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却是差不多知道了。晋王真是给了朕一个不小的惊喜呢。”
对于天和帝猜测黄家的私兵是晋王的,沈皎对此是认同的。养私兵是一件极为耗费银钱的事情,黄家只是一个普通的世家,哪里来得这么多的银钱来养私兵。有这个财力的,只能是黄绩背后的主子晋王。
“这件事,我会派人协助暗彦调查清楚。”天和帝说道。
“是。”沈皎应道。私兵之事可不是小事,兵权历来是权利的最直接体现,没有兵权的皇帝就像是傀儡一样,睡觉都不安稳。这还是官兵,名义上隶属于朝廷,但是私兵呢,是私人的所有物,哪里会听朝廷的命令。
因着大齐的□□就是因为私兵的巨大作用,才在当时的诸侯混战中取得胜利。所以,在建国后,对于私兵,大齐控制的十分严格。若不是得到特许的人家,豢养私兵,罪不容诛。
兵者,国之大事,晋王这是在触碰天和帝的底线。
“你文安姨母那里可有不对?”天和帝问道。
“没有,尚未发现。”沈皎摇了摇头,答道:“依照我看,文安姨母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昨日文安姨母知道了黄家三姑娘对康寿表妹不敬,恶意构陷康寿表妹,好像已经和黄绩闹翻了,今日我来之前,文安姨母已经和阿娘进宫了,如今应该在兴庆宫中。”
沈皎说完这句话后,胡喜便进来禀报道:“陛下,太后娘娘那里派人来请您过去一趟,说是为了文安长公主的事情。”
“朕知道了,回禀母后,朕这就过去。”天和帝摆手道。
“跟朕一同过去吧。”天和帝对着一旁的沈皎道。
“是。”沈皎应道。
兴庆宫中,谢太后看着跪在地上的文安长公主,叹了一口气道:“罢了,起来吧,一会儿等陛下来了,你自己和他说吧。”
“谢母后。”文安长公主对着谢太后感激道,她知道谢太后这是同意了。
谢太后看着文安长公主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心中也不由送了一口气,看文安长公主的样子,应该被黄绩欺骗了,对黄绩参与进晋王谋反之事应该毫不知情。如此,她心中最大的担忧也就放下了。至于废除和黄绩之间的婚事,不过是小事一桩,这又没有下旨赐婚的,要解除也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至于礼部那边准备的事宜,也不能浪费,这韩王和燕王也都到了成婚的年纪,准备的金银玉器之类的,也不会浪费。
只要文安长公主不参与进晋王一事中,其余的都好说。
一旁的温太妃看到谢太后的态度,也不禁松了口气。她的女儿贵为公主,本应尊贵荣耀,一生无忧,但是偏偏在这婚事上不顺。本以为这次好不容易算是苦尽甘来了,但是却又是差一点识人不清,误了女儿。
这桩婚事,已经上达天听,陛下和太后仁慈,给黄绩提了官职。但是如今这又出尔反尔,婚事作废,这是将陛下的圣旨当作儿戏,随意下达?若是天和帝和谢太后猜忌多疑,恐怕是要怀疑自己拿他们当猴耍呢?但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和文安也是不敢的。
庆幸地是,谢太后心胸豁达,对于文安又一向疼爱,同意了这婚事作废。
不过,她最担忧的还是陛下那里,她怕天和帝到时会震怒。
正当温太妃想着的时候,外面便响起了唱喏:“陛下驾到,元嘉郡主到。”
屋中除了谢太后全都开始恭敬地行礼。
待行礼后,天和帝对着上首的谢太后问道:“不知母后叫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为了文安的事情。”谢太后点到文安长公主的名字,便见文安长公主走上前,跪在了天和帝面前。天和帝连眼都没眨一下,似乎早有预料一般。
谢太后见天和帝没有反应,索性直接道:“文安请求和黄绩的婚事作废。”
“为何?”天和帝这才将目光放在了眼前的文安长公主身上,问道。
“之前不是还说心中甚悦吗?现在就不悦了?”
“臣妹之前确实心悦黄绩。”文安长公主也不避讳扭捏,直接道:“但是,那一是因为有救命之恩,二是我对其确实有着一二好感。”
“但是这些都不能成为让我接受康寿受委屈的理由。”文安长公主道:“再多的好感,也不能对一个是非不分的人产生,即便产生了,也不应该维持。”
“这些天发生了什么,让你有如此改变?”天和帝有些好奇地问道。
之后文安长公主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给天和帝讲了一边,在听到元嘉郡主时,天和帝意味深长地看了沈皎一眼。很明显,这件事背后有着沈皎的推手,估计以康寿的性子,没有沈皎的话,康寿对于这位黄三绝对是会继续忍下去的。至于目的是什么,不过是试探罢了。逼着文安长公主在短时间没做出选择,一个是进宫和黄家断绝关系,一个是继续忍气吞声,当然这立场什么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若是文安长公主今日不进宫,便意味着她真的可能和晋王一系有关系。介时,恐怕文安长公主就不会在兴庆宫分说,而是在紫宸宫中分说。
第225章 真相
被天和帝注视着的沈皎, 倒是没有诚惶诚恐的意思。若不是让她遇着个这样的好机会, 她也没有什么试探的机会, 对于文安长公主的想法也不会这么快的试探出来。
龙有逆鳞, 触之必死。而康寿县主就是文安长公主的逆鳞, 文安长公主对于黄绩抱着什么想法, 用康寿县主之事一试便知。
“是臣妹有愧陛下的好意,还请陛下恕罪。”文安长公主对着天和帝请罪道。
“你之前遇劫匪是怎么回事?”天和帝没有回答文安长公主是否同意废除婚约的话,而是问道:“你身为长公主, 出门难道没有带侍卫吗?”
