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门前有全副武装的军士在把守，程玉知道进去意味着什么，这里面即使一个普通丫鬟那都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就像过去那些皇宫里的宫女，很多都是大家族里的千金小姐。
少城主感激她，让她做他的丫鬟，也并不就是辱没了她，他是少城主，未来的城主，他的丫鬟应该是抢破头的工作，尤其还是什么二等丫鬟，应该算是高级侍女了，但是，程玉不能做。
若是粗使丫鬟，她还没意见，因为粗使丫鬟，不用贴身伺候，而那什么二等丫鬟，是免不了要贴身伺候的。
贴身伺候包含的意味太多了，像那些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公子们，估计连内衣都要丫鬟服侍，洗澡估计也不避讳丫鬟。
程玉是越想越觉得不能干，梁午那个小心眼的，她多看别的男子一眼都要闹个没完，更不用说伺候别的男子了，一旦得知非杀人不可。
当然了，即使梁午不闹她，这事她也不会去干，她曾经跟梁午说过，她能管得住自己，既然她选了他，就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这点信念她还是有的。
所以，一路上，程玉都在琢磨该怎么为自己争取，当然了，她在少城主那里的地位越高，那自然是越好的，因为地位越高，就代表着越能接触到重大的事情。
把城主夫人送回到她住的地方之后，程玉被少城主领着朝他所住的院落走去。
在路上，程玉就拿话提点少城主，伺候人她不擅长，但是对医术她却颇擅长一二。
少城主突然停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这意思是不想当我的丫鬟吗？”
程玉暗暗撇了撇嘴，她脑子有病，才会喜欢给别人当丫鬟，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嘴上却是不能这样说的，“我是怕做不好伺候人这种精细的活。”
少城主不无嘲讽地笑了笑，“在妈妈那边，端茶倒水你不是做的挺好的吗？”
程玉说，“端茶倒水那些不过是些粗活，这里可是城主府，我会的那些上不了台面。”
“说来说去你这是对我的安排不满意？”少城主的面色陡然变冷，“你不想当伺候人的丫鬟，难不成想当我夫人不成？”那眼神就差没说，你还真敢想！
程玉在心里腹诽了句，嘴上却忙说，“自然不是。”
少城主见她毫不迟疑说不，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居然还有人不想做我夫人？”盯着程玉的眼神就好像在说，尤其还是你这样的丑女，你知道你有多丑吗？还敢说不要。
程玉都要抓狂了，这都什么人啊这是，想也不是，不想也不是，还让不让人活了？心头憋着火，即便强压着，语气可也说不上好，“妻子依旧是伺候人的活，尤其是您的，更干不了，自然是不敢想。”在他们这里，女人依旧没什么地位，妻子可不就是伺候人的。
少城主给她说的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难道你就不准备成亲了？哦，我忘了，你已经成过亲了，不过后来被你的丈夫给卖了。”接着他又一怕额头，像是突然想起来的样子，“卖你的理由，好像是嫌你好吃懒做，不安于室，不过现在想来，似乎还真是那样啊，先是你对我投怀送抱，明显不安于室了，再是，你嫌弃伺候人的工作，懒做是有了，至于好吃，现在还不太看的出来，要等以后了。”
这明显是恶意的嘲讽啊，嘴还这么毒。
程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少城主，那天我已经说过了，卖我的那人不是我丈夫。”
少城主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不管长的多丑，能把自己的女人卖了的，的确不是丈夫该有的行为。”
这那是吐槽她丈夫啊，分明是强调她丑。
程玉无语，心累极了，忍无可忍地说，“他不是我丈夫，我丈夫另有其人。”
少城主听了，猛然啊了声，“除了他，你还有一个丈夫啊？你到底有几个丈夫啊？”
程玉想打人，咬牙切齿地说，“我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丈夫，卖我的那人，我根本就不认识，我与我的家人走散，晕了过去，我一醒来就在青楼了，我也是那时才知道自己被卖到那里去了。”
“你说的是真的？”少城主脸上带着怀疑。
