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珏看着她。
陆妍捉住他的手臂，撒娇道：“夫君，好不好嘛？我肯定好好服侍你，天天都陪着你，看着你，等着你！”
宁珏挑眉，他知道小妻子厌烦东境繁冗的礼节，每次赐福仪式前都要和他耍赖。他几乎每次都要把她从紫薇殿捉去。
一旦上了场，她倒又会硬着头皮做出国母状，好好做完仪式了，倒也是乖。
这次……离开几天，他也很舍不得。
宁珏嗓音微哑，问道：“那妍妍与我同去，打算如何服侍我？”
陆妍：“？？？”
宁珏慢慢靠近她，嗓音越来越低：“听说帝后在西境给顾太子做武侍女官时，也曾贴身服侍他，嗯？”
陆妍连忙将双手举高，喊道：“冤枉啊，就是给他解了三颗扣子，束了一根腰带。后来嫌我动作不轻柔，就不让我干了。”
解了三颗扣子，束了一根腰带……
她真敢说，也真敢做。
宁珏抽出小美人的腰带，将她抬高的双手缚了起来，刚刚穿上的睡裙被他从中间撕成了两半。
陆妍哭笑不得道：“你才刚……你怎么又……你……哎呀……”
男人轻轻咬着她的下巴，像小狗一样舔了舔牙印，道：“我对你一贯很小气，妍妍今日才知道么？我得在你身上留下点印子，免得又有人白日发梦。”
*
陆妍先前只知道灵修阁现在不论出身，通过入学考试有才学即可入学。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批毕业的士子中会有这么多……美貌的仙女。
现在的仙女都这么厉害了吗？
作为帝君的侍女，她被安排在堂室的角落，准备随时为帝君讲授时渴了端茶倒水，累了打扇送食。
帝君瞥了一眼，颇为不满，给她在听课区域后方辟了案几，随她做些什么。这样她纵然不想听，也不至于打扰到其他人。
当然，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当帝君的年纪毕竟久了，哪有这些刚毕业的年轻人活力四射，引他的小妻子这样的小姑娘心动呢，干脆从源头上斩断。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自己的吸引力。
见帝君出行没有带帝后，这些明媚鲜妍的小仙女们一个个争相上了授课台，向帝君请教各种灵力问题。偏偏灵修阁里千挑万选出来的毕业士子，水平确实高，提的问题还很有深度，不能算是骚扰。
陆妍就坐在堂内最后一排，眼睁睁看着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们前赴后继上去问她夫君问题。她夫君虽然脸上神色一直淡淡的，但是看得出对这一届士子挺欣赏。
陆妍快要坐不住了。就这还国之栋梁呢，快把姑奶奶气死了。
她捧着一团禁言术挤开了那些身娇体软的小姑娘，一头扎进包围帝君的第一圈，问道：“陛下，我的禁言术灵力明明很强，为什么使出来效果不好啊？”
被挤开的小姑娘皱着眉，却看她是帝君宫里出来的侍女，不敢和她硬碰硬，只是用两条竖起来的眉毛和瞪着的眼睛锁着她。
陆妍是战场上打过仗的，怕什么眼神呀。她微昂着头，用眼角回觑回去。
少女：“……”
帝君的侍女好凶啊……
宁珏站在授课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只斗志昂扬的小孔雀，颇觉得有点好笑，问道：“怎么效果不好了？”
众女一真羡慕，帝君对她说话态度怎如此温和！还带着笑意！
陆妍向着刚才靠帝君最近、纠缠着话最多的小仙女勾了勾手指，那个唤作云月的美人张着嘴，却瞬间说话没有声音了。
云月仰着头，乌黑的头发垂落在肩上，一脸委屈地看着帝君，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宁珏微微一抬手，她捂着嗓子，细声道：“多谢陛下救命之恩。”
陆妍收了自己的法术，道：“哦，原来效果没问题啊。”
她道了声：“打扰了。”转身又回到自己位子上。
其余仙女有些怕她，转而想起她多半是帝后派来守着帝君的。
帝后可真能吃醋啊，小姑娘们想着，洋溢着开心的脸慢慢拉下去了，但仍是围着帝君不愿走。
