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些人还不知道聂琥被封官的缘故,皇上担心水车之事泄露会引来敌国窥探,大宣与隔壁陈国世代为敌,互相不知道往对方那安插了多少探子,一个不小心这玩意儿让对方窥得了,岂不是给对方送装备?
因着这层原因,满朝文武都在猜测皇上为什么突然给一个小娃娃封官,猜来猜去就一个原因最令人信服。
“还不是因为皇后娘娘?聂国公已经位高权重封无可封,他长子能力不俗深得皇上信任,唯有幼子没传出什么才能出来,只听说那孩子从小酒调皮,念书也一般……”
“皇后娘娘听说还在闺中就对幼弟疼爱有加,姐弟关系颇好,想必是皇上爱屋及乌……”
这个说法文武百官太认同了,京城里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得眼红。
有御史写了折子上去,说的是皇上不可偏宠外戚,小心危国!又提到封六岁稚子为官此举不太妥当,开了这个先河若是以后有人想效仿该当如何?
六岁稚子能干出些什么事儿?虽然工部是个不太重要的衙门,平日里不修河坝不修桥的闲得很,然而那也是个许多人打破头都抢不到的京官!怎么能如此儿戏?
褚稷将奏本扔在一旁,靠在椅背上,眯了眯眼,“闲得慌!”
见安公公在旁,他随口指了指那本奏折,说:“小安子你看看,跟朕说说这些人到底在想些什么?跟一个小孩儿过不去!”
小安子战战兢兢拾起奏本看了下,他暗自斟酌了下,说道:“奴才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见皇上斜睨过来,他顿了顿,说道:“皇上既然不便透露小皇舅爷的在做什么,何不等那水车做出来再公告出去,如此一来,那些大臣就不会闹了。”
“等水车做出来?工部那些个人朕也不是白养的,那水车多加试验几遍定能做出来,等一切落定,朕还有何理由封聂琥为官?”
“这等利国利民注定载入史册的事情,等做成后要是被有心人冒认功劳,朕再跟人说这是六岁小孩儿做出来的?世人会信?朕到时宰了人都来不及,只怕会被说卸磨杀驴。”
他忽然扯了扯嘴角,“无事,将奏折压下不发,他们闹得越凶越好,等水车做出来,谁是蠢货一目了然。”
褚稷说完,想了想,问道:“皇后今日如何?”
“小路子说娘娘安好,早膳还多吃了小半碗粥,下午去了学堂上课。”
他蹙了眉头,“回头叫太医过来问问皇后这样每日挺着肚子去上课要不要紧,是不是该停下静养?朕就怕那群崽子冲撞了……”
“奴才明白。”听到最后一句,安公公强压下嘴角,应声。
学堂里的小团子们心不在焉地上着课,前几日还积极向上跟打了鸡血似的,励志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成为大英雄,然而今日却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焉哒哒的。
“聂琥哥哥,你当官啦?”
学堂里就一只团子为聂琥高兴,怂团子褚丽鼓足了勇气偷偷转过头问道。
讲道理,当官什么的,胖团子一点感觉都没有,该上学还是上学,就偶尔的时候会被工部的大哥哥大叔叔接进去,他们会问他一些制作上面的问题,也不叫团子动手做,给他捧了茶水点心,就坐那吃。
跟官儿跟聂琥想象中的不一样,他从一开始的兴奋,现在已经兴致缺缺了,胖团子觉得,这样坐着吃吃喝喝肯定是当不成大英雄的,皇帝姐夫兴许在忽悠他。
他抬眸,说道:“当什么官儿啊,不好玩儿。”
褚丽团子凑了过来,两只小手放在嘴边,小小声说道:“聂琥哥哥他们嫉妒你的优秀,准备对付你呢,你要小心点。”
聂琥朝四周看了一圈儿,一只只团子看似都在认真听课,褚丽神秘兮兮地点点小脑袋,“我是听小哥儿说的,他也要背叛你了!”
聂琥:……
话还没说完,怂团子就让当哥哥的矮团子逮回去了,他按住妹妹脑袋,“你胡说什么呢?”
矮团子脸上扬起讨好的笑容,“聂琥哥哥,你以后能不能带着我啊?”
他父王栾郡王亲传的,做人,尤其是做团子得时时刻刻关注身边的大腿儿,一有变动就要立马抱住厉害的人大腿,日后才能过得美滋滋的!
作者有话要说:矮团子:祖传的抱大腿技能(翘腿点烟)
第83章
团子们每五天有两天休沐期,尽管对大部分团子来说,并不是很想要这个假期,他们恨不得天天蹲宫里,天天看见先生,叫先生带自己玩耍,然而先生的规定不得不遵守。
聂琥得了皇上封官的事,团子们都知道了。
好不容易在先生的安抚下,团子们说服自己褚远日后是要上战场的大英雄,很累很辛苦还有生命危险,团子们才放平心态。
谁知道这才过了没多久,他们学堂里又出了一个遥遥领先的家伙!