“你觉得连妻子都卖的人会找一个懂医术的女人吗？凭着我的技艺，即便是给人看病，也比他卖我的钱多啊。”程玉不耐烦地分析。
少城主想了想，“你这么说，倒也是啊，可你都有丈夫了，怎么还对我投怀送抱啊？”
程玉忍着揍人的冲动，大喘了口气，“我什么时候对你投怀送抱了？”
“就那次，你为我倒酒的时候，这才多长时间啊，你这记性也太不好了吧？”少城主斜眼瞧着她。
程玉猛拍几下额头，仰头叹了声气，“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啊，我那天是被人下药了，绊倒后没力气站起来，才会如此。”
少城主还是不死心地问，“那这次呢，不是你故意跟着我母亲才凑巧救了她？”
“你这是怪我救了你母亲吗？这样看来，当初我就不该多管闲事了。”原本程玉是要给留个好印象的，可她发现碰到这样一个少城主，她根本就没办法好好说话。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了。”少城主干咳了声，语气放缓了了些，“我这不是有疑惑吗？有疑惑我就问出来，总比把你当做图谋不轨的人强吧。”
程玉张了张嘴，发现竟无言以对，“我是从妈妈那里逃出来的，刚好碰到你母亲晕倒，见他们要抬人，忙出声阻止，然后你就来了，之前我可是不知道她是你的母亲。”
“这样啊。”少城主摸着下巴，看了她好半晌，“这样说来，还真是我多想了，你对我并没那个意思，不过长你这样，居然还嫌弃我？”一副想不明白的样子。
程玉木着脸，“少城主玉树临风，英姿飒爽，风流倜傥，那是我一个丑女能肖想的，再说了，我既已成亲，自然不该再对别的男子生出感情。”
少城主点了点头，“这样听起来是舒服多了，你对你丈夫还挺忠心的，那你丈夫呢？”
想起梁午，程玉不由叹了口气，“我们走散了，我不知道他在哪儿。”
“你们不是城里的人？难道你们是从边远镇上来的？”少城主又问。
“嗯。”程玉敷衍地应了声。
“这两年，边远镇子不太平，的确有不少人往这里迁移。”少城主自言自语道。
过了一会儿，他又瞅着程玉，“我开始有点好奇你丈夫了，当然了，我不是嫌弃你长的丑，我只是觉得吧，跟你生活在一起，的确需要很大勇气的，你懂的。”
这还叫不嫌弃她长的丑？他都恨不得把丑字挂在嘴边了，好在程玉并不是真长这么丑，否则早被他气死几百回了，若不是看在有求于他的份上，她早一拳砸过去了。
“既然你不想做我的丫鬟，那我该怎么安排你呢？城主府可不比别的地方，尤其你还是一个女人，按说当个丫鬟是最好的安排，现在我倒是有些犯愁了。”少城主边往前走边说。
程玉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对这个问题发表意见，反而提起了城主夫人的病，“在给夫人扎针的时候，我粗略地给夫人诊了下脉，发现夫人患有先天性心疾，这病虽说不能彻底根治，但若是调理得当的话，完全可以让它不发作，对于夫人的长寿，并不影响什么，即使发作，若服用我调配的药剂，也能很快就好。”
少城主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呆望了程玉好一会儿，才不敢相信地问，“这话可当真？你没有诳我？”
程玉点了点头，“那可是城主夫人，我怎敢诳你。”
少城主听到这里，激动地一把抓住了程玉的胳膊，“我母亲的确患有心疾，我们城主府里有最好的大夫，可他却说我母亲撑不了几年，你若真能做到像你说的那样，我必以恩人相待，重金相酬，你有什么要求都行，即使你想当我夫人我都答应。”
谁想当你夫人，程玉满头黑线，“不敢高攀，夫人就算了。”
第464章 出气
程玉之所以敢提要求，其实也是看准了这位少城主极为关心他母亲的缘故。
少城主带她回了自己居住的院落，提供了绝佳的住所，上好的食物给她，尽管如此，可对外，程玉依旧顶着丫鬟使女的名头，毕竟，冷不丁住进去一个陌生女子不太好解释。
程玉自然是不在意这些的，在入住城主府的头两天，她也是很尽心地为城主夫人调理身体的。
调理身体的同时，她也没忘记自己进来的目的，那就是打探神器的下落。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赵衡这个少城主，像是根本就不参与城主事务，每天不是去那些烟花之地，就是出去打猎。
别说接触什么重要信息了，程玉现在完全被困住了。
城主府是个戒备森严的地方，除了少城主的院落，别的地方她根本无法走动。
被带进城主府时，她还很庆幸，以为是个天载难逢的机会，殊不知，她完全打错了算盘，后悔的不能再后悔了。
不过，这也怪不了他人，只能怪她自己，其实，在之前，她就应该想到这位少城主是名纨绔之弟。
