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有那个命。”
浮鹫思抱着自己被冰冻了半边的手,痛的嗷嗷叫。
要不是他反应快,整只手都要被冻掉了。
舟凇抿着的唇角上扬,愉快的看着跳脚的浮鹫思,还有空想着,要是给爱慕浮鹫思那些女人看见他这副模样,不知道她们心中英勇雄伟的浮鹫思大人的形象会不会轰然倒塌。
“舟哥你怎么见死不救!快快快帮一下我,不然我这只手就废了。”
被冻住的手指渐渐变紫。
手上的冰终于碎了,浮鹫思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喘了口气,甩着被冻的麻木的手,“我的天,她是哪儿来的,怎么这么厉害。”
这下他看染上了冰雪的女孩的眼神,再也不是看个可以随便处置的玩物那么简单了。
“年纪这么小,就这样厉害,长大后还得了?”浮鹫思已经在动着把人收归靡下的念头了。
反正,舟凇这个怪人,从来都不收手下,就占着这片森林的一亩三分地,但他的地位在放逐地一点也不曾动摇。
浮鹫思蹲在女孩面前,露出了自以为最迷人的笑容,“乖女孩,以后跟着大人我怎么样,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说了半天,口水都干了,但人家就是半点反应没有,依旧仰着头看着舟凇——说是看着舟凇,但又好像不是,像是找不准方向,看偏了……
找不准方向?!
浮鹫思看向舟凇,果然看见他嘴角噙着笑,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仿佛在看一场猴戏。
“我去!舟哥你早就知道这丫头看不见是不是,就在这看我笑话。”
舟凇不把他的控诉当回事儿,伸出手臂轻而易举的就把地上的小家伙抱了起来,像托着个小孩儿一样的把她抱在怀里,独属于她的清香随着黑发的晃荡而浮动,让他冷硬的脸庞不自觉的放柔和了些。
余光瞥见她白皙脚踝上的红色绳子,绳子上挂着一块弯月形的红玉,神色莫名。
“好了你别打她的主意了。”
浮鹫思目瞪口呆的看见他从来不懂得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的舟哥温柔的把女孩抱在怀里,才回过神就听见他这么一句,惊讶的说话都结巴了,“舟、舟哥,你这是要把她抱回家?”
舟凇闻言挑眉,笑了,痞气十足,“怎么,不可以吗?”
要是把她丢这里,明天太阳一出来,她必死无疑,而且她那固执的小模样,活似他要是不带她走,就是坐实了渣男这一名号。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他可以想到这么多。
难道这小家伙是他右手成了精?
舟凇有些好笑又不着调的想着。
“原来舟哥你好这口!”
“可是舟哥你不觉得奇怪吗?她好像有点奇怪。”除了看不见这点以外。
舟凇看了眼用胳膊环着他的脖子的小家伙,她把头靠在他的脖子上,闭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乖巧的模样,像只小猫崽,冰冷的小脸贴着他。
冰凉细腻的皮肤,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的香。
黑眸渐深,他漫不经心答,“嗯,好像还听不见。”
他原本是没有发觉的,但观察的久了,也察觉出了一丝丝的不对劲。
浮鹫思大惊小怪的叫了一声,同时又有些疑惑,“那她是怎么知道我的位置的。”
“靠感觉,她对空气的流动很敏感。”说完他就笑了,狭长的眼角泄露出几分慵懒又散漫。
捡了个小宝贝。
浮鹫思看着乖顺的窝在舟凇怀里的女孩,两眼放光,但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
“不对!她为什么让你抱?为什么没有冰你一手?”
受了刺激的浮鹫思大人聒噪的像只求偶的鸟儿。
得到了这个比喻评价的浮鹫思大人更是跳脚,叫嚣着要与舟凇单挑。
最后,在舟凇很认真的答应了他的单挑后,浮鹫思反而灰溜溜的走了,当做刚刚是风儿喧嚣,他什么话也没说。
毕竟,他又不是没有单挑过舟凇——无论单挑还是群架,都被收拾的很惨。
“走了”的浮鹫思又绕了回来,觍着脸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舟哥,那她叫什么名字?”