同是先生教的团子,为什么人聂琥就能封官还没长大就找到好差事了,他们还在埋头苦读???团子们心态爆炸了!
这群从小千娇百宠长大的金贵团子们绝对不相信是自己比聂琥差,一定是他们没找对门路!
团子们年纪小,尚不知事,有几个团子回了家,听了一些大人的话,说聂琥是走了先生的门路,因着他是先生的弟弟方才让他皇帝姐夫给了差事,封了官。
还别说,这群自信心爆棚不愿意相信自己技不如人的团子,还真有人信了!
团子们好气啊!又气又委屈!难道因为自己不是先生的弟弟就不行了吗?先生肚子里有个小宝宝,聂琥还是先生的亲弟弟,那得他们在先生心里得排到多远去了?
团子们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心里一口气难平,然而打架什么的他们是不敢的,先生明令禁止的,团子们哪怕委屈巴巴也怕惹先生生气。
这话是褚湛这只小机灵鬼团子说的,他语重心长道:“我们在先生心里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了,不能再惹事叫先生不开心,不然还想不想叫先生喜欢了?”
团子们连连点头,有道理,想啊怎么不想?他们要牢牢把持在先生面前的地位,如果……如果坏皇上也靠后就好了!
既然打架不可行,哪有什么办法出出气?
正巧,虎团子眼睛一亮道:“褚湛,你祖父不是马上大寿了?你邀请聂琥也去你们府上,我们……”他挤眉弄眼的,拉长了声音。
幼小的团子们制止力和辨别能力总是差的,他们挥着小肉拳说:“就、就出一顿气就好了,出完气了谁也、谁也不许嫉妒聂琥,也不能找他麻烦了!”
好在他们尚且有道义,打成了共识,出完一口气,大家还是好兄弟!
至今清醒的唯有俊秀团子和卷毛团子。
卷毛团子如今小腿骨已经长好,不需要用轮椅了,他站在团子们外围,小小一只,头上呆毛微微晃动,冷眼瞧着这群团子商量。
俊秀团子沉默至现在,终于出声道:“你们怎么知道聂琥一定是因为先生的关系才被封官?”
团子们眨巴眨巴眼睛,有些迷茫,“不、不然呢?”
“聂琥功课和我差不多呢,我上回考试得了三十几分,比他还多两分呢!”
有此可见聂琥一定是走了后门了,俊秀团子拧了拧眉,想反驳,然而这一番推测又似乎挺合情合理的,他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蹙紧的眉头表示他的不赞同。
卷毛团子依然抿着嘴,团子们商量好了明日休沐在恭亲王府碰面,齐齐正要打道回府,他突然出声道:“不许欺负先生的弟弟!”
卷毛团子小小一团,以他三岁的年纪和长期营养不良的身高,在学堂里面是最小只的那批团子,但他一出生,团子们齐刷刷顿住了。
扭头看他,虎团子率先道:“盛多,你想干嘛?”
“不许欺负先生的弟弟!”他如同复读机一样,重复了一遍。
几只胆子稍大的团子,哈哈笑了几声,笑完后,互相对望了一眼,“你笑啥?”
“那你笑啥?”
几只团子摸了摸脑袋,看向卷毛团子,“盛多,你就不难受?”
卷毛团子握了握拳,“先生说过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取。”
他上下看了团子们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小背影坚定得很。
其他团子们依稀从盛多绿色的大眼睛里看出了点鄙视???
“……”
俊秀团子想了想,道:“我明日还有事,便也不去了,你们别惹事叫先生伤心。”
一个会打架的,一个会念书的,两个不去了,其他团子互相看看,“要不、要不明日我们把聂琥叫出来问问再说?”
“聂琥不骗人叭?”
“聂琥哥哥才不是那样的人!”突然一道女团子尖叫声从他们中间响起,其他团子低头一看,怂团子被她哥矮团子捂住了嘴巴,小脸涨得通红,眼睛快要喷火了。
“呜、呜……我、要……唔……告诉……”
矮团子差点制不住妹妹,“你再说,再说要挨揍吗?”
其他团子们表示他们已经听到了,虎团子很霸气一挥手,“没事,你去说,就告诉聂琥,我要跟他决斗!”
