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关押的不只有龙洲,还有跟随他来的几百修士。
一脸不敢置信看着牢内光溜溜的几百修士,蟠龙觉得眼睛痛。
“怎么回事?”
“禀大人,武康城的修士们很热情,知道是因为大人出手才让武康免除了大战波及,大家自觉出力将落在城内城外的几百修士一个没漏地捡了回来。”说到这,侍从脸上露出一丝异色:“武康的修士都很谨慎,唯恐这些人身上藏了什么暗算人的东西,就把他们扒光了,以免大人们一着不慎,着了暗算。”
“怕我们着了暗算?”蟠龙嘴角抽了抽:“他们是得着机会就占便宜吧。”
侍从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一个储物袋,武康城的修士们不敢吃独食,送人上门时也上交了不少储物袋,作为甲辰院的侍从,他也分到了一个,“这两年大灾,大家的手头上难免有些紧……”
挥手止住了侍从的辩白,蟠龙转开头,“把龙洲提出来。”
他可没兴趣在几百个光溜溜的男人里搜寻目标。
“记得套件衣服。”
看蟠龙大人转身快步走出牢房,仿佛身后有什么脏东西的样子,也没留别的话,这表示,他们腰间的储物袋挂稳了?
侍从满脸笑容示意一直躲在角落处装死的牢头把龙洲提出来,囫囵套了一件不知从谁那里扒下的烂袍子,就把人拎出了地牢。
与阴冷的地牢不同,建于地牢上方的房子干净又明亮,布置得也很是雅致,完全让人无法让人想到在这样的房子下面,会建有囚禁修士的地牢。
坐在房间正中摆设的木椅,看着侍从从屋外拖进一个头发散乱、套着破烂衣袍的人扔在地上,蟠龙轻声吩咐:“把他的头抬起来。”
侍从走到摊软的龙洲身边蹲下,伸出的一把薅住龙洲掩住了脸的头发往后一压,让他的脸清晰地显现在蟠龙大人的面前。
昨夜还威风八面的合体期修士,此时如同一条野狗一样被侍从随意摆弄……目光深沉地盯着难掩惧色的龙洲,蟠龙沉默了好半晌,终于放弃了心底计划了万年的诸多折辱计划,起身走到龙洲身前,伸手按在了龙洲的头顶。
看着软成一滩泥的龙洲痛苦地在蟠龙手下蠕动。
甲辰院侍从飞快低下头,努力让自己的目光从龙洲身下的那滩水迹上挪开。
搜魂!
是了,当年陆鹏少爷遭受过的,他的挚友又怎会忘了讨回来呢。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将龙洲从出生开始所有的记忆全都看了一遍,蟠龙才一脸冷漠地放下了手,此时的龙洲已完全失去了意识,摊倒地水迹之上。
半个时辰的搜魂,哪怕是合体期修士,此时也该变成白痴了。
“以姬真被掳为借口,血洗武康三姓,搜刮武康城所有资源……呵,好狠辣的算计,可惜。”蟠龙冷笑着,一边掏出一枚玉简按在眉心,将一些查看到的消息刻画在玉简内。
血洗武康三姓?
垂手侍立的侍从猛地抬起头看向地面滩软的那团烂泥,眼中浮起无尽杀机,早前的轻松再无一丝留存,作为世代服侍陆氏的侍从世家子,他很清楚血洗二字的意义,那代表着但凡与武康三姓相关的人,龙洲一个也不会放过,也就是说,武康城内一半人口至少五十万人,会成为龙洲手下的冤魂——如果蟠龙大人不曾成功狙击龙洲一行人。
是谁给了龙洲如此大的胆子?
侍众正盯着龙洲咬牙切齿时,一枚玉简出现在他眼前。
“将玉简呈给你们族长,告诉他,这些都是从龙洲神魂中得到的消息。”没有他陪伴的这些年,陆家一直将陆鹏护得很好,如此,他自该有所回报,想来自龙洲神魂内得到的那条灵脉的信息,陆氏一族会很满意。
恭敬地应声,侍从伸出双手。
将玉简放入侍从手中,蟠龙轻叹:“天灾未去,人祸又至,这一次的九界大劫,难道要由此而起?”
九界大劫?
侍从抬头,目光有着片刻茫然:九界?什么九界?大劫?
蟠龙步出房门的背影,让侍从猛地惊醒过来,抬起脚就往外跑,蟠龙大人说:天灾未去,人祸又至?
玉简要立即呈给族长!