程玉看少城主是越看越不顺眼，可少城主看她却越看越顺眼，因为，在她的调理下，他母亲的身体正在一步步转好。
既然这人帮不了自己，程玉就开始琢磨别的法子，毕竟，她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在这里耗着。
不过，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法子并不是那么好想出来的。
这天程玉正在花园里冥思苦想的时候，少城主找了过来，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往外走。
“干什么啊这是？”自从知道这位少城主帮不上什么之后，之前那些她刻意做出来的恭敬和讨好，也随之消失了，说话的语气不知觉地就带着敷衍和随便。
“带你去一个地方。”少城主边走边说。
“去哪里你应该跟我说一声啊，怎么能拉起人就走呢？”程玉皱着眉头。
“去了你就知道了。”少城主脸上透着高深莫测的表情，“总归不会把你给卖了的，就是有人买，我也不舍得卖，卖了你，可就没人给我母亲看病了。”
程玉当然知道，少城主这个时候不会对她不利了，只是她也实在想不出，他要带着她去干什么，从那些下人的口中，她知道他每天的行程不是逛烟花之地，就是出外打猎，难不成是要带着她一起逛楼子打猎？
等看到那个熟悉的大门时，程玉不由得腿脚一软，他还真把自己带来了烟花之地，而且此烟花之地，还是她之前待过的那个。
程玉扭头看向少城主。
少城主并没什么表示，拉着她就往里走。
进门之后，少城主拉着程玉在大厅中的正中间，大赤赤地坐了下来，有姑娘亲昵地迎了过来，不等姑娘近前开口说话，少城主的随侍就把人给隔开了。
“去把你家妈妈找来。”少城主冲楼里的人说。
听到要找妈妈，程玉大概有些明白这人拉她来做什么了。
很快，得知讯息的妈妈，颠着肥胖的身子，小跑了过来，脸上挂着献媚的笑容，“公子今天来的可真够早的啊，你要找那位姑娘相陪，我这就给你去叫。”
“今天本公子不找谁，只找你。”少城主说。
妈妈愣了片刻，重又恢复了之前的形态，“公子可真会开玩笑。”
“一点都不开玩笑，这次就是找妈妈来的，向妈妈讨要一样东西。”
少城主说的漫不经心，可听在妈妈的耳朵里，却不敢随意敷衍，脸上的笑容也减淡了些，“公子需要什么？若是我这儿有的，定双手奉上。”
少城主朝身旁的程玉看了眼，“她的卖身契。”
妈妈也顺着看去，一看不由呆了。
程玉到了城主府后，就又带上了帷帽，虽然身上的衣服换成质地较好的，但身体形态没变，妈妈自然是看出来了。
“是你？！”肥婆子的眼神变的有些凶狠。
“是我。”程玉回了句。
听到熟悉的声音，肥婆子再确认不过了，立马恶狠狠地说，“你这个贱蹄子，居然还敢回来，我说过，再让我看到你，我非把你大卸八块不可，来人，给我把这个小贱人给绑了。”
就听“咣当”一声，少城主把手里的茶盏重重地放在了桌面上，妈妈不由打了个冷战，召来的护院也就此停住了脚步，不敢往前了。
“绑谁啊妈妈？她现在可是我府上的一等丫鬟，她就是有什么不对，也是应该有我来教训，可还轮不到你。”少城主哼了声。
“一等丫鬟？”妈妈有些懵了，“她，她怎么会……”
“按道理来说，这卖身契要不要都行，毕竟卖他的那人跟她没什么关系，就是一贪财的无赖，看到姑娘家晕倒，就趁着昏迷的时候给人下药卖到了你这里，所以那份卖身契并没有任何的效用，本公子之所以专门跑一趟来索要，就是害怕那个不长眼的，跑去抓人，给我伤到，那就不好了，我也不让你吃亏，你买的多少钱，我还给你多少钱。”
不得不说，少城主的这一番话，既替程玉澄了清，又狠狠敲打了一番那妈妈，至于所谓的卖身钱，那更是赤裸裸地戏弄。
程玉看到肥婆子的脸色变了好几变，不禁大为快意。
肥婆子朝程玉冷冷地扫了眼，然后说，“公子所说的这些我并不知情，可是，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并不是什么好人，钱倒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我怕公子被她骗了，这女人凶狠着呢，当初几个大汉都拦不住她，我被她打的更是去了半条命，把她留在身边那可是个祸害啊。”
少城主听到这里，转头问程玉，“妈妈说的可是真的？你打她了？”
“打了，我不打她，她就要逼着我去接客了。”程玉说。
“你胡说，你都逃走了，我还逼你什么？你分明是记恨我之前打过你。”妈妈说。
“妈妈这话说的，你打了我，我不记恨你，难道还要感谢你不成？”程玉嗤了声。
少城主还配合地说，“妈妈勿怪，她就是这么一个恩怨分明的人，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