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诡异的风声划过静寂夜空,紧接着,从黑暗中迅速闪出数条黑影,“什么人……”察觉到的士兵还没来得及反应,均已被抹了脖子,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宫门内巡逻的侍卫也被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了,这些人不是死在旁人之手,而是自己身边的人。
“别怪兄弟,兄弟也是没办法,上头有交代,所有不跟大人一心的人都要除掉。”
“别磨蹭了,赶紧去开宫门,迎接大人进来。”
厚重的宫门,枝桠一声,从里面缓缓被打开。
有人朝夜空发出一声信号,不多久,如潮水般的士兵从外面蜂拥进来,犹如蝗虫一样,朝着皇宫的四面八方攻去。
安静的皇宫,顿时像炸了锅,沸腾起来,喊杀声,惨叫声组成一股嘈杂的音律,在灯火通明的皇宫上方升腾起来。
皇上望着下面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的皇宫,拳头越握越紧,指甲生生嵌入肉里,脸上满是自责和愤怒,“他们在外放火杀人,而我这个所谓的主子却躲在这里,贪生怕死……”
景王同样也是血红着眼睛,像是安慰皇上,又像是在安慰自己,“皇兄这不是贪生怕死,正如梁公子所说,我们这叫有所取舍,我们能带出来的人有限,不可能把所有的人都带进来。”
皇上非常痛苦,“就是死在外面,也好过现在这样,让别人替我去死。”
“你若是死了,他们也照样活不成,你只有活着,才有翻盘的机会。”梁午同样看着外面。
皇上回头看向梁午,坚定地说,“若结果失败了,你们就把我交出去。”
梁午嗤了声,上下打量他,“把你交给他们有什么用?他都已经反了,你觉得他还会顾忌你皇上的身份?”
皇上摇头,“他不顾忌我的身份,但他会顾忌怎么坐稳这个天下,他需要我写禅位诏书,到时我会跟他们谈判,让他们把你们放了。”
“像他这样的人会言而有信?说不定你刚写完禅位诏书,他转头就会派人追杀我们。”梁午叹了口气,“我这人从来不把自己的命掌握在别人手中。”
皇上颓然地说,“可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程玉领着大麦和小和尚从下面走了上来,听到两人的对话,知道皇上心里没什么信心,便说,“我们不敢说能够杀掉国舅爷和他的同党,但至少我们能保证带出来的这些人的安全。”
皇上和景王在程玉脸上扫射了圈,见她一脸认真,两人下意识地放松了不少。
皇上说,“那我先替他们谢谢你们了。”
半个时辰后,国舅爷领着一帮人走进了皇宫各院,路上,不停有军士前来汇报,谁谁谁拿下那个宫殿等等之类的。
“半个时辰不到,皇宫各殿就一一被拿下,简直不堪一击,如此懦弱无能的皇上,那里配当天下的主儿?”国舅爷对身旁的人不屑地吐糟皇上的不是,“等我做了那位置,以后无涯大师就是这天下人的国师,守护天下人敬仰的天神。”
“多谢国舅爷看重。”无涯看向国师的眼角余光中透着一丝鄙视,不过嘴上还是说,“当今皇上昏庸无能,国舅爷此举乃是替天行道,在下也不过是顺应天道,协助国舅爷成就大业,若事成后国舅爷需要在下,在下只当为国舅爷效劳。”
“你比你那儿国师师弟强多了,那就是个榆木脑袋。”国舅爷吐糟完皇上的不是,就开始吐糟对他一向不假辞色的国师,“无论是能力还是天赋,你说他那一点比得上你?他都守了天神这么多年,都还不如你,真不知道老国师当初是怎么想的,自己的亲生儿子不传,偏偏传给一个外人。”
无涯的眼神越发阴冷,国舅爷看到,嘴角弯起一抹冷笑。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皇上所住的寝宫前,刚好一个将官从殿内走了出来,国舅爷问他,“皇上呢?”
那名将官弱弱地回道,“不,不在。”
“不在?”国舅爷竖起了眉毛。
“属下们攻进来的时候就没见人。”将官忙说。
国舅爷气的哼了声,“那么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不见了?”
无涯看了下四周,“不是不见了,他们可能一早就知道了我们要行事,八成提前躲了起来,你不觉得我们攻进来的太顺利了吗?”
国舅爷瞪了下眼睛,“这皇宫里到处都是我的人,攻进来有什么难的?”
