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你去安排马车,本王要马上进宫见皇上。”
卷毛团子下了第一堂课就被先生带到坤宁宫了,他跟先生坐同一个轿子,小手被先生轻轻握在手里。
盛多眯了眯眼,一汪绿色清泉藏在眼底,他悄悄耸了耸鼻子,唇角偷偷向上翘起。
“多多,还有哪里不舒服的,等会儿记得告诉御医爷爷好吗?”
小小一团的卷毛团子晃了晃脚,腼腆抿唇,说好。
上了年纪的老太医抚了抚胡须,眉头紧皱,“娘娘,小公子的小腿腿骨微裂,其余皆是皮外伤,但伤口较多,需要伤药静养,且小公子身体常年亏空,隐有营养不良之症,若不稍加调理,恐有后患。”
聂珑点头,太医将小团子扒了个精光,被放在软塌上的卷毛团子缩成一团,浑身泛起粉红,双手拼命遮住羞羞的部位,活似一颗害羞的粉嫩团子,不自在地扭来扭去。
聂珑本想发笑,可是目光落在他白嫩皮肤上青紫斑驳的伤痕上,笑意一下子消失,她怜惜地轻轻摸在团子后背的伤口上,“王太医,本宫来吧。”
太医迟疑了下,看娘娘执意坚持只得说好,“也好,微臣给小公子包扎小腿,这伤筋动骨一百天,腿骨裂了应当好生养着,不可走路不可用力晃动。”
“尤其是小公子年纪尚小骨头还在发育,更应当谨慎,否则等腿骨长好了,当心骨头长歪了落下跛脚之症。也幸亏发现得早,若是再晚,等里面骨头长了,就难治了。”
包扎腿骨有些痛,聂珑将团子握成拳头的小手包在手里轻轻安抚,一边给他上药。
“多多乖,若是疼了就喊出来,先生轻点。”
盛多脸埋在软塌上的被子上,轻轻嗯了一声。
脸下的被子隐有先生身上的香气,团子忍不住深吸了口气,任由丁点凉意轻柔地落在后背各处。
第63章
“朕来。”男人面色黑沉,瞪着床上的小团子眼睛几乎要冒火儿。
他挤进聂珑和卷团子中间,高大的身躯几乎将床上那只小用子光溜的小身子挡得严严实实,褚稷一把拿走聂珑手里的药膏,“宝儿身体弱,干不得这些活儿,朕来帮你。
聂珑哭笑不得,“药不是这么擦的……姚指了褚稷于指i沾的药膏,“这药得耐心,沾一点儿抹一一点儿,瞧你一下子沾这么多,没一会儿便不够用了,多浪费啊、”褚稷赫然,动作稍顿,目光落崽了背上大片的绿色药膏,厚薄不均,绿油油的,看起来既卫兮分的。
太医没注意创皇上脸色,抬首望了一眼,赞同道:“娘娘说得对,皇上您沾太多了,轻轻抹一一点,抹在伤口上便可,抹多了反而沾衣服上,不妥。”褚稷耳尖微红,轻咳了一声,沉声道:“朕知道了。
修长微糙的于指在背上重新抹开,盛多小身子轻轻颤了下,小举头捏紧了藏在身下被子里。换了个人给他上药,那个高高在上拥有无上权势的男人,那是先生的大君。
不自在感涌上来,他忍不什动s下僵破的身体,换来男人的轻喝声:“别动。”聂珑看一大一小都扭捏得难受,轻笑声,“皇上,还是臣妾来吧。”
褚稷没给,反而移了移身体,叫聂珑碰不到药膏。他加快了动作,对手下的小崽了道:“安分点儿。”
这是盛多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个男人,他爱先生,盛多这么觉得。
他趴在床棍上,僵硬着身休任由那个男人上药,他生来高贵,显然不太习惯伺候人,动作生疏急躁,却因先生在一旁轻声嘱咐而尽量放轻了动作。盛多觉得这样的小心翼翼不是对他的,是因为先生在。
盛多闭上绿眸,忽然觉得这个男人既不像其他团子口中的又凶又坏,也不像曾经远远看过的那样高高在上威严冷峻。但盛多仍然不喜欢他,因为先生是他的,幸福得让人嫉妒。
过了好一会儿。
褚稷拍了拍小崽子的背,不耐道:“行了,擦好药了,把衣服穿上,愣着干嘛不穿衣服要流氓呢”卷毛团子被一把提了起来,一件衣服当头落下,将他遮个严严实实。
褚稷哄了聂珑出去,“御膳房做了你爱吃的虾球小丸子,该送过来了,快去吃,凉了不好吃了。”
聂珑看向他,“对了,还没问皇上这事儿是怎么处置的”
“您也看到了,盛多被打成什么样儿了,今儿上学时别的小孩儿都带了砚台到学堂,就唯独他没有,妾身瞧着怪心疼的。”
“他脸上身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亏得小孩儿力气弱些,没伤着内腑,可那腿骨也给踢裂了,臣妾就没见过比这还恶劣的孩子,若是不给点教训,往后怕是还会变本加厉。
褚稷捏了捏她的手,在她细白的千背轻轻抚过,嗓音低沉和缓,“这事儿可大可小,往大了说是有大不敬之罪,往小了说稚子无知狂妄,宝儿别急,朕若是真跟一介小儿计较反倒落了下乘,叫人耻笑。
“但料想盛王该是耐不住了,等他先出招,联将这笔账算在他头上,他自会回头管教那狂妄小儿。”
话刚说到这里,就有太监来报,说是盛王求见,“盛王还带了盛公子来,就是……就是盛公子身上背了荆条,似乎是昏着的。”聂珑和褚稷对视眼,眼里讶然,“还真让皇上说中了。”
“宝儿先吃着,朕去去就回。”
褚稷站起身,正要走,袖了被拉住了,他低头看,少女微圆的杏眼儿带着希冀,“皇上别忘了,盛多还躺里面动弹不得呢!”他笑了笑,伸手在她鼻尖轻刮了下,“谨遵皇后娘娘吩咐!”