“回陛下, 侍卫都是正常随行的。”文安长公主答道,虽然不知道天和帝何时知道的这件事, 为何会问这个问题, 但是却也是赶紧据实回答。
“那劫匪有多少人?黄绩带了多少人过去?”天和帝听后, 接着问道。
“劫匪的人数有多少,臣妹不太清楚,但是臣妹当时是带了五十甲士随行护卫的。”文安长公主想了想,摇了摇头, 接着道:“当时劫匪人多,将我们团团围住。但是当时的侍卫首领告诉我, 他们人数众多,他们只能冒死拼杀,让我和康寿趁机逃走。刚开始拼杀, 黄绩便带着人正好路过,很快那些劫匪就不敌逃走了。因着侍卫中无人死伤, 臣妹又碍于康寿的名声,所以便没有向任何人提起,只是派了人私下探查。最后的结果是那群人是一群流动的匪寇,已经逃窜到别处去了,无处可寻。”
“他倒是聪明,还知道给这些人编排这么个身份,倒是无处可查。”天和帝嗤笑道,虽是赞扬着黄绩聪明,但是眼中的冰冷大家都能看到。
仅从文安长公主的话中便可以看到,黄绩手中的私兵绝对不会少与五百人。要知道文安长公主的侍卫都是皇家的侍卫,虽比不上禁军,但是也不是那些乌合之众能够让其说出拼死搏杀的话,定然是其的人数绝对不低于二百人,再加上跟着黄绩一起来的,加在一起绝对不少于五百人。
五百人,可是不少了。足够干很多事了。特别这只是他们已经探查到的,这没有探查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沈皎能够感到天和帝身上的冷意比之前更重了。
文安长公主听到天和帝的话后,很是一愣,包括温太妃和淑惠长公主也是如此,只有谢太后只是稍感惊讶,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陛下,您的意思是,黄绩救了文安这件事,是他设计好的。”温太妃不禁颤声问道,在宫中生活这么多年,若是她现在还猜不出事情的真相,那她这么多年早就不知死在什么地方了。
天和帝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沈皎,道:“元嘉,将调查到的东西交给太妃。”对于这位从先帝时期就一直支持他长辈,他还是尊敬的。
“是。”沈皎应道。然后将之前暗彦调查的结果递给了温太妃。
温太妃这才将目光转移到沈皎的身上,她久居宫中,对于外面的事情不知道,但是这宫中的事情却也是知道的差不多的。元嘉郡主昨日回京,应是先进的宫,再回的家。这回到京中才一夜的时间,就将文安和黄绩的事情理清楚了,还调查到了真相。看天和帝的样子,这个真相绝对是元嘉郡主自己派人查到的。
虽然心中震惊,但是到底是宫中生活这么多年,温太妃很快稳住了心神,将东西从沈皎手中接过,很快翻看起来。
沈皎看着温太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直接气得差点站不稳。旁边的宫女见到温太妃的样子,连忙搀扶。天和帝和谢太后,也是赶紧劝着,然后吩咐人去请太医,生怕温太妃被气出病来。
沈皎心中不禁叹气。其实,她给温太妃的调查结果,还不包括黄绩豢养私兵的事情,毕竟这实属机密,还未调查清楚,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当时暗彦给她的两份文书,将私兵之事写在另一封上。可以想象,温太妃若是知道自己女儿差点嫁给了一个豢养私兵的人,定然会直接气得晕过去。
“我本以为黄绩只是是非不分,却是没有想到他心计如此之深,一步步设计谋划,连救命之恩都是捏造的。”温太妃被扶到椅子上做好,缓了口气才慢慢地道,看着跪在一旁的女儿,对着天和帝和谢太后恳求道:“陛下,娘娘,文安识人不清,是她自己的罪,她自己受,但是康寿还小,她在黄家定然不会好过的。求陛下看在文安迷途知返的份上,让文安和黄绩的婚事废除了。”
“太妃说笑了,朕记得文安和黄绩之间从没有过婚事,莫不是朕记错了?”天和帝温和得笑着道。只要文安没有参与到晋王之事中,他自然就不会在意这样的小事。再者,便是看在温太妃的面子上,他也不会看着文安往火坑里跳的,何况文安现在要自己爬出来,他更不会将文安摁在火坑里不出来。再者,文安会被黄绩找上,也是无妄之灾。