看她就是天生耳聋不会讲话,当然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了。
男人脚下顿了一下,复而笑的天地失色,不假思索的吐出两个字,沙哑的音调中透着温柔,“琏栀。”
“哈,我还以为你要跟给你家狗起名字一样,顺延下去呢。”
舟凇家的狗,叫小一。
第55章 捡到一只小龙虾 3
太阳从东边的山头冒了出来, 阳光所到之处,没有一个正在活动的活物。
一只小虫子从地底爬了出来, 它才出生没多久,在母亲不留神间跑了出来。
但是在它仅仅被金色的光芒覆盖, 还未享受到阳光的温暖,它的身躯就在那一刻化为了一滩黑色的水,发出浅浅的滋的一声,很快的变成了烟雾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滩黑渍,快的它连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阳光安静的,掠过这片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悄无声息。
森林深处, 高大茂盛的树叶遮挡的地方,一间三层的竹屋在阴影中静静地伫立。
竹屋前布满了鲜花野草,看起来像是自然生长的, 却又错落有致,偶尔一两只松鼠从阴影的地方走来, 怀里抱着一捧松果, 全倒在竹屋门前的台阶上, 欢喜的吱吱叫两声,就悄悄的离开了。
或是身上有着青翠斑纹的蛇,蜿蜒爬来, 嘴里含着已经死去的猎物,扔在竹屋前,嘶嘶两声就离去。
不一会儿, 竹屋前布满了各种动物的“口粮”,所有来过的动物,都不从阳光下走过,宁可绕远路也要走树荫遮蔽的阴影处。
而此时,竹屋的主人却没心思去招待这些小客人。
舟凇在自己的卧室内,明明应该是睡觉的时候,他却没有在床上,而是坐在床边,以一种沉思的姿态看着床上盖着薄毯子,睡得无害又香甜的女孩。
她低着头,抿着嘴,侧躺着,手握成拳放在胸前,黑色的长发如海藻一样铺散在床上,十足十的像一只熟睡的小猫儿,身上特有的清香与床铺上原本就有的浓厚的男人气息混杂在一起……
他忽的凑近了,像野兽一样在她的脸庞嗅了嗅,黑眸渐渐幽暗,他伸手勾起一缕黑色的发丝,粗粝的指腹轻轻揉捻,冰凉的触感在这样闷热的天让人觉得十分舒适。
浮鹫思倚在门框上,出声打破了这一幅看起来和谐美好的画面,“你知道你现在像个什么吗?”
舟凇松开了手上的秀发,向后一靠,懒懒的靠在椅子上,一双大长腿随意的摆放,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阳光透过窗户,金色的光芒打在他蜜色的皮肤上,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薄唇轻启,沙哑的声调悠扬而随性。
“嗯?像什么?”
浮鹫思咽了口口水,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即使舟凇对女人向来不假辞色,那些女人还是前仆后继往他眼前凑。
虽然有些不服气,但客观点说,他要是个女人,恐怕也会被这样一个桀骜不驯又男人味十足的男人迷倒。
“像个要对无辜小女孩下手的变态。”
男人听见这话,眯了眯眼,拿起桌上的酒壶,仰起头喝了两口,喉结上下滚动,一两股清酒从嘴边溢出,由脸边滑向脖颈,缓缓向下。
“姑且,就当我是变态吧。”说完还笑了两声。
“你还真打算当个大好人?”浮鹫思看得明白,舟凇这个人喜欢开玩笑,但眼神是不会骗人的,他看女孩的眼中,没有一丝的欲念。
“外面大太阳的,今天我也不回去了,在你这歇一会儿。”说完浮鹫思摆摆手就自己去客房了。
舟凇没说话,默认了他这一行为,转头看向床上睡得安稳的小家伙,低笑一声。
好人?他怎么会不明白浮鹫思的意思,可他自己都不知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捡这么个小东西回来。
大约是,失了智吧。
下午时分,阳光猛烈,床上的人儿皱了皱眉,发出一声很小的猫儿一样的呜咽声,躺在地上的男人一下子就醒了过来,坐了起来看向床上。
女孩睁开了眼,发现眼前依旧一片漆黑,耳边毫无声响,她有些慌了,摸了摸自己所处的地方,柔软、温暖的,已经不是之前的冷硬的土地了。
她想起来了,那个让她感觉很熟悉的人把她抱了起来,在他走的过程中,她趴在他怀里,不知怎么,只觉得一阵莫名的安心,支持不住的睡了过去。
现在她在哪里,那个人呢?是把她卖了还是扔了?明明觉得自己不是爱哭的人,但一想到那个人把她丢下了,就悲从中来。
她坐起来四处摩挲,动作慌乱,眼中盈起了晶莹的泪水,下一秒就要往下落了。
舟凇看着女孩慌张的样子,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小琏栀,我在这里。”
但他的声音没有让她的动作停下,泪水无声的落下,在床单上凝成一朵朵白色的雪花,又被高温融化。
才睡醒的男人这才想起她听不见,但再看,小家伙安静的哭成了一只小花猫,小手不停的抹着自己脸上的泪水,哭的一颤一颤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舟凇站了起来,一伸手把人揽进怀里,坐在床边,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动作生涩的拍了拍她消瘦的背,即使知道她听不见,还是下意识的放轻了声音,“我在这里。”