隔天,京城就传出消息,那个视亲儿子为仇人的盛王竟然主动请旨向皇上请封小儿子盛多为世子,并写了封谢罪折子。
折子是早明的时侯当着众臣的面念出来的,“臣教子无方,竟叫膝下孩儿闯下滔大大祸,臣自知罪孽深重,愿交出北营兵权,反省已身,然稚子年纪尚小,请皇上饶他一条狗命,臣从此将他逐出家门,往后这孽子是生是死全凭天意!
朝臣一片哗然,有些消息灵通的心中了然,昨日听说盛王将儿子打了个半死匆匆拎进言请罪,想必是与皇上达成了协议,今日不过走个过场。果然听得上首皇帝道:“准。”
“赐盛王二子盛多为盛王世子,待日后袭爵。”
盛工府门口这一日被堵得水泄不通,多的是人去瞧热闹,里面闹闹哄哄,素来爱打扮讲究排场的盛工妃接到了圣旨如同泼如一般,撒泼打滚,哭得妆容皆花。“王爷您不能这么狠心,鑫儿是您的亲骨肉啊,还受着伤没好呢,您就要将他逐出家门,不得饿死冻死街头”
听得人撇了撇嘴,听说那盛工大公子常年欺负二公子,将那小小的人儿打得不成样子,听说这回还指使下人动起手来了,哪怕没有兄弟手足之情,也太过了些,跟仇人似的。
合着盛王大公子是亲儿子,二公子就不是了
门口热热闹闹的,众人听个热问,不断有尖锐的哭喊声从盛王府内传出来,不多一会儿,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一席草席裹住的一团被抬了出来,放在门口的马车上,又有几个人搬出几个包袱一同放了上去。连滚带爬的王妃被几个婆子制住,嘴里塞了锦帕与疯婆子无异。
盛王背着手出来,平日里挺直的腰背似乎一瞬间佝偻了许多,两鬓略微霜白,他闭了闭眼睛,对着一旁等候吩咐的下人道:“将他送到外城区。”“王……”有下人看着被绳子捆住不断挣扎的大公子,略微不忍问:“王爷,外城那片儿鱼龙混杂全是三教九流……”“木王在那安置了个宅子,你自将他送过去便可,送完便回来,不得多事。”“父王,父王你不要孩儿了吗
“父王,鑫儿不要去平民窟,让那个小野种去啊,父王!”
马车渐渐走远,尖叫声也越走越小,盛王仲手捏了捏眉心,“将王妃关进小佛堂,一年内不得外出。”
“重新收拾出一间院子出来,东院朝向就不错,准备让世子住下。”
管家诧异地看了自家王爷一眼,虽然好奇不得王爷喜欢的小公子为什么得了世子之位,却不敢多问,盛王府终究是变天了啊,往日里最受宠的王妃和大公子都被收拾了,没人敢吭声。
第64章
“皇上和盛王到底说了什么?他怎么会这么容易妥协?”
褚稷哼笑,“那老狐狸精着呢,他真心疼爱长子,将他视为唯一儿子是其一,其二便是这回罪名可大可小,往大了说谋逆之罪也使得,他自然有所顾忌。”
“那老狐狸私下动作频频,朕砍了他的双手双脚,看他狗急跳墙还会做出些什么来。”
见聂珑一脸不解,褚稷捏了捏她脸,看着她的肚子一脸沉思,“宝儿自有了身子后反应便迟钝了许多,莫不是被肚里的小崽子给分了养分?”
聂珑伸手将他脸推开,瞪了他一眼。
心上人儿水眸含嗔带怒,惹得褚稷愈加心痒,一把将她搂怀里来,解释道:“宝儿还记得早先发生过的事吗?”
“您说的是刺杀……?”
