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印钞机女友——时镜
时间:2019-06-16 09:31:03

  她看得清楚——
  他是先擦去了什么,再重新写的答案。
  边斜手上现在还留着一点没擦干净的墨迹,是刚才拿手抹去自己最开始写好的答案时蹭上的。
  听得程白此问,他一笑。
  竟然道:“忘了。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可能是一本会让我不喜欢的书。”
  程白知道他的观察力很敏锐,其实隐约猜着他第一次写下的答案和方不让一样,这时只问:“那为什么要擦去再改?”
  雨滴落到伞面上,轻轻作响。
  边缘的雨水顺着滑落,在台阶下方汇聚。
  边斜沉默了半晌,才转眸来望着她。
  藻褐色的眼眸好像深海,一瞬间潮涌,好似将她整个人都裹了进去。
  看似在笑,却没有笑。
  他平淡地回答她:“程白,我也会害怕。”
  程白,我也会害怕。
  明明他们之间还什么关系都没有,尽管能察觉到某些端倪,但一切都是藏在水面下的暗礁,表面上谁也看不见。
  只有航船驶过时,才会因触礁知悉。
  但他一句话却好似将什么东西撕开了。
  程白回望着他,想起第一次陪这人吃饭,想起跟这人坐在深夜的粥铺,想起他厚颜无耻当了她的助理,也想起方才台上他越唱越真的歌和半真半假玩笑似的话。
  这一瞬,她真的想对这个男人说点什么。
  但前方忽然有车灯的光亮打了过来。
  尚菲坐在她的车里,降下了车窗,向路旁的她喊:“程儿!上车!”
  边斜于是道了一声:“走吧。”
  他先走下台阶,又返身来撑着伞等程白。
  因为伞往她那边递,便有雨水嗒嗒地落在他衣服上。
  程白望他有片刻。
  边斜开玩笑:“你再不下来我回头可就要请病假了啊。”
  可她却没笑出来。
  今天终究不是什么说话的时候。
  程白从上方下来,被他撑着伞送到了路边,拉开了车门钻进车内。
  他把伞一起收了递给她:“没记错的话你小区好像挺大的,伞还是你带着吧。”
  程白一般都从车库上楼,不会淋雨。
  她微微皱了眉。
  但拒绝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边斜便已经补道:“送你好不好?”
  伞柄递到了她的手里。
  还没等她拒绝,他便从外面把门给关上了。
  尚菲在一旁瞅着,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冬日的雨不算大,就是冷。
  程白的车一离开,边斜面上的表情便都消失了,平平静静地走了回来,就瞧见刚从里面走出来的方不让。
  方不让是将方才一幕收入了眼底的。
  他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来,叼在唇边,笑了一声:“演技不错。”
  边斜并不辩驳,也跟着可有可无地一笑:“过奖了。”
  目光落在方不让那烟盒上。
  他便十分自然地借了一根烟,点上火抽了一口,又将方不让那黑色的都彭打火机递回去,修长的手指夹着烟,人却随意地靠在后面的廊柱上。
  神情中难得有几分放旷。
  “程白书架上那本《理想国》,是你送的吧?”
  方不让接过自己的打火机,手指搭着转了一圈,没有回答。
  边斜觉得好玩:“你跟谢黎一样,也是她前男友之一吗?”
  方不让“啪”一声推开了打火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很有质感,搭着周遭的雨声,有一种冷冷的静寂。
  烟点了。
  但他依旧没有回答,甚至没看边斜一眼。
  于是边斜笑了出来,看似平淡地扔下了一地惊雷:“可惜,你好像已经结婚了,而且现在还没离。”
  “……”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像是被人狠狠一刀楔进了心脏,不留半点余地。
  方不让终于抬了头,望着边斜,与这一位并未谋面过几次的大作家对视。
  目光与目光交汇。
  幽暗而紧绷的静寂里,是只有他们双方才知道的某一些汹涌的暗流。
  边斜唇边挂着的笑意始终没有降下去。
  此时此刻的他竟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
  浑然没将谁放在眼底,仿佛验证完了什么似的,他保持着那一点淡漠的笑意,随手将没抽完的烟摁进了一旁的烟灰缸里。
  前面路边,来接他的车已经到了。
  边斜直接一裹大衣走进雨里,背对着方不让,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声音轻松而闲适。
  “方大律,改日再会。”
  后面才仔仔细细补好了妆的苏妙已经走了出来。
  方不让站在原地,低垂的目光里,满是阴霾。
  方才松松夹着的香烟,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收紧的手指压折,惨白的烟灰颤颤地掉到了沾雨的地面。
  边斜上了车。
  来接他的徐杰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有些诧异:“您怎么淋着雨?先前不是带了伞吗?”
