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苑苑一个激灵，下意识准备回头解释，结果被楚嘉年死死地按住了。
“非礼勿视。”
牛肉酱扭过头：行行行，你们继续, 我不看我不看。
俞苑苑乖乖定住身子：好吧好吧，我不转头。
……说话艺术哪家强。
半个小时后，大家换回了便服，重新在温泉附设的咖啡厅见了面，除了俞苑苑和楚嘉年，其他几个人的头发上都挂着水珠，脸上还有红晕，也不知是热气蒸出来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俞苑苑抱着一杯拿铁，眼睛里写满了好奇，直勾勾地盯着几个人看。
雪饼脸皮到底薄一点，老脸一红：“苑苑，你别这么看着我们，我们……我们没脱泳裤。”
“啊？”俞苑苑一愣，然后迅速扫了楚嘉年一眼，心想那你刚刚为什么把我的头蒙住。
楚嘉年当然不会理她。难道要告诉她，是他莫名其妙不想让她看到别人的身体吗？他不要面子的吗？
雪饼开了个头，大家也终于打开了话匣子，俞苑苑听了一会儿，终于七凑八拼地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些什么。
到底是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又是纯粹的东方教育体系长大的，几个人虽然兴奋又好奇，但还是不约而同的穿了泳裤，想着先进去打探一番虚实。
几个人在门口扭捏了一会儿，还猜拳定胜负谁先进，这么磨蹭了好久，才忐忑地鱼贯走进了温泉区。
刚刚进去的时候，大家都是穿着浴袍的，温泉水氤氲出模糊的水雾，可以看到池边零零星星靠着十来个人，看不清什么。
变故就发生在几个人拖了浴袍放在一旁的躺椅上，扭扭捏捏准备穿着泳裤下温泉的时候——
距离他们最近的一个人突然站直了身体，带着愤怒地指着他们叽哩哇啦地说了一通什么！
牛肉酱的胖腿刚刚碰到温泉水，一脸茫然地看向了声源，然后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一位莫约六十多岁的德国奶奶的正面、高清、无码全身像！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当然也看到了，动作瞬间僵硬。
牛肉酱没抓稳，直接掉进了温泉。
“噗通”的水声吸引了更多的人，等到牛肉酱狼狈地爬起来，眼前已经站了好几个德国奶奶和德国爷爷，大家都用一种不悦的眼神看着他，牛肉酱已经被面前的盛况惊呆了，哪里还能注意到大家的神态。
结果没想到老奶奶们发现自己比划了半天也没有回应，出离愤怒，其中一个看上去就最为泼辣的老爷爷三两步就跨到了牛肉酱面前，指了指他的短裤，然后做了一个“脱”的动作。
这下牛肉酱看懂了。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也懂了。
眼看牛肉酱还没动作，一位老奶奶也走了上来，顺手拍了拍牛肉酱肥嘟嘟的屁股，大家一起发出了足球场上喝倒彩的“嘘——”声，一起向前走了几步，逼近了牛肉酱。
酒池是没有的，肉林是真的。
牛肉酱再也受不了这个刺激，尖叫着从温泉池爬了出来，在他屁滚尿流地跑了以后，大家的目标自然而然对准了剩下的几个人，是以am全员都跟在牛肉酱身后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地跑了出来。
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俞苑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德国的爷爷奶奶们对于威斯巴登裸浴温泉名誉的维护可以说是滴水不漏了。
这一次的温泉事件给大家留下了难以抹去的心理阴影，以至于在回去的车上，大家都异常沉默，大约是想要逃避现实，不多时就全都睡了过去。俞苑苑出来一趟，温泉没泡到，收获了一件幼稚可笑的泳衣和一肚子笑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
回程的路上，楚嘉年还是坐在了她的旁边，他换了一件枪灰色的衬衣，半挽着袖子。
“咦，你刚刚穿的好像不是这件？”俞苑苑有点诧异。
“那件沾了某人的口水。”楚嘉年盯着手机屏幕，头也不抬。他只带了一只耳机——朝着俞苑苑的那边是没带的。
俞苑苑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流口水了，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的形象全毁了，呆若木鸡。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那我赔你一件。”
