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杀妻证道
无情道被公认修仙界最强大、特殊、深不可测的传承,多少人入门而不得法。
作为修行无情道有史以来最出色也是修为最高深的人, 时寒生愿意亲授传承, 不知有多少人梦寐以得。
外界的人说时寒生疯魔了, 但九清掌门见过时寒生, 知道他没有半点疯魔的样子,没有任何感情,没有丝毫活人气息,如同木石一般。
连无情道是否能传下去, 也浑不在意。
九清掌门不免忧心忡忡。
另外忧心的便是时慕玉了。
要说时慕玉结成金丹一事, 九清掌门是怎么也想不到的, 再思及那句天道誓言, 是祸非福啊。
时慕玉能结成金丹,就足以令人惊叹了,但对她能否如时寒生那般成就元婴,却是没人想过的。
修仙界的人对时寒生的容忍程度高,不仅是因为他归来便是元婴修为,而且他修的本就是无情道, 一生本不应有太多纠缠, 纵是杀死至亲至爱, 也可当是重归正途, 是否会结下因果却没人在意。
但时慕玉初入修行一途, 就立下天道誓。
为杀时寒生而修仙。
这一看就是执念一生,心魔入体。
元婴是天劫,问道明心。
像时慕玉这样的, 结成金丹也只是侥幸,元婴是绝对渡不过的。
这么想的修仙界众人,在三百年后一个晴日,清晰感受到了元婴天劫。
九十九道天雷落下,然后元婴已成,金光万丈。
9526也觉得匪夷所思,“为什么宿主你的元婴劫感觉和金丹劫没两样?”几乎一样的轻松。
萧函想了想道。“大概两次问我的都是同一个问题吧。”
问道明心,别人都觉得她困于心魔执念,但萧函不这么想啊,由始至终她的目标都很明确,就是为了杀时寒生,多简单的问题啊。
这是她前进的目标,辛苦修炼的最终目的。
又何来的心魔。
修仙界畏之如虎的心魔,无论是对时慕玉,还是时寒生仿佛都失了作用一般。
按理来说,时寒生杀死至亲至爱,也应该是心魔丛生才对,但他硬生生像灭绝情欲一样,斩却了心魔。
只能说,仙道漫漫,所遇艰难险阻又岂止是心魔这一样。
要是以为平安渡过了心魔就万事无忧,那天道就会教你做人了。
而现在整个修仙界的目光都落在了青云宗上,谁都知道,时慕玉成就元婴后,最可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完成天道誓言。
结果是如何,也没人再信誓旦旦了。
论资质天分,时慕玉可是比她的父亲太霄真君更短时间成就元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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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就元婴后,萧函最大的感触,就是能光明正大地走在修仙界了。
练气筑基的时候只能一路逃亡,金丹的时候也是藏藏掖掖的,如今都混成元婴了,终于没人敢招惹了,要是有人来找麻烦,萧函也不介意教他做鬼。
她也很好认了,全修仙界的人几乎少有不认识的,不是见过她真人,而是见过她的画像。
但其实修仙界的人,对时慕玉了解甚少。
所知道的,也仅仅是她与亲生父亲太霄真君的恩怨,以及如何从凡人开始,没有一次被青云宗和太霄真君找到,无论是修炼速度,还是短短几百年的经历,都堪称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若是没有太霄真君这一出,只怕也是早早就能上九重榜的人物。
如今看见她,也满是敬畏之心,没有敢阻拦的,谁都知道,她肯定是去应她的天道誓言,前往青云宗,找时寒生一战。
萧函没有直接御云之术,飞往青云宗。
因为她渡元婴劫的地方正好和青云宗一个东,一个西,真要御云驾雾,那相当于横穿整个东洲大陆了。
萧函:“……”
还是老老实实慢慢走吧,也好稳固一下修为。
再慢一个月也到了,青云宗。
萧函对青云宗还真没什么好感,毕竟这是满修仙界追捕她的主力,不过今日来,最主要还是为了时寒生。
九清掌门得弟子禀报,人就在山门外,心都凉了半截。
连战帖都不用下,谁都知道她来此的目的。
这一月走来,她成就元婴的消息也传遍修仙界了,甚至还有人开盘下赌注,时慕玉与太霄真君这一战,谁生谁死。
最忧心的便是九清掌门。
没想到,最后还是落得这个局面。
太霄似乎也料到时慕玉会来找她,从一月前开始就未离开过他的寒光峰。
九清掌门不欲让时慕玉入宗门,两个元婴大能生死一战,不知波及多少,他也担心太霄不敌,但时慕玉就在山门外。
这时,时寒生传讯而来,
“放她进来,告诉她,我就在寒光峰。”
九清掌门长叹一声,传令下去,“让时慕玉进来,引她去寒光峰。”
两大元婴要一战,无人能阻止,包括他堂堂青云宗掌门。
萧函不觉得时寒生等她有什么,时寒生想杀她找她找了这么久,这一回也该是她找上门来了。
引萧函去寒光峰的是沈流瑛。