“即便如此,也还是太容易了,宫里面不该有这么少的人。”无涯提醒。
被他这么一说,国舅爷也感觉到了,沉吟片刻,“一准儿是躲藏到了神庙里了,我说攻进来这么久,都不见你们巫族的人有动静,他们这是认为我们拿神庙没办法啊,无涯兄。”
无涯讥笑了声,“若是这样认为,那他们就大错特错了。”
“那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无涯兄。”国舅爷接着试探地问,“咱们派出那么多人都破不了神庙前的石林阵,无涯大师若有好的方法,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无涯说,“我没有什么好的方法,我虽然攻不进去,但我有毁了它的能力。”
“还是不要了吧。”国舅爷听到毁掉忙说,“石林阵威猛无比,神庙以后还是要靠它镇着呢,有了它,你我就少了很多麻烦。”
“不毁掉,那就只能任他们龟缩在神庙里了。”无涯的眼底透着讥讽,贪多了容易嚼不烂。
“那还是毁掉吧。”国舅爷不无可惜地说。
“父亲。”国舅爷一行人正要赶往神庙呢,丽妃被士兵带着来到了跟前。
“女儿可曾受苦?为父听说你被那个兔崽子关了起来,就着急的夜不能寐,生怕你被他给杀了,所以立马就带了人过来救你。”
国舅爷像以前一样,言语关怀,可丽妃已经不是以前的丽妃了,不会再对父亲的话言听计从了,逼宫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就摆在眼前,说什么为了救她,不过是借口罢了,他的脸上全都写着权利二字。
丽妃只是一个劲的摇头流泪,看看乱成一片的皇宫,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可悲,在这世上竟无一人可以真心依靠,丈夫不喜自己,待自己犹如仇人。
而从小把她养大的父亲,先是把她嫁给了皇上,以巩固权利,等大全在握,又要杀掉他,自立为王,更是没把她放在心上,她不过是他权利路上的一个棋子罢了。
都以为她是天下间最高贵最风光的女子,曾经她也一度这么认为,可事实的真相却是,她还不如一个孤女呢,至少孤女不用被亲近的人摆布。
“女儿不要担心,我会派人带你去安全的地方,等为父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再去看你。”国舅爷招呼人过来。
“父亲这是要去哪儿?可是要去救姑母?”丽妃不由问。
“是啊,你姑母被那个灭绝人性的兔崽子带去了神庙,为父正要去救她,你不用担心,为父一定会把你姑母给救回来的,赶紧跟他们去吧。”国舅爷冲她挥挥手。
丽妃走了几步,突然又折返了回来,“父亲。”
“还有什么事?”国舅爷急着去抓皇上,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丽妃犹疑了会儿说,“父亲要小心,他们之中有厉害的能人,最好不要去。”
她指的是梁午和程玉,这段时日她也琢磨出来不少,程玉那女人不简单,进宫好像不是当皇上妃子来的,应该是帮皇上来的,还有后来那个假扮成太监的人,更是深不可测,再加上皇上提前躲进了神庙,针对父亲的计划,应该一早就开始了,神庙此刻必定危险重重,父亲虽说利用她,可毕竟是她的父亲。
可谁知国舅爷听到这话,却认为她在维护皇上,脸立马阴沉下来,“你怎么到现在还不长记性?那个兔崽子是怎么对你的,难道你都忘了?竟然还维护着他,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给我记住了,从今以后,你跟那个兔崽子再没有任何的关系,把他给我忘了,回头为父会给你再找一个好人家。”
“父亲,我没有,我不是,我只是……”丽妃奋力争辩。
国舅爷没了耐性,冲旁边的人摆手,“带她下去。”
说完领着人继续朝神庙的方向去,丽妃愣在原地,满眼悲凉,突然哈哈笑了起来。
第384章 真不知道咋想的
皇宫内能带的人,几乎都被皇上和景王带到了神庙里,这些人都是忠于皇上的,留他们在外面势必被心狠手辣的国舅爷给杀死。
虽然有那么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即使让他们去国舅爷那儿送死,他们也不能有怨言,可是主子在生死关头竟没抛下他们,感动的同时,也让他们更加相信,他们没有效忠错主子。
不过,被带进神庙里的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感谢皇上和景王兄弟两的。
“去,给哀家把皇上找来。”太后把喝茶的杯子一把摔在地上,“哀家要回寝殿休息,不要待在这里,他强行把哀家带到这儿,算怎么回事?他眼里还有没有哀家这个母后?”