……
送走女儿与堂侄,陆恒坐在书房里发呆。
宝贝女儿又出门了,独自留在家里的老父亲好寂寞啊。
好伤心,为什么宝宝这么快就长大了,如果宝宝一直不长大多好,保持着一岁的样子,刚学会说话就甜甜地叫爹爹,软软的小身体一直抱在怀里,处理家族事务也可以不放开,哪儿也不会去。
啊,宝贝刚离开,他又开始想念她了,要不然,这族长就别做了,这样,就可以一直跟在女儿身边。
脑中突现的灵光,让陆恒呆滞的目光陡然一亮。
“族长!”
冰冷的催促声,打断了陆恒美妙的暇想。
“干什么?”
一脸不高兴看向站在书桌前的陆恬,陆恒拉着一张脸质问:“你不去处理族务,站在我面前做什么?”
看着一脸蛮横又开始耍无赖的族长,陆恬额角瞬间蹦出一条青筋,只是对上陆恒那丧丧的眼神,却又不得不按下满腹暴躁,耐心劝哄:“族长,叶儿只是出门,不是嫁人,过些日子就会回来,你先收收心,把堆积的工作做完,好不好?”
顺着陆恬的眼神,陆恒看到了书桌上堆积成山的玉简。
“我不。”
“恒哥,你不把家当看好,叶儿回来要什么没什么,那样真的好吗?”
“家当?”陆恒死鱼眼:“宝贝现在可能耐了,什么也不缺,这次回来还带了许多稀缺的灵果灵草,家里的家当就是败光了,也碍不着宝贝的修炼。”
“那元儿呢?元儿可还指着家里的资源修炼呢。”
“他都十七了,当年宝贝十二岁就已经懂得从外面划拉东西带回家……他都十七岁了,还事事指靠家族,都是惯得。”
站在门外长得比自家爹还高的陆元敲门的手僵在空中,他知道父亲嫌弃自己,一直以为是因为他无法结成金丹,可没想到,居然是因为他没往家扒拉东西?
“元儿已经很厉害了,来前儿我刚得到消息,他已经成功结丹了。”
“结丹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陆恒,你别得瑟,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结丹还是有了叶儿以后的事,你那时多大,啊?比元儿现在可大多了!”
“你喊什么喊?”书房内的陆恒不乐意了:“那傻小子又蠢又笨,总被他娘牵着鼻子走,以为修为上去了,就能成为族长了……天真!”
“孩子还小,慢慢教就是,你恼什么?”
“我恼什么?”陆恒一拍书桌:“族长是那么好当的?我当了这么些年,早就不想干了,陆恬,走,现在就去老祖那里,我要把这族长交给你。”
“你干什么,别拉我。”陆恬一边喊,一边死命扒着书桌不放手:“我不!我才不当族长,你放开我。”
“走,今儿这事儿必须办了,二十年了,这族长我早做腻了。”
“你腻了就往我身上推,陆恒,你的良心呢?不痛吗?”
“不痛。”陆恒回答得斩钉截铁,那气势,震得陆恬的心神都忍不住一颤。
趁着陆恬分神的一瞬,陆恒使出全身的力气,终于将陆恬的手从书桌上扒下来,扯着他就往房外拉:“走,等老祖一同意,我就能把族务交给你,然后,我就能出门去找宝贝了……”
“砰!”
陆恬一屁股坐在地上,死命坠着不让陆恒把自己拉出门:“你别做梦,我不会接手的。”
“我现在是族长,族务我说了算,我说要将族长交给你,你就得接,这是命令。”
“休想,任你说破天,我也不接。”
“你走不走。”
“不走。”
“真不走?”
“不。”
“好,不走是吧,我现在就去找堂弟媳,告诉她,你在外面养女人。”
“我什么时候养女人了?”陆恬愤怒大叫:“你少诬蔑我。”
“哼,我就诬蔑了,你能怎么的,反正这族长我做得不高兴,你也别想高兴。”
“陆恒,你别过分我告诉你。”
“我就过分……”
……
父亲与恬叔幼稚的争吵,让僵硬在房外的陆元几乎不敢相信的耳朵,房内像两个小孩一样拌嘴拉扯的真是自己素来威严的父亲与长袖善舞的恬叔?
对着眼前的房门看了一眼又一眼,好半天后,陆元方在仍然持续不断的吵闹声与摔打声中转过身,同手同脚走出了院子。
他得回去好好想想,这被父亲与恬叔百般嫌弃的族长是不是值得争。
也许,他该像姐姐一样出门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应该比家里精彩,要不然,父亲也不会吵着闹着地要丢下族长之位出去……
…… ……
不只是武康遭遇了龙洲的算计,阳洲所有的宗门,在这些日子里同样连续遭遇了不明人士的攻击,凤仪宫凭着强大的宗门实力,击退了几波袭击,而后,全宗进入戒严期。
凤仪宫打退了不明人士,阳洲的小宗门却有七、八家被不明势力灭了门,宗门内人员被杀戮殆尽,物资被袭卷一空,其中就有被怀疑是魔道势力的墨灵宫。
因为墨灵宫的覆灭,让诸多怀疑这些不明势力来自魔道的修士都傻了,这些人不是来自魔道,又是来自哪里?