因她刚才露出的这一手，之前认真听课没有留意到她的仙君们陆续到她座位旁与她切磋起灵术来。
宁珏正在讲解禁锢术的灵力释放与禁锢时间的关系，偶然一抬头看到了远处围着帝后的一群愣头青。
他连贯的讲解顿了顿，目光沉了下来，片刻后又继续讲了下去。
这一堂课结束，陆妍要去藏书阁寻找和结魄灯有关的记载。虽然宁珏今天的行为让她有点生气，但她还是要尽可能想办法恢复他的记忆和魂魄。
以前的宁珏……
以前的宁珏才不会忙着和其他小仙女说话不理她呢。
她也没有和宁珏说要去哪，有几个仙君自告奋勇指路、带路，她便跟着出了讲堂。
宁珏的目光从她起身开始就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连招呼都没和自己打，就和其他男人一起出去了。
他演示灵术的手指停了下来，淡淡道：“今天就到这里。你们很有天赋，继续加油。”说罢穿越围着他的士子们，也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宁珏（欲言又止）：你……
陆妍：我？？？
第56章 【番外·求学（下）】
年轻人话颇多, 一路向陆妍介绍着灵修阁里种种典故景象。虽然后来叛了国，陆竹笙和慕容玉溆的手稿和观点倒也依然在灵修阁里陈列着。
学府思想自由并包, 才是学问之大的起源。
为首的士子道：“帝君讲得真好。帝君天赋超绝, 后天对灵力运行的本质又理解得如此透彻。听他讲一次课，比我自己琢磨五六年收获都大。”
众人纷纷称是, 又遗憾道：“可惜帝君成亲后就不喜欢出宁都了。我们去外地放任历练，不知下次再听到帝君传授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有人突然想到什么, 向着陆妍问道：“妹妹叫什么名字？平日在宁都, 帝后是不是像只母老虎似的管着帝君，不许他出来？那帝后对你凶不凶啊？”
陆妍：“……还行, 帝后人挺好的。”
她进了藏书阁, 找了一本《上古神器概要》看。年轻人还在旁边议论, 她便拿着书向窗边走去。
明亮的阳光透过窗纸, 朦朦胧胧照在她侧脸，陆妍皮肤雪白，双目灵动, 微微垂着眼在看书。
细微的风将她额发吹起，她眯了眯眼，伸手将头发捋到耳后。
陈行书慢慢走到她身边，问道：“姑娘也对神器感兴趣？我毕业条陈就是写乾坤镜的, 我们可以交流交流。”
说罢, 他看向陆妍从衣领处露出的修长脖颈，问道：“刚刚还没回答，姑娘叫什么名字？”
陆妍从书里慢慢将眼睛抬了起来, 问道：“仙君一定要问我名字，莫非是想约架？”
陈行书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这书生不笑的时候冷冷清清，笑起来倒有几分温暖，他道：“姑娘说笑了。无非是交谈时有个称号，好对话而已。”
陆妍道：“既然如此，我姓季，叫季大娘，仙君便唤我一声大娘好了。”
陈行书：“……”
同窗向来只见陈行书对别人不屑一顾，孤高冷傲，哪里见到过他主动搭讪还吃瘪，顿时笑成一团。
陈行书倒也不恼，微怔后道：“大娘是对哪件神器感兴趣？”
陆妍：“……”现在的年轻人，不服不行。
她顿了顿，将书又返回她刚刚看的那一页，指给陈行书看：“我叫季珠。结魄灯能修补魂灵，需以本源魂灵温养，以引灵诀注入心室。”
陈行书专注地看着书，道：“是如此。”
陆妍问：“可是我翻了前后，都没有看到修补魂灵成熟的标志。该如何判断何时可以取出注入了呢？若注入的魂灵尚未成熟，是否会对被注入的人有负面影响？”
宁珏在藏书阁找到陆妍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才子佳人窗下共读的温馨画面。阳光将二人侧脸照得温暖，气氛十分和美。
他快步走了过去，听到那位才子道：“珠儿若实在担心，可以先与别人试一试。”
陆妍道：“这不好吧，万一对别人有不好的影响……”
陈行书笑了，又露出一口白牙：“珠儿可以找我，我愿意为灵术研究献身！”
陆妍道：“可是我没有你的本源魂魄。”
陈行书问道：“那姑娘如今婚配了吗？”
陆妍：“？？？问这个干嘛？”
宁珏：“……”