“回太后,皇上有要事要忙。”一名太监回道。
“都躲在这里龟缩不出了,他还有什么好忙的?”太后嗤笑了声,“赶紧去。”
太监没动弹。
太后阴冷地看着他,“哀家的话没人听了是吧?敢忤逆哀家,去,拉出去杖毙。”
伏在地上的太监身体颤抖了下,可还是没起身,他的职责是看着太后,不离左右,所以,他不能离开,帮着传话。
伺候太后的两太监,听了太后的话,上前就要去拉人。
“干什么呢?外面还没打起来,里面的人倒先打起来了是吧?”不放心过来看看的景王,抬脚,照着两人胸口,把两太监狠狠踹飞在地,两人口吐鲜血,半天没爬起来。
“当着哀家的面打哀家的人,你眼里还没有哀家这个母后?”太后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儿臣参加母后。”景王规规矩矩行了个礼,“你是儿臣的母后,儿臣自然尊敬着您,只是这两人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想着欺负弱小,真是太可恨了,儿臣实在看不过眼,顺手就帮母后教训了下。”
太后恶狠狠地瞪了他好一会儿,最终只得硬生生把这口气咽了下去。
“儿臣听说,母后找皇兄,皇兄正忙着,就让儿臣过来了,不知道母后有何事?”景王没等太后让他起来,就自个儿站了起来,太后看到,眉头一跳一跳的,这小子对她那里还有丝毫尊敬可言?
“哀家要回寝殿休息,你让人送哀家回去。”太后以命令的口气说道。
“皇宫内外现在到处都是乱臣贼子,回不得,会有危险的。”景王不急不慢地回道。
“什么乱臣贼子?那是哀家的兄弟,你们的舅舅。”太后没好气地纠正。
“带兵攻入皇宫的不叫乱臣贼子叫什么?”景王气急,冷笑一声,“这样的舅舅我们可不敢要,还是说在您心里巴不得这天下早点改朝换代让您的兄弟来做?”
“你给哀家住口,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太后恼羞成怒。
“儿臣那一点说错了?都把皇兄逼到这份上了,你居然还不承认他是乱臣贼子,难不成我和皇兄是?”
“你对哀家这是什么态度,大呼小叫的,难道是要把哀家也当成乱臣贼子一并处罚了吗?”太后不屑地哼了声,“当年若不是哀家的兄弟和族人,一并力保你们,你们会有今天?你们早不知道被发配到哪里去了?没有哀家,你能在这里跟哀家大呼小叫?”
“母后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了。”景王淡淡地笑了下,走前了几步,“既然说到这里,那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和你的母族扶持我皇兄上位,你们真以为我们会感恩戴德吗?我和我皇兄没一个人愿意坐上那位置,因为我们心里都清楚,你和你的母族不过是想找个傀儡皇帝,试问好好的人不做谁愿意去做个傀儡?”
“原来你们一直怀恨在心,真被哀家那兄弟说中了,早知这样,当初就该……”太后说到这里停住不说了。
景王替她说完,“就该杀了我们,自己坐上那位置,把天下改成你们母族的姓吗?”
太后恶狠狠地瞪着他,不言语。
景王失望地叹了口气,“好歹我们也是喊了你母后这么多年的人,你心里就没有一点点挣扎吗?”
太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攥着扶手,面对景王的质问,显然心里也不是那么平静,过了一会儿,稳定了些情绪,她再次坚定地看向景王,“你们也不比他强多少,你们把哀家囚禁在这里,还不是想拿哀家去要挟哀家那兄弟,哀家告诉你,你们休想,哀家就是撞墙死了,也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景王听了这话,眼泪都笑出来了,居然如此想他们,真是让人心里憋闷的厉害啊,“母后宁愿死都选择站在你兄弟那边,就是不知到时候,你兄弟会选择你还是皇位?我等着拭目以待。”
景王说完走了出去,只是走到门口,吩咐太后要杖毙的那个太监,“太后身边的人既然伺候不尽力,就把他们全换了,换几个尽心的来,好生看着太后。”
这是完全把她看管了起来,“你个不孝子,你无权这样对哀家,你们兄弟两,果然没有一个好的,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哀家真后悔当初没把你们除掉……”
景王听到,身子不由晃了晃,可随即又继续向前走去。
由于神庙空间有限,太后所处的小室,是在大殿内,用布帘临时隔离出来的,太后的咒骂声,在大殿避难的人听的是一清二楚,听的他们是目瞪口呆的,看向景王的背影充满了同情和替他们不值。
景王走回皇上身边,皇上抬头看他一眼,“太后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吧。”景王并没把太后说的那些不堪的话告诉皇兄,省的皇兄跟着一块儿心里不舒服。
皇上看了景王一眼,也没追问,其实,也无需问,太后会做什么,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外面如何了?”景王望向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