楚嘉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好。”
俞苑苑见他不是很介意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凑过去看他在看什么，本以为应该是其他几只队伍的比赛，结果……居然是她打塞拉斯那一场的回放。
俞苑苑一下子脸红了，嗖地缩回了身子。
楚嘉年递给她一只耳机：“不敢看？”
俞苑苑硬着头皮重新凑了过来。
耳机里是阿莫西林组合解说的声音，这几天虽然她一直都在看各种比赛视频记录数据，但一直都没有勇气打开这一场的。
虽然赢了，但是她觉得自己的发挥确实不太能行。
——这是她第一次看自己塞拉斯的操作。
“一直没有问你，你那天到底怎么了？”楚嘉年突然问道：“那天虽然你专门找了我，但是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是因为马上要比赛，所以我也不好多问。是不是出了什么别的事情？”
俞苑苑心底一顿。
她不愿意骗他，却也开不了口，半晌才讷讷道：“不是，是我自己的问题。”
“当初要打比赛的时候那么坚决，相亲也同意，订婚也差点让步，我倒是想不到还能有什么事情能让你心态崩掉。”楚嘉年垂眼看了看她，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小姑娘翘挺的鼻尖和小半张白皙莹润的面颊，大约是这两天熬夜过火，上面并排起了两个红红的小痘痘，格外显眼。
楚嘉年突然想起来了临出国前林嫣岚女士的嘱咐。
“楚经理，你有喜欢的人吗？”俞苑苑突然问道。
楚嘉年一愣。
这什么意思？
这家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恋爱了？
他回过神来：“没有。”
然而这两个字刚出口，他的目光又在俞苑苑的脸上顿住了。
“那……楚经理谈过恋爱吗？”既然问了，俞苑苑干脆咬牙再问了一个问题。
刚刚那个问题还没只是个猜测，但她这个问题抛出来，楚嘉年觉得自己应该是猜对了方向。
“没有。”他声音平静中带着僵硬。
但是俞苑苑显然不会意识到那抹僵硬，反而眼睛亮了亮，抬头看向他，带着笑意：“也是，是游戏不好玩，还是比赛不好看，干嘛要去谈恋爱。”
楚嘉年一时之间竟然琢磨不透她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队里……禁止恋爱吗？”她又问道。
楚嘉年心里“咯噔”一声。
操。
看来是真的在他眼皮子底下恋爱了！
可是……是什么时候呢？她答应来相亲，肯定是没有男朋友的，之后的日子到入队的整个过程都紧罗密布，他想不到她会有什么接触外人的机会，也没有看出她有任何的恋爱迹象。
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了。
是队内的某个人。
“合同里没有明文禁止，但是不能影响状态。”他脑中思绪飞转，面上却不显。甚至握着手机的手也很稳定，没有一丝晃动。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脏话。
他等着她的下一个问题，但是她却没了声音，看起了比赛，但是楚嘉年心里却仿佛被什么堵住了，让他呼吸不畅。半晌，他终于状似无意地开了口：“怎么，谈恋爱了？”
没想到俞苑苑的头转的飞快：“不不不，没有没有。”
楚嘉年眯了眯眼，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单相思？”
俞苑苑表情一僵，不敢看楚嘉年的眼睛：“算、算是吧……”
两人一时之间沉默了下去，气氛有点尴尬。俞苑苑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里有点雀跃的同时，更多的则是忐忑。
她觉得自己这样算是变相告白了。
却不知道此刻楚嘉年的心里正在翻江倒海。
牛肉酱比她还小半岁，现在四舍五入两百斤，满脑子只有游戏，傻乎乎还没开窍，今天还差点被老奶奶扒了裤子。奥利奥虽然年纪合适性格成熟，但是他有念念不忘的前女友，还是俞苑苑的好朋友。二队的小孩子就更不用说了，都还未成年，年龄实在太小了一点。
剩下的人里……她喜欢的是雪饼还是小新？
楚嘉年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 温泉这个事情，是我基友身上的真事。大家不要觉得我夸张鸭哈哈哈，当时我们是真的笑喷了。
威斯巴登温泉，你值得拥有。
很晚很晚的时候也许大概有可能会加更。
但是不保证，可以明天早上醒来刷刷试试~
给大家笔芯！
感谢【卜几几、姜二小姑娘】浇灌的营养液！
（我好像还是喜欢自己手打感谢……）
第44章
威斯巴登和法兰克福的距离并不远, 此时差不多已经是晚餐时间了，所以大巴车直接把大家拉到了餐厅门口。
