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夫人把那块玉佩拿出来,道,“这块玉佩可是府上的?”
王妈妈接过玉佩递给老夫人过目。
老夫人看了南漳郡主一眼,道,“这不是……?”
南漳郡主脸色不虞,“这块玉佩确实是我们老爷的,只是出征前给了大少爷,这么会落到右相夫人手中?”
这块玉佩南漳郡主看了十几年,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以为是镇国公府家传之物,一直期待大老爷能给谢景川,直到大老爷把玉佩交给谢景宸,她才知道这块玉佩是谢景宸的娘送给大老爷的。
她对这块玉佩厌恶至极。
右相夫人微微一愣。
这玉佩竟是谢大少爷的。
“有什么事坐下说,”老夫人道。
王妈妈吩咐丫鬟奉茶。
右相夫人坐下后,道,“昨儿小女不小心落水,被人轻薄的事,想必你们也都听说了。”
“这块玉佩是小女从轻薄她之人的身上拽下来的。”
屋子里上到老夫人,下到丫鬟都惊呆了。
右相夫人继续道,“我们相爷认得这是谢大将军之物,也纳闷这块本该在边关的玉佩怎么会在那男子手中,故而登门询问。”
二太太望着玉佩道,“这块玉佩是大少爷生母赠给大老爷的,大少爷也不常出门,不该弄丢才是。”
右相夫人望着二太太道,“佩戴这玉佩的男子武功极高,抬手就打晕了我府上两个小厮,还去了百花楼,我相信府上少爷的人品,绝不会是流连温柔乡之辈。”
本来大家还觉得不是谢景宸。
可右相夫人说了这一句,大家就笃定是他了。
昨天大少爷可不是去了百花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百花楼被查封了。
带人去查封的又正好是他的那群狐朋狗友。
苏锦女扮男装的事,没人知道,包括南漳郡主在内。
唯一知情的就是寿宁公主和皇后,还有崇国公了。
但苏锦女扮男装去百花楼救寿宁公主,她要是把这事捅给南漳郡主知道,岂不是成怂恿南漳郡主找苏锦的茬吗?
苏锦的臭脾气,找她的茬,她肯定会把寿宁公主流落百花楼,还被人抽鞭子的事抖出来。
这叫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这么丢脸的事,是能不提就不提,所以没有告诉南漳郡主。
“难不成真是宸儿?”二太太声音有点飘。
谢景宸是她们看着长大的,绝不会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得出轻薄女子举动之人啊。
右相夫人心惊肉跳,她一点都不希望救她女儿的人是谢景宸。
谢景宸有病在身不说,他才娶妻没多久啊。
娶的还是凶悍土匪,两人不知道感情如何,但外人看来那是情深义重,感情甚笃。
连太后和皇后都屡次栽跟斗的人,她女儿嫁进来,不是只有被人搓扁揉圆的份了吗?
右相夫人一颗心噗通乱跳,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三太太眸光一转,笑道,“我听说那男子举动虽轻挑,却不能全算轻薄周姑娘,当时周姑娘落水,已然昏迷不醒,轻薄之举是为了救她,只是救人的方式……略显孟浪了些。”
南漳郡主则道,“哪怕是在救人,也不能如此不顾后果,救了人,却也毁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名声。”
“让周姑娘将来如何嫁人?南漳郡主愤怒道。
二太太望着南漳郡主,“大嫂的意思不是想让宸儿负责吧?”
“我镇国公府没有敢做不敢当的人,连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土匪都嫁进我镇国公府了,何况是右相府的大家闺秀?”南漳郡主掷地有声。
右相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女儿这辈子已经毁了。
南漳郡主把玉佩递给右相夫人道,“这块玉佩落到令千金手中,是她和宸儿的缘分,这块玉佩就当是我镇国公府给周姑娘的定亲信物,择日迎娶周姑娘过门。”
二太太忙道,“大嫂,这事是不是该和大少爷、大少奶奶商量一番?”