萧函看了她一眼,她身上有时寒生的几分影子,
沈流瑛也很在意她,苦苦寻了几百年的人,时慕玉。
容貌相似,但气质截然不同,若说真君是万年不化的冰雪,她便是如春风和煦。
太霄真君给人的是深渊一般的死寂,她却是清风朗月。
这些年,沈流瑛虽未能拜入寒光峰,却竭力朝着太霄真君清冷孤傲的气质靠近,再有九清掌门的默认,她也被安排处理寒光峰的杂务,有实无名罢了。
沈流瑛对太霄已超出了单纯的喜欢爱慕,而是更为坚信的尊崇。
踏上寒光峰,第一感觉便是深入骨髓的冷寂。
而且一眼就能见到时寒生,因为寒光峰上冷寂得几乎看不见第二个人,连沈流瑛没有允许也不得上来。
他就坐在那里,
越靠近他,越感觉到万物寂灭的气息。
时寒生缓缓起身,见到时慕玉的那一刻,本遗忘了数百年的记忆,如浮光掠影般闪过。
但他依旧能平静道,“慕玉,修仙比你想象的要残酷得多。”
似是叹息,似是感慨,仿佛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孩子,她为何选择了修仙一道。
“我知道。”萧函淡淡道,而且她修行之路上主要的艰难险阻就是来自于他。
被全修仙界的人追捕是什么感觉,要不是因为有任务,萧函真想让时寒生也尝尝这滋味。
虽然看起来,他这几百年过的日子也不怎么样。
时寒生的无情道太偏激太苛刻了,清心寡欲如同自虐般的修行。舍弃世间的一切美好。
但这是他坚持的道,又怪得了谁。
“我在等你来。”时寒生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冷漠平静,“你死在我手里,也好。”
“也许是你死在我手中呢。”萧函微微笑了笑。
时寒生一怔,继而点了点头,他恐怕也感应到了,这场业果随着她的晋升金丹,成就元婴,越来越大,已成为他突破化神的最大劫难。
渡过了,得以晋升化神。
渡不过,身死道消。
萧函手中出鞘的寒剑现浮华世中,随之出现的是扑面而来的寂灭冰寒。
其实这是萧函穿越以来第二次见到时寒生,
第一次是刚穿越而来事,满目血色中绝情杀戮的时寒生。
再见,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
不仅是修仙界的人关注这纠缠了三百年恩怨的一战,连宗门内的弟子也都恨不得待在寒光峰下,想知道目睹这元婴一战,也想知道结果如何。但掌门有令,所有青云宗门人退避寒光峰,不得擅自靠近,还与其他长老布下防护阵法,以免殃及宗门其他地方。
事实证明,他的举措是正确的。
时慕玉上去还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便有分别有凛然啸天的剑气和足以冰封千里的寒气。
九清感应着这冰寒之气,已含寂灭无情道意。
这分明是离化神只有一步之遥的境界。
哪怕有防护罩隔绝着,但那两道厚重惊人威势压得百里之内的宗门弟子心裂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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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修仙界都知道,时寒生是冰灵根,还有他所修炼的功法,
但没人知道时慕玉,她甚至很少在修仙界露面,连她的踪迹都不为人所知,何况是功法灵根。
比如他并不知道,慕玉有这般精妙无敌的剑术。
时寒生也看不出慕玉是哪一道,似乎她的道就像她的剑一般,随心而至,无处追寻。
为人父似乎应该感到骄傲,只不过他心中随着寂灭绝情,再也生不起一丝波澜。
最后的一丝震惊,也只是当慕玉的剑从背后刺入他的心口之时。
他输了。
这一战,夷平了整个寒光峰。
9526告诉她,这寒光峰还有个熟人,萧函持剑一挥,剑气裹挟着人,从坠落崩塌的乱石中带了出来。
“你还没死?”萧函有些惊讶,
要不是萧函那及时的一剑,方彧也要被一整座灵峰坍塌的乱石砸死了,
若非修仙者辟谷,他只怕早就饿死渴死了。
时寒生任他自生自灭,没有灵丹妙药,他也就只能慢慢养伤。
方彧还没从寒光峰倒塌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你成就元婴了。”
这几百年除了养伤,修为也慢慢恢复了,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萧函的元婴修为。
“那太霄真君……”
无论是萧函淡漠的态度,还是寒光峰毁的事实,无一不证明着,只有一个结果。
时寒生死了。
他之前哪怕恢复了修为和伤势也不敢逃,就是因为太霄真君时寒生。
如今时寒生已被萧函所杀,那他也自由了。
方彧还未平复这份震惊超过了激动的情绪,就看见了萧函身上的变化,脸色大变。
玄华殿,
九清掌门按捺住了心中的急切:“胜的人是谁?”