在衙门工部坐着吃点心玩木头的胖团子打了个喷嚏。
次日便是老恭亲王的寿宴,老恭亲王年纪大了,辈分高,又和皇上是同一脉的,德高望重,深受人尊敬。
恭亲王府大门敞开,管事领着一群丫鬟婆子小厮在外引领客人入内,一旁还有专人登记着礼品。
老恭亲王的寿宴聂国公夫妇自然也会前去,聂夫人旁的邀约都能推,唯独这个是推不得,老恭亲王的寿宴也只有皇上才能推得了。
哪怕是皇上料想不会来,也最少会派人送几道菜送个什么礼品。
他家大儿子已经能顶门户,历来独来独往跟他那些同龄青年一块儿,聂夫人就扯了小儿子一起去。
“去了人家府里,要乖巧些,不许乱跑,阿琥可听见了?”
聂琥闷闷不乐,他有一个东西做到一半被打断了,有些不高兴,“我不想去!”
“昨日你那小同窗,恭亲王世子的小儿子不也派人送请帖邀请你去?”
“不去不去!”
“……”
然而马车已经行驶到一半了,聂琥不去也得去了。
好在聂夫人有安慰他的绝招,“王府寿宴定然准备了许多好吃的,平时外面都吃不着的,你皇上姐夫兴许也会派人赐宴,你就不想尝尝?”
胖团子眼睛一亮,这个……可以考虑考虑。
三三俩俩的,团子们在各自长辈的带领下都往恭亲王府跑,马车一辆接着一辆,停在恭亲王府门口。
聂夫人刚下马车,便和栾郡王妃碰了个头,二人彼此相视一笑,二人差着岁数,也差着辈分,然而儿子却是同窗。
聂夫人对栾郡王妃不熟,论起地位权势,栾郡王府就是个空头衔,栾郡王没大出息,守着个爵位过日子,栾郡王妃来头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二人先前没有过交集,聂夫人点完头后正要拉着儿子走进去。
谁知道没扯动,再回头一瞧,儿子半蹲在地上,对面一名小女团子站着刚刚与他齐平,女团子生得珠圆玉润,胖乎可爱,小手拉着自家儿子的衣袖,一张小脸红通通的。
女团子突然趴到聂琥耳边,小声道:“聂琥哥哥,你不要进去,他们要打你!”
“谁要打我?”
聂琥一脸茫然,他最近安安分分的不惹事也不打架,除了上学堂就是回家再不然去工部打打卡吃吃点心,谁要打他?
说到这个,怂团子可气啦,她双手叉腰,气呼呼道:“他们一定是嫉妒聂琥哥哥太优秀啦!”
矮团子就差一步没拉住自家妹妹的手,她已经溜出去,跟聂琥说了个一清二楚,将自己听来的倒豆子似的跟聂琥说了。
矮团子捂住眼睛,平时没见妹妹这么能嘚吧啊?她不是胆小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栾郡王妃牵着另一个女儿褚珠,微微笑着,见聂夫人诧异看着那一对小团子们,她笑了笑,“丽儿顽皮,倒叫夫人见笑了。”
栾郡王妃虽然对聂夫人不太熟悉,但是自家两个团子日日在耳边洗脑,他们先生如何好如何优秀如何漂亮,她便对皇后生了一丝向往和好奇之心。
聂夫人身为皇后的生母,她言语之间带了一丝天然的亲近之意。
聂夫人愣了愣,垂眸看向自家胖团子,“哪里,我家这才调皮得很。”
二人互相寒暄一番,两只团子还没悄悄话完,便一人拉了一只团子进去,“别杵着门口,当着别人路了。”
聂夫人身为皇后之母,皇上岳母,刚刚进门就有许多人迎上来热情打招呼。栾郡王妃正要牵着自家团子去座位上,谁知一低头,见自家团子紧紧牵着人家小儿子的衣袖不放,小胖脸上倔强得不行,“我要跟聂琥哥哥坐一起!”
栾郡王妃:……
女大不中留!
怂团子不愿意走要黏着聂琥哥哥,矮团子当然也不敢走了,他怕自家缺心眼的花痴妹妹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等会儿把学堂里其他团子得罪个精光,那代价矮团子才得罪不起!
他父王是个怂包,他完美继承了父王的基因,自然不会例外。
矮团子做了这么久的团子,总结出一条人生哲理,他深以为然,做人做团子得能屈能伸,还得会看人脸色,会抱大腿,决不能轻易得罪人!
他怀疑自个儿妹妹可能不是亲生的,是抱养的。看看妹妹浑身上下除了怂之外,就没半点别的像他们栾郡王府的人!
聂夫人抽空回头看了一眼,道:“不如就叫他们坐我跟前,你放心好了。”
每个客人恭亲王府都事先安排好了座位,不能随意乱调,栾郡王妃是跟着皇亲国戚那一桌的,聂夫人这里则是位高权重的老牌世家,两方互不搭嘎,小团子人小留这儿没事,大人就不好插进来了。
她略微犹豫点了头,没好气点了点自家两只团子的额头,叫他们安分些,别惹事,褚珠小团子扯了扯她娘的衣袖,迟疑道:“母妃,我想跟小哥和妹妹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