宁珏走过去，学子们见到他纷纷行礼，一脸崇拜地望着九天灵力最强大、研究最透彻的男人。
他伸出手，提着陆妍的后脖颈，将她拎到了自己身边，对着陈行书严肃道：“她已经婚配了，你有什么事吗？”
陈行书愕然地看了看陆妍，又看了看帝君，轻声道：“珠儿……你……你和帝君……你们？你们这样是不道德的！”
陆妍：“？？？”她想了想，扭头对宁珏道：“以后别拎我了，别人看到觉得你不道德，对你影响不好。”
宁珏几乎要被气笑了，他问道：“他叫你珠儿，嗯？你是不是骗他们你叫季珠？”
陈行书犹疑道：“帝君这话是什么意思……”
宁珏冷笑着将她转过去小脸对着众书生，揭露道：“她之前骗西境太子时也说自己叫季珠，你们还小，不要上当。”
他说着将人霸气揽到自己怀里，一字一句道：“重新介绍一次，未免大家不认识。这是我妻子，陆妍。”
晚上宁珏连酒都没喝，吩咐侍从将寝殿落锁，谁也不许进来。
“季珠？嗯？还想着在西境和顾锦璧朝夕相对，在他寝殿和他缠绵终日的时候是吗？”
“我我我没有……”
“还敢和我说喜欢他……”
陆妍摸着又被轻轻咬了一口的下巴，委屈道：“才没有，是说好了让我扮做你的侍女的嘛！临时起名字我又想不出来。”
宁珏道：“过来，给我把扣子解了。”
陆妍道：“你是帝君！怎么整日想这种事！我有正事和你说！”
宁珏坐在床边，似乎还在生闷气，又不舍得对她发火。
陆妍自顾道：“我今天去查了关于结魄灯的记载，并非一定要你的后代才能为你温养一魂一魄，与你同源魂魄即可。那么你这两缕魂魄既然在我体内，我应该也可以为你做这件事。”
宁珏“哦”了一声。
陆妍爬过去看了看他的脸，又用手指戳了戳：“生气了？”
宁珏不说话。
陆妍道：“你还好意思酸呐！今天那么多小姑娘围着你，我不过就小小宣示了一下主权，你马上就给小美人把禁言术解了。我心里还生气呢。再说了，我什么时候喜欢西境太子了！我只是讨厌做别人替身。”
宁珏闻言，过了一会才道：“我知道你可以为我温养魂灵。”
他顿了片刻，终于出声：“太疼了，我舍不得。让孩子来。”
陆妍：“？？？”
认真想了一会，他解释道：“我原觉得传道受业无分男女，确实没有很好地站在你的角度感受。我在藏书阁看到你和那个毛头小子一起看书时……我明白了。以后不会了。”
陆妍有意逗他，故意奇道：“帝君这是明白什么了？”
他叹了口气，老实道：“哎，明白了我有一日也会这么酸。”
听他说着陆妍也觉着又有些酸了。只是这次这种酸意不是从心里泛上来，似乎是从胃里泛上来。
*
宁珏恢复记忆的那一日，睁开眼，一只梳着双丫穿了粉裙的小肉包子坐在树枝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脸色十分紧张。
再转眼，地上趴了一个小肉团，正在对着他吐口水。
宁珏：“？”
春风拂过，百花盛放，花瓣被风吹在空中，缓缓落到了面对着他，正用袖子抹脸哭得伤心的少女身上。
他走上前去，将她抹眼泪的袖子拿下来，伸手替她用了净衣术，轻声问道：“妍妍，谁欺负你了？”
脑海中瞬时涌过绵延无尽的桃花林，情人谷的春风，分庭仙山的雪崩……
沧渊东海的魔龙，她心室破碎时脸上的泪光。
他后来沉睡了多久？
看着少女哭得如此伤心，又扫了一眼两只小团子，他喉间有些干涩道：“我沉睡的这些年……你过的好么？”
他看了眼树上的小女孩。目露黯然：“孩子与你很像，真好。”
陆妍抽抽噎噎着道：“你说不忍心让女儿忍受魂魄离体的痛苦，我就说让章儿来。没想到兰兰心疼章儿小，半夜偷偷起来，将自己的天魂和力魄抽出来，注入了结魄灯……”
她又心疼丈夫，又心疼女儿。
宁兰从树上慢慢爬下来，肉嘟嘟的小脸耸拉着眉毛，小声道：“阿娘，我天生灵力就比弟弟多，等结魄灯养好了还给我，我还能保护你和弟弟！还有爹爹！”
这两个……都是她和他的孩子？！
真是太好了！
宁珏心头涌上喜悦，却发现……
宁兰的引灵诀修习的真是马马虎虎，他现在想着救陆妍之前的事清清楚楚，之后的却有些模糊。
但女儿对他的小妻子这样好，宁珏心里柔软，伸出手掌，轻轻一翻，一盏精致的莲花灯出现在他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