从寒光峰赶回来的玄琮,沉声道,“是时慕玉。”
九清掌门神色闪过一瞬的震惊,继而是落寞,轻轻挥手,“放她离开吧。”
即便是宗门势力受损,但了结的是他们父女之间的恩怨。
反正他们也拦不住一位元婴修士。
“掌门。”玄琮顿了顿,似乎也是犹疑着,“时慕玉好像要飞升了。”
直面这一场景的方彧那才是真正的不可置信,这是直接跳过化神,要飞升了啊。
他被关押养伤的这几百年都发生了什么。
萧函大概是唯一不惊讶的人了,她的任务已完成,在这个世界没有因缘牵挂,自然就超脱了,在其他人看来也许就是飞升吧。
而她也不会去解释什么。
青云宗的弟子赶到已成废墟的寒光峰时,也只来得及见到时慕玉消失在一片金光的尽头中。
第273章 赎罪
萧函醒来是在一间普通简洁的卧室里,
委托人霍宁, 她的人生前十二年可以说是过得很幸福, 家境富裕, 衣食无忧, 还有个小她七岁的弟弟霍瑾,父母都十分疼爱他们。
但所有的幸福却因为一场意外过失而毁掉了。
霍宁带着弟弟霍瑾在公园玩耍的时候,陪同的母亲因为有事离开一会儿,让霍宁看好弟弟, 她被不远处小商贩做的五彩斑斓的棉花糖吸引了过去, 一时松开了弟弟的手, 当她拿着两个棉花糖转身回来后, 原本在玩跷跷板的弟弟霍瑾已经不见了。
霍宁的父母报了警,疯了一样地找了大半个月,结果一无所获。
警方说,孩子很有可能被人贩子拐出了省,很难追踪到了。
哪怕几乎被判定了不可能,霍宁的父母也没有放弃, 霍父是个大学老师, 只要是没课的时候, 他就和妻子奔波在寻找丢失的幼子, 霍母干脆卖了自己的服装店筹钱。
这些年, 霍父和霍母用尽了各种办法,在网上报纸上刊登寻人悬赏,到处拜托人, 一听到哪里有人贩子落网,哪里的公安局找到丢失儿童,他们就立刻开车去。
霍宁知道是自己弄丢了弟弟,也一直很内疚。霍父霍母并没有迁怒霍宁,而且安慰她说,爸爸妈妈一定会把小瑾找回来的。
为人父母总是希望成为孩子遮风挡雨的庇护伞,不想让他们年幼时接触到外面的险恶,承担过多的压力。
霍父霍母也是这样,哪怕奔波寻找的再辛苦,也没有和霍宁说过一句,也不会告诉她,霍瑾才五岁大的小孩子被拐后可能会遭遇什么,
但霍宁长大,懂得的事越多,越悔恨。
那些报纸电视上类似的种种新闻,都让她害怕,她年幼的弟弟霍瑾,也许被卖到根本不认识的人家,也许在人贩子手里过得很苦,还有可能根本不在人世了。
在霍宁大二的时候,霍父霍母在得知华南省某个县城的公安破获了一桩特大拐卖案,那里有十几个被拐卖的孩子,其中就有一个年龄相貌特征相符的男孩,很有可能就是霍家丢失的孩子。
霍父霍母在赶去那个县城外的山路上遭遇了车祸。
肇事的卡车司机疲劳驾驶,又是在夜里,山外公路装的灯又少。
霍宁领回了父母的骨灰,也去了联系过的当地公安局,但那个男孩不是霍瑾。
霍宁的心愿就是,找回她的弟弟霍瑾,为她当年的过失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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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函穿的这个时间点,已经是霍宁大三的时候了,她还没有父母去世的悲伤中走出来,也没有放弃寻找弟弟霍瑾。就像是接过父母手中的担子一样,继续为之努力。
房子是普通的一室一厅,其实霍父霍母也给女儿留下了不少的积蓄财产,他们对霍宁没有什么要求,只让她好好读书,没有让她参与寻找霍瑾的事,也不希望霍瑾被拐的事成为她人生永远的负担。
但霍宁一直有着沉重的负罪感,尤其是在父母在寻找弟弟的路上意外去世后,她更没办法独自一人若无其事的幸福生活下去。
所以她不顾亲戚朋友的劝阻,把父母留给她的大房子卖了,换成了现在住的单人小公寓,卖的大部分钱都留做来找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