  伞呢?
  边斜这会儿心情正晴朗,回想方才与方不让那三句,觉得自己像极了书里那些总让人不舒服要跟人作对的大反派。
  心是真的脏。
  但话说回来,他的心什么时候干净过?
  车门关上,他靠上座椅,只笑着嫌弃徐杰:“开你的车吧,哪儿来这么多问题。”
 
 
第60章 点赞
  徐杰当然不敢再多问, 只是在心里纳闷那把伞到底哪里去了。一路开车从别墅到别墅,在原法租界那栋洋房的门口停下了车,把边斜给送到了家。
  冬天冷, 他心情却好。
  下了车便跟徐杰摆摆手要他早点回去,自己脚底下生风地走过了那条颇为狭窄的夹道,偶然抬头一看竟见夹道另一边隔壁事儿逼邻居家里的灯竟然也亮着。
  不过他纸条都塞过了。
  这大晚上的, 也没必要跟人认识认识。
  所以他也就这么抬头看了一眼, 没放在心上,回了自己家。
  前脚换完鞋上楼进了书房, 后脚就收到群里密密麻麻的艾特, 一溜儿全在给他发一个微博链接。
  边斜坐到桌后面点开一看。
  果然是上台唱歌那个环节连线唐又辛的视频, 才发布不到两个小时, 转发已经破了五万, 流量小鲜肉的影响力十分不一般。
  他一开始还没注意。
  想也知道偶像忽然出现, 肯定会有人录视频, 发到网上也不稀奇, 看评论也都是唐又辛的粉丝们激动无比。
  但正当他要把这微博点掉时,下头一条评论跃入眼底——
  打死边斜还我吴虑:等一下, 这里有边老邪的书粉吗?边老邪居然有老板?他老板是谁?为什么要老板新的一年对他好点?
  边斜:???
  什么情况?
  这不是他在唱完《学猫叫》之后才说的话吗?为什么下面会有评论聊这个事?
  一种不妙的预感袭来。
  他点进了视频, 惊悚地发现这视频竟然有六分多钟,拉到四分钟多的时候就已经跟唐又辛挂断了电话, 后面的都是他唱《学猫叫》以及和主持人互动的内容!
  “操,这帮孙子!”
  真不怕吃官司啊!
  明明他刚上台就已经用《侵权法》警告过了,想下面都是一帮律师应该不会乱录视频, 结果现在?!
  一时之间真是生无可恋。
  再往下一拉评论,果然已经有不少书粉赶到了现场,纷纷嘲笑起边老邪这种高冷狗竟然也有私底下唱《学猫叫》的时候,幸灾落祸至极。更有热衷于当侦探的网友因为他和唐又辛的联系推测出了双方的合作,甚至连唐又辛可能会出演他哪本书的主角都猜了个大概。
  而“边斜的老板是谁”这个话题,俨然已经有与“穿山甲到底说了什么”一样的魔力,迅速在他的个人超话里成为了粉丝最关注的话题。
  这是要完的节奏。
  永远不要怀疑网友们扒皮的能力。
  边斜觉得自己在天志取材,在程白身边当助理的事情怕是捂不了多久了。
  但挣扎还是要挣扎一下的。
  想了想,他直接以“侵犯肖像权”为理由,举报掉了这个视频,又半夜给周异发了消息,让他明天记得给各个转发视频的营销号发函,务必不能让这条视频流传开去。
  这一通下来,才把手机扔到一边。
  只是他白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晚上跨年沙龙在宴会厅略吃了点水果,又空腹喝了两杯酒,后面陪程白上了二楼喝的却都是茶。坐在会场里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准备要洗漱睡觉了,胃里便开始翻腾起来,隐隐有几分烧灼般的痛。
  胃药都没来得及抠,人就趴洗手间里吐了一遭。
  自打打着取材的旗号到程白那边当助理之后,他三餐不规律的情况已经改善很多了,毕竟成天有个龟毛上司盯着自己吃饭。
  但一旦没人约束,又死灰复燃。
  边斜吐完好一阵才缓过来,抬起头来一看镜子,整张脸都是煞白的,还带了几分突然上涌的烦躁和阴郁。
  他走到空荡荡的厨房里,拉开冰箱,里面并没多少东西,全都是快热的方便米饭一类的速食,要么就是赶稿时候喝的功能饮料和需要冷藏储存的茶类,基本都是工作室那几个货给他背下的。
  正常食物一概没有。
  如果是往日,随便吃点也就罢了。
  但今天他看了这冰箱半天,竟然觉得很难受,“砰”一声把冰箱门摔上了,拿了手机出来,就翻出了程白的微信。
  他想给程白发消息。
  他想问程白饿不饿。
  他想约程白吃夜宵。
  然而外面在下雨,天已经很晚了,也许程白晚上吃过了饭,她一点也不饿。
  边斜盯着程白那张斜靠一把伞的头像很久,终究还是把已经打好的“饿不饿”三个字删掉,重新打了一句“到家了吧”。
  但没想到,还没等他发出去,一条新消息就跳了出来。
  紧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
  下雪打伞:我到家了。
  下雪打伞:改天约个有空的时间聊聊。
  下雪打伞:另外记得吃饭。
  看到第一条消息的时候,他就愣了一下;
  看到第二条的时候,心脏就狂跳起来,程白想跟他聊什么?
