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正是南阳侯府嫡女聂瑶。
看到南安郡王,她努力的平复心底的怒气,下台阶的时候,终是没忍住骂了一句,“小人!”
南安郡王,“……。”
虽然和她相看不顺眼了很多年。
被骂过卑鄙、无耻、下流、不要脸,但骂小人还是头一回。
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好几年了,见面就骂他小人。
南安郡王一脸不快,“我怎么小人了?”
聂瑶想掐死他的心都有。
还有脸问她怎么就是小人了?
他不是说拿到玉佩就登门退亲的吗?!
好不容易才偷回来的玉佩还给他了,她在府里盼星星盼月亮,他退亲了吗?!
没见过他这样言而无信的小人了!
聂瑶买头饰的好心情被破坏殆尽。
她和丫鬟下楼是打算结账走人的,但南安郡主距离柜台太近,她不想和他离的太近,头饰不买了。
把首饰盒丢给小伙计,聂瑶重重哼了一鼻子,抬脚就走。
看着聂瑶迈出门,小伙计一脸肉疼。
煮熟的鸭子飞了。
楼上,崇国公世子看到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来。
想不到京都还有人和南安郡王如此的不对盘。
又是南阳侯的孙女儿。
有意思。
苏崇见南安郡王气炸毛,望向一旁的定国公府大少爷问道,“南安郡王怎么气成这样?”
“大概是想到那些屈辱的过往了吧,”定国公府大少爷道。
“……。”
这话也太勾人好奇心了。
作为唯一一个不知道南安郡王黑历史的苏崇岂能不好奇?
定国公府大少爷笑道,“这事就说来话长。”
“慢慢细说,”苏崇喝茶道。
事情要从南安郡王好奇心说起。
小时候,大家都好奇自己怎么来的。
南安郡王也不例外。
但爹娘能说实话吗?
肯定不能啊。
被问的多了,南安王妃就告诉南安郡王他是街上买来的,他要不听话,她就再买一个。
小小的南安郡王当真了。
那一年,南阳侯府喜得千金,南安王和南安王妃去道喜。
南安郡王是南安王府独子,是南安王妃的心头肉。
只要他没病没痛,能带他出门都带在身边。
南安郡王看到躺在摇篮里的聂瑶,越看越觉得好看,便问南阳侯世子夫人,“她是花多少钱买来的?”
南阳侯世子夫人被问懵了。
大概能猜到南安郡王为什么这么问。
南阳侯世子夫人笑道,“一千两。”
南安郡王伸手把聂瑶抱了起来,道,“我让母妃给你两千两,你把她卖给我吧。”
说完,抱着聂瑶就跑。
丫鬟们真怕他摔了,毕竟他也才三岁。
南安王妃坐在床边扶额。
自家儿子这么喜欢小女娃,年龄又合适,便想给他们定亲,结成儿女亲家。
南阳侯世子夫人是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答应?
结果刚要点头,南安郡王就把人抱回来了。
小女娃尿了他一身。
南安郡王嫌弃不要了。
别说花双倍价钱了,白送都不要。
“然后就结仇了?”苏崇笑道。
定国公府大少爷憋笑道,“哪那么容易结仇啊,好戏还在后头呢。”
等南阳侯府嫡女三岁后,她娘南阳侯世子夫人带着她去南安王府。
小女孩都喜欢毛茸茸的兔子。
她正好怀里抱着一只。
那一天,南安郡王正好把自己的驴牵出来,小女孩看着驴出神,手里的兔子挣脱了。
好在她很快就扑过去把兔子捉住了。
她拎着小兔子的耳朵。
南安郡王见了好奇道,“为什么要拎它的耳朵?”