褚稷将她手捉住握在手里摩挲,微微眯眼道:“不错,刺杀、派人进宫、散播谣言,这一切看似目的在宝儿你身上,实则应是冲着朕的皇位而来,这其中有一只手便是从他那里伸出来的。”
他补充道:“不全是他,最后的幕后主事也不是他,但也清白不了。”
聂珑蹙眉,她穿的是剧情开始前,眼下小男主还小,剧情前很多事聂珑都不太清楚,但隐约记得盛王似乎最后也活得好好的,跟男主爹关系不错。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穿过来的蝴蝶效应……但话说回来,反派就是反派,当皇帝的人做一步想十步,借着这次的事不仅解决了盛多的事,还将盛王的兵权撸了,叫人无话可说。
“宝儿想什么呢?”
“什么也没想,就觉得皇上……没事补补脑,一直这么聪明下去才好。”
“……”
小团子趴在床上,身上盖着小被子,只露出一颗圆溜溜毛茸茸的小脑袋,他发色偏黄,卷卷一头小短发,凌乱散在脑袋上。
聂珑很喜欢摸他头发,“多多,皇上封了你做盛王府世子,你想不想回盛王府?”
团子动了动脑袋,小拳头握得紧紧的,一言不发。
聂珑也不着急,似是随口一问,她耐心地摸着团子脑袋,跟他话家常。
“太医说再过十天半个月骨头长好了,你就可以去学堂上课了。最近木工坊的的师傅又做出了一批玩具,想不想玩儿?”
团子点了头,又摇了摇脑袋,揪着小被子道:“不想吧?”
“不想?”
聂珑俯下身听,只听得团子断断续续道:“不想去学堂……等腿好了先生要送我回盛王府?”
聂珑听得心头发酸,“盛多要不想回去,等你腿好了,先生也不送你回去,你跟褚景西一块儿住好不好?”
卷毛团子艰难翻了个身,仰躺着一双绿眸亮得惊人,“那、想玩。”
盛多被打了,学堂里的小团子们也是关心得很,不仅天天找先生打听,回了家还扒着自家爹娘问,问盛多怎么样了,大坏蛋盛鑫有没有受到惩罚?
虎团子撸起袖子带了几个小弟就要去盛王府找盛鑫麻烦,被他爹揍了几下屁屁,唬着脸叫他不许惹是生非。
一说起盛王府的事儿,满京城谁不知道?
本来兄弟打架当不得大事,盛多作为长相略微怪异与常人有别的一方,在旁人看来被欺负很正常,尤其是他俩还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盛多作为原配嫡子理应有继承权,然而先盛王妃早年有偷人之嫌,这孩子是不是盛王亲生的两说,盛鑫又是现任王妃的嫡子,他俩天然的利益对立方,相互看不顺眼打打架太正常了。
这事坏在盛鑫摔坏了御赐之物,还口出狂言,一旦牵扯到九五之尊这件事就变得复杂起来。
在满京城的观望下,盛鑫不仅连累了盛王丢了兵权,还丢了原本还有半数希望的世子之位,被盛王逐出家门。
要禹亲王说,这样年纪小小惹祸本事却不小的坑爹货还是早点逐出家门为好,免得哪天再闯了祸带累全族人。他一个年纪小小的人,何德何能能叫全家人陪他一块儿倒霉?
想是这么想,教育儿子时,禹亲王道:“人盛鑫是幸运捡了一条命回来,但高儿你要是再这么不着调瞎胡闹下去,若是哪天犯到惹不起的人手上,你看父王会不会救你?”
“父王是说皇上吗?”
“不然还有谁?”
虎团子垂着脑袋小声嘀咕:“皇上再惹不起我也惹了好多回了,反正、只要有先生在就没事。”
“你瞎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我说皇上就是看起来凶了点,比父王还凶,但皇上比父王心胸宽阔多了,才不会动不动揍人屁股。”
虎团子揉着小屁屁不满控诉。
禹亲王:……
团子们打抱不平了半晌,结果却听说盛多被先生留在宫里养伤,跟先生住一个宫殿!
团子们嫉妒了,什么同窗之情,什么自己人的同仇敌忾全没了,他们恍然大悟,说盛多是心机团,用心太险恶了,一定是博取先生同情了才被先生留在宫里住!
这年头团子们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团子们趴在一块儿,商量着等盛多回来,就叫他好看!
“先生不能打架……”有团子率先提出异议。
小机灵鬼褚景西道:“嘘,偷偷的,谁也不说,先生不会知道的。”
“盛多又不是没长嘴巴,他不会告状?”
“盛多他不是那样的人,跟他说只有胆小鬼才会告状,盛多才不会说呢!”
“那好叭……”
盛多躺在小床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先生有空时还会来看他,有时候还会亲手给他上药,过着神仙一样的日子。
完全不知道背后有群善变的团子,前一刻还义愤填膺要为他报仇,后一秒就翻脸要找他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