小新刚下车就惊呆了, 翻出手机开始拍照：“感觉自己穿越了！”
“怎么了？”牛肉酱跟在他身后跳下车，然后也张大了嘴。
矗立在大家面前的建筑和北京著名世界文化遗产一模一样, 赫然是异国他乡的另一座天坛。
雪饼感慨道：“现在开个中餐馆都已经要这么扬我国威的吗？”
“上车睡觉，下车拍照，一会儿你们是不是还得进去尿个尿？”奥利奥看着他们的眼神像是看着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孩，然后他抬起头：“……卧槽？”
有种要去天坛吃饭的奇妙刺激感。
刚才一路上的风景都没让大家这么兴奋过，乍然在异国他乡见故知，大家都嚷嚷着要合影发微博。
俞苑苑本来没想拍, 但是看到楚嘉年耐心地站在一边等大家, 又存了点儿私心, 眼疾手快地开了美颜, 凑到了楚嘉年旁边：“来自拍一个！”
楚嘉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拽低了身子, 按下了拍照键。
镜头里的少女笑得露出了一排白白的牙齿，少年的眉眼间是一贯的温和, 眼神呆滞。
呆滞在俞苑苑眼里四舍五入就是可爱, 美颜镜头下, 她脸上的小红痘痘也不是那么明显, 她心满意足地按了保存，然后楚嘉年却皱了皱眉头：“这照片怎么女里女气的？”
“我觉得挺好的啊。”俞苑苑不服气地给他看：“你看你的皮肤简直好到没有毛孔，眉毛很英气，眼睛也很漂亮……”
楚嘉年迎来了猝不及防的一波彩虹屁, 心里莫名有点美滋滋，却还是板着脸开了某果的照妖镜——前置摄像头，然后重新凑近了脸，扬起了一点笑容。
纵使是照妖镜，楚嘉年的颜值依旧耐打，尤其是扬起的嘴角，平白给他那张平时温和无害的神仙脸添了几分邪气，一双眼睛更是直直地透过屏幕看过来，深邃又动人。
反观俞苑苑的脸，那两个痘痘鲜红碍眼，黑眼圈也很明显。
……嘤，感觉自己根本配不上楚嘉年这张脸！
她默默地点开了编辑栏，把自己的脸直接裁掉了。裁掉了一会儿，又觉得楚嘉年在照片里一个人孤零零的，还是把照片复原了回来，然后开始手动给自己磨皮，直到看不见那两个痘痘，黑眼圈也遮了大半，这才松了口气，顺手把照片给楚嘉年发送了一份。
虽说楚嘉年特意请了厨子，但比赛日里大家都吃的比较匆忙，有一段日子没有这样一桌子人热热闹闹地坐在一起吃饭了，还是这种一看就很有食欲的中餐。
包厢是早就订好了的，大家进去的时候，外面大厅里已经坐了一些人，本来以为异国他乡不会被认出来，没想到突然有一道声音喊了出来：“天哪！是am吗？！”
大家顿住脚步，向着声源方向看去，靠近角落的一桌人已经站起来了，是一群年轻的女孩子，发现自己没认错人以后，都有点激动，你推我搡地跑了过来：“我们……我们都是am的粉丝！”
俞苑苑的心猛地一跳，偷偷向后躲了躲。
在网上被人骂得多了，她虽然在比赛里足够努力，但总觉得自己还见不得光。
……说不清是什么心态，无论是身为lpl唯一的女选手，还是她不够完美的操作表现，她都觉得自己还不足够被喜欢。
是以此刻乍然面对面见到粉丝，她的心跳骤然加速，一边害怕自己会被当面指责，另一方面也有点担心自己的存在会不会给粉丝添堵，毕竟曾经的评论里，她见过有人说类似于“看到am的阵容里有她就很难受”。
没想到几个小姐姐冲回去拿了纸和笔，第一个就从人群里点名找她：“纳命爷也在！我们都超级喜欢你！求签名！”
俞苑苑愣了愣，心里像是被什么火焰突然包裹住，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讷讷地接过了签名本和笔。
小姐姐眼睛亮亮的：“纳命爷，我们都超级超级喜欢你，虽然网上有很多人在黑你，但是你的实力和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骂你的人我们都会帮你骂回去的，你好好打游戏，我们都在你的背后支持你！”
另一个女生也应和道：“是啊是啊，我们都超级为你骄傲！女生又怎么样，女生也一样能打职业！纳命爷加油！”
刚刚升起来的那团火焰烈烈燃烧，又酸又痛，从心底直冲眼眶，但更多的则是温暖和一种近乎溺水之人被救赎的感觉。
她忍着眼眶的酸涩，郑重地一笔一划写下了“am.naming”几个字母，她曾经练过花体字，是以写得宛如一副艺术品，然后将签名递到了小姐姐手上，展颜一笑：“谢谢你，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也希望你以后能继续支持am战队。”
这是她写的第一个签名，也是第一个亲口说了喜欢她的粉丝。
原来……她也是有粉丝的吗？
陆续拿到了全队的签名和合影照片，几个小姑娘七嘴八舌地小声讨论着跑了回去，俞苑苑隐约听到了几句类似：“年哥近距离也是这么无死角！”、“纳命爷是真的漂亮！”、“牛肉酱太可爱了，好想摸摸他的肚子！”的话，忍不住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