“还商量什么?!”南漳郡主脸上恼怒,心底痛快的很。
“轻薄了人,就该负责,莫非二弟妹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南漳郡主望着二太太。
二太太脸色一哏。
她哪有什么好办法。
南漳郡主恼大少奶奶,只愁找不到机会治她。
给宸儿再娶个媳妇回来,以大少奶奶的脾气,沉香轩肯定会鸡飞狗跳,乌烟瘴气。
要是她敢动粗,镇国公府的家规可不是吃素的。
右相夫人望着玉佩道,“小女不会给人做妾。”
南漳郡主笑道,“右相夫人只管放心,我镇国公府绝不会委屈了周大姑娘,她进门便和大少奶奶平起平坐。”
右相夫人艰难的抬手接过玉佩。
没有坐一会儿,她便起身走了。
右相夫人前脚走,后脚南漳郡主就笑出了声。
“右相那只老狐狸,他的女儿绝不是简单角色,”南漳郡主道。
“往后镇国公府有热闹瞧了。”
三太太忍不住道,“右相的女儿和东乡侯的女儿争宠,东乡侯绝不会轻饶了右相。”
这话给南漳郡主提了个醒。
东乡侯要真找右相的茬,右相一介文臣如何扛的住东乡侯的蛮横无理,再加上女儿给她做儿媳妇,没有她相助,右相的女儿肯定斗不过东乡侯的女儿。
右相势必会倒向崇国公。
要是崇国公再添右相的势力,那可真是如虎添翼了。
南漳郡主乐不可支。
老夫人斜了她一眼,泼冷水道,“我看右相夫人就不大情愿嫁女儿了,以右相的聪慧,肯定会登门退亲。”
南漳郡主脸上笑容一僵。
这么好的事,岂能叫右相给破坏了?
她决不允许!
南漳郡主给赵妈妈使了记眼神。
赵妈妈会意。
她退下,找几个丫鬟小厮把右相之女即将嫁给谢景宸做平妻的事传出去。
木已成舟。
由不得他右相反悔。
第三百零七章 黑锅
右相夫人坐在软轿内。
看着手中玉佩,一脸痛苦。
想到女儿要嫁给人做平妻,她就心如刀割。
偏生要嫁的是个病秧子,嫡妻又是个凶残的。
她女儿这不是在跳火坑吗?
玉佩虽精致,可右相夫人只觉得烫手,恨不得扔的远远的才好。
回到右相府,进了正堂。
周老夫人急问道,“那玉佩是谁的?”
“是谢大少爷的,”右相夫人道。
“怎么会是他的?”二太太惊讶。
老夫人心急如焚,“怎么处置的?”
右相夫人不愿意说。
丫鬟道,“镇国公府答应夫人迎娶大姑娘做平妻。”
半晌无人说话。
直到一声叹息从老夫人口中溢出。
屋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右相得知这消息匆忙赶来,人未进门,两个字先砸进来。
“糊涂!”右相生气道。
右相夫人望着他,“我怎么糊涂了?”
右相望着她道,“谢大少爷有病在身,命不久矣,你把漪儿往他身边塞做什么?”
“当初镇国公府大少奶奶当街抢了谢大少爷,东乡侯知道他有病在身,都不愿意嫁女儿,是南漳郡主进宫求了皇上才不得不嫁,你倒好,”右相道。
右相夫人反应过来,站起道,“这回真是我糊涂了。”
谢大少爷命不长久。
他一旦过世。
他轻薄漪儿的事自然随人逝。
将来漪儿的夫婿还会跟个死人计较吗?
这样心胸狭隘之辈,也入不了她和相爷的眼。
左不过把漪儿多在身边留两年,也不用去给人做平妻,和东乡侯的女儿抢男人。
右相府其他人也都回过神来。
右相夫人焦灼道,“我这就把玉佩还回去,漪儿不嫁了。”
她抬脚就要走。
只是没走几步,外面进来一小厮道,“相爷、夫人,街上都在盛传大姑娘要嫁给镇国公府大少爷做平妻。”
右相,“……!!!”
右相夫人,“……!!!”
右相的脸黑的泛光。
右相夫人气的咬牙,“才刚定亲,这事怎么会传的这么快?!”