温太妃听到这句话后,喜极而泣,连忙对着天和帝道:“多谢陛下隆恩。”有了天和帝这句话,她的女儿就和黄绩,和黄家没有半点关系了。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不想看着女儿再一次所托非人。她原想着,她就是拼着这张老脸和与谢太后天和帝之间多年的情谊,也要替女儿求得这件事。却是没有想到陛下会如此隆恩,这么快就同意了。温太妃心中很是感激,她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选错追随的人。
“臣妹谢皇兄隆恩。皇兄万岁万岁万万岁。”文安长公主更是高兴地无意加复。
天和帝又对着文安长公主和温太妃宽慰了几句,便带着沈皎离开了。既然问清楚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就没有必要再继续呆下去了,他这边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处理呢。
待到天和帝离开后,谢太后看着被气得险些晕过去的温太妃温声道:“如今,你这心也安了吧。”
“多谢娘娘和陛下隆恩。”温太妃对着谢太后再次谢道。
“你我这么多年的情分,还说这些干什么。”谢太后嗔怪道,随后看向还在地上跪着的文安长公主道:“事情都解决完了,还不起来?一会儿仔细腿疼,赶紧坐下吧。”
“儿臣谢母后。”文安长公主赶紧起身谢道,然后坐在了淑惠长公主身边。
“此事,你们能够看清黄绩,和其撇清关系,还维持不晚。”谢太后感慨道。若是再晚上两天,等到黄绩参与晋王谋划的事情一旦出现,介时和黄绩牵扯不清的文安长公主也会难逃罪过,特别是黄绩现在的官职,便是仗着与文安长公主的婚事,未来的驸马这个身份得来的。
“是啊。”温太妃不可置否,她不清楚谢太后话背后的含义,只是道:“娘娘说的是,现在发现还不晚,若是等到了成婚之后才发现,介时便是再过不下去,也只是分府单过而已,名义上终究还是夫妻,怎么也断不开。哪能像现在这样彻彻底底地断干净,不牵扯半分。”虽说成婚之后有和离的说法,但是文安之前已经和离过一次,若是再和离一次,她觉得便是天和帝和谢太后能够同意,宗室那里也是要反对的。
对于温太妃理解错自己的意思,谢太后也没有反驳,只是顺着点了点头,看向文安长公主道:“此事也是哀家和你母妃疏忽了,对黄绩没有调查清楚,险些酿成大祸。”谢太后说完后,温太妃也点了点头。
当初文安来找他们说选中了黄绩做驸马时,她们都是派了人调查过的,但是也只是调查了黄绩在朝中和军中的风评,对于黄家只是粗略地查了一下,毕竟,文安就算是和黄绩大婚,文安之后也会住在公主府中,和黄家打交道的时候并不多,再者,文安的身份放在那里,黄家还敢有人对她不敬不成?再者,文安的性格也不是会吃亏的性子。所以,便也没有派人彻查。但是她们真的没有想到,被她们忽视的这一点,险些误了文安和康寿。
“不过,成了婚也是可以和离的,只不过名声上有碍而已,其他的不妨事。”谢太后对于温太妃道:“文安是皇家公主,背后站得是皇家,何必为了名声什么的,委屈自己,和一个令人恶心的人做夫妻。她背后站着的永远是整个皇室,不必委屈自己。”
谢太后这句话,让温太妃和文安长公主大喜,两人连忙对着谢太后叩首谢恩。她们都知道,谢太后这句话的分两何等之重,有了这句话,文安长公主日后便是再和离,只要理由正当,不是无理取闹,皇室便会站着文安长公主身边,成为文安长公主最坚实的依靠。
之后,文安长公主和温太妃又和谢太后说了一会儿话,两人便告辞离开。谢太后也知道两人有事,一个今日气得不轻,需要修养,一个要去处理和黄家的事情,再者两个亲母女之间总会有些私房话要说,所以也没有拦着,便让她们退下了。
此时房中只剩下了谢太后和淑惠长公主。
淑惠长公主看着周围没有旁人,才对着谢太后道:”母后,我昨日好不容易将元嘉弄去了赏花宴上,却是没有想到元嘉的想法似乎有些不对,……,有些偏颇。”淑惠长公主实在是不知道用什么形容女儿的想法了。
“怎么不对了?”谢太后很是感兴趣地挑眉问道。
“元嘉居然有娶夫纳侍的想法。”淑惠长公主看着谢太后在自己说完后,居然笑了,急忙道:“母亲,我说得是真的,昨日元嘉真的是这么给我说得,我不是在看玩笑。”
“我自然知道你不是同我开玩笑。”谢太后勉强收回了笑意,和孩子在一起时她很少用哀家这类的自称,她觉得这样才是一家和乐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