款款地说:“过些日子,我就来看你。”
杜晚晚笑道:“你一来,要是被人拍到就不好了。科技如此发达,我们现在经常视频也挺好的呀。”
他却道:“不好,我想你。”
“那等下次我放假,你悄悄来看我吧。”
《昨夜闲潭》进入二轮面试,杜晚晚没有收到邀请。隔了一日,梅瑄乐不可支地告诉她:“晚晚!《昨夜闲潭》第一次面试的角色定下来了,定的你呢!制片人让我们下周过去签约,真的是太意外了,我还以为你没戏了。”
杜晚晚倒是十分淡定,笑道:“那就麻烦梅姨下周帮我跑那去趟儿签个约啦。”艺人的戏约可以授权公司或经纪人代签,她这边正拍着戏,请假太多终归不好。
夏至一过,天气愈加炎热。剧组计划赶在小暑前拍完冬天的戏份,毕竟三伏天实在可怕。大伙儿裹着厚厚的冬季校服,里面塞满冰袋。饶是这样,一场戏下来也都热得够呛。
幸而进度提前,冬天的戏份即将拍摄完成。六月的最后一天,严雨霖那边进入了休假期,梅瑄马不停蹄地赶到J市,陪伴在杜晚晚左右。
杜晚晚拍完上午的戏份,绑起长发坐回休息区。梅瑄拿冰毛巾给她敷着后颈,“茉姐的小侄女下周来给你做助理,我答应了。”茉姐是星悦的艺人总监。
刘悦不解:“茉姐的侄女?这大热天的跑来给晚晚做助理?为什么不跟着茉姐呢?”
杜晚晚也疑惑地问道:“怎么突然给我配了个助理?”
梅瑄:“小孩子打暑期工,十九岁。茉姐说她这小侄女比较内向,所以想让她出来锻炼锻炼。你正好拍着咱们星悦的戏,又没什么架子,茉姐就托我安排了。我想这也不打紧,就没有拒绝。说不定看在侄女的份上,茉姐会多想着我们点。”
茉姐比梅瑄大个两岁,虽然杜晚晚喊梅瑄是喊梅姨,但对于茉姐,她是跟着公司众艺人喊姐的。
就像娱乐圈的某几位大哥,小花小生们比他们儿子女儿的年纪都要小得多,但照旧会跟着规矩喊大哥。
刘悦压低声音,笑道:“别来位公主要我们伺候就谢天谢地了,不过茉姐家的亲戚,应该不至于骄纵。”
梅瑄皱眉,轻斥:“你怎么总是张嘴就来?跟你讲过多少次了?”
刘悦捂住嘴巴,朝杜晚晚眨眨眼。
杜晚晚扯了扯梅瑄的衣角,“梅姨,后天我要拍吻戏了,我有些担心会一直卡。”明天会拍完所有冬天的戏份,然后开拍高考前的相关内容。杜晚晚与曲嘉宁的吻戏是发生在故事时间线中的高三五月份。
剧组拍戏进度都是有严格把控的,并不会根据情节顺序进行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