“娘说兔子这么长的耳朵就是用来拎的,”小聂瑶脆生生道。
小南安郡王觉得有道理。
他看向了自己的驴——
耳朵不小,也挺可爱的。
他伸手去揪。
驴受惊之下给了他一脚,撒丫子跑了。
说到这里,定国公府大少爷实在说不下去了,笑的肚子抽筋。
苏崇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打那以后,南安郡王就看南阳侯的孙女儿不顺眼了,”定国公府大少爷道。
也难怪了。
毕竟看到南阳侯府嫡女,南安郡王就会想起自己被驴踢的那一脚。
第五百五十六章 羡慕
定国公府大少爷说的很小声。
南安郡王听到笑声才知道他把自己的黑历史抖给苏崇知道了。
这些黑历史他是一再的叮嘱府里的小厮不得往外说。
可架不住自家母妃经不住别人套问,把他卖了个底朝天。
一群损友,没主动说他的黑历史就不错了。
苏崇看着南安郡王道,“你的未婚妻不会就是刚刚那位姑娘吧?”
南安郡王脸色一僵。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他否认道。
北宁侯世子看着他道,“没准儿真有可能。”
南安郡王一屁股坐下,把折扇打开煽风道,“绝无可能!”
“我父王母妃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她互看不顺眼,让我娶她,除非我父王母妃嫌王府太安静了,想天天看鸡飞狗跳还差不多,”南安郡王道。
“我父王母妃没那么想不开。”
北宁侯世子几个想了想,觉得南安郡王说的也有道理。
南安王和南安王妃不至于这么坑亲生儿子。
苏崇表示他们还是太嫩了。
爹娘坑起儿子来能有商量吗?
不是怕南安郡王知道了会炸毛,南安王为什么要苦苦隐瞒?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而且不只是他。
苏崇看了谢景宸一眼,谢景宸的想法和他一致。
小伙计把锦盒取来,交给苏崇。
苏崇打开看了一眼,确定玉簪和碎掉的那一只一模一样,把剩下的钱交上。
楚舜他们以为玉簪是买了送给唐氏的都没问。
苏崇把玉簪揣入怀中,去醉仙楼吃饭。
再说聂瑶出了金玉阁后,就一脸的不快。
丫鬟道,“姑娘,咱们难得出来,去别处逛逛吧?”
“不逛了!”她叫道。
“免得又遇到!”
只要把亲事退了,哪天不能上街玩。
想到南安郡王的言而无信,聂瑶在心底问候他。
一遍。
两遍。
三遍。
南安郡王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
“那傻丫头比以前狠多了,骂我骂的怎么惨,”南安郡王道。
楚舜他们憋笑。
这边南安郡王他们吃饭,那边聂瑶回了南阳侯府。
她和祖父南阳侯相依为命。
只有两个人,府里的丫鬟小厮也不多。
从热闹的街道回来,更显得府里清冷。
聂瑶鼻子酸酸的。
祖父年纪大了,又身体不好,一直都为了她强撑着。
她不想嫁人,她想永远的陪着祖父。
南阳侯府没有继承人,等她出嫁,等祖父……
南阳侯府就不复存在了。
她去书房找南阳侯,抱怨道,“祖父,我在街上碰到南安郡王了,他特别的讨厌。”
“您帮我把亲事退掉吧。”
聂瑶摇着南阳侯的胳膊撒娇。
南阳侯要是能答应,他早答应了。
膝下只有一个孙女,他岂能不巴望她往后的日子过得平安顺遂。
这两年,他越发力不从心了,哪天他一倒,膝下唯一的孙女儿就没有了依靠。
南安郡王虽然和聂瑶不对盘,但南安王和南安王妃都是厚道之人,必不会因为南阳侯府失势就欺负她。
南安王妃都相信瑶儿和南安郡王相处久了会有感情,他没有理由不信。
“亲事不是儿戏,把你嫁给南安郡王是你爹娘生前的遗愿,如今亲事又定下了,不好退亲,”南阳侯道。
这理由聂瑶都听的耳朵长老茧了。
知道劝不动,聂瑶耷拉着脸回了内屋。
大半个时辰后,南安郡王吃饱了,骑马回南安王府。
他们几个是自家府邸住几天,在东乡侯府住几天。
回府时,正好看到南安王妃和绣娘商议纳采礼的事。
南安郡王一脸郁闷,“母妃,一月之期还没到呢,你就这么不相信我能找到玉佩?”