  看到第三条的时候,悸动的温柔与熨帖的柔软,便全包裹了过来,让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指尖的温度,心跳的速度。
  程白几乎没有主动给他发过消息。
  这是第一次。
  边斜坐在沙发上,无法克制地笑了出来,一下觉得胃里好像也不那么难受了。
  他把“到家了吧”四个字删掉,回过去一个字:“好。”
  然后就起了身,取了件厚厚的大衣把自己裹了,循着路,大半夜溜达去了程白上次带自己去吃饭的那家粥铺。
  这个点竟还没关门。
  他点了一碗粥,一笼汤包,一碟酱黄瓜,自己一个人坐下来吃。
  老板的记性显然还不错,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上回跟程白坐在这里谈几个亿的生意,竟然记得他,好奇地问:“这回没跟女朋友一起来吗?”
  边斜淡定回道:“下次来。”
  那有些上了年纪的老板便站在柜台后面笑了一笑,埋头继续按着那老式的计算器算这一天的账。
  吃完去结账的时候,快夜里两点,他刷到了程白的朋友圈。
  是一张照片。
  一把挂在角落里的伞,伞面纯黑,覆盖着零星的水珠,但从散开的侧面便能看见里面一层色彩绚烂的《星空》。
  没有文字。
  只配了一个微信自带[愉快]表情,两眼弯弯,脸颊粉红,有点可爱。
  边斜站在柜台前看第一遍,没笑,看起来十分淡定地结了账;
  走出了粥铺后,他打开来又看了一遍,抿紧嘴唇忍住了,还分析了一下程白这张图的背景,觉得地板摆设之类的都像个老房子,反正不像她住的豪宅;
  但回家路上翻出来看第三遍,终于没忍住。
  忽然跟掉进了蜜罐似的。
  他伸出爪子,悄悄点了个赞。
  过了半分钟。
  微信冒出提醒。
  程白发来消息。
  下雪打伞:你一位同行曾说,“夜里两点钟好人都睡了,醒着的必是坏人”。早点睡吧,晚了当心坏人出来把你吃掉。
 
 
第61章 脱单预告
  自打回了上海, 程白已经很少熬夜。
  一来是手里案子少了,二来是搬回了旧宅,睡眠情况好转。
  不过今天例外。
  在他们参加跨年活动的时候, 意大利那边初步的调查报告已经发送到了邮箱,毕竟时差七小时。她回了家之后才发现,所以给自己手冲了一杯咖啡, 便打开电脑看了起来。
  一折腾便是凌晨两点。
  拿起手机一刷朋友圈, 上百条点赞评论里,瞅见“边某人”三个字, 心思浮上来, 就给他发了那么一句。
  也不知那头是不是看明白了她的潜台词, 或者还在装傻, 过了一会儿, 回过来一张表情图:小驴子裹着小被子, 躺在小床上, 伸出来一只小蹄子, 挥了挥,道一声“晚安”。
  程白看后一挑眉, 兴味地笑了一声, 便没有再发什么了。
  人坐在窗前,电脑的光倒入眼底。
  窗外面那墙灯的光忽然亮了, 大约是有人走过,她也不在意,只闭上了眼睛靠在椅子上, 把甄复国这个案子从头到尾地思考了一遍。
  元旦法定节假日三天。
  假期才过的第一个上班日,程白一大早就去了律所,先给肖月发了消息让联系法院那边尽快安排第二次证据交换,然后便去了会议室跟其他几位合伙人一起开了例会。
  已经是新年的一月了。
  律所里各位合伙人也都有自己固定的指标,她虽然是去年加入的,但今年也该迈上正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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