右相深呼吸,将怒气压下,“是有人故意传的。”
这个人是谁。
不言而喻。
他这回算是骑虎难下了。
女儿赔进去不算,还有搭上他这个爹。
甚至可能是整个右相府。
沉香轩,后院。
谢景宸要娶平妻的事,已经传遍京都了。
谢景宸还蒙在鼓里。
苏锦一门心思都在调制药丸上,杏儿帮忙打下手,自然也无从得知。
至于暗卫——
他要找的玉佩已经在镇国公府溜达了一圈,又回了右相府,他还在街上找玉佩呢。
那么珍贵的一块玉佩掉在街上,那就是滴水入海,上哪儿找去啊?
竹屋内。
苏锦在抓药,杏儿摸着有点饿的肚子,道,“姑娘,我去小厨房拿些糕点来。”
“去吧,”苏锦道。
杏儿放下手里的活,风一阵的跑去了前院。
结果还没到小厨房,就听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窃窃私语。
杏儿听了两耳朵,脸色大变。
“你再说一遍!”
“谁要娶平妻?!”杏儿问道。
小丫鬟吓着了,“是,是大少爷要娶平妻。”
“姑爷为什么要娶平妻?”杏儿生气道。
“听说是姑爷非礼了人家姑娘,人家要姑爷负责,南漳郡主已经做主让姑爷择日迎娶人家姑娘进门了,”小丫鬟回道。
杏儿一听这还了得。
她转身,一阵风跑回竹屋。
“姑娘!”
“姑娘!”
“不好了!”
“姑爷他要娶平妻!”杏儿跑进来道。
苏锦愣了下,失笑道,“这怎么可能呢?”
杏儿道,“府里都传遍了,南漳郡主已经给姑爷定亲了。”
提到南漳郡主,苏锦就开始重视这事了。
她凶悍之名在外,不是确凿的事,丫鬟们不敢乱传。
把手中药材放下,苏锦道,“去问问。”
竹屋内,谢景宸在拿书。
苏锦气势汹汹的走进去,手撑在桌子上道,“你太不厚道了!”
谢景宸望着她,一头雾水。
“我怎么不厚道了?”她问道。
“你要休了我,和我和离都没问题,”苏锦瞪他。
“可你既不放我走,又背着我在街上勾搭人家姑娘算怎么回事?!”苏锦眸光喷火。
再来一句不负责任的总结。
“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苏锦生气道。
“除了我家侯爷和大少爷,还有小少爷!”杏儿把苏锦的话补充的更严谨一点儿。
苏锦,“……。”
谢景宸,“……。”
谢大少爷被骂懵了。
谁来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什么时候在街上勾搭过人家姑娘了?
唯一一次被勾搭还是她。
“是谁往我身上泼脏水?”他问道。
苏锦瞪着他,“你谢大少爷的脏水是那么好泼的吗?”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谢景宸,“……。”
“我不会娶平妻,”他声音坚定道。
“可南漳郡主已经给姑爷你定了一门平妻了,”杏儿道。
谢景宸蹙眉,“是谁府上姑娘?”
“……忘了问了,”杏儿道。
谢景宸,“……。”
他觉得自己八成是背黑锅了。
这都没问清楚就来骂他,有这样的吗?
“我去问问清楚,”他说。
他起身走出去。
苏锦气很大。
杏儿望着她,“姑娘,要是姑爷真要娶平妻,咱们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收拾包袱走人啊,”苏锦道。
“怎么能这么随便就走呢,怎么也要把人毒死了再走,”杏儿一脸凶残。
这时候,屋外传来一声熟悉的怒吼。
“谢景宸,你给我站住!”
“是大少爷!”杏儿道。
苏锦抬脚往外走。
苏崇怒气冲冲的朝谢景宸走过去。
和昨天一样,一把抓住谢景宸的衣服道,“昨天是我冤枉了你,今天我可是问清楚了再来的!”
“你居然敢娶平妻?!”
“我让你娶平妻!”
说完,一拳头砸过去。
谢景宸眼睛顿时青了一只。
楚舜他们站在远处,谁都没阻拦苏崇。
苏锦朝他们走过去,问道,“你们怎么知道他要娶平妻的?”
楚舜道,“街上都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