这样残酷的清洗,其手段分明不是正道啊,难道是阳洲之外的势力要进驻阳洲?
在阳洲各宗门陷入各种猜疑,各种水深火热之中时,玄月与老虎正在一片寸草不生的黑色荒漠之上努力查探。
看着脚下被不明火焰焚烧之后,什么生命也未留下的荒漠,玄月趴在老虎背上,一边用神识寻找着蛛丝马迹,一边努力屏着呼吸,灰烬的气息,焦臭的味道、干燥的空气,这一切,都让玄月感到不舒服。
“大猫,你看出什么了吗?”
老虎伸出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而后重重打了个喷嚏,嗡声嗡气道:“嗅出点东西。”
“嗅出什么了?”
“怨气。”
“怨气?”玄月将脑袋埋进老虎毛里,隔开外界干燥得似乎还带着火气的空气:“什么怨气?”
“无数生灵横死后集聚生出的怨气。”
背着玄月老虎驭风快速在空中飞行着,很快,两人到达了荒漠深处,那里,有一片颜色最深的烧灼之地。
轻轻落在地上,感受着自脚掌处传来的灼热感,老虎阻止了欲从他背上滑落的玄月,试探着将虎须探入了泥土之中。
一股奇异的气息,顺着须尖向上漫延,一种打心底升起的厌恶让老虎暴躁地虎一下跳了起来,升至空中。
“大猫,怎么啦?”
神魂传来的恶心感,让玄月担忧地伸出手安抚不停摇晃着脑袋的老虎:“哪儿难受?”
“月月,你快看看我的胡须。”
在玄月的安抚下老虎好容易忍下继续摇晃脑袋的欲望。
捧着老虎的脑袋,玄月一脸凝重看着那被染黑了手指长一截的虎须,“大猫别动,我把这截被污染了的虎须剪下来。”
“快剪。”老虎也顾不得心疼自己的胡须了,示意玄月动手。
玄月自储物袋拿出一把剪刀与一个盛灵果的果盘,小心地剪下黑色的虎须。
“噗!”
如同热油滴入雪块,黑色的虎须落下时瞬间洞穿了果盘。
玄月飞快操控空气,裹住了跌落的虎须。
明明只是手指长的一截虎须,通过控制的空气玄月却分明感受到那重量至少有百斤!
这就可怖了,什么样的气息,能重达百斤?!
而后,玄月分别用金、银、铜、铁……各种材质的器具试图盛装下虎须,最后,居然是一个瓷盘完好盛下了黑须,不曾被洞穿。
“天地生成的一切,都无法盛装,只有人类制造出的东西不会被这诡异的物质所侵蚀。”
玄月与老虎盘坐在空中,仔细研究着坏了几十个容器。
“被洞穿的地方有黑色的焦痕。”老虎努力查看着爪子下面的一个容器,一双圆溜的虎眼几乎变成斗鸡眼。
“是灼烧的?”玄月同样研空着手中的金器:“还有点像是腐蚀。”
自储物袋内找出一块手绢,轻轻盖在黑须之上。
看着丝织的手绢在落在黑须的瞬间便被蚀穿,而后那手绢如同被什么无形的物质灼烧着,原本只是黑须大的空洞自中间向着四周扩散,当手绢完全消失后,盘中只剩下一根更加黑亮的虎须与一丝黑色的灰烬。
“看起来手绢是被烧干净的。”
“看来这截虎须不但重,而且还带有灼热之力。”
看着盘中黑如墨的虎须,玄月一脸莫名:“这黑色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老虎不自在地拿爪子扒拉着自己那断了一截的虎须:“反正不是好东西。”
玄月一把抓住老虎扒拉虎须的爪子,低下头仔细观察:“大猫,你方才接触地面了吗?”
老虎点头:“脚踏实地。”
“你的脚掌没受伤。”
玄月伸出一根手指,试探着接近那根黑须。
“月月!”老虎瞬间化作人形,一把抓住了玄月的手。
玄月抬头看着玄月,一脸莫名所以。
人形老虎摸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虚汗,一把将人扣在怀里好:“你别碰,危险。”
“你接触了都没事,我肯定也没事。”