被熟悉的气息包围着,女孩还在抽噎,但泪水是止住了,她伸手握住他胸前的衣服,蜷在他怀里,像一只在汲取温暖的可怜猫儿,还用脸蹭了蹭他。
他一回来就脱下了外套,只穿着背心,女孩这样一扯,柔软却又冰冷的手不可避免的碰到了他的肌肤,小脸还蹭着他的胸膛,他身体一僵,好在女孩的肚子发出咕咕一声,他很快反应过来,没心思去想别的,拿起桌上洗干净的的果子塞到她手里。
她似乎有些疑惑,偏了偏头,另一只手小心的摸了摸自己手里的东西,好像一只试探的小动物,半天才放到自己嘴边,轻轻地咬了一口。
香甜的果肉和果汁,让她红红的眼睛弯了弯,很快解决完一个,抬头看他,明晃晃的还想要的意思。
樱色的唇瓣上沾了晶莹的绿色果汁,抬起灰眸,小脸无辜又天真,舟凇眼眸一暗,又迅速捂住了双眼,低咒一声,把她放到床边的椅子上,放了几个果子在她手心里,让她自己吃。
女孩却皱起了眉,空着的那只手在空中挥舞,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舟凇叹了口气,无奈的伸出手握住她的那只手,小手指紧紧地攥住他有些粗粝的大手,才安心的吃起手中的果子。
像只小松鼠一样,小口小口的,面带愉悦和满足的吃着果子。
想到如果让她留下会产生的一系列麻烦事情,男人此时十分肯定自己之前会把她捡回来一定是因为失了智,明明把她给君葵灵那个女人养也是可以的。
可看她现在黏糊他的劲儿,恐怕甩不掉了。
“舟奶爸,我饿了。”浮鹫思打个哈欠,顶着一头鸡窝一样的绿色头发,腰间的金属饰物叮当响,眼睛半睁半闭,“你不会就让小栀子把果子当饭吃吧?她可还在长身体。”
舟凇皱着眉无可奈何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女孩的神情被他收于眼底,浮鹫思啧了两声,“你不会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后悔了吧?”
“也行啊,你把她扔出去,不一会儿她就——你这样看着我干嘛?行行行我不说了还不行。”
现在的太阳,可不是一千年前的太阳了,一旦被阳光直射,只要是会动的活物,都难逃一死,连痛都还没有感觉到,就会化成一滩水,干脆利落。
光吃果子当然是不行的,在琏栀吃了五六个果子还意犹未尽时,舟·奶爸·凇制止了她,不让她再吃。
她也没有不满,乖乖的坐着,手里握着他的一根手指,俨然一副他让她干嘛她就干嘛,十分听话的乖巧模样。
舟凇的心蓦地软成了一团棉花,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怎么可以这么乖?
“说真的,你要是不愿意养,就给我呗。”浮鹫思清楚舟凇这个人多怕麻烦,“我最近的女伴有个特别喜欢这样的小孩子,女人总比你这一个大老爷们儿来得好的多吧?”
见舟凇神色有所松动,浮鹫思再接再厉,“小栀子听不见也看不见,很多事情都不能自己做,难道你还要帮她洗澡?”
他可不信舟凇的自制力能好到这程度。
舟凇没说不好也没说好,看了他一眼,让他有些莫名的心里发寒,“再说吧。”
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伴,怎么有资格养她,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你帮我在这看着她,我下去做饭。”
浮鹫思吹了声口哨,“哟嚯,真是托了小栀子的福,今天有口福了。”
舟凇做的饭菜,那味道,可以说是天上有地下无。
察觉到他要走,琏栀这下不乐意了,一皱眉,握住他的手指不让他走,扁扁嘴一副他走她就要哭的表情。
舟凇又开始头疼了,看着她担心受怕的小脸,心底又一软,明白她是怕他丢下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格外的依赖他,但还是妥协了,一把将她抱起,还是像抱小孩一样用手臂托着她。
被他抱起后,琏栀明显很开心,亮眼弯弯,甚至像个小孩子一样,晃了晃小脑袋,长发跟着拂过他的手臂,她把头放在他坚实的肩膀上,手自然的就环着他的脖子。
浮鹫思看了啧啧称奇,觉得昨晚那个差点废了他的手的小刺猬一样的丫头跟眼前这个,绝对是两个人。
“这丫头不会是你失散多年的小情人儿吧?还是说是你不小心在外面留下的私生女?这么粘着你。”
虽然这两个差挺远的,但女儿不就是上辈子的小情人吗?这样一想也差不了多少。
浮鹫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舟凇虽然在放逐地是出了名的不爱出门,喜欢待在这栋小竹楼里,可跑出去几个月不见人影没有消息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的。
舟凇凉凉的瞥了一眼正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无法自拔的浮鹫思,淡淡道,“我看吃的也堵不住你这嘴,你还是回去继续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