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王说得不错。”灵尊轻笑着点头:“兽王不如猜猜,本尊所仗恃的是什么?”
金月翻了个白眼:“故弄玄虚,不过是三才炼虚阵罢了。”
“哦?”灵尊惊异:“不想兽王对阵之一道居然颇有研究。”
金月不耐烦:“灵尊老儿,少罗嗦,方才本王在上面看得清楚得很,如同万年前一样,你将大战安排在这十绝不地,不过是想要祭灵逆天。上一次,你发动妖灵大战,行逆天之举,以真灵界妖修与灵修为祭,是为夺子之身、命与运,说吧,这一次,你是想做什么?”
金月的诘问,让灵尊嗓间传出一声低沉的闷笑。
“逆天!说得好呀,可不就是逆天!”
含笑看着已经落在阵中却仍然一幅不在意表现的兽王,灵尊一脸愉悦,“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前有九龙祭灵,此次,兽王怎么就又入了本尊之阵呢?”
一边说着,灵尊一边举起双手,重重拍了一下。
灵尊衣袍轻拂间,几道笼罩在一片迷雾中的身影出现在九天之上。
灵尊仰头:各位,当年咱们为夺鸿蒙珠,大战不止,今日,本尊将鸿蒙珠送到诸位面前,诸位是否该有所表示?”
“表示?”东方的身影发出冷笑:“灵尊,你为的不过是借我等之力对敌,何敢厚颜邀功?”
“不错。”西方的身影出声赞同:“你欲借神殒之地困太古残魂,借我等之力替你缠住仇敌,以便你从中取利,如今,还欲让我等承你的情,灵尊,你打的倒是一手好算盘。”
一直一幅不在意模样的金月,看到天空出现的几道身影,突然飞快回头,一口将玄月卷进了口中。
看着金月所为,至尊化身好笑,也不去听空中几位的奚落,却是踏步走向金月:“兽王这是怕了?”
对着小虫子般大小的至尊,金月理都不理,只是打鼻子里喷出一道白色的烟气。
看着扑面而来的锐金之气,至尊化身面色大变,飞快后退,只是,金月出手,岂是易与,哪怕至尊动作已快到极致,却仍然被白烟擦了一下。
一声惨厉的哀嚎,原本只是断臂的至尊如同一个血葫芦,飞跌在已方阵营之中。
这声哀嚎,如同落入□□堆中的火苗,瞬间引爆了场中形式。
第174章
“动手!”
“动手!”
同时响起的两声大喝, 分别出自灵尊与临江。
听到对方与自己同样的喝令,灵尊与临江脸上肌肉俱是一抽——这样的默契他们并不想有。
攻击信号一响。
灵尊一方灵修齐齐抬手,各色法术、兵器、暗器……齐出, 如乍亮烟花, 带着种种迷人色彩, 落在身上却灼人皮肉, 他们攻击的,是妖修。
临江一方的目标, 却是脚下的大地——他们似早有预谋, 所有人的攻击都落在一个点上——灵尊脚下。
几千高等级修士的全力一击, 哪怕是灵尊,也不得不腾身而退, 以避锋芒。
几千枚榴弹炮落在同一点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
以灵尊此前所立点为中心, 地面出现了一个宽十公里, 深达千丈的巨大的渊洞!
在这个渊洞产生的同时,众多妖修已冲入了灵尊系修士群中——金月喷出锐金之气攻击至尊化身,便是一个信号, 三方势力,最先动手的是妖修。
妖修们的攻击手段很单一,他们统一的,向着灵尊一方的阵地冲了过去。
妖修冲阵, 灵尊一方的灵修自然便会散开,于是不可避免地与临江一系冲撞在一起。
已经足足打了一年的两方撞到一起会怎么样?
不用多说。
打!
九天之上,看着转眼间混战作一团的三方, 几位笼在迷雾中的神秘修士硬是愣了愣。
“几位,还站着看热闹呢?”
眼看着不过转眼间,自己一方就已是损失惨重,悬身半空的灵尊脸色极其难看,忍不住开口催促天上的几位。
见灵尊急了,天上几位身形动了动,不过,在一动之后,这几位却又稳稳站住了身子。
“怎么办?直怼兽王?”
“不,不,那是灵尊的事儿。”
“鸿蒙珠不要了?”
“坐山观虎斗,且等他们斗得差不多了,咱们再说。”
“不错,巅峰期的兽王,可不是好相与的,你几位谁要愿意打头阵,某也乐意替诸位压阵,防备灵尊偷袭。”
“偷袭?他敢!”