丫鬟们低着头,怕笑出来被南安郡王察觉。
南安王妃把礼单合上道,“母妃当然信你了,但你就算退了亲,也还是要娶别人,这些东西迟早要用到。”
南安郡王望着南安王妃,“母妃,你不会给我定亲的是南阳侯府那傻丫头吧?”
南安王妃,“……。”
这小子发现了?
“你想娶她?”南安王妃故作镇定。
“谁想娶她了?!”南安郡王炸毛道。
南安王妃笑道,“不是她,你就不退亲了?”
“当然也退了,”南安郡王道。
“那你还问这么多,”南安王妃嗔怪道。
“……。”
也是。
不管是谁,他都是要退亲的。
南安郡王把此行回府目的道来,“拂云郡主给苏兄做了两双鞋,既然定亲了,让她也给我做两双。”
南安王妃,“……。”
她眉头微皱道,“你没鞋穿了?”
南安郡王望着南安王妃,“不退亲之前,她都是我的未婚妻,让她做两双鞋又不过分,这和有没有鞋穿又没关系。”
南安王妃没法拒绝。
拂云郡主给苏崇做了,南安郡王才回来要的。
定是瞧了心生羡慕,否则不会这么说。
没想到拂云郡主还会针线,瑶儿应该不会吧?
南安郡王把要求说了,“一定要结实啊,别一穿就坏。”
叮嘱完,南安郡王就走了。
等出了门,南安郡王就有点后悔了。
不结实才好呢。
穿上街,丢个脸,理直气壮的把亲事退了。
就是人家姑娘闺誉受损……
想到拂云郡主做的鞋,南安郡王就把这念头打消了。
因为压根就坚持不到他上街。
确定南安郡王走远了,丫鬟望着南安王妃道,“奴婢去南阳侯府传话?”
“先别去,”南安王妃道。
“他指不定在外头候着呢,你正好给他带路了。”
要说知儿莫若母了。
南安郡王在树上蹲了半天,也没见到南安王妃派人去传话。
给南阳侯传话的是南安王。
下朝后,南安王和南阳侯聊几句朝政,顺带把这要求提了。
“那逆子羡慕东乡侯府大少爷有拂云郡主给他做鞋,吵着要,您老随便让绣娘做两双鞋打发他就行了,”南安王道。
云王爷正好从一旁路过。
听到这话,飞快的走了。
万一被拉着问,脸上挂不住啊。
南阳侯应下了。
但他没有让绣娘做,要聂瑶亲手做,人家厚待,南阳侯府不能不懂事啊。
聂瑶本就不喜欢做针线,却要她做鞋,她气的坐在小榻上,拿针扎小人。
“还要我做的结实?”
“越结实越好?”
“我用纸给他糊一个!”聂瑶气道。
丫鬟看着她道,“姑娘,纸糊的鞋,会把老侯爷气死的。”
想到祖父,聂瑶就把这念头打消了。
“我都不会做鞋,怎么做结实的鞋,他又不是光脚没鞋穿,”聂瑶很气愤。
这就是看她不顺眼,故意折腾她。
丫鬟没法接话。
聂瑶闷了半天气。
然后——
展颜一笑。
丫鬟见了好奇道,“姑娘在笑什么?”
“不就是结实的鞋吗?”聂瑶双眸闪亮。
“我就送他两双耐磨的!”
第五百五十七章 口音
沉香轩,后院。
竹屋前回廊上挂着一只鹦鹉。
杏儿正在给鹦鹉喂食。
这只鹦鹉浑身黄绿色的羽毛,圆圆的脑袋,双眼乌黑发亮。
杏儿把食物递到它跟前,鹦鹉准备捉食,却捉了一空。
杏儿望着它,“跟我念,飞虎寨。”
“跟我念,灰虎寨,”鹦鹉道。
“是飞虎寨!”杏儿叫道。
“是灰虎寨!”鹦鹉道。
“飞虎寨!!!”
“灰虎寨……。”
杏儿被气的头顶冒青烟。
她回头望着苏锦。
苏锦一脸的爱莫能助。
这只鹦鹉不是东乡侯府那只。
那天吃过回门饭,准备回府,杏儿喜欢鹦鹉,问苏小少爷借玩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