“连神灵界、仙灵界也敢染指,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万年前为一已之私,发动妖灵大战,那一战,几乎将整个真灵界的高等修士全葬送了,今天,为了万古长存,他可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干得出来。”
“难不成他还能连咱们也算计上。”
“他早就算计上咱们了,若非如此,咱们几个又岂会出现在这里。”
“对,不能如灵尊所愿!”
“没错,最好,咱们谁都别轻举妄动。”
“不出手也罢,顶多再一次错失鸿蒙珠。可若着了灵尊算计,咱们的命都可能搭上。”
“那,咱们现出身形是干嘛的?”
“……”
天上几位稳坐钓鱼台,下方,灵尊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
貕国王都
成康帝柴询坐在王座之上,身前的御桌上,放着两枚玉简。
凝视着这两枚玉简,柴询足足在王座上坐了一个日夜。
当太阳照常从东方升起,服侍的太监蹑手蹑脚走进大殿,悄然吹熄殿中一盏盏鲸脂灯时,柴询终于动了动身体。
“御寇。”
“末将在!”
“若由你来选择,你会相助哪一方?”
“王上,末将不知。”
“若必须选呢?”
御寇想了想:“末将想长生久视,但是,末将更想好好活着,为国尽忠,为王上效力!”
“活着!”柴询低语着,垂眸久久凝视着桌上的玉简,半晌,他选出其中一枚,将其拿到手中。
灵力一震,玉简化为齑粉。
玉简粉碎,御寇魁伟的身形随之一振。
看着御桌上剩下的那枚玉简,柴询长长吐出一口气:“如今,咱君臣已无退路了。”
看着在御座坐了一个日夜的君王,看着君王一脸决绝自御座上起身,御寇单膝着地,挺直脊背重重一擂胸:“愿追随我王,赴汤蹈火,生死无悔!”
看着这个世界自己唯一愿意托以后背的臣子,柴询点点头,将御桌上剩下那枚玉简递给他:“如此,去吧。”
“是!”
御寇双手接过玉简,快步走出御书房。
顺着御道,越过重重宫禁守卫,御寇快步向着皇宫的中心点,举行大朝会的地点——太和殿奔去。
一刻钟
御寇走到太和殿前。
面对着庄严肃穆的太和殿,御寇双膝重重跪倒在太和殿前的石阶之上。
取出玉简,向着空中一抛,御寇对着自己的胸口重重一击,精血如箭自御寇口中喷出落在玉简之上。
纯白润洁的玉简,裹夹在精血之中,在空中飞速旋转着。
对着空中飞速旋转的血液团,御寇又连着补充了八次精血。
到此时,空中的血团已有成人拳头大小了,血团将玉简完全淹没,再看不到一丝一毫。
此时的御寇,脸色雪白,满头大汗,脚下已经显出虚浮之像。
飞快自怀里掏出一枚丹药塞进口中,待得缓过气来,御寇不敢拖延,低头、举拳,他冲着自己脚下重重砸下一拳。
轰!
一声闷响。
地面出现一个面盆大的洞口。
御寇看着垂直向下,通向地底其深不知有几许的通道,看着不过片刻间,便自洞口溢出的血色薄烟,看着那血色薄烟如同一只手,试探着在外面的世界轻轻摇曳寻找,看着那只血色的臂越伸越长越伸越长。
那手臂突然一下在空中凝滞了一下,而后如同捕足蚊蝇的长舌,猛地窜出,一口卷住空中旋转的血团,倏一下缩回了地底。
御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在等。
轰!
轰轰!
轰轰轰!
……
一声声轰鸣。
轰鸣声,一声接一声,越来越长,其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越来越短,如同爆豆,在地底响起。
当这轰鸣声连绵成一片,整个王城如同发生十二级地震。
地面所有的建筑,在这轰鸣声中被震碎,连同那环绕着王城不知存在了几千年的古老城墙一起,一瞬间,全被无声的波动所摧毁,并于同时被御寇身前的通道所吸收,卷集着,无尽粉尘形成巨大的漩涡,旋转着,由慢至快,在某一个到达极限的瞬间,漩涡猛地一鼓一收,空中弥漫的所有悬浮物,顷刻全部被吸入地底,似乎,那里有一个庞然大物,一口吞下了王城所有的无生命之物。
在整个王城被吸收殆尽的瞬间,一声凄厉尖锐、响彻九天的长鸣,自地底传出,而后,地底,有什么滚动着,顺着地脉,向着远方席卷而去。
尖锐的长鸣,让王城所有人在某一个时刻瞬间失聪、失神。
哪怕早有准备的御寇,同样在那个时刻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待得回复神志,御寇飞快向着此前成康帝身处的御书房奔去。
飞奔着,沿着直线向着前方飞奔,御寇很快看到了站在空地上负手望着天空的成康帝柴询。
“王上!”
御寇喘息着跪倒尘埃。
柴询回头,看着跪倒在自己身前一头大汗的御寇。
“吓着了?”
“是。”御寇咽了口口水。
“别怕。”柴询伸手将御寇自地上拉了起来,一边再次安抚:“别怕。”
顺着柴询的力道,御寇自地上站起身:“看到王上安然无恙,末将就放心了。”
柴询轻笑:“是啊,安然无恙呢。”
放下扶御寇的手,柴询再次抬头望天:“只盼着,咱们的选择没有错吧。”
貕国建国时修筑的王城,王城下镇压祭炼了万年的无尽冤魂,当他选择将他们释出,他以为,自己会被冤魂吞噬,不想,最后,自己居然未受到一点攻击。
“王上!”
“王!”
“王上可安好!”
“王上啊,咱们的王都啊……”
远远的,夹杂在无数奔跑的脚步声中的,或苍老虚弱、或惊惶不安的声音传入成康帝柴询的耳中。
无数股肱大臣奔跑着,向着原御书房位置处一负手望天、一肃手侍立的君臣二人奔来。
听着那杂乱的脚步声,柴询突然轻轻笑了:“御寇啊。”
“末将在。”
“御林军□□得不错。”
相较于惊乱的朝堂众臣,御寇麾下值守的御林军们表现的可太好了——他们仍然雷打不动地站在原位值守。
被帝王表场的御寇垂头拱手:“儿郎们能临大变而不惊,盖因他们看到王上安然无恙。”
没错,因为亲眼看到王上安然无恙,所以,以拱卫帝驾安危为己任的御林军将士心静神灵,不惊不惧。
远处传来御林军拦截朝臣以及被拦截朝臣惊怒的喝骂声。
听着这热闹的声音,柴询摇了摇头:“摆了,让他们过来吧。”
听得这话,御寇回身,冲远处的禁卫打了个手势。
很快,被放行的朝臣跑了过来。
“臣等见过王上!”
好在多年修养未失,虽惊急惶乱,大臣们仍然按例参拜王驾。
“众卿都起来吧。”
“王上!”
“我王……”
“大王,咱们的王都……”
……
大臣们乱糟糟谁都想说话,吵得柴询忍不住皱了皱眉。
抬起手,止住大臣们的话头。
“知道你们想问什么,王城啊……”柴询望天:“本王以王城为祭,换了城中所有生灵一命,诸位可还有何不平?”
众大臣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年纪最大的太师上前一步:“王上,可是因至尊与战将之争?”
柴询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貕国当年建国,得高人指点,在此处修筑了王城,以镇国运,王城既是护我子民之城,也是镇压万年前妖灵大战时枉死之魂的困阵,今日,本王选择将这些枉死的冤魂释出,王城自然不保,不过,出乎朕意料之外的是,这些冤魂倒并不凶戾,居然直接走了……”
冤魂不凶厉?
原贫灵城处,灵尊黑着脸看着空中被黑雾团团围困的至尊化身,心是郁闷得几欲吐血。
灵修妖修的血肉,千万贫灵城枉死的冤魂,被血液浸透眼见便可激发的神殒之地的凶戾之气,四位分别来自神界、仙界、幽冥界、修罗界的顶尖修士,来自妖界的兽王,来自苍界的凤仪宫主,来自异界的太古纯灵,灵界有临江,佛界血脉浑沌……
万事俱备,眼见便能发动大阵借助空中几个累世仇敌之力,以助自己功成,却不想自临江一系轰出的千丈渊洞中冲出这团黑雾,眨眼间便将他的化身困住,以至他无法将化身收回。
身外化身未收回,代表着自己不是完整的自己,如此,却是无法达到完美的蜕变。
听着黑雾中的化身传出的一声比一声凄厉的惨嚎,看着自己一方的修士被另两方势力打得抱头鼠窜,灵尊心情之恶劣,几可形之于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